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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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我想好了�！�
“是什么？”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陸飛笑著說。
“不行，我現(xiàn)在就要知道�！币茁勔籽劬σ晦D(zhuǎn)，“你要是不告訴我啊，就別想再傳紙條了�！�
“那好，那好……”陸飛深呼吸一口氣，“我的理想就是和你在一起�！�
陸飛像是等待死刑的犯人，心狂跳著，等著易聞希說話。
“耍流氓，我跟你爸媽說去�！�
“……我早就沒爸媽了�！标戯w低下了頭。
易聞希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么但又不知道再說些什么，尷尬的氛圍讓空氣凝滯起來，像是被手中冰棍的寒氣凍結(jié)了，她趕忙把冰棍塞進(jìn)自己嘴里使勁吸吮著，這樣就不用說話了，她的腿也像是綁著兩個大鉛球，步伐明顯慢了下來。
“沒關(guān)系的，雖然沒有爸媽，可我一樣很開心�！标戯w又傻笑了起來，她知道他只是不想讓她自責(zé)而已。
“你不會真要那么寫吧？”易聞希試探著問。
“為什么不？”陸飛摸著后腦勺。
“你傻呀？寫出來，老師肯定找你談話，說你耍流氓，說不定就把你送進(jìn)公安局了�！�
“我不怕，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标戯w傻笑著。
“不行，這要是被全班同學(xué)知道了，你讓我怎么見人呀，你要真寫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那好吧，我就換個理想，但是之前那個理想我偷偷放在心里，早晚要寫的。”
“嗯，這就好了�！币茁勏Ｋ闪丝跉�，點(diǎn)頭贊同。
他們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不一會兒就走到了她家樓下，她跟他揮揮手再見，他卻把一直握在手里的冰棍遞給他，“喏，趁著還沒化掉快吃吧，這是給你留的。”她愣著沒動，他就抓過她的手，把冰棍塞進(jìn)她手里，轉(zhuǎn)身前又咧嘴傻笑了一下，向著那條小巷跑了起來，他像是干了什么壞事，跑得特別快，可她拿著冰棍還站在原地，腦子里都是他傻笑的樣子，她望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把手中的冰棍舉起來擋在眼睛和夕陽之間，那冰棍變得火紅透明起來，她也笑了起來。
等她回到自己房間坐在寫字臺前，久久不能忘記陸飛那雙有神的眼睛，那眼睛像是在她的心里點(diǎn)亮的兩根蠟燭一樣，火苗在跳躍著，舞蹈著，她想著他的手握住她手的那個瞬間，她的胸口一起一伏，心跳得也快，像是發(fā)動機(jī)，可是她又聯(lián)想到彭宇的眼睛，她搞不清哪一雙眼睛更吸引她，她站起身一下子撲到了床上，兩條腿上下踢著床，腦袋一片混亂。
那時候，這對易聞希來說是個二選一的單項(xiàng)選擇題。
她攤開自己的本子準(zhǔn)備寫自己的理想，可她覺得她有太多想做的事情，不像她的同位李小萌，李小萌就只是想成為一名護(hù)士，也不像坐在她左邊的張穎長大后想考博士，她覺得自己什么都想做什么都割舍不下，這讓她很苦惱，于是，她想究竟能不能有一個理想就可以包括所有她想去做的事情呢？她在那盞臺燈下思考著，夜悄悄地來了，可她依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不要什么。
當(dāng)彭宇坐在臺燈旁拿起一支筆打算寫《我的理想》時，他不知道他該把什么當(dāng)做自己的理想，他覺得一個孩子在高中就能決定長大后能做什么的話，為什么自己的媽媽還天天抱怨不停，他當(dāng)然知道自己有一天會長大，或許這個長大的過程只是分分鐘的事情，一眨眼就長大了，可理想這種事情他覺得僅僅限于口頭上，僅僅是一個形容詞，有也好，沒有也沒啥大不了，在彭宇的世界里沒有一個老師會知道他遠(yuǎn)比其他同齡人要早熟，他只是覺得既然允許一部分人有理想，也得允許另一部分人沒有理想。
彭宇喜歡以長大后的口吻來記述他現(xiàn)在的日子，因?yàn)橹挥羞@樣他才能平淡地對待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正如古人所云，蓮花只能遠(yuǎn)觀，不可褻玩焉。所以對于他現(xiàn)在的高中時期，他只有用成人的眼光來記述這段時光，才會看上去那么美，距離產(chǎn)生美這句話一點(diǎn)沒錯，不僅是空間還有時間，他想等他長大后，像他的父母一樣，面對生活中諸多煩惱的時候，他最懷念的一定是他的青春期。
他想他們班上的同學(xué)會有什么理想呢？成為某行業(yè)的佼佼者？讀博士？賺大錢？當(dāng)宇航員？而他是這樣理解理想的，理想就是最想做卻做不成的事。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不由自主地這樣去想，他只是覺得至少應(yīng)該和別人不一樣吧。
有人站起來說要當(dāng)科學(xué)家造宇宙飛船遨游太空，有人接著站起來說要當(dāng)法官審判壞人維護(hù)正義維護(hù)世界和平，同學(xué)們繼續(xù)前赴后繼地站起來說著自己想做的事情，彭宇也在思考自己該怎么說，想了半天他覺得就找個簡單的事來做吧，先做好眼前的事情是關(guān)鍵，他在那時的確是那么想的，但他如果真這么寫了，老師肯定覺得他沒出息，不上進(jìn)，長大后可能連個媳婦都討不到，這樣寫也一定會引起老師對他父母的興趣，一定會讓他回家叫家長來，這樣就會搞的自己非常狼狽和被動，其實(shí)他父母就是很普通的人，他爸爸有一個非常大的書柜，至少他在其他朋友家里都沒看到那種大書柜，里面什么書都有，在書櫥的最上方有一本叫做《生理衛(wèi)生》的非常厚的書，那時彭宇就算是踩著凳子都夠不到的，他非常好奇那么厚的書里到底講了什么，他急切地盼望著自己長大，仿佛這就是他長大后的理想。
可他還是要寫一篇《我的理想》來交作業(yè)，于是他打算這樣寫，他的理想是做一名俠客，伸張正義，懲惡揚(yáng)善，懲處那些壞人，幫助那些好人。動筆之前他忽然笑了起來，他想到了今天還有件很開心的事情令他難忘，他今天幫著易聞希傳紙條給陸飛，這件事讓周牧音和章米很羨慕，這樣他就更有炫耀的資本了，因?yàn)樗麑σ茁勏碚f很重要，不然傳紙條這種秘密的事情是不會輕易通過第三者的，沒錯。
彭宇寫的時候又想到了今天上體育課的時候，章米和周牧音在操場的角落打鬧，他倆打鬧特別有看頭，因?yàn)樗麄兿矚g模仿“街頭霸王”里的動作，嘴里還要模仿游戲人物的說話，游戲里有個獨(dú)眼龍，國籍是泰國，經(jīng)常在發(fā)氣功波的時候喊著“來個，來個”至于來個什么并不重要，但是章米就喜歡往里面加入自己的想象，他經(jīng)常喊著“來個泡泡糖”，（這算是最早期的自我萌發(fā)的cosplay秀）然而周牧音也毫不示弱，立馬沖上去揪住章米的校服，自己順勢往地上一趟，一只腳撐起章米的肚子，借著躺下的慣性一下子就把章米摔了出去，他們打得真是太投入了，連眼神都模仿的有模有樣，令人嘆服。他們就喜歡這么鬧來鬧去，而陸飛則蹲在籃球架下面看著他們打，一邊看一邊笑，他從來不和同學(xué)打鬧，他都是打高年級的大哥哥們。
彭宇第一次見陸飛跟高年級的男生打架還是在冬天的時候，那時剛好放學(xué)，他們四個走出校門的時候，一個高年級的男生和陸飛擦肩而過，高年級那個男生看陸飛比他矮半個頭，就推了陸飛一把，嘴里還罵罵咧咧的，嫌他沒長眼，陸飛只是笑笑站在原地盯著他，那個男生又推了他一把，陸飛往后退了一步保持平衡，依然笑容可掬，當(dāng)那個男生不知好歹地推他第三次的時候，陸飛順著他的胳膊一低身子，左手抓住他的右臂，右手直接抄向他的右腋窩下方，右腿一抬便跨在了那個男生的右腿后方，肩膀輕輕一頂，那家伙一個趔趄就摔在了地上，其他三人一看這場景二話沒說，立刻撲上去壓住那個高年級的男生就是一頓暴打，一邊打嘴里還喊著，“讓你狗眼看人低，讓你有眼不識泰山�！�
那時候，他們對古詩詞倒背如流，天天都要背古文詩詞，即便是打架也不忘發(fā)泄一下詩興，古人云詩興大發(fā)一點(diǎn)沒錯，一旦大發(fā)就不好收拾，他們一邊打那個高年級男生一邊背誦聽起來特帶勁的古詩詞，像什么“一行白鷺上青天”“病樹前頭萬木春”等等，結(jié)果那次把那個高年級的打得夠嗆，他家長都找到學(xué)校來了，本來是他們四個都要被記過處分，留校察看，結(jié)果是陸飛一個人頂下來了，他說是他先動的手，與他們沒關(guān)系，他們?nèi)齻�一聽留校察看就害怕了，可陸飛不怕，他似乎沒有什么值得失去，也就在那一刻，他們覺得陸飛將來一定能成大事。
語文老師聽說他們在打架的時候還背誦古詩詞就特別懊惱，難道這古詩詞里蘊(yùn)含著暴力？難道這古詩詞教壞了學(xué)生？前不久，當(dāng)孩子們在網(wǎng)吧開始流連忘返時，便出現(xiàn)了學(xué)生殺死父母的事件，正常人都會考慮是不是網(wǎng)吧把孩子變壞了，但這兩件事的區(qū)別在于，古詩詞一定會流芳百世，而網(wǎng)吧一定會被勒令停業(yè)整頓，背上罵名。沒有人能搞清楚這世界的規(guī)則究竟是如何編出來的，仔細(xì)想來還是原始社會好，裸奔都不是罪。
從那以后，學(xué)校里的高年級輕易不敢動他們，直到他們成為了高年級，可他們從來不欺負(fù)低年級的小朋友，歌里唱的好，“我們的祖國像花園，花園里花朵真鮮艷”，這都是說他們的小弟弟們和小妹妹們，當(dāng)然他們臭不要臉地自以為他們也算是花朵。他們四人覺得他們的職責(zé)就是保護(hù)祖國的花朵們不受外人的欺負(fù)，即便是一些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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