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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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們的聲音離我們越來越近了。梅爾頓以為他們是幽靈，仔細(xì)地聽著，并轉(zhuǎn)過身去注視著，死死盯著走到近處的人。
“天哪！他們是誰？”
“來解放你的尤馬人。”我回答，“你的期盼很快就要實(shí)現(xiàn)了，但愿你能感到一絲高興�！�
“該死的家伙！你真的與魔鬼結(jié)盟了！”
有趣的是，他對我講這些話的同時拔腿就跑。我放心地站起來，沒有追趕他。他根本用不著花這種力氣，因?yàn)殡x他最近的被解救出來的人都有四十米，并且已經(jīng)認(rèn)出他來了，看見他倉惶逃走，就大喝一聲，緊追其后。只有小米姆布倫約人站著不動，哈哈大笑地對他說：
“這只鳥的翅膀被捆起來了，絕對不會跑遠(yuǎn)的�！�
尤迪特和狡猾的蛇跑在最前面。他們的手也被綁著，但是他們看到梅爾頓后怒氣沖沖，加快了腳步，狡猾的蛇很快就追上了梅爾頓，并故意跑到前面幾步，然后來一個急轉(zhuǎn)彎，用力地向他撞去。梅爾頓一連翻了兩個跟頭，被撞倒在地上。他試圖站起來，但是狡猾的蛇已經(jīng)撲到他身上，即使雙手被捆，也拼命地掐住了他的喉嚨。他們互相扭打，翻滾多次，直到尤迪特跑過來。這個猶太女人激動萬分，她大喝一聲，用握緊的拳頭一拳接一拳地揍著梅爾頓�，F(xiàn)在，梅爾頓被一群吵鬧的人圍著。我怕出人命，就趕了過去。梅爾頓躺在人群中，好幾個人抓著他，尤迪特正用拳頭打他的臉。我把她拉開，對她喊道：
“你想干什么？你都成潑婦了，把這個人交給我們男人！”
“這是他的報應(yīng)，我要把他的眼睛挖出來�！彼龤獯跤酰八_了我，把我囚禁在礦井底下，讓我死在那�！�
她還想撲上去，被我推開了，并警告大家：
“你們大家沒必要打他，他會受到懲罰的。誰不聽我的，就是跟我作對�！�
人們退卻了。我把梅爾頓從地上扶起來，他氣急敗壞，像發(fā)瘋的公牛一樣大喊大叫。我為了讓這種發(fā)怒告一段落，就在他嘴里塞了一堆東西。他威脅著說要憋死自己。但是，由此而引起的恐懼感，卻使他很快安靜了下來。
狡猾的蛇雖然把梅爾頓打倒在地，并且掐住他，直到別的人參加進(jìn)來為止，但是他還是放了梅爾頓。他的自豪感不允許自己參與對別人的虐待�？墒牵谒畛恋难劬�，閃爍著仇恨之火。當(dāng)周圍安靜下來以后，他轉(zhuǎn)過身，對我提出問題：“老鐵手想把這個罪惡累累的白人怎么辦？”
“我現(xiàn)在還說不準(zhǔn)，我還要與溫內(nèi)圖商量�！�
“這是不必要的，因?yàn)榘⑴疗媸最I(lǐng)對老鐵手所做的決定都是贊成的。兩人如一人，一人這樣想，另一人也這樣想。”
“狡猾的蛇為什么這樣說？”
“因?yàn)槲蚁虢o我的白色兄弟提個建議，所以要和你單獨(dú)談?wù)�。�?
我和他向旁邊走了幾步，使梅爾頓聽不到我們的談話。然后，這個印第安人問：
“老鐵手會告訴我，他是不是把我當(dāng)做騙子？”
“騙子？我的紅色兄弟的這個名字可能會引起誤會。不過我相信，狡猾的蛇喜歡真理，如果有人不公正地指責(zé)你，你反而感到自豪�！�
“我的兄弟說得對，謝謝你對我的了解。我想通知你，我愿意與你締結(jié)和約，不僅適用于我自己，也適用于我的戰(zhàn)士�！�
“你們的大首領(lǐng)大嘴將對此怎么說？”
“他同意�！�
“我有疑慮。他與我有血親之仇，因?yàn)槲覛⑺懒怂膬鹤有∽臁！?
“他可以單獨(dú)與老鐵手了結(jié)。我與他的仇無關(guān)。當(dāng)我們把隊(duì)伍開往阿爾馬登的時候，我們?nèi)蚊麨槲覀兊氖最I(lǐng)，我們當(dāng)然也可以把我們選舉的人罷免。尤馬人分成許多部落。他是他的部落的首領(lǐng)，我是我的部落的首領(lǐng)。他不比我大。他命令我作戰(zhàn)，但是我認(rèn)為，和平更好。為此，我準(zhǔn)備以我的部落的名義，與老鐵手抽和平煙斗。”
“我的紅色兄弟想在一定條件下和解。你可以告訴我你的愿望�！�
“有兩個愿望。第一個愿望是老鐵手不反對我娶那尤迪特為妻�！�
“我絕不反對。在這一點(diǎn)上，我們是一致的。第二個？”
“我想要梅爾頓！”
“我也這么想。我能夠擁有這個人嗎？”
“能夠。按照我們的法律，老鐵手可以隨意處置他。我們是在紅色部落的領(lǐng)土上，所以尤馬法律適用于這兒。”
“我的紅色兄弟可以得到梅爾頓。不過，我也將提出條件�！�
“愿洗耳恭聽�！�
“我首先要求你的部落與生活在這兒的所有白人之間要維持和平�！�
“狡猾的蛇同意。”
“然后我要求，和平擴(kuò)展到所有的米姆布倫約人，他們是我的朋友�！�
“米姆布倫約人是我們的敵人。我一聲令下，我的三百名戰(zhàn)士就會去踏平他們。如果你要求我們原諒他們，我必須在我現(xiàn)在的條件下再提出條件。”
“對那些條件，你還是保留為好。事情明擺著，米姆布倫約人對你作出過決定，你對他們也作出過決定。可是，他們比你們作得早。你忘記了，溫內(nèi)圖是他們的首領(lǐng)，而我是支持他的。我們沒有害怕過你的三百人，更況且現(xiàn)在，你是我的俘虜，我當(dāng)然更不怕你們的人了。究竟是什么原因阻擋我們向北去取你們的馬？”
“你們知道原因何在？”
“當(dāng)然。此外，你并不是唯一落在我們手中的人。我已經(jīng)對你說過，我們抓了四十個部署在這兒與莊園之間的尤馬人。只要你們威脅我們，他們就會被殺死。”
他靜靜思考，我接著說：
“你會看到，我們并不要預(yù)先規(guī)定的和平條件。即使有規(guī)定，你們還可以違反。你們等待從烏雷斯開來滿載食物和水果的車子，這輛車被我們拖走了。”
“這就是說，我們在這兒沒有吃的東西了。我們只有兩天的儲備糧。吃完以后，我們要么挨餓，要么離開這個野蠻的地方�！�
“是的。你們比你們現(xiàn)在所想象的要孤立得多。我堅持我的要求，我們締造的和平要擴(kuò)展到米姆布倫納人�！�
“如果我拒絕呢？”
“那對你非常不利。我們只要把韋勒爾抓起來，牽走你們的馬，強(qiáng)悍的水牛就會帶數(shù)百名米姆布倫約人來，消滅你們整個部落。你本人連同梅爾頓和韋勒爾將被交給法官，在監(jiān)獄里待上幾年�！�
一個自由的印第安人長期被關(guān)押！對于一個野蠻人的兒子來說，沒有比這更可怕的了。他很快就作出決定：
“我認(rèn)識到，我的兄弟是對的。米姆布倫約人應(yīng)該納入到和平之中。老鐵手還有什么條件？”
“現(xiàn)在沒有了。其他的建議等到討論時再說。我知道，狡猾的蛇事先不和他的長老們商量，是不能抽到和平煙斗的�！�
“是的。他們必須被邀請來討論。老鐵手與我一起去見他們，還是請他們來？”
“請他們來吧。”
“那么，我們需要一個信使。老鐵手將派誰去？”
“那個米姆布倫約孩子。”我用手指了指小米姆布倫約人。
“我把我的貝殼交給他，作為證據(jù)。證明我在你們這兒，他得對我的戰(zhàn)士說真話。他可以告訴他們所發(fā)生的事情，并把那五個有經(jīng)驗(yàn)的戰(zhàn)士帶來。這五個戰(zhàn)士的名字，我念給他聽，要他們不帶武器，以表明他們心中沒有怨恨�！�
小米姆布倫約人得到詳細(xì)的指示，騎著溫內(nèi)圖的馬到尤馬部落去了。我們的部隊(duì)以梅爾頓被打倒的地方為中心，圍成一個圈。我自己藏在圈外，悄悄地檢查梅爾頓的信袋。我先清點(diǎn)了一下錢數(shù)。錢比我想象的多得多，超過了三萬美元。這些錢是他的財產(chǎn)，還是屬于韋勒爾或摩門教銀庫，與我沒有關(guān)系。然后，我找到了合同、購買德爾阿羅約莊園的契約，最后看到的是大量信件。我把信都讀了一遍，大部分來自烏塔布，一些來自舊金山。所有信件都表明，梅爾頓是受摩門教委托，越境過來奪取大量土地的。兩三封信證明，他和韋勒爾私自勾結(jié)，通過不正當(dāng)渠道，賺大量的錢填塞自己的腰包。
有一封信的內(nèi)容完全不同。信封不在，日期和發(fā)信地址都缺失了，不知道是何時何地寄來的。筆跡很新，所以我猜想是最近寫的，署名“親愛的叔叔”。信的開頭是一種不可思議的通知，結(jié)尾有幾行引起我的注意：
你問我在何處生活，我可以肯定地讓你放心，我生活得很好。我在賭場上的運(yùn)氣更好，而且找到了一個朋友。他鼓鼓的錢包始終對我敞開大門。你還記得那個富裕的軍需商嗎？是在圣路易斯認(rèn)識的。他出生于德國，喜歡扮演美國佬，因此把德文原名“耶格爾”改成了英文“亨特”。據(jù)我所知，他是以制鞋、幫工身份越境過來的。盡管人很笨，運(yùn)氣卻很好，憑借一次婚姻進(jìn)入了紐約一家生意興隆的商店。南北戰(zhàn)爭期間，他向軍隊(duì)提供鞋子和其他軍需品，并從中賺了一大筆錢。
現(xiàn)在，他疾病纏身，無法工作了，致力于把巨額利息變成財產(chǎn)，盡管他并不需要錢用。他的夫人已經(jīng)過世，只有一個兒子。老頭很吝嗇，還沒有給過他的親戚們一個芬尼，卻特別溺愛自己的孩子。為了否定自己的德國出身，他給兒子取了個少見的名字“斯馬爾”。他是一個漂亮的小伙子，無個性，不過很有毅力，除此之外沒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絲毫沒有一個人所應(yīng)具備的知識，對任何人都充滿信任，把所有靠他錢包過日子的吸血鬼，都視為真正的朋友。我利用我的優(yōu)勢，使他大開眼界，成功地對他施加了重大影響，促使他的弱點(diǎn)得到充分發(fā)揮。
這個斯馬爾•亨特對于我來說，就是一塊巨大的肥肉。
你問我是怎樣認(rèn)識他的。告訴你吧，我用的是一種極其獨(dú)特的方式。我到這兒的第一天，就在一家餐館聽到了亨特先生的名字。其他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談?wù)撍氖�。后來，我在一次音樂會上被介紹給這位亨特先生。
我們面對面站了一會兒，沒有說一句話。因?yàn)槲覀兊哪樞�、身材，甚至聲音都很相似，難以分辨彼此。我如果像他那樣慢吞吞地、歪歪扭扭地走路，即使他的至交好友也會被我糊弄。我和他經(jīng)常混淆，這給了他很大的樂趣。這是一次偶然的機(jī)會，我抓住了這個機(jī)會，使他馬上把他的友誼拱手送給我。首先，在賭博時，我以他不易發(fā)覺的方式贏他的錢，想贏多少就贏多少。
他與我完全融為一體，把我當(dāng)做雙胞胎兄弟，并且打算在不久的將來，讓我陪他做一次長時間旅行。他的旅游熱情很高，他父親平時吝嗇得很，對費(fèi)用高昂的旅游卻一點(diǎn)兒也不反對。他已經(jīng)游遍整個美國，到過加拿大和墨西哥，甚至到巴西和英國轉(zhuǎn)了一圈�，F(xiàn)在，又在打東方國家的主意。我竭盡全力縱容他加大力度。用這種方式，我可以遇到我的父親。老鐵手迫使他不得不逃亡國外，正如你知道的，到北非找個藏身所。
現(xiàn)在，我和斯馬爾從早到晚相處在一起，形影不離。他請了兩個教師加緊學(xué)習(xí)土耳其語和阿拉伯語，閱讀深閨艷史，在墻壁上描繪白女仆和黑女奴。斯馬爾頗具天賦，以真正火一般的熱情完善著他的旅游計劃，兩種語言都進(jìn)步很快。不論善意還是惡意，我都必須順著他。還有幾個月，我們將得到老頭子給的大把大把支票，乘船橫渡大西洋。我給你描述得很詳細(xì)，是因?yàn)槲抑滥隳軌驈碾u蛋里挑骨頭，想聽到你的建議，指出我應(yīng)該怎么利用這種形勢，特別是利用這種真正的相似性�？鞂懶沤o我，告訴我怎么辦。信不要寫到這兒來，而是寄給我上次的地址，因?yàn)槲铱梢詳喽�，在這種情況下，信會落到別人手里。
您的侄子約納坦
由于多種原因，這封信對我來說意義非凡。首先，里面提到了我的名字。筆者的父親受到我的壓力，逃亡國外，這只能是梅爾頓的弟弟托馬斯。當(dāng)時，我把他從烏因塔堡追趕到愛德華堡。他逃脫了，警察找不到他的蹤影�，F(xiàn)在，我通過這封信知道托馬斯•梅爾頓在“北非”�？墒蔷烤乖谀膬海课也孪�，他既不懂土耳其語，也不懂阿拉伯語。不過，在亞歷山大、開羅、突尼斯和阿爾及爾，有許多英國人和美國人，他們最初都只懂英語。如果他在那兒什么地方，對我來說可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我管不到那些地方。
其次當(dāng)然是斯馬爾•亨特，這個人面臨著很可能被他的假朋友欺騙的危險。他是德國人的兒子，我愿意提醒他。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因?yàn)槲以谀鞲绫辈�，他在美國。何況，我也不知道他的住處，不知道他父親現(xiàn)在的住址。我把這封信揣進(jìn)自己的口袋，打算把其他的交給法官，作為證據(jù)供審判時使用。
我剛剛把信袋封好，放回我的包中，就聽到梅爾頓喊我，他嘴里的東西已被取出來了。我走到他跟前，聽他想說什么。他的模樣非常可惡，被打傷和抓傷的臉開始紅腫。
“先生，您把那個印第安孩子派到哪兒去了？”他問，“我也必須知道，您與狡猾的蛇要干什么秘密勾當(dāng)！”
“我怎么會讓您沉默呢？您無論如何很快就會知道，您失算了。您以為可以指望的尤馬人，我將與他們和解�！�
“他們會反對�！�
“他們不反對，是狡猾的蛇主動向我提出的。”
“他肯干嗎？這家伙要的是自由，而您想滿足他的這個愿望？”
“他的要求不只這一點(diǎn)�！�
“是的，他要娶尤迪特為妻。他還有什么要求？”
“要我把你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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