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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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你出來——”彭湖好些天沒見到自己侄女,小喝了幾杯,臉上有些紅。
敖游皺著眉頭看他,不大高興的樣子。
王培頓時就醒酒了,趕緊站起身把她二舅給拉住了,“二舅你醉了,要不咱今天就到這里,我讓舅媽來接你哈!闭f完,也不管彭湖怎么反對,直接掏出電話來給她舅媽打電話。
敖游見彭湖不再找他麻煩,也就不再和他計較,埋頭喝了一大口茶。
回去的路上敖游開的車,王培在后座睡得呼呼的。其實她喝得不多,腦袋還清醒著,就是趁機偷個懶罷了。
回了家,屋里就剩他們兩個,王培忽然覺得有些不習(xí)慣。晚上連飯都不愿意做,打電話隨便叫了個外賣送過來。雖然也有排骨,可味道不大好,敖游吃得很不滿意。
晚上王培照舊畫畫到很晚,大早上就被敖游拍醒了。大老爺氣鼓鼓地瞪著她,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你怎么沒做早飯?”
王培本來就沒睡好,被他生生地吵醒了心里頭正不爽快,一聽他說這話當(dāng)時就更生氣了,什么也顧不上了,也不怕他扔小雞崽似的扔自己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要吃飯自個兒做去,我可不欠你的!闭f完啪的一聲就把門給關(guān)上了。
敖游愣愣地在門口站了半天,才緩過神來,氣得臉都變了色。又是跺腳又是咬牙,只恨不得立刻沖進屋去把她給拽出來——嗯,最好一口吞了她!
他氣了一陣,最后終究還是沒干出什么傻事來。肚子餓得厲害,只得悻悻地下了樓,出門下坡去小鎮(zhèn)上買早餐。
路上越想越氣,忍不住就跟老朋友仲恒聯(lián)系,把王培摔他門兒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他聽。仲恒在那頭聽了老半天,問:“然后呢?”
“什么然后!”敖游氣鼓鼓地道,“我恨不得一口吃了她,居然敢給我臉色看。我……我……天上地下,這么多年,還從來沒有誰敢給我臉色。她、她就是……”他說著說著就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仲恒嘆了口氣,又道:“那你索性吞了她算了。”
“那可怎么行!”敖游立刻警覺,上回吞了紫云仙子,害得他下凡修行了三百年,這回可是特意下來報恩的。要是把恩人給吞了……他喉嚨一陣咕嚕,又怕仲恒笑話他沒膽子,趕緊把話題轉(zhuǎn)走,道:“哎呀,我肚子餓了。你說我一會兒是吃包子呢,還是吃油條!
到了買早餐的地方,他把包子和油條全買了,一邊走一邊大口地吃,還嘟嘟囔囔地跟仲恒說話:“她……一點也不好,就是排骨做得好吃,又不漂亮……嗯,你說她是喜歡吃包子呢,還是喜歡油條?”
仲恒啪的就把千里鏡給關(guān)了!
王培睡到十點鐘起床,洗了臉打開門,發(fā)現(xiàn)敖游正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手里拿著個MP4悠閑地看著書呢。桌上居然放著兩個大碟子,一碟包子一碟油條,旁邊還有盒牛奶以及一小碟子大頭菜。
王培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還記得剛剛朝敖游甩臉子的事兒呢。本來以為他會大發(fā)雷霆,或者拿著那委屈的小眼神兒給她看的,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自己去買了早餐。還帶了她的份。
想到這,王培的心里怪過意不去的,賠著笑,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邊,討好地道:“一會兒我去買排骨,你一起去不?”
敖游頭也不抬,果斷地道:“不去,我在看小說呢!
“看什么呀?”王培感興趣地湊過去看,瞄了幾眼就傻了,“哎呀,你知道這是寫什么的不?”
敖游皺皺眉頭,“不就言情小說嘛,寫得還行,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談戀愛呢,就是那作者有點粗心,老把女她寫成男他,害得我以為那女主角是個男的!
那分明就是個男的!
天曉得這敖游從哪里下的耽美小說在看呢。雖說王培自己也看,可是,她是有著強烈自我意識的成熟女青年,而敖游——這個傻乎乎的二小子,要是他看得心癢癢,從此由直變彎怎么辦?雖說王培能接受別人的性取向,可是換了敖游,似乎就不大好了。
這么英俊的男人要是也去搞基,女人們還活不活?
王培趕緊把他手里的MP4搶了過來,迅速地將這篇小說刪掉,又快速瀏覽了一下文件夾里的所有內(nèi)容——她都快哭了。
“這個……你就不能看點正常的……種馬、NP,靠,居然還有女尊。你都從哪兒下的?”王培迅速地將小說刪了個干凈,就留了個唐詩三百首在里頭。這個好歹不會教壞小朋友。
敖游一臉無辜地看著她,“我看著排行榜下的!蓖A藘擅,又委屈地道:“看了老半天,就這本還成。其余的,要么就是冒出來一大堆男人,從一到十幾阿哥,看得我頭都暈。要么就是還沒說兩句話呢,就直接握住……”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灼灼地盯著王培,小聲地繼續(xù),“……一點可操作性都沒有……”
“握什么?”王培有些狐疑,看著他,嚴(yán)肅而鄭重的。
敖游把腦袋都別過去了,嘿嘿地笑,“我不說了,說了你保管要打我!
看他這樣子就曉得肯定不是好話,王培嘴角抽了抽,索性不去追問。艱難地把MP4收了回來,“回頭我給你找?guī)妆久,《安?卡利琳娜》怎么樣?”
敖游:“……”
吃了早飯,王培領(lǐng)著敖游去買排骨。
雖說是一年中最熱的天氣,但小鎮(zhèn)依山傍水,氣溫比城里要底上許多,兩人沿著河道在樹蔭底下走,倒也不覺得多熱。
“河里有魚,”王培洋洋得意地介紹,“是景區(qū)管理處放養(yǎng)的,不準(zhǔn)捕撈,幾年的工夫長得又肥又胖。嗯,它們每天都在前頭的河段開會,也不怕人!闭f著,就高興地拉著敖游去看魚。
敖游卻不大感興趣,“魚有什么好看的,我每天都看,早看膩了!
“有意思!這是放養(yǎng)的,可不像公園里那種魚。就這里,可惜沒帶面包,不然可以喂魚!蓖跖喽自诤舆厙Z嘮叨叨,抬頭見敖游還站在路中央,又熱情地朝他招呼,“你過來瞧瞧嘛!
敖游遲疑了一秒,想了想,還是慢吞吞地走到她身邊蹲下,緩緩地把腦袋探到河面上……
瑤河下游水淺,水又干凈清澈,水底的魚蝦螃蟹都清晰可見。也正因如此,水里突然的變故才引起了河邊眾多游客的關(guān)注。
事情發(fā)生在一瞬間,大伙兒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反正就只瞧見水里那一大群各種顏色的魚兒發(fā)了瘋似的忽然散開,如果它們是人,王培一定會用上一個成語“屁滾尿流”……
出了什么事了?
有游客趕緊拿照相機拍照,一旁的導(dǎo)游都驚動了,剛剛還在夸瑤河的魚淡定呢,這會兒也沒話說了,呆呆地看著水面。
“別看了,就幾條小魚,長得又不漂亮。”敖游站起身,見王培不動,索性伸手拽她起來。
王培一臉狐疑地摸著下巴,小聲地問:“你說這些魚忽然這么反常,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敖游微微低頭,漂亮的面孔在陽光下有光影交錯的美感。
王培還沒說話呢,他忽然抬頭沖著河對岸大聲吼道:“哎,說你呢,拍什么拍,趕緊把照片給我刪了,小心我過去揍你!
王培循著他的目光看,果然瞧見河對面有幾個游客正拿著相機朝敖游拍照,有一個被他吼得嚇了一跳,手里的相機險些沒握住,臉色有些發(fā)白。
其實王培能理解那些游客的心理,換了她,忽然瞥見這么個美人兒,也想要拍個照留個念什么的?蓪τ诎接蝸碚f,他似乎很是反感,說話時人已經(jīng)朝橋上走了。他那脾氣,要真發(fā)作起來,還不得把那幾人扔河里頭去。
王培急了,連忙跟在后頭追。才跑了兩步,就瞧見熟人了,老鐵正跟派出所的倆小伙子一邊說笑一邊朝這邊走呢。
“趕緊的幫忙,”王培立刻沖上前拽住老鐵,氣喘吁吁地道,“你……把那小子給拽回來,人家拍他照片,找人家算賬去了……”
老鐵是見過敖游的本領(lǐng)的,自然曉得他要是真發(fā)起飆來,那幾個游客肯定吃虧,到時候鬧出事來,他們派出所肯定也吃不了兜著走。頓時急得快飛起來,領(lǐng)著倆小伙子直沖過去,嘴里還高聲喊著,“游哥,游哥,你悠著點兒!
一會兒老鐵抹著汗拉著敖游回來了,鄭重地把他交到王培的手里,認真地道:“培培,為了我們?nèi)?zhèn)人民的生命安全著想,你可要把這孩子看好了。”
王培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可她又不好責(zé)備他,說到底,他就是脾氣暴躁點兒,今天這事兒,也不算他錯了?蓡栴}是,王培可不是他媽,憑什么跟看孩子似的整天看著他呀。
敖游這會兒可忽然會看人臉色了,立刻安靜下來,看著王培笑,輕輕地扯她的T恤邊兒,“我們得去買排骨了,要去遲了,就賣完了。”
他聲音低低的,眼睛里有抱歉的意思,只是不肯說出口,死要面子的樣子。
算了!王培朝他一揮手,“咱們買排骨去。”這又不是她兒子,憑什么要她教啊。
一會兒倆人就提了三斤排骨回來了,路上碰到先前在祠堂里做講解的導(dǎo)游小于。對方正不時地往瑤河里瞧。王培也看了一眼,河道里安安靜靜的,連魚的影子都沒有。真是大白天見了鬼了!
“你說,不會有什么意外事故吧?”
回到家,正遇到剛從上游下來的老鐵和那倆小伙子,老鐵就忍不住猜測道:“前兩天傍晚的時候也見過一次,乖乖,魚就跟見了鬼似的,一兩秒種的工夫全跑不見了,到第二天才出來。培培你讀的書多,這不會是……什么自然災(zāi)害的預(yù)兆吧?”
老鐵懷疑得倒也不無道理,這幾年不是到處都自然災(zāi)害嗎,而且還老有報道說出事之前都有動物預(yù)警的,沒準(zhǔn)兒這還真是個大問題。
王培趕緊就手機上網(wǎng)百度了,可搜了半天也沒得到答案。敖游安安靜靜地在旁邊聽他們說話,一句話也不插嘴。等老鐵走了,王培又給王教授和太后打電話,王教授照舊接不通,太后那邊正打麻將呢,根本不理她,就說了一句“啊那你看著辦吧”,然后就把電話掛了。
到底要不要先準(zhǔn)備準(zhǔn)備呢?王培可真犯了難。
“我覺得吧……”敖游舀了一勺冰激凌放嘴里,慢條斯理地道:“你們就是太大驚小怪了,多大點兒事兒啊,非得上綱上線的。沒準(zhǔn)兒它們就是平時太閑了做一做集體運動,要不就是隨便發(fā)一發(fā)神經(jīng)什么的,那些蠢魚笨蝦,膽小怕事,還一點腦容量都沒有。”說罷,還挺鄙夷地哼了一聲。
你也說是蠢魚笨蝦了,還能指望人家有什么腦容量。跟一群魚生氣,也就他敖游大爺做得出來。
不過他的話倒也沒錯,那些魚說不定就是受了驚嚇,暫時躲一躲,老鐵不是說上回它們第二天就出來了嗎。不過到底有什么事兒能把這群魚給嚇成這樣,難道是瞧見敖游,自慚形穢就逃走了?這敖游敢情比人家西施還牛X。
中午和晚上敖游都吃得特別開心,一整天都和顏悅色的。王培就趁機教育他:“我說你也好歹有點兒追求行不行。這么大男孩子了,整天泡在我們這兒打發(fā)時間可不成。你就沒點兒正經(jīng)事兒嗎?要不,就算有點小愛好也行啊!
敖游生氣地看著她,有些不高興地道:“誰說我沒愛好了,我不是喜歡游泳嗎?可你們這地兒……”他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聲音立刻就停了。
這已經(jīng)是他今天第二回戛然而止了,難不成這二貨,居然還真有不能說的秘密?
第二天大早敖游邀王培去游泳,被她義正詞嚴(yán)地拒絕了,“哎呀?jīng)]見我忙著嗎?”昨晚上周柏婷來電話,說有事兒要過來。今兒早上她起床一看,發(fā)現(xiàn)太后不過走了兩天,家里頭就已經(jīng)亂得不像話。雖說周柏婷早就知道她的德行了,可問題是,今兒來的可不止她一個。
“我堂哥也一道兒,那個你……啊……”這是周柏婷的原話,王培很能理解。如果她那個堂兄就在身邊,這么招呼讓她趕緊去收拾似乎也不大好。
“要不你給我拖地!蓖跖嗵ь^看敖游,這么高壯的小青年,不使喚使喚,都有點對不住自己?擅缐暨沒醒呢,小青年已經(jīng)甩著手歡快地出了門,只留下一個漂亮的后背。這年輕人啊,就是靠不!
小鎮(zhèn)離景市并不遠,開車不到五十分鐘的路程。王培還在院子里洗拖把呢,就聽到周柏婷咋咋呼呼地在院子外頭喊了。
王培拖著拖把準(zhǔn)備去開門,周柏婷已經(jīng)嫻熟地推門進了院子,嘴里還高喊著,“培培,你們家那帥哥還在不?”
“玩兒去了。”王培揮了揮拖把,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提不動,“本來還想讓他幫忙拖地的,人溜得比兔子還快!
“你怎么能讓他拖地呢!敝馨劓眯Φ溃骸澳呛⒆樱豢淳褪菋绅B(yǎng)大的,估計連醬油瓶倒了都沒扶過,你還讓他給你拖地,這不是難為他嗎。他去哪兒了?我大老遠地跑過來就為看他一眼……”
她身后有人重重地咳了一聲,周柏婷立刻就住了嘴,換了一副特認真的表情,“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堂哥!彼碜右粋(cè),身后那人總算出現(xiàn)在王培的面前,高個子,黑襯衣,精神的短頭發(fā),眉目間帶著一股書卷氣。
王培頓時就明了了,“你、你就是那個周……”
“周錫君,”周錫君朝她笑,嘴角居然有淺淺的酒窩。
這是一個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好感的男人,長得雖然不如敖游那么英俊,卻有一種儒雅的氣質(zhì),修養(yǎng)很好的樣子,跟敖游那樣咋呼呼、壞脾氣的男孩子完全不一樣。
進了屋,王培給他們倆上了茶,周柏婷也安靜下來,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說正事。
“你們見過吧,我堂哥,在上海開畫廊的,想搞一次景市陶瓷作品展。這個藝術(shù)圈子亂得很,既有真才實學(xué)的,也有沽名釣譽的,我們外行是完全不清楚,我想了半天,還是找你幫忙。人脈廣就不說了,起碼眼睛毒!
每個圈子里其實都有這樣的問題,已經(jīng)不止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抱怨了。但是有時候,她卻不好說什么,所以王培只是笑笑,不說話,也不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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