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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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游又是撒嬌又是哀求,可最后王培還是沒有答應(yīng)他。雖然敖游的心理這樣幼稚,可是生理絕對成熟。關(guān)于這一點,王培不用試都知道。
然后敖游就生氣了,把被子一拱,人鉆了進(jìn)去,任憑王培怎么喚他也不肯出來。
中午王培熬了排骨粥,先用大米把粥熬得稠稠的,然后再放排骨和作料,又香又鮮,可敖游還是挑剔得很,一直叨念著昨天沒有吃到嘴的紅燒排骨。
外頭太陽明晃晃的,溫度一下子就升了上來,到了下午都得開空調(diào)了。敖游吃了就睡,王培就搬了個小桌子在他床邊畫畫。這一次畫的是下雨天,有院子里的葡萄藤,屋檐下躲雨的小鳥兒,小小的茉莉花兒……都被打得七零八落的,看起來卻很有生氣。
因為有靈感,所以畫的順利,只是一不留神外頭天都快黑了。抬起頭,就見敖游半躺在床上看她,頭發(fā)有些亂,眼睛卻是亮亮的,很精神的樣子。
“你醒了多久了?”王培放下筆,盡情地?fù)瘟藗懶腰,打了個哈欠道,“怎么不叫我?”
敖游卻不說話,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然后……忽然湊過來,飛快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等王培反應(yīng)過來要打人,他已經(jīng)抱著夏被大笑著跑進(jìn)洗手間了,還死不要臉地在里頭高聲喊:“王培培,你要進(jìn)來看不?我的身材很好哦!”
王培頓時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們吃了晚飯后去瑤河邊散步,路上有游客,三三兩兩地經(jīng)過,肆無忌憚地卿卿我我。晚上天黑,雖然有路燈,可還是看不清人的樣子,敖游可算是安安靜靜地散了一回步。
有人在河里放河燈,敖游見了,也非要跟著玩兒,王培就掏了十塊錢給他,讓他買燈去,自個兒則坐在河邊的小茶館里看來來往往的客人。
景市的游客極少會留在這里過夜,所以往來的多是外地人,說話的口音各種各樣,王培就偷偷地猜他們的來歷。親親熱熱挽在一起的情侶,抱著小孩的一家子,還有附近學(xué)校來寫生的年輕學(xué)生們……
王培正興致勃勃地四下張望,忽然覺得不遠(yuǎn)處的男人面孔有些眼熟,仔細(xì)瞄了兩眼,不由得一怔。她的眼神好使,記性也好,那個男人雖然只見過幾次,她卻很清晰地記得他的名字和相貌特征。那是許雯雯的男朋友陳鵬,上半學(xué)期結(jié)束前還說婚期將近,可是——他現(xiàn)在卻牽著另一個女孩子的手。
許雯雯是周柏婷的同學(xué),說起來跟王培也是校友,所以之前有段時間,她們還老混跡在一起。到后來出了點事兒,王培才跟她鬧翻了。
那個女孩子挺年輕,看起來好像是個大學(xué)生,挽著陳鵬的手,那個親熱勁兒,要說他們倆是純潔的朋友關(guān)系,誰也不會信。
王培覺得心里頭跟吞了只蒼蠅般惡心,要不是她跟許雯雯早鬧翻了,這會兒肯定沖上前去質(zhì)問了。男人——全都是混蛋!
她一轉(zhuǎn)身就給周柏婷打電話,把這事兒跟她一說,周柏婷立刻就在電話那頭嚷嚷開了,“你可千萬別跟許雯雯說,要不,以她那性子……”她說到這里就沒再繼續(xù)往下了。王培心里卻清楚得很。
當(dāng)時周柏婷和許雯雯同一年進(jìn)學(xué)校當(dāng)老師,雖然在不同系,可難免還是有好事者拿她們做比較。周柏婷高挑漂亮,家境優(yōu)越,相比起來,許雯雯就顯得不大起眼了?伤呛脧(qiáng)的人,什么事情都愛爭個第一,于是,有些事情就悲劇了……
王培跟許雯雯鬧翻臉是因為許雯雯的前男友,十足十的一個賤人。那個男人叫什么名字王培已經(jīng)不大記得了,就知道是附近某個國家單位的,長得人模狗樣,還整天以有文化的知識分子自稱。因為礙著許雯雯的面子,王培和周柏婷雖然不大喜歡他,可都盡量的客氣。
周柏婷長得漂亮,從念大學(xué)的時候追她的就能組個足球隊。那個賤男人一見到她就酥了骨頭,三天兩頭地獻(xiàn)殷勤,讓周柏婷煩不勝煩。不過她聰明,不動聲色地讓陳夔把那個男人狠狠教訓(xùn)了一通,這才消停了。
可王培那會兒還是個直性子。賤男人在周柏婷那里沒走通,又聽說了王培的家世,立刻就把目標(biāo)轉(zhuǎn)到了她身上,結(jié)果可想而知。反正許雯雯恨上了王培,話里話外諷刺她搶人男朋友。
王培那脾氣又怎么忍得下這口氣,當(dāng)下就跟許雯雯翻臉了。她遺傳王教授的毒舌,絕不罵臟話,但話說得要多氣人就有多氣人,生生的氣得許雯雯半個月沒去學(xué)校。后來上班了,遠(yuǎn)遠(yuǎn)地瞧見王培就繞道兒走。
不過王培一點也不介意,她跟許雯雯關(guān)系本來就不算好,實在沒心思再去和好。其實她心里頭更高興呢,可不用以后穿件漂亮衣服都得小心翼翼不要刺激到人家脆弱的心靈了。
“算了,我就當(dāng)沒看到!蓖跖鄧@了一口氣,放下電話,又忍不住感慨。這個許雯雯也真倒霉,好不容易送走個賤骨頭,結(jié)果又來了個賤男人。幸好她們不是朋友,要不,她得多操心。
茶樓底下傳來敖游大呼小叫的聲音,王培探出腦袋去,就見他仰著頭,使勁揮著手里的花燈喊:“王培培,你快下來!睙艄庀拢奈骞倬條是那么的清晰,臉上和眼睛里都是干干凈凈的,一點雜質(zhì)都沒有。
這樣干凈純粹的男孩子,現(xiàn)在可真少見——嗯,除了有點愛撒嬌。
他們倆在河里放了花燈,又回到茶館里吃了刨冰,肚子鼓鼓地回了家。睡覺前敖游朝王培道:“明天,我們出去玩兒吧!
……
第二天天沒亮敖游就起了,擂鼓一般地敲王培的門,硬生生地把她從美夢里拖了出來。
敖游說出去玩兒,其實就是騎著自行車在附近逛。
小鎮(zhèn)遠(yuǎn)離城市,一路往北都是山,山與山之間的洼地里有農(nóng)田,有些地里是金燦燦的稻谷,更多的是綠油油的茶樹。
自從小鎮(zhèn)被開發(fā)做景點后,這邊的路就修好了,連田邊小徑都是水泥路,又平整又干凈。
王培特意從主路上岔開,挑了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路的一邊是山嶺砌成的梯田,上頭全種著茶樹,密密麻麻,郁郁蔥蔥;路的另一邊是小水溝,再往下又是稻田,偶爾還有農(nóng)民漚肥的池子,散發(fā)著濃烈的臭味。每次從旁邊經(jīng)過的時候,敖游總會使勁踩,迅速地逃開。
他們騎了一路,敖游就提議比賽,“我們看誰先騎到前面的路牌口,誰要是遲到了,誰就親對方一口!彼ξ卣f,眼睛里全是得意。
“啊?”王培愣了一下,迅速地反應(yīng)過來,立刻罵道:“我呸,你個小王八蛋子——”
她還沒罵完,敖游就一踩踏板,自行車嗖地滑到了幾米開外,“我可不管,就這么說定了!闭f罷,又得意又囂張地一陣大笑……
他的笑聲在兩秒鐘后戛然而止,王培定睛一看,路上已經(jīng)沒了人。他的自行車卡在路邊的水溝里,車輪子還在溜溜地轉(zhuǎn),人卻不知落到了哪個方向。
這個傻小子騎車不看路,這么窄這么彎的鄉(xiāng)間小路居然也敢玩飆車,不出事才怪!
王培趕緊踩了幾腳險險地停在路邊,蹲下身子查看水溝?勺屑(xì)搜尋了一遍,這么個大活人居然生生地不見了!
王培頓時有些慌神,這大白天的,不會鬧鬼吧,一時忍不住大聲地喊起來,“敖游,敖游——”
“……我在這里……”水溝對岸傳來虛弱的聲音,卻不見他起身。
對岸是茁壯的水稻苗,地勢比這邊的路還要高,王培竟一時瞧不見他。只得跳過水溝,一點點爬上堤壩,這才看清四仰八叉地橫躺在糞坑里的某個人……
王培頓時就笑傻了。什么語言都無法形容她此時的心境,明明知道糞坑里的某個人亟待她的救援,可她還是抱著肚子結(jié)結(jié)實實地笑了兩分鐘,一邊笑還一邊不怕死地招呼道:“同志,你……要挺住啊……我……我去找根樹枝……”
敖游躺在糞坑里一動不動,就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滿臉的忿恨,“王培培,你等著——”
天曉得這關(guān)她什么事,那個提議要比賽的人是他,不看路的也是他,不說被甩進(jìn)漚肥的糞坑,就算掉進(jìn)大糞池,也和她無關(guān)吧。
不過王培這會兒半點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已經(jīng)笑岔氣了。
她抱著肚子在附近找了老半天,才終于撿了根最長的棍子,遠(yuǎn)遠(yuǎn)地遞給敖游,另一只手則緊緊捏著鼻子,大聲地抱怨:“哎喲,臭死了——”
敖游再也沒說話,表情十分地陰郁,從糞坑一出來就直奔小溪流而去,一邊走一邊扒拉著身上的衣服,氣鼓鼓的樣子。王培就跟在他后頭哈哈地笑,等她抱著肚子慢悠悠地趕到溪邊的時候,就瞧見河邊他剛扒拉下來的臟兮兮的褲子了……
敖游在水里足足洗了半個小時,身上的皮膚都搓紅了也不肯上岸來。他還指揮王培去給他弄沐浴露,王培在附近轉(zhuǎn)了一圈,一會兒又兩手空空地回來了。
“周圍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她幸災(zāi)樂禍地笑,臉上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看起來更加壞了,“誰讓你非要拉著我出來的,這地兒荒無人煙,最近的人家也在一公里之外。你可別妄想我走那么遠(yuǎn),就為了幫你弄塊香皂——哦,不,沐浴露。人家還不一定有呢。”
這鄉(xiāng)下地方,誰家里頭還備一瓶沐浴露啊。再說,一會兒她好不容易弄來了,說不定這位爺還嫌棄不是牛奶味兒的呢。
“不是我說,”王培在溪邊找了塊大石頭坐下,慢條斯理地提醒他,“洗完了把你那條內(nèi)褲也洗洗,不然一會兒怎么回去?”
敖游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氣得直抓頭發(fā),“那臟東西,又臭又臟,我怎么可能還會要,不行,你得回去給我拿身衣服來!
王培又氣又好笑,托著腮幫子朝他歪嘴笑,“敖大爺,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大爺了。這地兒離我家好幾里路呢,你讓我回去給你拿衣服,做夢吧你。那個啥,一會兒,你自個兒捋幾片樹葉串起來,把關(guān)鍵部位遮一遮,嗯,就差不多了……”她說完自己先笑起來,抱著肚子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敖游氣得臉發(fā)白,惡狠狠地瞪著她,好像恨不得要把她身上燒出兩個洞來。
王培反正就是高興,她覺得老天爺真是有眼,這個大爺一樣的二貨,可算是得報應(yīng)了?此那么頤指氣使,那么自以為是地撒嬌不?看他今天怎么回去。
敖游氣得一屁股坐在水里頭不動了,臉白白的,頭發(fā)又黑,濕濕地貼在頭皮上,又傻又可愛。他不動了,那樣子,好像跟王培賭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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