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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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來,潘振承大為高興。早在1742年,潘振承就向清政府請
旨開設(shè)同文行,算較早的一批行商。十五年后,財富之門大開,乾隆
帝一道圣旨,廣州這片彈丸之地成了名副其實的“黃金口岸”。
這一年,伍國瑩二十六歲,仍在同文行做賬房先生。每日算盤珠噼啪作響,銀錢流進(jìn)流出,賬目分毫不差。大好機(jī)遇擺在眼前,很多薄有資產(chǎn)的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伍國瑩卻只顧埋頭做賬,十分本分,這也是潘振承當(dāng)初看中他的地方。其實,伍國瑩的本分也在情理之中:他沒有足夠的資本,想開設(shè)洋行,除非有人出資扶持。再則,對當(dāng)時的形勢和政策,伍國瑩更多是持觀望的態(tài)度。
世道難測,政令多變,誰知道以后會怎樣呢?伍國瑩對外界形勢并非一無所知,英國東印度公司一再希望打開中國國門,清政府卻下令關(guān)閉通商口岸。眼看一偌大的市場,還未來得及開拓,忽然被加了把鎖,洋人怎會輕易善罷甘休?
1759年,英國東印度公司果斷采取行動,派洪仁輝到寧波試航。洪仁輝由廣州出發(fā)時,擔(dān)心地方官員知道此事后會從中阻撓,便謊稱回國,實際卻駕船直奔寧波。洪仁輝雖布署周密,仍然沒有逃過清朝官員的耳目,船剛行至定海海域,便被清軍水師攔截。
洪仁輝見無法駛?cè)雽幉,便?zhí)行東印度公司的指示,直接駕船到天津告狀。洪仁輝控告的是粵海關(guān)官員。自古民告官都很難勝訴,何況是在當(dāng)時并不受歡迎和待見的洋人?單是將一紙訴狀遞到乾隆面前,就有相當(dāng)?shù)碾y度。洪仁輝費盡周折,花大價錢買通直隸總督,才將訴狀轉(zhuǎn)呈乾隆帝御覽。
在訴狀中,洪仁輝控告粵海關(guān)官員貪污腐化,刁難外商,并希望清帝國的外貿(mào)制度能有所改觀。在西方人眼中,乾隆帝是開明的君主。英國東印度公司以為,廣州港口稅則不明及一系列苛刻刁難之事,都是地方官員從中作梗,若設(shè)法讓乾隆帝知道,現(xiàn)狀一定能有所改觀。
不想乾隆帝已堅定“一口通商”的決心,看過洪仁輝的訴狀后,龍顏大怒,認(rèn)為洪仁輝別有用心,意在試探寧波等港口是否還可進(jìn)行貿(mào)易,“外借呈遞之名,陰為試探之計”,試探不成,便誣告地方官員,不僅破壞大清法度,且有辱天朝尊嚴(yán)。因洪仁輝的特殊身份,乾隆帝雖震怒,也不好按大清律例嚴(yán)厲懲治,只關(guān)了他一陣子,便驅(qū)逐出境。此后,洋商徹底斷絕了北上的念頭,“一口通商”的格局最終形成。
“洪仁輝事件”發(fā)生不久后的一天,于同文行賬房內(nèi),伍國瑩正埋首在一大堆賬目中,一名小伙計進(jìn)來添水,走到案前。“伍先生,您忙著吶?”小伙計約摸十四五歲,很機(jī)靈,話也
特別多。伍國瑩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伍先生,您猜我之前回家探親看見什么了?”小伙計見伍國
瑩對自己不感興趣,便賣了個關(guān)子!翱匆娛裁戳耍俊蔽閲擁樦脑拞柕。“我看見殺人了!毙』镉媺旱土寺曇簦荒樕衩。伍國瑩抬頭瞟他一眼,隨即搖搖頭,繼續(xù)做賬!鞍,您還不信?我跟您說,是真的,就在宣武門外的菜市
口!毙』镉嬏咸喜唤^地說開了,“當(dāng)時好多人圍觀呢,‘咔嚓’一聲,就見血噴出來,地都染紅了一片,腦袋滾了幾米遠(yuǎn),被劊子手撿起來,掛在街中的木樁子上示眾,說什么‘為夷人謀唆’……”
“此人可是叫劉亞匾?”聽完最后一句,伍國瑩抬頭問道。“對對,就是這個名字,您也知道?”小伙計十分驚訝!斑不是因為‘一口通商’。”伍國瑩答非所問地感慨道,低頭繼續(xù)看賬目。
伍國瑩知道這事并不稀奇,于“以官制商”的清帝國,為商者自然時刻關(guān)注官場動態(tài)、政令法規(guī)。潘家往來的除了洋商,就是其他商行老板以及當(dāng)?shù)卣賳T,伍國瑩對此事也略有耳聞。被處死示眾的劉亞匾,正是替洪仁輝寫訴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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