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逆水潭中不見大人印 山神廟內(nèi)巧遇惡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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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盧爺、韓爺二義,要奔墳前痛哭,被蔣四爺揪住言道:“二位哥哥,你們看見墳,以為是五弟的,要過去哭,是也不是?”大爺哭哭啼啼地言道:“見著五弟的墳?zāi),焉有不慟之理?”蔣爺說:“要真是五弟的墳,哭死也應(yīng)當(dāng)。無奈五弟沒死,我實(shí)對二位哥哥說吧。五弟追印叫王爺拿住了。王爺愛他,勸他降王爺。他焉肯降?因君山鐘雄是王爺?shù)囊稽h。他文中過進(jìn)士,武中過探花,有些個(gè)韜略。他出主意把老五幽囚起來,假作墳?zāi)梗⑸鲜,以作釣魚的香餌。他知道,五弟交的都是俠義的朋友,知曉墳?zāi)乖诖耍匾皝砑滥,豈不是來一個(gè)拿一個(gè)?”盧爺問:“怎見得?”四爺說:“你看,前面那里,明顯有埋伏,不是戰(zhàn)壑,就是陷坑!贝鬆攩枺骸霸趺纯闯?”四爺說:“你瞧,祭桌前明亮亮一塊黃土地,山上哪里有平平的黃土地?必是下面有埋伏。過去被捉,死倒不怕,幽囚起來全歸降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還了得!”盧爺一看,果然山上各處皆是石頭,惟有墳前一塊土地,可見得是有假,只得半信半疑,被蔣爺拉住。往北走小三神山、山神廟、東山墻,至上天梯,就聽見水聲大作,類如風(fēng)吼。再瞧上天梯,一磴一磴的石階,直上直下,如梯子一樣。果然東北有個(gè)大水潭。水勢亂轉(zhuǎn),嘩喇嘩喇的,聲如鼎沸①。盧爺說:“此潭厲害!”四爺?shù)溃骸肮皇菂柡,我看過天下的水圖,真是個(gè)水眼,寒徹透骨!贝鬆?shù)溃骸安缓镁蛣e下去!彼臓斦f:“誰叫印信在潭中?就是開水鍋我也得下去。”盧爺大哭:“下去就沒活的了!彼臓斦f:“多么喪氣!你別下去了,在此巡風(fēng),遇嘍兵辨別辨別。你可也別哭,叫人看見全走不了!北R爺無奈,只得點(diǎn)頭,瞧著二爺、四爺下去。
至寒潭,四爺換了水濕衣靠,下潭工夫甚大,不見上來。盧爺知道四爺身體弱,若水又涼,工夫又大,準(zhǔn)死,叫道:“四爺陰魂在前少等片刻,愚兄在五爺墳上哭他一場,也就不管巡風(fēng)了!彼D(zhuǎn)頭至山神廟前,在一旁有塊臥牛青石上一坐,把夜行衣包袱一丟,就聽見廟內(nèi)呼救說:“救人哪,救人!”大爺生來是俠肝義膽,專愛管人間不平之事。他聽婦女呼救,就站起來到廟門口。門隔扇半掩,由縫內(nèi)一看:有一男子嘍兵的打扮,面向西北;有一婦女年近三旬,面向東南。雖是鄉(xiāng)間婦女,到也素凈。眼含痛淚,口中嚷道:“救人哪!殺了人了!”正被盧爺看見。那嘍兵笑嘻嘻地言道:“嫂嫂不用嚷,左右無人,天氣已晚。你要喊了,我們伙計(jì)來更不好了。不如就是你我二人在此,到也無人知曉!北R爺連瞧帶聽,嘍兵說了好些不是人行的話,把他肺都?xì)庹。一抬腿“咔嚓”一聲,那隔扇上纂踹折,恰巧往下一拍,正把嘍兵壓在底下,鬧了個(gè)嘴扎地。盧爺躥進(jìn)來,用足一踢,將隔扇踢開。解嘍兵的腰帶,將二臂捆起。再看婦人,由那邊半開隔扇斜身跑出去了,并未給盧爺?shù)绖。大爺也不嗔怪?
嘍兵叫隔扇壓了一下,又將二臂捆起,只當(dāng)是一塊的伙伴,說:“別開玩笑,有這么著玩的么?”抬頭一瞅盧大爺,嚇了一跳。只見他頭上戴紫緞子六瓣壯帽,絹帕擰頭斜拉茨茹葉,紫緞子箭袖袍,鴨黃絲鸞帶,墨色灰底襯衫,青緞壓云根薄底鷹腦窄腰快靴。脅下佩帶一口扎把峭尖雁翎勢鋼刀,綠沙魚皮鞘子,金什件,金吞口,紫挽手絨繩,飄泊懸于左脅之下;问幨幧砀呔懦撸衔∥∫粡埬樏,類如紫玉一般。兩道劍眉斜人天侖,一雙虎目圓翻,皂白分明。面形豐滿,大耳垂輪。五柳長髯,根根見肉。故此未做官人,稱為美髯員外。這位爺秉性剛直誠篤,仁人君子之風(fēng),排難解紛,濟(jì)困扶危,有求必應(yīng)。喜忠正,惱奸佞;愛的孝子賢孫,義夫節(jié)婦;恨的贓官污吏,土豪惡棍,到處專管不平之事?汕捎鲆娝先思摇D兵嚇得真魂出殼,連連往上叩頭,說道:“爺爺你打哪里來?”盧爺哼了一聲,把刀拉出約有三寸有余,言道:“你與那婦人方才講些什么,做此傷天害理之事,當(dāng)在刀下作鬼!眹D兵說:“爺爺慢著。方才那是我盟嫂,嫂子、小叔偶然游戲,我和她鬧著玩,她就急了?汕山袪敔斍埔。你別生氣,叔嫂玩笑,古之常理!北R爺唾了他一口:“呸!呸!什么東西?你叫什么名字,哪里的嘍兵?”“爺爺要問,我是君山旱八寨頭一寨,是巡捕寨的嘍兵。姓毛,叫毛嘎嘎!贝鬆斦f:“聽你這個(gè)名,就不是好人。我且問你,前邊五接松這墳地是甚么人的?”
毛嘎嘎道:“這個(gè)人提起來英名貫宇宙。你橫豎也聽見說過,是金華府人氏,后在陷空島五人結(jié)拜,人稱五義,號日五鼠。有個(gè)錦毛鼠白玉堂。身居護(hù)衛(wèi)之職,鬧過東京,龍圖閣和詩,萬歲一喜封官。如今跟隨顏按院大人,至襄陽查辦事件,不料王爺派人去將按院大人的印盜來。此人一怒,追至王府,進(jìn)八卦連環(huán)堡,上沖霄樓拿印。一旦失腳,由天宮網(wǎng)墜落下去,叫十八扇網(wǎng)罩住。更道地溝內(nèi),有一百弓弩手圍住銅網(wǎng),亂弩齊發(fā)!北R大爺說:“可射在致命處沒有?你…你…你…你…你快些說來!”毛嘎嘎說:“豈止射在致命處,射成大刺猬一般。弩箭上全有毒藥,毒氣歸心,可憐老爺子一命嗚呼!稱得起是為國盡忠。他死后還拉了個(gè)墊背的,把個(gè)張華拿刀扎死。依王爺埋在盆底坑,封他個(gè)鎮(zhèn)樓將軍,與王爺鎮(zhèn)樓。有個(gè)魏先生出的主意,送往君山,交與我們寨主爺,平地起墳,前頭挖下戰(zhàn)壑,招俠義前來祭墓好拿人。我們寨主接著這個(gè)古瓷壇,念他是個(gè)英雄。常言道:‘好漢愛好漢,惺惺惜惺惺,找了一塊風(fēng)水所在,可著我們君山的人一晚晌的工夫,修得了一塊墳地。每天派我們奠祭一次,燒錢掛紙,還得真哭,不哭回去還得挨打。皆因我?guī)е⊥,一個(gè)叫三多,一個(gè)叫九如,擔(dān)著食盒?汕晌矣鲆娐反笊┳,擠在廟中,二人說笑兩句,被爺爺看見,這就是以往從前……”
毛嘎嘎跪在那里,低著頭說了半天。一抬臉看盧爺靠著那扇隔扇,按著刀,瞪著眼,一語不發(fā)!把!爺爺睡著了!”
哪知道,盧爺聽到射成大刺猬那句話時(shí),心里一痛就死過去了。耳邊聽見唿嚕唿嚕的,再不知說些什么?你道為何不倒?有那扇隔扇靠住身子。嘎嘎看大爺不言語,就起身跑出去了。盧爺被陣風(fēng)一吹,醒過來了,叫:“嘎嘎!”再找不見。出廟隨叫隨找:“那邊有人!”在五接松松樹之下,兩個(gè)小童兒將盒打開,擺上祭禮,燒錢紙叩頭大哭:“五老爺呀!”大爺一見,心中一疼,“咕咚”一聲,躺于地上,又死過去了。
若問盧大爺?shù)纳,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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