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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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一幕幕地從眼前閃過，淚水悄然浸濕了面龐。他說沒有人知道蕭雨的存在，他的生活危機四伏，不允許有任何會令人乘虛而入的弱點。他說如果有一天他死了，那么一定要替他好好地看著蕭雨，看著蕭雨平平安安地長大。那是他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留給他的最美的回憶。
不知不覺中，暮色降臨，房間里的光線越發(fā)暗淡。何洛抬手抹去臉上的淚痕，打開了床頭的臺燈。驟然而來的亮光刺激得床上的人不安地扭動了幾下，昏昏沉沉中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二人目光相對，何洛一時無言。曾經(jīng)的清澈、曾經(jīng)的童真、曾經(jīng)的無憂無慮統(tǒng)統(tǒng)消失不見。那雙染著睡意卻依然陰沉冰冷的雙眸，令何洛的心狠狠地撕裂了一下。
“你是誰？”蕭雨坐起身，甩手扔掉毯子，一臉敵意地瞪著她。
何洛收拾起自己的情緒，定了定神，淡淡地道：“詹姆斯應(yīng)該跟你說過，我是何洛，你父母的朋友，也是你未來的監(jiān)護人�！�
蕭雨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硬邦邦地道：“別做夢了！你最好現(xiàn)在立刻滾出這個房間，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何洛并未動怒，微微一笑道：“是嗎？我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對我不客氣。”
蕭雨聞言，利落地從床上翻身而起，抬手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臭娘們，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要弄死你簡直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
何洛臉色泛紅，神色卻依舊淡然，只見她從容不迫地握住他的手腕，驟然的發(fā)力令他的臉?biāo)查g煞白扭曲。她輕而易舉地拉開了掐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不冷不熱地道：“就憑你，想對我不客氣還差得遠�！闭f罷，甩開他的手毫不留情地抬腳把他踹回床上，“小孩子不要學(xué)那套好勇斗狠的把戲。這是個強者為尊的世界，沒有足夠的實力就夾起尾巴好好做人�！�
蕭雨被她激怒，不顧肚子上傳來的疼痛，躍起身以媲美天馬流星拳的威力發(fā)瘋似的向她攻去。何洛沒還手，只是從容地躲閃著他的攻擊，眉梢還挑著幾分冷冷的不屑，激得蕭雨更加喪失理智，刷地從腰后摸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對著她的胸口狠狠地刺了過去……
何洛見狀，臉色頓時變得森然冰冷。
叮的一聲，匕首落地。
咔嚓一聲，手腕折斷。
蕭雨疼得跌坐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瞪著她，死命地咬著嘴唇，一聲也不吭。
何洛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冷冷地道：“如果我是你的敵人，這把匕首現(xiàn)在已經(jīng)插在你身上了。就算你未成年，殺人也是要賠上一輩子的。我告訴你，我來這里不是跟你商量任何事情，我只是來通知你，簽證辦好之后，你必須乖乖地跟我回中國。你沒有發(fā)表意見的權(quán)利，聽清楚了嗎？”
“你……”蕭雨掙扎著站起身，咬著牙恨恨道，“你有種就把我打死帶著我的尸體回去！否則我絕不可能跟你走！”
何洛冷笑，“讓你生不如死的辦法有很多，我何必要弄死你？折斷你的手腕是讓你記住在腦門兒充血之前先衡量一下自己有幾斤幾兩，免得到時候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以為你在黑街上混了幾天打敗了幾個不入流的混混就天下無敵了？簡直是笑掉我的大牙�！�
蕭雨沒再多說，倔強地扶著手腕從她身邊擦過，歪歪扭扭地向門口走去。何洛暗嘆一聲，悄然襲到他身后，一記手刀直接把他敲暈。
整個下午，詹姆斯都耐心地坐在車?yán)锏却�。晚飯時分，何洛的身影終于出現(xiàn)。他剛想打開車門迎上去，卻愕然發(fā)現(xiàn)她纖瘦的肩膀上竟然還扛著個人……
看她氣質(zhì)斯文優(yōu)雅，又舍得砸下這么一大筆偵探費，詹姆斯還以為她是個有錢有閑的富家小姐�？伞@究竟是何等的神力……
何洛把蕭雨塞進后座，自己坐到副駕駛位后，淡淡地道：“找間最近的醫(yī)院，他手腕折了�！�
“……”詹姆斯覺得，此刻自己最好什么都別問。
清早起床，黎銳楓接到美國打來的長途電話。手機剛剛放到耳邊，對方的聲音就嘰里呱啦地飛了過來—
“銳，老實交代你太太究竟是什么人？”
黎銳楓笑笑，沒回答，兀自道：“她去見的那個孩子你查清楚底細了嗎？”
對方立馬得意道：“這點兒小事兒用不了多長時間。那個孩子的父親是紐約一間中餐館的老板。兩年前那個孩子被綁架，但是不像勒索，警察局調(diào)查了一陣子沒查出什么，就把案子掛起來了。接著他母親又意外去世，后來他父親賣了餐館離開了紐約，去向不明�！�
黎銳楓聞言，不禁皺眉：“就這些？”
“嘿嘿，當(dāng)然不是。我還查到那個孩子其實不是蕭氏夫婦親生的，是從孤兒院領(lǐng)養(yǎng)的，不過領(lǐng)養(yǎng)的時候那個孩子才三個月大，應(yīng)該什么都不記得。那間孤兒院我也去查了，那個孩子當(dāng)年是被人放在孤兒院門口的，出生證上只寫著父不詳，母難產(chǎn)而亡�！�
“沒了？”
“喂，我這么短的時間就查到這么多事已經(jīng)很厲害了！你還想怎么樣！”
黎銳楓想了想，道：“他被綁架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事？”
“這個我也查過，可查不到任何線索，連警察局那邊都沒有多少消息，實在是不好查！對了，你別岔開話題，你太太究竟是什么人？”
“為什么這么問？”
“我派去暗中盯著她的幾個人跟我匯報，說好幾次都被你太太甩掉了，她知道有人在跟蹤她。我派去的人都是訓(xùn)練有素的高手，若非經(jīng)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人，不可能會發(fā)現(xiàn)他們的存在�！�
“總之我不管你派什么人，只要保證她的安全，其他的你不用多問�！�
“喂喂，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當(dāng)心我去調(diào)查她！”
黎銳楓挑了挑眉，淡淡道：“隨便。有問題隨時跟我聯(lián)系，就這樣，拜�！�
蕭雨從混沌中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右手腕被厚厚的石膏裹住，稍稍一動就疼得他直抽氣。
何洛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看雜志，聽到聲響，隨即抬起頭，果不其然就見蕭雨一副想把她活活吃了的表情。
何洛放下手里的雜志，面無表情地道：“既然醒了就趕緊起來，我?guī)慊匚易〉木频�。�?
蕭雨忍著疼，掀開被子起身倔強地站在她面前。尚處于成長期的他，身高已經(jīng)比一米七的何洛高出半個頭。此刻的他，看起來活脫脫就是只失去了庇佑的幼獅，在虎視眈眈的獵豹面前，雖然覺得恐懼卻誓死也要捍衛(wèi)自己的尊嚴(yán)。
何洛很清楚，面對桀驁不馴又誤入歧途的蕭雨，在相處的最初，她恐怕只能選擇用種種鐵腕的手段對他進行暴力鎮(zhèn)壓。在他睡覺的時候，她仔細檢查過他的身體，單薄的少年體格，處處烙印著慘遭蹂躪的陳舊傷痕。他只有十六歲，卻已不再相信這個世界，不再相信任何人。何洛沒有做過母親，她實在不知道到底該怎么去撫慰蕭雨那顆稚嫩卻傷痕累累的心。
兩人就這么互不相讓地對視著，直到蕭雨終于忍受不了手腕上傳來的劇痛，喘息著蹲下身子。何洛掙扎了半晌，終是沒有伸手去扶他。就在這時，護士拿著醫(yī)生的處方掀開簾子走進來交給何洛并告知他們可以離開了。
蕭雨聞言，撐著床沿默默地站起來，挺直腰桿倔強地走了出去。何洛無奈地?fù)u搖頭，快步跟上。
開著詹姆斯幫她租的車，何洛帶著蕭雨回到了她下榻的酒店。
一路上，蕭雨都很安靜，沒有再做無謂的掙扎和抵抗，只是望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默默出神。中途，何洛找了間藥店按照醫(yī)生的處方買好了藥，返回時剛剛打開車門就發(fā)現(xiàn)蕭雨神色略顯慌亂地別開頭。她不動聲色地掃了眼放在置物盒里的手機，擺放的位置明顯跟之前不同。不過，她什么都沒說，徑自把車開回了酒店。
進到房間后，蕭雨悶聲不響地把臥室門一關(guān)，裹著被子躺在床上偽裝睡覺。何洛沒理會他，坐在小客廳的沙發(fā)上掏出手機翻閱通話記錄。果然被刪除了，想起他做賊心虛的小樣兒，何洛不禁莞爾。她的手機是被改裝過的，通過她自己植入的軟件，可以查出手機上留下的一切痕跡，并且在接聽或撥打非通訊錄上的號碼時，還會自動啟動錄音功能。她去買藥的時候，蕭雨打了一通電話，通話時間三分五十秒。何洛調(diào)出一個文件夾，點開其中的一個音頻文件，把手機放在耳邊饒有興致地聽起來—
“菲奧麗，我是洛克！”
“啊親愛的！你這兩天去哪里了？是不是出事了？”
“廢話少說！你立刻通知你哥哥，讓他一個小時后帶人來Delta酒店1187號房間，我被一個女人軟禁了！”
“什么？女人？你怎么會中了一個女人的招？那個女人是什么人？難道你背著我……”
“夠了！告訴你哥哥，如果他不來的話，那我手上那些沒銷出去的貨就石沉大海了！”
“好吧……”
“讓他多帶幾個人過來，那個女人不是普通人！”
……
聽完后，何洛抬手看看表，照電話里說的，那幫人應(yīng)該快來了。何洛摸著下巴想了想，起身走到門口打開房間門，探身往外一看，果然就見兩個似曾相識的美國男人正在走廊里激情地接吻。
何洛不緊不慢地走過去，饒有興致地欣賞了會兒，才提高聲音道：“不好意思，打斷你們一下�！倍寺勓�，意猶未盡地松開彼此，齊齊盯著她，一臉好事兒被打斷不爽的樣子。
何洛微微一笑：“我記得下午的時候你們兩個一個是出租車司機，一個是咖啡店外賣熱狗的小攤販。晚上在醫(yī)院的停車場里，你們一個是流動洗車工，一個是醫(yī)院的義工。怎么，現(xiàn)在身份又變了？穿上西裝開始扮演精英白領(lǐng)同性戀？”
“……”
“……”
沉默中，二人的面色已不復(fù)剛才的輕佻。其中一人緩緩道：“黎太太，請你務(wù)必相信一點，我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
“黎太太？”何洛挑眉，好奇地道：“你們跟黎銳楓是什么關(guān)系？”
二人齊齊搖頭，剛才說話的那人繼續(xù)道：“我們接到的任務(wù)是暗中保護你的安全，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何洛覺得好笑：“太夸張了吧，我就是個普通游客，會有什么人想對我不利？”
二人再度齊齊搖頭。
何洛見狀，知道繼續(xù)問下去也不會問出什么結(jié)果。其實自從她發(fā)現(xiàn)有人跟蹤她的那時起，心里就隱隱覺得這件事跟黎銳楓有關(guān)。不過何洛倒是看得很開，反正他渾身上下都是秘密，也不差再多一點兒。
頓了頓，何洛道：“你們帶槍了嗎？”
二人鎮(zhèn)定地點點頭。
何洛伸出手：“借我用一下�！�
二人不約而同地愣住。
何洛笑：“你們放心，我是守法良民，不會殺人的�！�
短暫的沉默過后，其中一人從后腰里摸出一把點三八遞給她。
何洛接過，退出槍膛看了看里面的子彈，滿意地點點頭。想了想，又道：“消音器我想你應(yīng)該也帶在身上吧？一起拿來�！�
那人也笑起來，隨即依言照做。
“我不干涉你們的行動，但是等下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除非我向你們求救，否則你們都不要插手，我不想節(jié)外生枝�！�
二人頗為為難地互相對視了一眼。
何洛見狀，寬慰道：“你們放心，如果我的安全受到了威脅，我自然會求救的。就這樣吧，事情辦完了我就把槍還給你�！闭f罷，揮揮手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二人低聲商議了片刻，決定靜觀其變。
何洛剛剛返回房間，就聽到放在沙發(fā)上的手機在響。她下意識地覺得是黎銳楓打來的，結(jié)果拿起來一看，果然沒錯—
“Hello，黎先生�！�
“……”黎銳楓不禁被她逗笑，“我說了，你是同行中的佼佼者，他們的暗中保護肯定瞞不過你�！�
“嘁……”何洛撇撇嘴，不滿道：“他們跟你是什么關(guān)系？還有，為什么讓他們來保護我？”
“朋友關(guān)系，保護你沒什么目的，就是你一個人在那邊我有點兒不放心�！�
“得了吧……”何洛明顯不信，“黎銳楓我警告你，以后我問你的問題你不想回答就保持沉默，不許編瞎話來騙我！”
黎銳楓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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