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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遞過來湯碗。

四姐推開說：“你在衛(wèi)校學(xué)過，怎么信吃胎盤？”

“正因為我是學(xué)醫(yī)的，我才知道這是最營養(yǎng)的東西，含有巨球蛋白 β抑制因子，能抑制各種病毒，還含有酶、氨基酸和碘。六妹，來，嘗嘗�！�

我接過碗來，湯飄著一種香氣，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腥味，我的胃里直翻，想嘔吐。于是我放下碗。

“你看，這事我都沒讓媽媽知道，她會反對的，一定會說，人身上的東西怎么可吃？”大姐轉(zhuǎn)向四姐，“你幫我清洗，加酒加姜，悄悄燉，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四姐說：“快點(diǎn)喝，不然味大�！�

四姐根本不用提醒大姐，胎盤的腥味隨著湯變涼增濃。大姐不管，她用手捂住鼻子，一口氣將剩下的半碗湯倒進(jìn)肚子里。我真佩服她。

母親為了大姐坐月子能吃老母雞和雞蛋，晚上加班抬氧氣瓶，像一個男人一樣賣命地干活。夜里她回到集體宿舍，隨便將瓷缸里的冷飯，泡開水和著咸菜吃完，往床上一倒，沉沉地睡去。

為了省事，母親的頭發(fā)剪得短短的，本來橢圓的臉變得日漸瘦削。兩件藍(lán)色亞麻棉布衣服，洗得發(fā)白，輪換著穿。她的身體散發(fā)出一種香味，那么勞動，卻幾乎聞不到汗臭。

我五歲前后記得最牢的就是大姐吃胎盤和母親好聞的氣味。毎當(dāng)大姐的女兒以哭聲對我表示不喜歡時，我就到江邊，坐在窄窄的石梯上，看江上的船。淡淡的晚霧中，一艘、兩艘船駛過，也許下一艘，母親就在里面。我真想快快地?fù)溥M(jìn)她溫暖的懷里，像別人家的孩子那樣，得到母親的撫摸和親吻。

媽媽，總有一天，你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冷淡我，遠(yuǎn)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