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
在處理過被殺的野牛后，由于我的馬用來馱肉了，我們只能步行回去。半小時之后，我們回到了營地，它離我有生以來頭一次打死兩只野牛的那個山谷并不遠(yuǎn)，看到塞姆沒有像往常一樣騎著馬回來，大家都很好奇。
大家問道：“你怎么沒有騎馬回來？”
塞姆說道：“我們在回來的路上去打野牛了，我的馬被一頭公牛撕成兩半了。”
“野牛？”所有人的嘴里都說著這個詞，“在什么地方？”
“離我們的營地有半個小時的路程。我們帶回了里脊肉，你們可以去運(yùn)其余的部分�！�
拉特勒高聲喊道：“我們馬上去，馬上去！”仿佛之前我們并沒有發(fā)生過不愉快。然后他又說道：“你們打野牛的地方在哪？”
“順著我們回來的路走，你們的眼睛應(yīng)該能發(fā)現(xiàn)，如果我沒搞錯的話！”
“有幾只野牛？你們打死了多少？”
“大約有二十只。我們打死一頭母牛�！�
“才一只母牛？別的去哪了？”
“別的都跑了，你們可以去找啊，對于這點我可不關(guān)心，也沒問過它們，嘿嘿！”
“就只有一頭母牛！兩個獵人，二十頭野牛，才打死了一頭！”一個輕蔑的聲音說道。
“先生們，如果你們本領(lǐng)高強(qiáng)的話，可以干得更好��！你們也許能把二十頭都打死。另外，你們到那的時候，還能找到兩頭二十歲的老公牛，是這位年輕的紳士打死的。”
四周頓時發(fā)出了一陣驚訝聲：“你們打死了二十歲的公牛！這是一個什么樣的‘青角’才能干出這等蠢事情！”
“盡管去嘲笑他吧，先生們！你們可以去看看那兩頭公牛，告訴你們，他救了我的命。”
“把你救了？怎么可能呢？”人們顯然對此表示懷疑。
每個人都在迫切地想知道事情發(fā)生的經(jīng)過，但塞姆把他們頂了回去：“我現(xiàn)在沒有心情去做這個事，如果你們覺得到天黑再去取也無妨的話，就讓他自己給你們講吧�！�
他說得非常正確，太陽已經(jīng)快要下山了。況且我也沒有準(zhǔn)備要去講這個故事，于是他們都走了。沒有人想要繼續(xù)留下來，他們對彼此都不信任。在關(guān)系融洽的正直獵人中，無論誰打到了獵物，都會平均分配，可是這個道理在他們中間根本行不通。后來他們?nèi)チ四莻�山谷，我聽說他們像野獸一般一哄而上，每個人都拿著一把刀向那頭母牛跑去，在不斷的咒罵聲中，每個人都想要得到最大最好的那塊肉。
趁他們不在，我們把那塊里脊肉卸下。然后，我去把馬拴好。在我不慌不忙地做著這些事的時候，塞姆給斯通和帕克講述了我們冒險的經(jīng)過。
他們說話的地方與我隔著一個帳篷，因此我走近他們的時候，他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在靠近帳篷的時候，我聽見了塞姆的聲音：“你們一定要相信我，事情正像我說的那樣。這家伙正是挑中了那頭最大最壯的公牛，就像一個有經(jīng)驗的獵手一樣，毫不猶豫就把那頭公牛打死了！當(dāng)著他的面我當(dāng)然沒有夸他，還罵了他一頓，可他到底怎么樣我是很清楚的�！�
斯通也很同意：“我很贊同你的觀點，他會成為一個能干的牛仔的�！�
“并且很快�！迸量艘操澩卣f道。
“對，”霍肯斯斷言道，“你們都清楚，他就是為此而生的，而且他總是有很大的力氣！昨天不是一個人就拉走了牛車嗎？他對準(zhǔn)哪里打一拳，那個地方估計很長時間都長不出草來。你們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嗎？”
帕克說：“你說吧。”
“別讓他知道我們是怎么看待他的！那樣會讓他變得驕傲起來！”
“我看不會！”帕克反駁道。
“會的！他現(xiàn)在表現(xiàn)得確實很謙虛，但誰又能保證不會改變呢�？洫剷且粋�錯誤的決定，可能會把他給毀掉。你們盡管叫他‘青角’吧。他也確實是個‘青角’，只是身上具備了一些成為牛仔的素質(zhì)，還沒有開始過系統(tǒng)的訓(xùn)練，需要經(jīng)歷的事情還多著呢。”
“可是他救了你的命，不應(yīng)該對他表示感謝嗎？否則他會怎么看你？”
“他眼中的我是什么樣的，我完全無所謂，如果我沒搞錯的話。他一定覺得我是一個知恩不報的虛偽家伙，不過這無關(guān)緊要。重要的是他不會因為這件事變得自大，而是保持本色。當(dāng)然了，我還是很想親吻他一下的�！�
斯通喊道：“呸！能夠讓你擁抱一下已經(jīng)夠好了，可是親吻，不！難道你從來沒有拿鏡子照過自己樣子嗎，老塞姆？就你這張臉，這胡子，還有這個鼻子！如果誰想去親吻你，他要么是中暑了，要么就是喝醉了。這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塞姆抱怨了起來：“原來如此！哼！這話還真是只有朋友才能說得出來！我有這么丑嗎？你呢？你以為你比我漂亮許多嗎？不要癡人說夢了！我敢說，要是我們兩個參加比美大賽，我肯定是冠軍！嘿嘿！不說了，我們本來在說我們的‘青角’，我不會感謝他的，這一點我確定無疑。可回頭那塊里脊烤好之后，那塊最嫩的肉一定是他的，我親自給他切。對了，你們知道我明天的計劃嗎？”
斯通問道：“是什么？”
“我要讓他好好地樂一下，允許他去抓一匹野馬。迪克，明天讓我用下你的馬吧，既然野牛今天露了面，估計野馬也該來了。我想我們只要到前天我們搞測量的那個草原去就行，只要野馬遷徙到這邊，那個位置就肯定有�！�
我沒有繼續(xù)偷聽，而是后退了一段路，穿過一片灌木叢，換了一個方向去靠近三個獵人。我之所以這樣，是為了不讓他們知道我聽到了他們說的話。
一個火堆在營地旁邊點了起來，兩邊地上各插一根叉狀的樹枝，用來支烤肉叉。我們把肉穿在上面，隨后，塞姆開始很藝術(shù)地緩緩轉(zhuǎn)動肉叉；他露出開心的表情，這讓我暗地里也好高興。
當(dāng)別人帶回來了肉，也點起了火堆。自然，他們那邊的氣氛顯然沒有我們這邊和諧。因為，每個人都想給自己烤肉，地方就狹窄起來，結(jié)果可想而知，每個人烤的肉都是半生不熟的。
就像塞姆說得那樣，我得到了最好的一塊肉，大概有三磅重，我把這塊肉全部吃完了。其實我的食量并不大，在同樣情況下，我甚至比別人吃得少。但一個不了解實際情況的人，根本就想象不出，一個牛仔能吃、而且必須得吃多少肉才能撐得住。
我們都知道，蛋白質(zhì)和淀粉是人體所必需的營養(yǎng)物質(zhì)，在那些有較多人類存在的地區(qū)，這根本不會成為問題。但牛仔活動的區(qū)域都是人跡罕至的地方，只能靠淀粉含量很少的肉食生存。只有吃很多，才能保證身體獲取足夠的淀粉，才能經(jīng)受長時間的奔波。所以，當(dāng)一個老獵人告訴我他曾經(jīng)吃掉了八磅肉，我問他飽了沒有的時候，他笑著說：“也許飽了吧，因為我已經(jīng)沒的可吃了。如果你愿意把你那份讓給我的話，我將會非常樂意幫助你消滅它�！�
旁邊的那堆“牛仔”們邊吃邊談?wù)撐掖蛞芭５氖虑�，對我干下的“蠢事”刮目相看�?
次日早上，我假裝要去工作，這時塞姆走過來對我說：“不用拿你的家伙了，先生！有更有意思的事情可以做。把你的馬牽出來！咱們要出去�！�
“去散步嗎？現(xiàn)在是干活的時間！”
“呸！你干的已經(jīng)夠多了，再說我估計咱們中午就能回來了，那時你愛干什么都可以�！�
于是，我向班克洛伏特打了一下報告，隨后就上馬出發(fā)了。路上，塞姆顯得神神秘秘的，我也沒有告訴他我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計劃，我們騎馬來到了昨天塞姆向斯通和帕克提到的那片草原。
這片草原的面積大約有八千平米左右，四周的山地上長滿了樹木。由于有一條小溪穿過，草原上的空氣十分濕潤，野草看上去十分鮮嫩。穿過北邊的兩座山之間，就可以抵達(dá)這片草原，草原的盡頭在一個南面的山谷里。我們到了那里，塞姆勒住馬，好好地看了一下這片草原。隨后我們繼續(xù)沿著溪流北面走。
突然，塞姆發(fā)出一聲大叫，然后勒住從迪克•斯通那里借來的馬。他跳過一條小溪，走向一處草全部被踩到的地方。仔細(xì)觀察之后，快步走了回來，又翻身上馬，繼續(xù)騎，但是不再向北邊走了，而是拐了個直角，不久我們就抵達(dá)了草原的西部邊緣。他再次下了馬，自從看到那些被踩到的草后，他的神情看上去非常滿意，就像是一片燦爛的陽光撒滿了整個森林。
就在這時，塞姆對我說：“先生，你也下來吧！把你的馬拴牢！我們要在這里等�！�
“為什么要拴牢？”雖然我已經(jīng)清楚地知道原因，但還是問了一句。
“不這樣做，你可能會失去它。馬趁這種機(jī)會私奔，我已經(jīng)見了不止一次了�！�
“趁著哪種機(jī)會？”
“好好想一想！”
“是野馬？”
他既迅速又驚異地看了我一眼，說：“你怎么會想到這里？”
“因為我在書本上讀到過這個知識，如果不拴緊，馴服的馬很樂意跟野馬一起私奔�！�
“見鬼！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簡直根本沒有辦法讓你感到驚喜。”
“你是為了給我一個驚喜嗎？用一次捕野馬的行動嗎？”
“沒錯！你已經(jīng)知道驚喜是什么了！剛才那些足跡就是！它們昨天到達(dá)過這里，那是先頭隊伍，就好像探子一樣。我可得告訴你，這些野馬可是很聰明的，它們總是先派出小股隊伍，并且是靠著邊走。它們就像是一個軍隊一樣，一匹強(qiáng)壯高大的公馬往往就是指揮者。它們無論吃草還是行動，總是有一群公馬組成一個圈在馬群的外圍負(fù)責(zé)保衛(wèi)工作，依次向內(nèi)是母馬，最中間是馬駒。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怎么用套索套野馬了，你記住了嗎？有沒有興趣自己去套一匹？”
“當(dāng)然�！�
“那今天就是一個很好的機(jī)會�！�
“謝謝！但是我并不想利用這個機(jī)會。不要奇怪，因為我不需要馬。”
“可是一個真正的牛仔是不會考慮自己需不需要的�！�
“那這樣的牛仔在我看來就不是一個真正勇敢的牛仔，你昨天提到了那些肆意屠殺野牛的白人，你把那說成是對動物和由此失去了食物的印第安人的犯罪，你還親口對我說他們對待野馬也是這樣的，你的話很對，我現(xiàn)在是在按照你說的話來做事，因此我不能剝奪任何一匹野馬的自由�！�
“看來你很正直”塞姆點頭道，“每個人都應(yīng)該像你一樣，并且一定要做到，可誰說讓你剝奪一匹野馬的自由了？你練習(xí)過擲套索，現(xiàn)在只是檢驗一下訓(xùn)練的成果而已。這就像是一場考試，能理解吧？”
“這就要另當(dāng)別論了，好，我干。”
“這就對了，沒有馬是肯定不行的，所以我得給自己弄一匹�，F(xiàn)在再提醒你一次：在馬鞍上面一定要坐穩(wěn)，趁套索繃緊、緊接著又一抖的工夫把馬套中。如果你沒有這樣做的話，就會被拽倒，野馬也會趁機(jī)跑掉，還會把你的馬也帶跑。這樣的話你就沒馬了，就得和我一樣步行了，嘿嘿！”
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而是用手指著前面提到過的草原北邊那兩座山，我看到那邊出現(xiàn)了一匹單獨出現(xiàn)的馬，它只是向前慢跑著，并沒有低頭吃草的意思，腦袋一會兒甩向這邊，一會兒甩向那邊，鼻子有規(guī)律地呼吸著草原上的新鮮空氣。
“你看到了嗎？”塞姆耳語道，他興奮得壓低了聲音，好像那馬能聽見我們說話一樣，“這是個探子，先來查看一下這邊的情況。真是一匹狡猾的公馬！這回它跑不掉了，風(fēng)是向我們臉上吹，這個位置對我們來說是非常有利的�！�
就在這時，野馬開始跑起來，它先是直著跑，然后又向左向右交替著跑，最后兜著圈子，又消失在它出現(xiàn)的地方。
塞姆問：“你注意到了嗎？它多聰明啊，把灌木來做隱蔽它的工具，以免被發(fā)現(xiàn)！簡直比那個愚蠢的印第安人的探子還要做得好�！�
“原來如此，這真讓我驚奇�！�
“現(xiàn)在它一定是跑回去告訴領(lǐng)頭的公馬這里沒有危險�？蛇@次它們錯了，嘿嘿！我敢打賭，它們在十分鐘內(nèi)就會到這里，注意了！你知道接下來該干什么嗎？聽著，你現(xiàn)在騎馬到草原出口處等著！我摸到入口那邊去，在林子里邊隱藏好。馬群一來，我就放它們過去，然后在后面追。它們肯定會向你那邊跑去，到那時候你趕緊跳出來！這下它們又會往回逃。咱們就這樣讓它們來回奔跑，直到挑出兩匹最好的馬，我再從中挑出更好的一匹，另一匹最后放走它。你同意嗎？”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铱刹恢涝趺床恶R，你是大師，我當(dāng)然得聽你的。”
“好吧，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已經(jīng)騎過、馴服過好幾匹野馬了，倒還真稱得上是‘大師’。你趕緊到你的位置上去，要不就要錯失良機(jī)了。”
我們上了馬，他向北，我向南。由于我那桿笨重的獵熊槍太礙事了，我很想暫時扔掉它。但是我從書本上了解過，一個謹(jǐn)慎的牛仔只有在完全確定不可能出現(xiàn)任何意外情況的時候才能丟掉他的武器�，F(xiàn)在還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每時每刻都有可能出現(xiàn)一個印第安人或者是一頭猛獸，所以我只能把它帶在身邊，盡量不讓它礙著我的事。
我緊張地在草原的出口處等著野馬的出現(xiàn)。在靠近草原的樹木之間，我將套索的一頭系在馬鞍頭上，然后把其它的圈成一個圈，將它們緊緊地拽在了自己的手上。
草原實在是太大了，如果野馬在草原的另一邊出現(xiàn)，我是不可能看到的；只有當(dāng)塞姆把它們趕過來的時候，我才能看見它們。還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我看見有許多黑點在向我這邊迅速移動，開始只有麻雀那么大，后來不斷變大，直到最后看到他們實際的樣子。這就是一群野馬，在塞姆的逐獵中大約有三百匹野馬向著我飛奔而來。
這種眾馬齊奔的姿態(tài)看起來實在是太壯觀了！它們的鬃毛肆意地迎風(fēng)飛揚(yáng)，尾巴像風(fēng)中飄舞的羽冠。我能感覺到大地都在顫抖。一匹白色公馬飛馳在所有馬的前頭，真的是太漂亮了！我想任何人看到都會想擁有它，但是馳騁草原的獵人就不會選擇它，顏色如此鮮明的馬容易暴露目標(biāo)。
終于輪到我上場了，我一從樹林中出來，領(lǐng)頭的白馬馬上收住了自己飛奔的腳步，就像身上中了一槍似的。馬群顯然也被驚到了，在一片惴惴不安的大聲喘息后，馬群開始準(zhǔn)備向后撤離！那白馬迅速奔到了馬群尾部，馬群在它的帶領(lǐng)下又朝它們來的方向疾馳而去。
我沒有緊緊地跟在它們后面，因為我相信塞姆一會兒就會把它們給趕回來。這里要提一個引起我注意的情況：雖然馬群在我面前停留的時間并不長，但我感覺其中有一匹不是馬，而是一頭騾子。我決定在馬群再次過來的時候要好好注意一下。這頭騾子在馬群的最前列，而且緊跟著領(lǐng)隊的白馬，看來他不僅是和馬的地位一樣平等，甚至在馬群中有不可替代的地位。
沒過多久，馬群又跑到了我面前。在重復(fù)了一次之后，我更加確定：馬群中是有一頭淺灰色的騾子，在它的背部有深色條紋。雖然長著大腦袋、長耳朵，但不可否認(rèn)它十分漂亮，給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騾子比馬好伺候，步伐穩(wěn)健，在懸崖前不會頭暈。當(dāng)然，騾子的缺點是十分倔強(qiáng)，我以前見過一步都不肯邁的騾子，雖然什么也沒有讓它馱，路也很好走，但它就是不愿意往前走。根據(jù)我的初步觀察，這頭騾子性子很烈，而且和馬相比，它的目光看上去更有靈性。我估計它是在主人追捕野馬的時候鉆進(jìn)馬群的，并且就此留了下來。
在塞姆又一次把馬群趕回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能夠看到他了。筋疲力盡的野馬已經(jīng)到了進(jìn)退維谷的境地，只得改向側(cè)翼沖，我們跟了上去。馬群分成了小隊，我發(fā)現(xiàn)，那騾子留在最大的一群里，它現(xiàn)在與白馬并駕齊驅(qū)。于是我決定盯著這一隊，可是塞姆似乎也看中了這一隊。
塞姆大喊道：“取中間，我在左，你在右！”
我們開始快馬加鞭，和野馬的距離在不斷地縮短，并在它們抵達(dá)樹林之前攆上了它們。它們不可能繼續(xù)往林子里邊走的，于是回頭想從中間穿過去�？吹竭@種情形，我和塞姆開始迅速地往中間集合。馬群四散奔逃，就像闖進(jìn)了一只鷹的雞群。白馬和騾子同其它馬分開了，從我們倆中間沖了出去。我和塞姆開始去追。塞姆已經(jīng)把他的套索甩了起來，他向我喊道：“真是個‘青角’！你永遠(yuǎn)是個‘青角’！只有‘青角’才會只盯著白馬，嘿嘿！”
他并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因為馬蹄的聲音蓋住了我的聲音，看來他以為我看上了白馬。隨他怎么想！馬群在那里惴惴不安地喘息、嘶鳴著瞎跑一氣。眼看塞姆與騾子越來越近，他甩出了套索，準(zhǔn)確地套上了騾子的脖頸。
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停下來，就像給我示范的那樣，把套中的騾子往回帶，就在等待套索繃緊的那一瞬間，他的馬還沒站定，在騾子的扯動下，馬被扯倒了，塞姆飛到空中，緊接著是一個漂亮的跟頭，摔在地上。他的馬站起來后，跑了起來，騾子脖頸上的套索也松了，那騾子本來就穩(wěn)穩(wěn)地站著，眼看馬上就要重獲自由了。因為套索是固定在馬鞍頭上的，騾子開始拽著馬在草原上飛奔起來。
我連忙去了解塞姆的情況，看他是否受了傷。他站起來，沖我大嚷：“真是見鬼！迪克•斯通的老馬和那騾子一起給我溜了，連告別的話都沒給我說，如果我沒搞錯的話！”
“你受傷了嗎？”
“沒事，你趕快下來，讓我騎你的馬！我得去追，快點！”
“不可以！你可能又會摔個跟頭，也許兩匹馬都會丟的！”我拒絕道。
說完這句話，我開始去追趕騾子，它們已經(jīng)跑了很遠(yuǎn)，并和另外一匹馬被套索連在一起。由于奔跑的方向不一致，它們減慢了奔跑的速度，于是我很快就追上了它們。我先讓它繼續(xù)跑了一陣，同時開始緊扯皮帶，收緊套索，這樣才勉強(qiáng)控制住了騾子。當(dāng)我又回到塞姆所在的位置時，我猛然一拉索套，騾子的脖頸一下被系緊了，它沒有辦法去呼吸，倒在了地上。
“抓緊！在我弄好之后你再松手！”
塞姆跑了過去，雖然躺在地上的騾子四蹄亂踹，他還是靠近了它，然后說道：“沒問題了！”
我把皮帶從馬上解下來，然后松了套索。騾子呼吸到了空氣，馬上就跳了起來。塞姆馬上躍上了它的后背。騾子剛開始一動不動，好像被嚇呆了一樣，隨后一躍而起，不斷地跳躍著。突然之間又四腿齊跳，躍向一側(cè)，企圖將塞姆甩出去�？墒潜M管騾子用盡了渾身解數(shù)，小個子塞姆仍坐得穩(wěn)穩(wěn)的。
塞姆向我喊道：“它不可能把我弄下來的！我估計它現(xiàn)在要用最后一招了，把我馱跑。在這里等著我！馴服它之后我再回來，如果我沒搞錯的話�！�
但是這次確實是他搞錯了，那畜生根本沒跑，而是突然跪倒，在地上打起滾來。這樣一來，塞姆的肋骨會一根根都折斷的。在這種情況下，我跳下馬，抓起地上拖著的套索，迅速地纏在了附近的灌木叢上。這時騾子已經(jīng)把塞姆甩了下來，想要逃走，但是我用來纏套索的樹很結(jié)實。在套索繃緊的時候，騾子又倒下了。
塞姆走了過來，摸摸自己的肋骨和大腿，做著鬼臉，表情看起來很復(fù)雜，嘴里罵道：“就把這畜生放了吧！看來沒人能夠制服它，如果我沒搞錯的話。”
“不用擔(dān)心！我可不想讓一頭有個驢爸爸的騾子羞辱，它一定得聽話。注意！”
接著，我解掉纏在樹上的套索，跨上騾背。然而，它又跳了起來。我明白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是大腿要給它足夠大的壓力，這方面我大概比塞姆有經(jīng)驗。騎手的大腿下，馬的一根肋骨必須被壓彎，進(jìn)而就會壓迫到它的內(nèi)臟，這會讓馬害怕起來。當(dāng)騾子使出對付塞姆的手段又故伎重演時，我把套索拿在手里，緊緊抓住索套后面那個地方，只要發(fā)現(xiàn)它準(zhǔn)備跪下，我就把套索緊緊地拽在手里。這個方法果然制服了它。
我身上這時候已經(jīng)是大汗淋漓，但騾子出的汗更多，嘴里也開始吐白沫。它的力量逐漸變?nèi)�，漸漸出現(xiàn)了短促的咳嗽，隨后它終于在我身下癱倒了，不是它認(rèn)定了這樣的結(jié)局，而是因為用盡了最后一點力氣。它躺在地上，翻著白眼。我一顆吊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我能感覺到，自己身體里全部的筋腱韌帶都斷裂了。
塞姆吃驚地說：“上帝�。∧愕降资莻�什么人�。∧愕牧饪烧娲蟀�！如果你現(xiàn)在看見自己的臉，一定會被自己嚇一跳！你的眼睛都凸出來了，嘴也腫了，腮幫子簡直成了青的！”
“原因很簡單啊，我是個‘青角’，可沒有被騾子扔下來。而另一個捕野馬的高手卻給扔了下來，還讓自己的馬和騾子一起去散步�！�
塞姆開始變得愁眉苦臉起來，可憐巴巴地哀求道：“求求你別說了，先生！我告訴你，就是最有本事的牛仔也可能會發(fā)生這種事情。昨天和今天，你過得太有成就了�！�
“我希望還有機(jī)會過這樣的生活，可這兩天你過得可不怎么樣，你的肋骨和其它骨頭怎么樣了？”
“現(xiàn)在還不知道，過一會兒我要看一下�，F(xiàn)在我身上到處喀吧喀吧亂響。說實話，我還從沒有騎過這樣的畜生！”
“它現(xiàn)在已經(jīng)老實多了。你看，它現(xiàn)在多么虛弱啊！給它系上馬鞍，套上籠頭，就可以騎著它回家了。我可以斷定，他不會尥蹶子。我相信它也受夠了這樣。這個畜生很聰明，你會為抓住它而感到高興的�！�
“是的，我也相信如此。我一開始就看中了這頭騾子，你卻看中了那白馬，那可真是一個愚蠢的決定�！�
“這你都能看出來嗎？就是我看中了白馬的事�！�
“你還能看中別的嗎？”
“我也相中了這頭騾子。就算我是個‘青角’，可也知道一匹馬對于一個牛仔并不合適，我看見這頭騾子的時候，立刻就喜歡上了它�！�
“我不得不承認(rèn)，你對馬還是了解一點的。”塞姆說道。
“但愿我也能像懂馬一樣懂人，親愛的塞姆！讓我們先把這畜生從地上弄起來�！�
我們把騾子扶了起來，它靜靜地站著，虛弱的四肢一直在不停地抖。我們給它系上馬鞍、套上籠頭的時候它也沒有反抗。塞姆再次騎到了它的背上，它很聽指揮，就像經(jīng)過了訓(xùn)練一樣。
塞姆肯定地說：“它曾經(jīng)肯定有一個主人，也許是個好騎手，后來跑進(jìn)了馬群。你猜我會給它起個什么名字？瑪麗！我以前騎過的騾子也叫瑪麗，就用這個名字好了�！�
“如此說來，騾子瑪麗和步槍利迪�！�
“沒錯，這難道不是兩個可愛的名字嗎？現(xiàn)在我得請你幫我一個大忙。那就是今天發(fā)生的事不要告訴別人！我會好好報答你的�！�
“這是什么話！這種事情用不著報答！”
“我不想讓營地的人知道我是怎么得到瑪麗的。他們肯定會狠狠地笑話我的，如果你保密的話，我會……”
“請你別說了！”我沒有讓他繼續(xù)講下去，“你是我的老師、朋友，我當(dāng)然不會違背你的意愿。”
這時，我發(fā)現(xiàn)塞姆的眼睛里含著晶瑩的淚光，他激動地喊道：“是的，我是你的朋友！如果你有一點喜歡我的話，我會非常高興的�！�
“我把這種快樂傳遞給你，親愛的塞姆。你可以相信我喜歡你，你就像我的親叔叔一樣，你覺得怎么樣？”我向他伸出了手。
“我的心情實在是太激動了，真想立刻也讓你大大地高興一下，你說我現(xiàn)在該干什么？是不是應(yīng)該把這頭新瑪麗一口吞下去？或者是不是可以……”
我大笑著說：“不要說了！你已經(jīng)幫助我做了很多事情，以后還要繼續(xù)幫忙。先讓它活著吧，我們該回去了，我想工作了�！�
塞姆驚異地回答道：“工作？你現(xiàn)在做的也是工作啊，如果這不算工作，那我就不知道什么算是工作了�！�
我用套索把塞姆和我的馬拴在了一塊，然后回到了營地。四處逃竄的野馬早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騾子很聽騎手的話，路上塞姆高興地叫道：“這個瑪麗肯定受過正規(guī)的訓(xùn)練！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慢慢記起了以前學(xué)過的東西。希望它不僅僅是性子烈，而且也依賴人�！�
“我們可以讓它掌握一些新的技能，它還有學(xué)東西的能力。它看起來不到5歲�！�
“我也這么覺得，回去我要好好地檢查一下，能得到這個畜生全靠你的幫助，太感謝你了。這兩天我過得很倒霉，對你來說卻是很風(fēng)光。你相信你會這么快就連著見識了打野牛和捕野馬嗎？”
“怎么不相信？來西部之前，我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zhǔn)備，我還想見識其它捕獵活動�！�
“但愿你以后還像今天和昨天那樣順利。尤其是昨天，真是千鈞一發(fā)啊，你真是太莽撞了。別忘了，你是個‘青角’，以后一定要小心一點，不能夠太過逞強(qiáng)！”
- 最新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 發(fā)表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京公網(wǎng)安備11010202007521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