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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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三葉草”中另外兩名成員也站在我身邊,以表明他們跟塞姆•霍肯斯是一個意思。這樣的舉動對敵方絕對是一個不小的震動,隨后,他們慢慢離開了,一邊咒罵著,一邊趕緊把那兩個挨了頓教訓(xùn)的人弄醒。
在班克洛伏特看來,現(xiàn)在最應(yīng)該做的就是回他的帳篷里去躲起來。懷特在旁邊一直驚奇地睜大了眼睛觀看,在局面穩(wěn)定后,他用毫不掩飾的驚奇聲調(diào)說:“先生,這實在是太嚇人了!我可不想也被你打倒在地。應(yīng)該叫你‘老鐵手’,因為你只用一拳就打倒了一個高大的對手,我還從沒見過這么好的身手!
“老鐵手”這個叫法似乎讓霍肯斯很喜歡,他高興得笑起來:“‘老鐵手’,嘿嘿!還被別人稱為“青角”,就已經(jīng)有一個戰(zhàn)名了,是啊,如果是我看中的‘青角’,都會這么優(yōu)秀的,如果我沒搞錯的話!帧翔F手’!就像那個有名的牛仔老槍手一樣,身體像熊一樣壯實。迪克,威爾,你們覺得怎樣?”
對于他們的回答我并沒有注意聽,因為我得把注意力放在懷特身上。他把我拽到一邊說道:“我實在是太欣賞你了,先生,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嗎?”
我說:“這和我的意愿沒有關(guān)系,懷特先生。我不能走,這里有我的工作!
“沒問題!這些事情我會幫你辦妥的!
“沒用的,懷特先生,我自己不能夠說服我自己離開。被派到這里,就是為了協(xié)助測量這個地段,再說了,我的任務(wù)還沒有完成。”
“別的測繪員會完成的。”
“如果依靠他們那得到什么時候,說不定浪費的時間會更多!不,我必須留下來!
“難道你不知道你現(xiàn)在的處境有多危險嗎?你要知道,他們已經(jīng)把你當(dāng)做敵人看待了。”
“請放心,這對我來說不是問題!
“也許只有你這么認(rèn)為,但是你已經(jīng)樹敵了,在你把他們的兩個人打倒之后,你和他們之間就不可能和諧相處了!
“也許,但是我一點都不畏懼。而且我那兩拳引起了他們對我的重視,不會馬上有人敢來惹我的。再說我還有霍肯斯、斯通和帕克在保護我!
“那就按你的意思吧,畢竟人的意愿是難以改變的。你本來可以和我一塊回去的,但至少你現(xiàn)在會送我一程吧?看到了這里的情況后,我感覺已經(jīng)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先生,吃些東西再走吧。”我挽留道。
“不用了,我已經(jīng)在褡褳里準(zhǔn)備了食物!
“你不想同班克洛伏特告別了嗎?你是來和他談事情的。”
“本來是這樣的,不過我已經(jīng)與你談過了,你甚至比他更能理解。我來的主要目的是讓他提防印第安人!
“你看到印第安人了?”我追問道。
“沒有,但我看見了他們留下來的腳印,F(xiàn)在正是野馬和野牛南遷之時,印第安人也會出來打獵。我們沒有必要害怕奇奧瓦人,因為我們就鐵路的事已經(jīng)和他們談妥了,可是科曼奇人和阿帕奇人對這件事情還不知道,所以我們不能讓他們看見。好在我的工作已經(jīng)完成,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地區(qū)了。你們也趕緊加快工程的進度吧!最好現(xiàn)在給你的馬扣好馬鞍,讓塞姆•霍肯斯在沿途保護你!
我原本計劃今天去工作,但這天是星期天,基督教里的主日。作為一名基督徒,即使是在人跡罕至的大西部都應(yīng)該專心盡他的宗教義務(wù)。為此我也就有了這樣的一個休息日。我告訴班克洛伏特今天不能工作,并且要和塞姆•霍肯斯一起送懷特一程。
“見鬼,你去吧,但愿他把你的脖子擰斷!”他詛咒著,而他的這個愿望差一點實現(xiàn)。
我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騎過馬了,當(dāng)我給我的紅鬃白馬套上籠頭的時候,它顯得非常興奮。它已經(jīng)證明了自己的能力,我在心里邊盼望著,能及早地向亨瑞報告這一點。
在那個美麗的秋日,我們牽著馬邊走邊聊,談?wù)撝j釀之中的大鐵路,以及我們關(guān)心的其他所有事。懷特還給我指點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到了中午,我們在河邊享受了一頓簡單的午飯,然后懷特就回到了他的營地,我和塞姆又躺了一會,聊了聊宗教上的事情。
在聊天過程中我發(fā)現(xiàn),霍肯斯是個很虔誠的人,盡管他隱藏得很好。同時,他對自己的出身也很避諱。在我們的團隊中,只有迪克•斯通、威爾•帕克和我知道塞姆•霍肯斯的過去。法爾克是他曾經(jīng)的名字,他的祖父母是美國的移民,跌宕起伏的命運影響了他的一生。他的父母在阿肯色的立陶爾羅克附近接管了一個小農(nóng)場,但不久就死去了。二十歲的他來到西部做了一名獵手,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的戰(zhàn)斗和危險,成為了一名經(jīng)驗豐富的牛仔。而他一直都沒有忘記他的德意志祖國,而這點也吸引了我。我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交談中總會帶點母語,而且他說得還相當(dāng)不錯的。但我們通常還是說英語,初來乍到的我想盡快掌握這個國家的語言。
在準(zhǔn)備回去之前,我走到河邊,彎下腰掬水喝。透過清澈的流水,我發(fā)現(xiàn)了河底沙子里的一個小小的凹陷,看上去很像一個腳印,我趕緊讓塞姆過來辨認(rèn),他仔細(xì)地觀察了一下那個腳印,然后點頭說道:“看來懷特先生的提醒是完全正確的!
“塞姆,你能確定這是一個印第安人留下的腳印嗎?”
“是的,我看得出這位印第安人穿了一雙鹿皮鞋,現(xiàn)在你情緒怎樣,有什么想法?”
“怎么想起來問這個?有個印第安人曾經(jīng)來過這里,別的什么也沒想!
“你難道不害怕嗎?你對紅種人并不了解!”塞姆問道。
“不害怕。的確,我希望能夠見識一下,他們大概和別的人一樣吧?我并沒有把他們當(dāng)成是自己的敵人,所以我想我用不著怕他們!
“看來,你到底是個‘青角’!別以為印第安人也和你一樣那么善良,實際情況絕不是你想的那樣,事情不取決于你的意志。你會明白這點的,但愿你不會因為這樣的體驗而搭上性命。”
“你能判斷出那個印第安人大概在什么時候來過這里嗎?”
“應(yīng)該是在兩天前,他踩過的草已經(jīng)又豎了起來,腳印還留在草地的淤泥上!
“難道是個探子?”
“沒錯,而且還是一個騎水牛的探子。目前這里的部落之間相安無事,所以這絕對不是一個去刺探軍情的探子。這家伙顯然沒有經(jīng)驗,因此可能還很年輕。他把腳踩進這樣的水里,腳印會在水底清晰地留下,而且會保持很長時間。一個有經(jīng)驗的戰(zhàn)士是不會這么干的。這種蠢事只可能是一個紅種人里的‘青角’干的,就像你是個白人里的‘青角’一樣,嘿嘿!在我看來,白種人的‘青角’甚至比紅種人里的‘青角’還要愚笨。你說對吧?”
說完,他自己開心地笑了起來,隨后起身上馬。塞姆就是這樣,經(jīng)常用說我愚蠢的方法來表達對我的好感。
我原本打算順著原路回去,可身為測繪員,我決定去了解一下我們負(fù)責(zé)的地段。因此我們先走了一段彎路,然后才拐到回去的路上。
在一個相當(dāng)寬闊、草木蓊郁的山谷里,我們看到了一個奇特的景象:兩邊的山坡下半部長著灌木,上半部是森林。它筆直得能夠從頭看到尾,要走完這段路可能需要一個半小時。這個可愛的山谷實在是太吸引我了,還沒走幾步,塞姆突然就勒住馬,專注地觀察起來。
“上帝!它們來了!沒錯,它們真的來了,第一批!”他大聲地喊道。
“誰?”我滿臉地疑惑。
在我們的前方遠遠地有十幾、二十個黑點在緩緩移動。
塞姆開始變得很興奮,在馬背上扭來扭去,“問這么一個問題,你不覺得不好意思嗎?我才想起來,你是個‘青角’!你一向是睜著眼睛什么都不看的。猜一猜你那雙好眼看著的是些什么東西!”
“讓我猜嗎?我知道鹿群一般不會超過十幾只,所以我不會認(rèn)為它們是鹿。再考慮到距離,我得說那些野獸肯定比鹿大得多,雖然現(xiàn)在看它們還很小。”
他笑了:“鹿,嘿嘿!鹿不會出現(xiàn)在這么高的地方!不過你說的另一點,倒是考慮得周全。很明顯,那些野獸可比鹿大得多了!
“親愛的塞姆,你說的不會是野牛吧?”
“我說的就是野牛!它們是真正的野牛,正在遷徙,這還是今年我第一次見到它們?磥響烟叵壬f得沒錯,野牛和印第安人!印第安人只是留下了腳印,野?墒腔钌木驮谖覀冄矍。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我們要跟著他們!盯緊他們!我還從沒見過野牛,想要近距離觀察一下!”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并沒有感到害怕,只有想當(dāng)動物學(xué)家的好奇?尚子塞姆并不是這樣想的,他猛地拍了一下手,說:“只是看看嗎?就像小孩子去偷窺一只兔子一樣?噢,‘青角’,我今天跟著你真是長見識了!我要進行的可是一場真正的打獵!”
“不要忘了,今天是星期天!”我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是脫口而出。
然而,這句話把他惹惱了,他盛氣凌人地訓(xùn)斥我道:“你就不會說點別的嗎,先生!任何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牛仔見到野牛,就不會再管什么星期天!你知道這是什么肉嗎?如果我沒搞錯的話!一塊野牛肉堪比古時候的神仙們吃的仙肉、神肉,或者說不管與什么肉相比,都要好吃得多。我今天必須要弄一塊牛里脊,就算是把命搭上我也不在乎!今天的風(fēng)向是朝著我們這邊的,這對我們非常有利。山谷這邊的坡上陽光很亮,而右邊有陰影。如果我們守在陰暗的那邊,那些畜生們就不會過早地發(fā)現(xiàn)我們!”
他先檢查了一下他的“利迪”,看看兩個槍膛是否正常,然后把馬帶到了南面的山坡。我也檢查了一下我的獵熊槍,這個細(xì)節(jié)被塞姆發(fā)現(xiàn)了,馬上勒住他的馬問道:“你也要打野牛嗎?如果你還想保證十分鐘內(nèi)有性命,我看還是放棄吧!野?刹槐冉鸾z雀那般乖巧,人可以讓它站在手指上唱歌。多經(jīng)歷一下西部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你才能和野牛展開較量。”
“可是我要……”
“不要再說了,你得聽我的!”還沒等我說完,他就打斷了我,他的這種口氣我從來沒有聽過,“我可不想在這里讓你丟掉性命,免得你被死神一口吞下去。以后你想干的話再干,現(xiàn)在我可決不容許你違抗我!”
如果不是因為我們之間友好的關(guān)系,我肯定會反駁他幾句。但現(xiàn)在,我只好聽從他的建議,默默把馬騎到他身后森林邊緣的陰影里。
塞姆漸漸平靜下來,說道:“據(jù)我估計,一共有二十頭牛,如果是有千百頭一起出現(xiàn),那我們就只能躲在一邊看看!我曾經(jīng)遇到過一萬頭以上的牛群,印第安人把他們當(dāng)食物來看待,可是白人就只會跟他們搶。印第安人知道善待這些野獸,正是有了這些野獸,他們才得以生存,他們會很據(jù)自己的需要來索取?墒前兹艘娏藬(shù)不清的牛都要發(fā)瘋了,就像一頭沒有人性的猛獸一樣,吃飽之后還要殺死更多獵物,滿地的鮮血根本引不起他們的同情。如果讓事情這樣繼續(xù)下去,就不會再有野牛,印第安人也會隨之而消失!這實在是太悲哀了!野馬的命運和野牛的一樣,過去的馬群一群有上千只,但現(xiàn)在如果能看到上百匹的一群,就已經(jīng)是非常幸運了!
就在說話的這段時間,我們到了離牛群四百來步的地方。野牛群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霍肯斯勒住了馬,牛群正沿著山谷往上走,埋頭吃草。領(lǐng)頭的是一頭老公牛,牛身高達兩米,身長也肯定超過三米,這龐大的身軀太讓我吃驚了。那時候我所知道的知識還不能夠推測出一頭野牛的體重,但是今天的我可以斷定,這頭牛可能重達一千五百公斤,該有多少肉和骨頭在它身上!它跳到了一個泥潭里,在里面愜意地打起滾來。
塞姆低聲說:“這叫頭牛,牛群里面最危險的,如果決定要與它展開較量,就要事先寫好遺囑。為了安全起見,我準(zhǔn)備先打右邊后頭那頭小母牛。你一定要仔細(xì)觀察我把子彈打到它哪個地方!從肩葉后面斜著打進心臟,這是除打眼睛之外最有把握的方法。但是獵人一般都不會去打眼睛,一個有經(jīng)驗的獵人從來不會從正面打野牛。你呆在這里,帶著馬藏在灌木叢里!如果野牛發(fā)現(xiàn)了我,要逃跑的話,就會從這里經(jīng)過。如果我沒有叫你或者回來,可千萬別離開這個地方!”
他看著我在灌木叢中藏好,才開始慢慢地、輕輕地向前騎。關(guān)于應(yīng)該如何打野牛,我在書上看到過許多,書上介紹的打獵方法和現(xiàn)實中經(jīng)歷的狩獵是有區(qū)別的。和我以前所射殺過的所有野獸相比,眼前的這些野牛無疑是最龐大的。
你也許會覺得,我一定會完全按照塞姆的意思藏在灌木叢里,可是事實并非如此,起初我只想觀察、偷看,可是慢慢地,我感到心中有一種強烈的沖動在滋生,一心想要參與進去。塞姆打算從一頭小母牛下手。呸!我想,這可算不上是有膽量獵人的做法,真正的男子漢就要選最強壯的公牛!
我的馬好像也受到我情緒的影響,它不停地蹦跶著,蹄子直在地上刨。它以前也沒有見過野牛,想要逃跑,我?guī)缀趵詹蛔∷R粫r間我也在猶豫是放棄這次打獵,還是向哪頭野牛發(fā)動進攻?在經(jīng)過冷靜的思考后,我做出了決定。
在我思考的時候,塞姆已到了離牛群三百步的地方。他正在不斷地催促馬前進,盡快地馳過那頭大牛,接近他提到的那頭小母牛。小母?吹饺窌r愣了一下,錯失了逃脫的機會,塞姆趕上了它。我清楚地看到他在從母牛旁邊過時射殺了它。小母牛開始抽搐起來,垂下了頭。
我不能確定它是否真的倒下了,因為這時候我完全被另外一個場面吸引住了:龐大的公牛突然跳了起來,向著塞姆直沖過去,這個畜生該有多么強壯啊!一個碩大無比的頭,再加上隆起的腦殼,寬闊的額頭,又短又粗的牛角伸向前方,脖子和胸脯上長著那么濃密蓬亂的鬃毛!從它那個高高隆起的背部就可以看出它身體里積蓄的力量,我有種想向它挑戰(zhàn)的欲望。
到底應(yīng)不應(yīng)該去嘗試一下?我不知道。我的紅鬃白馬顯然已經(jīng)不聽我的指揮了,它從灌木叢中沖了出來,要向左邊逃跑。但我卻將它拽向右邊,向著那公牛飛奔過去,公牛聽到了我這邊的聲音,便轉(zhuǎn)向我這邊,一看見我,頭一低,用他的牛角準(zhǔn)備撞翻我。塞姆在另一邊拼命大叫,我沒有時間去看他。
這時我的槍已經(jīng)很難派上用場,首先,公牛的位置讓我無法用槍去瞄準(zhǔn)它,第二,馬被這群野牛嚇到了,它居然徑直向逼近的牛角沖了過去。為了把馬挑起來,公牛將兩條后腿向側(cè)面一甩,開始用腦袋往上頂。我使出了身上所有的力氣,才使馬躲過了這一劫。它一個騰躍掠過公牛的屁股,剎那之間,牛角是擦著我的腿過去的。我們這一躍的結(jié)果是:馬直接沖著公牛打過滾的泥潭而去,慌亂之中我及時把腳抽出馬鐙。這個動作我做的真是及時,馬一旦打滑,我們肯定會倒下來。
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了,以至于我怎么也想不通事情發(fā)生的前因后果,但我轉(zhuǎn)瞬間已經(jīng)好端端地站在泥潭邊上了,手里邊仍緊緊地抓著我的槍。
公牛掉頭轉(zhuǎn)向我們,龐大的身軀想要把白馬踩到蹄子下面,這時的白馬剛剛吃力地站起來,想要逃,可是野牛恰好把脅部暴露在我面前,我給槍上了膛,現(xiàn)在,這支沉重的獵槍要在關(guān)鍵的時刻來證明自己了。再躍一次,野牛就要撲倒白馬了,我鎮(zhèn)定地扣動了扳機,公牛停下了飛奔的腳步。不知道是被這一槍震住了還是被我打中了,我沒有給它喘氣的機會,立刻又給了它第二槍,只見這頭健壯的公牛慢慢地抬起頭,發(fā)出一聲可怕的吼叫,搖晃了幾下,然后就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我并沒有時間來為自己的勝利歡呼雀躍,因為還有更緊要的事等著我去做。牛群早就被沖散開來了,我的馬沒有騎手,正向著右側(cè)狂奔,我又看見,在山谷那一邊,塞姆•霍肯斯也處在困境之中,后面跟著一頭個頭不小的公牛。
我們都知道,狂躁的野牛一旦被激怒就不會饒恕對手,奔跑起來的速度和馬相當(dāng)。這時的它們,毅力和聰明都會被激發(fā)出來。在塞姆后面的那頭公牛無疑就是這樣的,它一直窮追不舍,為了能夠擺脫掉它,霍肯斯必須冒險扭轉(zhuǎn)方向,這樣的變換方向?qū)︸R來說是非常容易疲憊的,根本堅持不了多久,現(xiàn)在的他們急需有人來化解危機。于是,我沒有去仔細(xì)觀察那頭野牛是否死了,趕快給獵熊槍上好膛,向塞姆那邊飛奔過去。塞姆看到我的身影,想迎過來接受我的幫助,便扭轉(zhuǎn)了馬頭,事實證明這個決定太倉促了,因為野牛追得很緊,當(dāng)塞姆轉(zhuǎn)過頭時,正好撞到公牛的面前。只見公牛低下了犄角,狠狠地一頂,塞姆和馬翻倒在地,可公牛仍不肯放過他們,繼續(xù)暴怒地向他們撞去。
雖然我離塞姆尚且有一百五十步的距離,在更近一點開槍當(dāng)然會更有把握,但我知道,只要我稍有猶豫,塞姆說不定就完了;就算我不能一槍把它打死,至少能夠把這頭猛獸從朋友那里引開。
沒有片刻的猶豫,我把槍架在左肩上,瞄準(zhǔn)后扣動了扳機。就在那一瞬間,野牛抬起頭,停了一下。當(dāng)它轉(zhuǎn)過身時正好看見了我,于是向我沖過來,但速度已經(jīng)明顯沒有以前快了,我利用這個空隙填滿槍膛。在它離我差不多還有三十步遠的時候,它已經(jīng)耗盡了自己大部分的力氣,跑起來左搖右晃的,但仍低著頭,充血的雙眼恐怖地直瞪著,向我逼來。就像一場不可阻擋的災(zāi)難一樣,越來越近。我單膝點地,架上槍。這一舉動令野牛站住了,它把頭稍微抬起了一點,于是那雙陰狠的眼睛直接暴露在我的兩支槍膛前。我毫不猶豫地將一顆子彈射進它的右眼,又把另一顆射進它的左眼。
一瞬間,野牛抽搐了片刻,然后倒在了地上。
看到野牛倒地后,我馬上站起來,要趕到塞姆那去,但我隨后就發(fā)現(xiàn)沒有這個必要了,因為他已經(jīng)跑了過來。
我向塞姆喊道:“怎么樣?受傷沒有?你的馬怎么樣?”
塞姆說:“一點傷都沒有,只是摔得右胯骨疼,也可能是左胯。馬不行了,雖然還有一絲氣息,但牛把它的身體撞裂了。還是打死它吧,讓它早點擺脫痛苦!
“真是太可憐了,牛被打死了嗎?”
“希望如此,我們?nèi)タ匆幌。?
在確定牛被打死之后,霍肯斯大大地松了口氣,說道:“真倒霉,這頭老公牛可真難纏,如果是頭母牛的話,肯定會對我溫和一些。當(dāng)然了,你不能要求公牛像淑女似的,嘿嘿!”
“它怎么會這么愚蠢地想要挑戰(zhàn)你呢?”
“當(dāng)時的情況你沒有看見嗎?被我射倒的那頭母牛倒下后正好擋住公牛的路,把它給惹急了,就把我當(dāng)成進攻目標(biāo)了。雖然我朝它打了一槍,可是它好像并沒有放棄的意思,反而向我表達了好感,讓我連子彈都沒來得及裝就把槍扔了。這個時候槍也沒什么用了,而且我還可以兩只手專心致志地帶馬,如果我沒搞錯的活?蓱z的老馬已經(jīng)盡了力,也獻出了自己的性命。”
“是你最后的那次掉頭要了馬的命。你本來應(yīng)該繞個大彎的,那樣馬就不會犧牲了。”
“得救?你說話的語氣像個經(jīng)驗老道的老頭,一個‘青角’可不該這樣!
我進行了還擊:“‘青角’也有‘青角’的好處!”
“也許是吧,如果不是你在這里,我就像我的馬一樣被捅漏和撕碎了。去看看馬怎么樣了。”
馬的情況真是慘不忍睹:內(nèi)臟都吊在撕裂的身體外面了,劇烈的疼痛讓它直喘氣。塞姆把槍上了膛,給了馬解除痛苦的一槍,然后卸下韁繩和馬鞍,說道:“現(xiàn)在只有我自己來當(dāng)馬了,只能自己馱著鞍子了。碰上了野牛,只能這樣了!
“那你準(zhǔn)備去哪里再找一匹馬呢?”我問他。
“這是我最不用操心的事,我會再抓一匹,如果我沒搞錯的話,嘿嘿!野牛就快要來了,它們就要開始向南方遷徙了。用不了多久,野馬也會來的!
“如果你再去抓馬的時候,我可以跟你一塊去嗎?”
“當(dāng)然可以!你也應(yīng)該去見識一下,不過現(xiàn)在讓我們?nèi)タ纯茨穷^領(lǐng)頭的老公牛吧,也許它還活著。不要小瞧了它,他的命可硬呢。”
當(dāng)我們走到那里的時候,那畜生已經(jīng)死了,靜靜地躺在地上。我們好好地觀察了它一下,塞姆一會看看我。一會又看看公牛,臉上的表情很難形容。
“這實在是太讓人想不通了!你知道你打中它哪里了嗎?打得正好是最致命的地方!要是我,在決定和它展開較量的時候,肯定得考慮十遍。你知道你是什么嗎,先生?”塞姆搖著頭說道。
“什么?”
“是天底下最莽撞的人!
“我還沒得到過這樣的評價。”
“那你今天在我這里聽到了,我不是命令你躲起來嗎?你為什么沒有按照我說的去做?真是不可理喻!你做事既沒理由又不經(jīng)過充分考慮,這還不是莽撞嗎?”
“也并不是完全如此,還是有充分理由的。也許就是因為你要求我躲起來,而我又是一個不愿意讓人支使的人。”
“原來是這樣。出于對你安全的考慮,才提醒你避開危險,可是什么地方危險,你偏要去哪!
“我來西部不是為了來躲避危險的!
“說得好!可是現(xiàn)在你還只是‘青角’,凡事還是小心點好。如果你不愿意聽我的,為什么偏要打這個大家伙而不找頭母牛呢?”
“因為我覺得這樣才能夠更好地體現(xiàn)騎士風(fēng)度!
塞姆大笑起來:“騎士風(fēng)度!你這樣的‘青角’要充當(dāng)騎士!你這話太搞笑了,如果我沒搞錯的話,嘿嘿!”先生,這種虛榮心可不好,一個真正的牛仔在做一件事的時候,從來不管是不是有騎士的風(fēng)度,而是問有沒有實際意義上的作用!
“可是今天的情況就像你說的那樣啊。我選公牛,就是因為它的肉更多!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接著又豁然了:“你原來是因為肉多才打公牛的,嘿嘿!我想,你大概認(rèn)為我也沒有勇氣吧?因為我選了頭母牛?”
“我沒有這樣想,雖然我認(rèn)為盯住一頭強壯的動物更勇敢!
“你是想要吃公牛肉嗎?你多聰明啊,先生!這頭公牛的年齡應(yīng)該是在十八到二十歲之間,它的肉硬得像鞣過的皮子,就算你費了好大的力氣烤上好幾天,照樣還是啃不動。每個有經(jīng)驗的牛仔都會選母牛,因為母牛的肉會顯得更嫩,能吃的東西也更多。你看你這個‘青角’,趁我沒注意到你的時候,你是怎么莽莽撞撞對這頭公牛發(fā)動進攻的?”
聽完我的復(fù)述之后,他睜大了眼睛看著我,又搖了一下頭,最后要求我道:“把你的馬牽到這邊吧,我們需要它來馱肉!
我聽從了塞姆下達的命令。老實說,他這樣做讓我很失望。對于我的描述,他竟然沒有放在心上。就連一個小小的肯定都沒有給我,而只是派我去找馬。盡管如此,我并沒有因此而生氣,更不會為了得到稱贊而去做一件事。
在我把馬牽過來的時候,塞姆正在熟練地把母牛大腿上的皮剝掉,然后往下割里脊肉。
他驚嘆道:“太好了,今晚我們就可以吃到鮮美的烤肉了,這塊里脊用你的馬馱,只有你、迪克、威爾和我有資格,別的人都沒有這個權(quán)利,他們可以來這里把這頭牛運走!
“如果在這之前它沒被禿鷲和其它野獸吃光的話!蔽已a充道。
塞姆諷刺道:“你太聰明了!我們肯定要把它用樹枝蓋起來,再壓上石頭。這樣就只有熊或別的大個子猛獸才能碰到它!
于是,我們開始從灌木叢上砍下樹枝,把牛蓋好,上面又壓上了石頭,肉馱在我的馬背上。這時我問道:“那頭公牛怎么處理?”
“公牛?我還不知道用它干什么?”
“一點用都沒有嗎?它的牛皮也沒有用嗎?”
“你是鞣革工嗎?我可干不了!”
“我從書上看到過野牛的皮還是有用的。”
“怎么,你讀到過這本書嗎?喏,如果你讀過,那大概就是真的,嘿嘿!有些牛仔為了獲得皮毛,就是來這邊打野獸,這種事我也做過,可是我們現(xiàn)在還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我們可不能為這么沉重的牛皮耗費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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