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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九個半月的朗寶去商場買準備越冬的鞋子。本來下了車，朗寶就困得打哈欠，可是一看到模特、燈光營造的別致店鋪，就瞪圓了眼睛。讓我立刻對小學語文中“應(yīng)接不暇”這個成語有了最直接的感受。

朗寶的好奇心，驅(qū)使他的身體不停地向各個方向扭動，作為他的雙腿，我跟隨他希望奔赴的方向走去。所以，我們浪費了很多時間在鞋店以外的店鋪。

鞋店里，某品牌的廣告詞，深深吸引了我：童鞋絕不是成人鞋的縮小版！這為突出功能和以功能賣更高的價格提供了語境，當然讓我感動的則是：寶貝也絕不是父母的縮小版，他們是之于父母之外的獨立存在。

于是，我就對這款打著功能旗號的鞋子產(chǎn)生了興趣和好感，我拿過那些可愛的鞋子給朗寶展示，顯然他還只是想要去觸摸，他所關(guān)心的是這些叫做鞋子的家伙與塑料模特的臉、與櫥窗閃光的玻璃在質(zhì)感上有什么不同。 

朗媽再次陷入到品牌、款式、功能、質(zhì)地、顏色的選擇障礙中。但非常令朗媽開心的是：朗寶對于試鞋子并沒有太多反感，朗寶的耐心也讓一直抱著他的我，多少感到僥幸。

而此時，一個看上去不到兩歲的男孩在旁邊的一排貨架前，哭嚎起來：我不要黑色！我要白色！

他的媽媽則在一邊耐心勸阻：白色不禁臟，而且小男孩都穿黑色的！黑色的多帥呀！

男孩則更加激烈地表達不滿，他直接將鞋子甩到了一邊，趴在地上大哭：我就要白色的。

忍無可忍的媽媽則一把將孩子從地上拎起來，直接丟出了店門之外，于是一場兒子哭天搶地和母親連打帶罵的戲碼上演，目不忍睹。

這時，朗媽拿了三個品牌的三雙同樣大小、不同顏色款式的鞋子，在我面前擺弄：到底要哪個？這個牌子好像更好些，中間的底子更軟，棕色的性價比好像又更合理。此時，朗寶被媽媽的愁容感染了，他的回應(yīng)是“啊”的一聲大叫，于是，我有足夠的理由抱著朗朗迅速逃離鞋店，于是朗媽也隨便拿了一雙鞋子，草草結(jié)帳結(jié)賬，追了出來。這是我與朗媽最快的一次購物體驗，爽快而珍貴！

我內(nèi)心一邊感謝朗寶不耐煩“啊”的一聲叫做反抗的吶喊，另一方面，我又多么期待，朗寶趕快能自己做選擇，像那個哭嚎的小哥哥一樣，自己做決定。我就要白色，就不要你非給我選擇的黑色！鞋子是他穿的，什么品牌、什么顏色、什么款式都該由他自己決定。那時候，對于選擇障礙的朗媽無疑是個解脫，對于我面對朗媽選擇障礙的無奈也無疑是個巨大的拯救。

所以，之于禁臟，不到兩歲小男孩說出的，我就要白色，這句包含了選擇和決定的話更珍貴！

臺灣著名劇作家、電影人小野曾經(jīng)說過這樣一句話：選擇沒有好壞，即使失敗也有意義，關(guān)鍵是，你的選擇是否基于自由意志。

孩子的選擇有兩種：一種是真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另一種是他的選擇是為了滿足大人，而非自己。

親子真人秀《爸爸去哪了》有一個經(jīng)典橋段：男模張亮人高馬大，最不想選擇的就是5號老山背后的小窩棚，因為連身子都直不起來。于是，在不眨眼比賽中積極表現(xiàn)，取得了亞軍的好成績，可以第二名優(yōu)先選擇房子。但規(guī)則卻是由兒子來選擇。于是，天天選擇了父親張亮最不喜歡的5號房子。當編導詢問天天為什么選擇5號房子時，天天的回答竟然是：因為我知道爸爸喜歡5號房子。

這樣的回答，可能讓張亮作為父親哭笑不得。感動于兒子會考慮到自己的感受而影響選擇；苦惱的是明明是自己最不喜歡的卻被兒子誤會是最喜歡的，而面對這樣的一個選擇，該不該告訴兒子實情？這是否又會挫傷兒子為他人考慮的積極性？

張亮最后還是選擇了忍氣吞聲，微笑接納，鼓勵兒子為父親考慮的良苦用心。

于是我在想：天天面對未來生活中的選擇，會不會還是會考慮父親的感受呢？還會有多少5號房等待張亮直不起腰呢？之于選擇別人喜歡，了解別人究竟喜歡什么？自己又能在多大程度上滿足別人的需要？滿足別人需要和不會讓自己不開心之間又該如何權(quán)衡？這是不是一個更為重要的功課呢？

當然還有另一個方向的極端：尊重你自己內(nèi)心的呼喚，堅持你的選擇。可是，這樣會不會變成唯我獨尊，目空一切呢？

而更多的父母都會在兩個極端中間的某個點晃動。所以，讓一個寶貝學會選擇，明白選擇的權(quán)衡中可能要考慮的不止有選擇的客體，還有周遭的環(huán)境，甚至是來自于其他人包括自我的情緒感受。而這一切又在時空的差異中存在輕重緩急，這顯然不是一句話、一個行為就能影響的。

所以，我也在自問：我會選擇嗎？

香港嶺南大學中文系教授、《鏘鏘三人行》嘉賓許子東和我的一次聊天兒中有一句話對我啟發(fā)很大：人性的弱點在選擇中一次次累積，最后就呈現(xiàn)了悲劇。

選擇，是一種修為。我們作為父母也未必拿到及格分，所以，奶爸們，請給我們的孩子“自己成就自己選擇能力”的機會吧。

育兒，就是一個難題，是一個人關(guān)于人，關(guān)于人生思考的集中濃縮。我相信，沒有標準答案，每個人都在探索，都在探索中成長和收獲，包括父母、包括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