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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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像壓垮了安小朵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臉?biāo)⒌匕紫氯,血色全無。
黎孝安似是厭倦了與她對峙,他大步走出書房,不愿再看她一眼。
她慢慢走到窗臺邊,兩手一撐坐到上面,好像沒什么猶豫就跳了下去,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到睜開眼時人已經(jīng)在醫(yī)院。
兩層樓的高度,要摔死也不容易,但摔成殘廢卻是輕而易舉,她那次算是走運。但她沒有半點劫后余生的喜悅,在病床上躺了一個多月,只有岑阿姨每天去看她,黎孝安連一次都沒出現(xiàn)過。
“你是不是喝酒了?”
手機還接通著,黎孝安終于察覺出不對勁:“安小朵?回答我!”
不管怎么吼她都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只有隱隱約約的抽泣聲,他心里涌起一陣不安,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晚的情景—安小朵悄無聲息地倒在血泊里。
那種膽裂魂飛的恐懼,這一輩子他再也不想經(jīng)歷第二次。想到這里,他拿了車鑰匙起身,走出書房,在過道上與端著一杯熱牛奶的秦箏相遇。
秦箏驚訝地挑眉:“這么晚了你還出去?”
黎孝安點頭,并沒有停下腳步。
秦箏眼里一抹冷意劃過,她急匆匆追上去:“我收了工專程過來陪你,你現(xiàn)在撇下我要去哪里?”
黎孝安站在樓梯口看她:“我并沒有要求你過來!
秦箏氣結(jié),沒錯,是她自己巴巴地送上門來。
“現(xiàn)在外面狂風(fēng)大作,你要我自己回去嗎?”
“你今晚可以住客房,缺什么跟岑阿姨說。”
“你是不是要去見那個安小朵?”
黎孝安本來已經(jīng)走下樓,這時頓住腳步,回頭盯著她:“秦箏,這不是你該問的事。”
秦箏臉一白:“你應(yīng)該知道我的心意!
“抱歉,你的心意我不能接受。”黎孝安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
在大門合上的那一瞬間,秦箏眼里的柔弱消失了,繼而填滿其中的是滿滿的怨恨和不甘。
安小朵哭累了,漸漸停下來,手在沙發(fā)上摸到遙控器,她打開電視機,把音量調(diào)到最大。酒瓶不知不覺空了,她手一松,咚的一聲,酒瓶砸在地板上,晃悠悠地滾到一邊。
看了會兒電視,她覺得全身燥熱,跑去陽臺上吹風(fēng),外面的雨又大起來,她倚著護欄,探出手去接雨水,每次盛滿的時候立即縮回手,但水轉(zhuǎn)眼就漏光了。
她不禁氣惱,這雨怎么跟黎孝安一個德行,她越想抓住就越是抓不住。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她翻過那面護欄,抓著身后的鐵欄桿,踩在護欄外約莫有十公分寬的石階上,久久地伸著手,讓雨水在掌心上蓄滿,溢出,再蓄滿。
她沒有恐高癥,這時候在酒精的刺激下更不覺得害怕,甚至隱隱有些亢奮。風(fēng)帶動她的裙擺,雨落在身上透心的涼,她閉上眼睛卻莫名有些沉醉,混沌得毫無邏輯的大腦忽然生出一個古怪的念頭:這樣飛身而下的感覺,是不是跟鳥兒在空中飛一樣?
她睜眼觀察四周,考慮可行性。這時已經(jīng)深夜,沒什么過往的路人,不怕砸到人,地上有水洼,雖然在下雨,但風(fēng)大,有利于飛行,嗯嗯,好極了!
她試著松開一只手,身體頓時搖搖晃晃,她再慢慢地,一點一點松開另一只手,身體往前傾,再往前一點……
張開雙臂飛下去,像鳥兒一樣。
她的思緒飄忽起來了,就在飛撲前的最后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似乎已經(jīng)騰空了,但是卻被身后一股強大的力量控制住。
她急得哇哇大叫:“放開!放開!別抓我,我要飛了!”
好像是被揉進(jìn)了一個懷抱,箍在她腰上的那雙手在劇烈顫抖。她疑惑地低頭,略側(cè)過身,眼前頓時一亮:“黎孝安,你來了!”
黎孝安臉色發(fā)白:“小朵,你快進(jìn)來!
她搖了搖頭,認(rèn)真地說:“我要飛下去!
黎孝安蹙眉:“這里不夠高,飛不起來,你先下來,我?guī)闳チ硪粋地方飛!
“真的?”她笑著把臉貼過去,“那你抱我進(jìn)去吧!
黎孝安把她從護欄外拖進(jìn)來,可能地上滑,他腳底踉蹌了一下,帶著她一起跌在石磚上。
“你沒事吧?”將她護在胸前,他緊張地問。
她笑嘻嘻地去抓他的手:“我很好啊,你才有事呢!嗯,你的手好冷!
黎孝安松了口氣,托著她的胳膊起來。
她像上足了發(fā)條的馬達(dá),一個勁往他懷里鉆:“你說帶我去飛的,走吧走吧。”
黎孝安一言不發(fā)地抓她去了浴室,把她按在墻上,打開花灑澆她的頭。她一邊尖叫,一邊掙扎著往外跑,他一手?jǐn)堉,將她禁錮在身前。
她終于發(fā)現(xiàn)逃不過,耷拉下腦袋,嚎啕大哭。
黎孝安關(guān)了花灑:“酒醒了沒有?”
她點了點頭,巴在他身上,活像一只被雨淋濕的小狗。
黎孝安面色鐵青:“安小朵,你聽好,以后要是再敢沾一滴酒,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嗯!彼偷蛻(yīng)了一聲,神志越來越迷糊,眼皮越來越沉重,終于支持不住,漸漸合在了一起……
可是好像她才瞇了一會兒,下巴就被捏住,那人往她嘴里灌了什么東西,熱辣辣的。她難受地扭動身體,睜開眼,抓著他的衣袖:“黎孝安,你還愛不愛我?”
黎孝安命令她:“閉上眼睛睡覺!
“你到底愛不愛我嘛?”她的酒勁又上來了,一個骨碌從床上翻下去,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攔住她,她差點就滾到地板上去了。
黎孝安扯了被子裹住她,她踢腿抗議:“好熱啊,你想悶死我啊—”
“別鬧了,睡覺!”這一番折騰下來,他已經(jīng)疲累不堪。
“你陪我?”她攥著他的衣角不松手,“你別離開我,我就聽你的話。”
黎孝安不理她,她努力湊到他臉上,他立刻偏過頭去。她氣急,干脆咬了他一口。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兒,她扁了扁嘴,將腦袋拱進(jìn)他懷里,慢慢失去了意識。
睜開眼,天已經(jīng)大亮。
窗簾沒拉上,光線強烈,安小朵拉起被子蓋住臉,一時間頭痛欲裂,她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她迷迷糊糊地想著。忽然一個激靈,她猛地坐起來。
昨晚……
不可能,雖然很像真的,但不可能的。她一點一點地回想,應(yīng)該是這樣—昨晚她把自己灌醉了,然后一睡不省人事,接著做夢夢見了黎孝安……
她苦笑,這個男人,連做夢都不放過她。
找手機看時間,已經(jīng)接近中午,有一個未接電話是Tracy打來的,她忙回過去:“Tracy,對不起,我睡過頭了,我現(xiàn)在馬上趕過去……”
匆匆忙忙去浴室洗漱,換衣服,穿鞋,拿鑰匙出門,然后她愣住了—因為怕自己出門會忘帶鑰匙,她習(xí)慣在鞋柜上面擱一個巴掌大的小籃子,專門放鑰匙等一些小物,F(xiàn)在這個籃子里除了有她的一串鑰匙和招財貓零錢包外,還有一枚嶄新的閃著金屬光澤的鑰匙。
她拿起來看,怎么也想不起這枚鑰匙是打哪冒出來的。她困惑地打開木門,目光落在外面的防盜門上,試著將這枚鑰匙插進(jìn)孔里,轉(zhuǎn)動—
咔嗒一聲,防盜門立時開了。
她石化在原地,臉上驚疑不定,當(dāng)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后,她哀號一聲,蹲下來捂住了臉。
黎孝安居然在這時來電話,她攥著手機沒接,鈴聲不依不饒地響了一遍又一遍,她聽得心慌意亂,只得按下接聽鍵。
他冷笑的聲音傳來:“醒了?”
“你昨晚撬了我家的防盜門?”
“你真要感謝你家樓下的開鎖匠,我砸了他一千塊錢他才肯給我撬門,還要我保證一切后果全由我承擔(dān),與他無關(guān)!
安小朵赧然:“我……我昨晚沒說什么胡話吧?”
黎孝安沉默了一下:“我沒有興趣聽一個醉鬼說的話。”
安小朵想了想,說:“謝謝你昨晚趕過來!
她話音剛落,黎孝安那頭就掛了線。
中午,精神懨懨的安小朵去片場的化妝間找何碧璽請罪,昨晚從醫(yī)院回去的路上,她就給何碧璽打過電話,說車子送修的事。
“何小姐,車子的修理費從我的薪水里面扣行嗎?我一時間拿不出那么多錢!
何碧璽正低頭看劇本:“不用了,只是蹭花一點。”
“可是……”
“再說,我正好想買輛新車,還愁找不到理由呢。”何碧璽沖她笑了笑,“好啦好啦,小事情,不用放在心上,這咖啡太苦了,你去幫我換一杯奶茶吧!
“好的,我這就去!卑残《涠似鹚谋涌觳阶叱龌瘖y間。
Tracy說:“你還真大方,那車是周先生去年送你的生日禮物!
“修車費對我來說不過九牛一毛,可對她來說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何必為難她呢?”何碧璽翻過一頁,笑起來,“再說孝安都說他買單了,他每年賺我這么一大筆錢,我是不會跟他客氣的!
“你對安小朵真是太好了!
何碧璽竊笑:“怎么?你吃醋?”
“我哪有?”Tracy拒不承認(rèn)。
“我對她好也是因為她是我得力助手啊,別看她長得漂亮,但并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挺聰明的!
有次何碧璽跟安小朵同車回去,何碧璽埋頭看劇本,安小朵說:“何小姐,在車上看東西對視力不好,你還是不要看了!
何碧璽沒想到她還管這個,失笑之余解釋道:“明天有場戲臺詞比較長,我怕記不住。”
安小朵考慮了幾秒鐘:“我背下來了,你要是著急,我現(xiàn)在背給你聽,你可以先熟悉一下!
何碧璽訝然:“你全都背下來了?”
安小朵點了下頭。
“好啊,你背給我聽。”
安小朵清了清嗓子,從這場戲的場景描述開始說起,聲音清楚伶俐,語調(diào)有張有弛,感情充沛,儼然像一個說書人。
何碧璽越聽越吃驚,導(dǎo)演和編劇今天下午臨時起意,對明天的幾場戲做了一些改動,快收工才讓人重新打印了一份新劇本給她,而安小朵卻見縫插針用一點時間就全部記下來,這本事不是誰都有的。
安小朵起初還有些不好意思,到后來說順了她就忘了緊張,一心琢磨著怎么念好一句句臺詞。
“小朵,你不拍電影真是電影界的損失!钡人钔,何碧璽由衷說了一句。
安小朵臉紅了:“何小姐,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記性好!
“你不用謙虛,我是說真的,你不單背得出來,臺詞也念得很有感情!
“可能是因為劇本寫得很吸引我!
想起這個小插曲,何碧璽不由得微笑起來,拿起自己的手機,將那晚錄的一段朗誦放給Tracy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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