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The Clash夠娛樂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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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jīng)渴望過在The Clash的演唱會上可以見到震撼人心充滿煽動力的破壞場面的出現(xiàn)。想必有如Londo Calling[1]封面般把吉他狠狠地擊向地面那股痛快的勁頭。然而一支以夠punk馳名的樂隊,竟然能夠在臺上循規(guī)蹈矩演唱,甚至臺下觀眾群中的一點打斗亦不予接受,未免連Peter NG[2]也比他們更有發(fā)泄與控訴的感染力吧!
自問自己是非常欣賞The Clash的,我對punk rock絕無好感,也許我是屬于香港安逸的一群,英國社會的衰微并不能直接影響到我們的生活,所以那些地方性punk rock樂隊所制造的喧嘩吵雜亂無章的反叛音樂,是難以使我共鳴而接納。也許是我對周圍發(fā)生的事物都會留意,對社會轉(zhuǎn)變給我們的生活帶來的影響總有感覺,因此在蕓蕓類似的樂隊中,The Jam[3]與The Clash則是我另眼相看。喜愛的原因是他們對事物的觀察與分析,具有理性地思考過,不是一班烏合之眾、街頭爛仔可以想象得到,而The Clash更能將眼界拓展到各地方去,因此,“帶有政治意識的樂隊” 、“無政府主義者”這等形容詞相應(yīng)加在他們身上很有道理。盡管你是今日大紅大紫的The Police、Blondie[4]的fans,你也得承認The Clash的內(nèi)涵是比他們高出許多。
The Clash的Joe Strummer(主唱、節(jié)奏吉他)與Mick Jones(副唱、主奏吉他)所寫的歌曲,除了提及英國本土的動蕩、青年問題外,其對世界的民權(quán)、侵略、饑荒亦十分關(guān)注,甚至人性的利欲矛盾心態(tài)都以顯淺直接的文字一起表達出來。配合激奮、粗糙的punk reggae節(jié)奏,全把以上種種呈現(xiàn)眼前。在柬埔寨難民籌款演唱會的出現(xiàn)、唱片價錢廉價發(fā)售等,皆可見他們要告訴我們,人類應(yīng)是平等的。他們的音樂可以成為生活的一部分,他們所關(guān)心所想,也是你我對世界、對生活價值有感覺的人會面對的。
在音樂上,他們沒有杰出超凡的技藝,而我從未苛求過什么,我相信音樂只是傳播他們訊息的一個媒介。我無理由要見到Ritchie Blackmore[5]、Cozy Powell[6]般的技術(shù)表現(xiàn),對于他們站在臺前,以最簡單的樂器組合、最直接的手法落力表現(xiàn),我已經(jīng)感到十分有意思了。但我懷疑觀眾群中,有幾多人會想到The Clash音樂會的正意義在那里。我想,百分之七十的人只在找尋entertainment而已。他們叫喊為的是什么?他們控訴的又是什么?
無可否認,語言隔膜乃一重大問題,要全了解他們所唱出的東西,對我們來說,實是絕不可能,但依靠幕后幻燈的幫助,或多或少的溝通總是可以的,否則看他們四人各自不同的服飾姿態(tài),倒不如看The Boomtown Rats[7]的更娛樂吧!而真正能夠認識The Clash的方法,唱片和加強自己生活的觸覺性才是徹底的,親眼目睹的表演純粹是對樂隊聲譽的向往心里。談?wù)摰綂蕵沸,The Clash當(dāng)晚并無特別之處,但那份真誠、實力、平等的感受,則是我可感覺得到的。不需要你叫得聲嘶竭力,他們玩奏的歌曲數(shù)量足以叫人滿足,自己心里就不時地說“還未完,竟又來一首”。
最初的確對The Clash有些誤解,自以為控訴總不離暴力,但The Clash的Mick Jones見臺下出現(xiàn)打斗,便立刻示意演唱中止,可見他們是屬于和平、理性的一群。對于沒有預(yù)期的場面,或者是受制于大專會場方面的壓力,或他們對中國人的觀念有點保守,使演唱時的氣氛趨于平淡。激情洋溢的氣氛反而是臺下那群毫無意識地擺動身體、大聲疾呼的搖擺支持者所制造。Rock music是他們之間的溝通工具,買唱片成了精神寄托,念出一些毫無意義的名字來提升自己聽歌的級數(shù)。將聽歌的樂趣變成無形的壓力(似要隨時接受考試),懂得分辨?zhèn)人口味的樂迷,在新一輩的青年人中實在是寥寥無幾。
相信The Clash四人希望觀看演唱會又或買唱片的朋友是明白他們目的的,音樂在今天幾乎成為不能否定的娛樂事業(yè),而The Clash等類型的樂隊或樂手,則是借這媒介呼喚一點心聲與生活感受,他們寧愿站在這個邊緣,認為和樂迷的距離拉得較近一些會比較好。Superstar或者特殊階級是他們不愿為的,越攀得高,越失去更多自我,人亦顯得庸俗、勢利。但樂隊的富與貧,并不能代表他們所處的身份,Bruce Springsteen、Neil Young會很有錢,但他們談?wù)摰臇|西與我們的生活是毫不相干嗎?聽什么音樂有價值,有什么任務(wù)值得擁護,是接受前自己應(yīng)懂得分辨的。Futurist很未來,是真的對前景感到悲觀嗎?還是無病呻吟?Romantic很典雅,是真的藝術(shù)氣質(zhì),抑或是標奇立異?
搖擺樂本質(zhì)是直接、粗糙,但你喜歡哪一類型,純視乎你的口味。在King Crimson[8],Black Sabbath[9],The Clash,Tangerine Dream[10],Eagles[11]等不勝枚舉的例子里,能找出不同類型,不同本質(zhì)的根,你是屬于哪一類根,便朝著自己最喜歡的主線去聽,taste是騙人的,被人抬得高,并非一定屬于你心目中的好,不然,只會浪費你的血汗錢于你毫不了解而胡亂追隨的拍子及音符中。
將金錢全花于毫不值得的唱片而忽略了應(yīng)有的用途上,是叫人感到可惜的,只會鼓勵你作多方面嘗試,用更多零用錢去擴充口味,除非你是想造音樂字典,否則得益的是他們非你自己。因為你為了rock而浪費了你其他應(yīng)懂得的知識,成了音樂奴隸,搖擺樂的生積仔。
[1] Londo Calling:《倫敦的呼喚》,專輯名稱。
[2] Peter NG:吳士明,吉他手。
[3] The Jam:果醬樂隊。
[4] Blondie:金發(fā)美女樂隊。
[5] Ritchie Blackmore:瑞奇·布萊克摩爾,英國著名搖滾吉他手。
[6] Cozy Powell:科茲·伯維爾,英國彩虹樂隊鼓手。
[7] The Boomtown Rats:新興城市老鼠樂隊。
[8] King Crimson:緋紅之王樂隊。
[9] Black Sabbath:黑色安息日樂隊。
[10] Tangerine Dream:橘夢樂隊。
[11] Eagles:老鷹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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