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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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看到這種情況,就對自己說。這種設想在第二夜就得到了證實。現(xiàn)在,阿亞爾人正在朝山口走。
我環(huán)顧四周,回頭察看視野之內的情況。如果沒有弄錯的話,遠處有一個小亮點,只有豌豆大。那肯定是件白袍,一種直覺告訴我,那是溫內圖。后來,這種直覺得到了證實。他確實在追尋我們的足跡,和我們一樣繞了一個大彎。他看我們應該比我看他清楚的多,因為我們是五十人,所有的人都穿白色長袍。他特別小心,沒有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對這位阿帕奇人,我是信得過的。我估計,盡管有種種不可避免的危險,他還是會很快跟上來。
山口的兩面確實像用刀子切過一樣,平滑而陡峭,無人能夠攀登上去。我們剛剛進去五六十步,貝都因人獨特的營地便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貝都因人的帳篷形狀各式各樣,到處堆放著干柴,是為夜間燒火所準備的。數(shù)百人迎面跑來,熱情洋溢地歡呼,歡迎凱旋歸來的部落同胞。帳篷后面駐扎的是衛(wèi)兵,再后面是大量的馬。我們只看見男人,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婦女的蹤影。我們確實是在一座作戰(zhàn)的兵營里。衛(wèi)兵后面是俘虜,這些俘虜是那些被包圍的騎兵中隊。他們看來是投降了。我還遇到了上尉卡拉夫。他把我當作俘虜對待,這使我非常惱怒。但是有一點使我感到很慰藉,那就是他也是俘虜。但是,悲劇的很,我理解錯了。
令我百思不解的是,阿亞爾部落竟然在這樣一個狹窄的山口里面安營扎寨,相信這對他們是很不利的。他們對我們部隊的情況應該了如指掌。如果我們的部隊分成幾部分,同時從前面和后面沖進這個山口,會產生什么樣的結果?那樣,阿亞爾人就將埋葬在這個最好的陷阱里了。我馬上就覺察到,他們在這兒有一種安全感。
很容易想象得到,從四方八面向我們投過來什么樣的目光。更糟糕的是聽到謾罵和諷刺的話語。我最好不予理睬。
山谷左邊的石壁旁邊,豎起一座特別大的裝飾成新月形的帳篷,上面的各種飾品很多,毫無疑問,這是酋長的住宅。我們被六個騎兵帶到這里。這六個騎兵在帳篷前面下馬,給我們松綁,并要我們下馬。一個胡須花白的老人坐在帳篷前面的地毯上。胡須給予他以威嚴的形象。他的眼光流露出坦誠,臉色給人以信任感。從士兵對他的敬畏中,就可以推斷出他享有崇高的威望。士兵們與他保持著恰當?shù)木嚯x。他手里拿著一根長煙袋,正在抽煙。
那個長著猴臉的家伙把我們的武器交給他。他好像向酋長報告著什么情況,因為他們互相交談了較長的時間。這期間,我們靜靜地站在那兒等著。然后,那個報告人帶著其他五個貝都因人離開了,把馬也牽走了?藚胃駹柊莶幌刖谜荆阆蚯蹰L走去。
“我們兩個互相認識。你是穆比爾•本•薩法,阿亞爾部落的最高酋長。我歡迎你。”
酋長安靜地看著他的臉:
“我認識你,但是我并不歡迎你。那兩位是誰?”
“這位是內姆西,來自阿雷曼,那位是英國的佩勒萬拜!
“你身邊還有一位外國人,是來自美國的?”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總監(jiān)張大嘴巴驚訝地問。
“我對一切了如指掌。至于我是從哪兒得知的,與你無關。那個美國人在哪兒?”
“和大多數(shù)人在一起!
“可惜!這兒有人很想見他。”
他指的是托馬斯•梅爾頓。我猜測他在后面被俘虜?shù)氖勘?墒,我的猜想錯了。因為我看到托馬斯走了過來。
克呂格爾拜剛剛看見他,就極為驚訝地叫喊起來:
“卡拉夫,我的上尉!你被俘了?”
“不是被俘,而是自由了!”托馬斯洋洋得意地說。
“自由?那我也馬上就自由,因為我猜……”
“你給我閉嘴!”托馬斯打斷他的話,“不要指望得到我的幫助,我不可能再為你做事了,因為……”
他的話講到一半停住了,并且后退了幾步。他的目光投到了我的臉上。他認識我,正如我認識他一樣。但是,他不敢相信他的眼睛,轉過身去問酋長:
“這個俘虜說過他的名字嗎?”
“說過。他叫內姆西,是阿雷曼人!
這時,他情不自禁地用英語喊叫:
“魔鬼!盡管是不可信的,但我真的看見了。老鐵手!你是老鐵手!當時就有人說過,老鐵手在撒哈拉也小有名氣。如果我不把你看成懦夫的話,也有人這么說了。你就是那個惡棍!我剛才還提到了這個要三倍詛咒的名字!
他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我用力甩開:
“托馬斯•梅爾頓,你把話放溫和點。既然老鐵手多次找到了你的足跡,你也就絕對沒有理由歡呼。”
“老鐵手,你跟著這個瘋瘋癲癲的德國老油子出來,教訓阿亞爾部落。好啦,你們高興啦,你們要盡量舒服些。你們是不是偶爾還想起那個烏因塔堡?”
“經常。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在那兒做事有點不夠留神。”
“你去過愛德華堡?”
“去過。我好像還抓了你把心愛的頭發(fā)!
“是的。在森林里,在草原上,你把我當作瘋狗一樣追趕?墒,你干了一件特別愚蠢的事,沒有親自判決并立即處死我。你用人道的方式把我交給了警察,警察也像小孩一樣善良,給我留出一個洞,使我得以從那兒爬出來。從那時以來,你的可愛形象從我身邊消失。我多么渴望能再次見到它,渴望得心都碎了。你想想看,我在這兒,奇跡般地突然再次見到你,可想而知心情是多么愉快。我還有許多事情要感謝你,比你想象的多得多。你也許記得我的弟弟哈里?”
“記得。我對你可愛的家庭的了解,比你想象的還深刻,比梅爾頓家族所愿意讓人們知道的多得多!
“那好。等著瞧吧!你偶爾也會想起阿羅約莊園?”
“就是那個被你的弟弟放火燒掉的?想,經常想起!
“你大概也想起阿爾馬登礦山?”
“是我捉拿你弟弟的地方?想!
“由于你愚蠢的行為,使他丟失了全部財產。他把東西藏在那兒,可是,后來再到阿爾馬登去,東西卻不翼而飛?隙ㄊ且粋該詛咒的印第安人在老礦井中找到了它,并偷偷地拿走了。”
“你錯了。我當時馬上就把它帶走了,分發(fā)給了那些受虐待的,可憐的德國移民!
“罪該萬死!哼,我會非常感謝你,讓你的肢體四分五裂。要是我的弟弟在這兒就好了。他要是知道你落在了我的手中,會多么幸福!可是,你是不是一直認為他死了?”
“當然”
“但愿你別笑掉了牙。你把他移交給了印第安人,他們對他進行了簡單的審判,就像你今天被阿亞爾人移交給我一樣。但是,他逃脫了他們的掌控,現(xiàn)在日子過得舒舒服服。你從我這兒得知這個消息以后,一定會為此感到由衷的高興。順便說一句,你很快感到高興的還在后面,最后提醒你一下,你最遲活不到明天!
“哈哈!”我大笑起來。
我這樣刺激他,是因為,我希望從他嘴里打聽到有關阿亞爾部落作戰(zhàn)計劃的消息。
“千萬不要笑!”他警告說,“我的話是認真的。”
“即使這樣,我還是笑。即使我落在你的手中,你的如意算盤還是不能輕而易舉地、不付任何代價地撥動!
“你是不是以為我會怕你?”
“不是。盡管我經常證明,老鐵手還被完全不同于你的人算計過。我根本不需要為我的解脫動手,和我一道來的部隊會為我操心!
“我實話告訴你吧,在他們到達之前,你已經死了。”
“那么,他們就會為我報仇,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勝利!
這時,他發(fā)出一聲大笑:
“好一個天真而又愚蠢的信任!”
“你笑好了,我們的士兵一定會把你們的人攆走。”
“你的意思是,我對懦夫的了解還比不上你。我要告訴你,實際情況會是什么樣子!
現(xiàn)在,他講到了我想要聽的情況了。于是,我打斷他的話,為的是加重對他的刺激:
“得了吧。我知道得比你還多。你做事輕率得很,把你們自己封閉在這個山溝溝里,這個山溝本身就是一個陷阱。明天,我們的大部隊開過來,把你們團團包圍,你們休想逃脫!
“這是你對我說的?你沒有想到,你根本沒有想到,你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假設我們像你所想象的那樣,真正沒有留心,掉進了陷阱,那么,由于你提醒我們要注意陷入危險境地,我會早早加以注意,會及時逃脫!
“豈有此理!”我大發(fā)雷霆,臉色看起來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
“我看得出,你自以為聰明。我不需要您為我們操心,我們到這個峽谷中來,就是因為這兒易于隱蔽。我們可以在這兒生火做飯。但是,明天早上,我們就會離開這個山谷,走掉一半人,其他的人退到山口里面,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我們隱藏在外面的山崖后面。你的勇敢的士兵騎著馬進入山谷以后,這個山谷就變成了他們長眠之地,埋伏在外面的阿亞爾人會立即沖過來,把你們的人逼到谷底,我們的部隊在那兒以逸代勞。一個三歲小孩也看得出,你們的人沒有救了,只有無條件的雙手投降!
現(xiàn)在,我知道了我想要了解的情況。但是,我不能讓他發(fā)覺,只能做出狼狽不堪的樣子。然后,我很快又讓我的表情開朗起來,說:
“這個如意算盤倒是打得不錯,可是,你們沒有運用巧妙的辦法,所以不可能引我們的士兵上鉤!
“他們有的。你可以相信。一切都準備就緒。你們對向導的指點寄予了這么大信任,可他與我結成了聯(lián)盟。他今天把你們引到水邊,是我昨天晚上到你們的營地對他下達的命令,要讓你們的部隊失去向導。他明天同樣會把他們引入山谷。”
“混蛋!你們都是軍官,應該服從克呂格爾拜!
“廢話!由于我長期在他面前卑躬屈膝,所以才受到他的寵愛?墒乾F(xiàn)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和完全不同的前途。我要回到美國去,利用一個機會,拿到一個裝得滿滿的錢袋。我故意讓他們包圍,經過深思熟慮,把我的士兵帶給阿亞爾部落的酋長,通過我的信使讓克呂格爾拜帶來三個騎兵中隊。士兵們歸屬酋長,君主可能會贖回他們。克呂格爾拜屬于我,將給我一大筆錢來換取他的自由。這兒有個英國人,你們的部隊里還有一個美國人。這兩個人必須用贖金來換取。我不經意間得到了你這個最寶貴的獵物。不過,你就算是花錢也贖不回你的命,面對你的只有死亡。你欠我和我弟弟的一切,將在這里一次性地還清。你知道,我為什么這么老實地把所有一切都告訴你嗎?”
“不知道。我認為,你的坦率完全不可以相信。”
“這是為了向你證明,我對我的部署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沒救了!
“但是,英國人和美國人也一樣沒救,克呂格爾拜就更不用說了!
“此話怎講?”
“你一旦把贖金拿到手,就會派人把他們殺死,使他們不能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
“你突然變聰明了!”他對我奸笑,“我與他們簽訂什么協(xié)議,用不著你知道。那是我的事和他們之間的事,不勞煩你操心。他們支付給我的,只不過是點路費罷了。在那邊,我將得到大量的錢,那才是要操心的!
“大概是繼承一筆遺產?”
他無恥地對著我大笑,承認我的說法,可是,他并不知道,我對他的一切都已了解得清清楚楚了。他得意地說:
“是的。是通過繼承遺產,尊敬的先生!現(xiàn)在,我的坦誠應該足夠了。總監(jiān)可以留在酋長身邊。你和英國人和我一起到我的帳篷里去。在那兒,我會可靠地保護你們。我只要對首長講一句話!彼洲D身對著老頭,“克呂格爾拜暫時屬于你。這兩個我要帶到我那兒去。他們是我的財產,總監(jiān)也是,我暫時把他放在你身邊,以便你和他商量釋放士兵的條件。”
埃默里站在我身邊,把壞蛋的每句話都聽清楚了。這個壞蛋現(xiàn)在一只手抓著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抓我的胳膊,想把我們帶走。但是酋長把他擋。
“住手!你與這兩個人的談話好像已經結束了,但是我還沒有和你談呢!
講話人的臉色陰沉,幾乎可以說富有威脅性。我知道他不允許我們被這個美國人帶走。這對我們有大大的好處。我雖然不很擔心被帶走,但是可以肯定,我們在上尉身邊,危險會多些。如果酋長把我們留下來,就會省點事。對我們的生命,我倒不怎么擔心,理由有二:第一,我雖然不能相信克呂格爾拜,但是可以認為,我和埃默里一定可以想出辦法解救我們自己;第二,即使這種希望落空,溫內圖是信得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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