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節(jié) 最后的一言——死前留言
-
那……那是一具慘死的尸體。在觀察現(xiàn)場的中途,就連平常見慣尸體的我都嘔了出來。
被害人叫王沢源一郎,是個接近七十歲的老人,也是王沢公司的董事長,F(xiàn)場是他本人家里二樓的書房,被害人是倒在打開了的窗框上,從額頭到頂部裂開,大量鮮血覆蓋了臉龐。發(fā)現(xiàn)的是服務(wù)多年的女傭人,但當(dāng)看見便已嚇得腿也軟了,只懂得呆坐在房門前大聲哭叫,那也是自然的。
兇器看來是仍然留在現(xiàn)場的水晶鎮(zhèn)紙,可是卻沒找到指紋,或許已被兇手抹掉。
看來這一天王沢源一郎正在書房內(nèi)書法,在廣闊的桌面上放有墨硯,也有書法用的紙墊。
“大河原警部,”在現(xiàn)場調(diào)查的其中一名部下向我叫道。
“怎樣?”
“請看這里。”部下指著桌子和椅子之間說。
“嘩!”我無意識的驚叫了一聲。
在焦茶色絨氈的表面,以墨寫成了些像文字般的東西,不、說是像文字般的東西并不貼切,那些確實是文字。
“在旁邊還留下了這個。”部下拿著的是末端還染著墨的筆。
“嗯。”我咕噥了一聲后再望向絨氈上的字。怎也像是英文字母似的,“W……E……X……么?”
“可以看成是這樣。”從旁邊傳來的聲音。但與部下的聲音卻不同,我回過頭望去,亂蓬蓬的頭和皺巴巴的衣服,一個戴著圓眼鏡的男人凝視著地上。
“啊!”我驚得倒仰,“什么……什么……什么……你在干什么?”
“我呀,大河原警部,是……”那男人轉(zhuǎn)動著手杖并說道,“頭腦清晰、博學(xué)多才、身手敏捷的名偵探,天下一大五郎啊。”
“非常詳細的自我介紹哩。”我冷冷的說。
“由于作者沒有描寫才能,所以只好自己來做。”
“啊,原來如此。比起以地文長長的說明優(yōu)勝得多了。嗯,這事怎也好,你為什么會在這里?除有關(guān)人等之外,應(yīng)該是不準(zhǔn)進入的。”
“我是受了王沢董事長的委托,對某個人物進行調(diào)查。”
“所謂的某個人物是誰呢?”
“本來委托的事情是不能公開的,但既然人已死去便大概沒問題吧。所謂的某個人物便是王沢董事長的妻子,那個在兩年前結(jié)婚的繼室,應(yīng)該是約三十歲出頭,由于是那么年輕而且又是個美人,即使王沢董事長懷疑她有奸情也是合理的吧?傊,最近是有那樣的擔(dān)心,所以到我那里委托去進行調(diào)查。”
“有那樣的事嘛,那么,調(diào)查的結(jié)果怎樣呢?”
“那個還在進行當(dāng)中,雖然已經(jīng)知道她妻子確實是有情夫,但對方的名字卻還不清楚。我便是特意來報告這件事的?墒乾F(xiàn)在這個樣子,看來是沒法要求給委托費的了……真是個大損失!”天下一搔著那亂蓬蓬的頭。
“那真可憐啊,那樣說來是有點狀況了,要向你認真的問話,請到另外的房間等一會。”我就像趕蚊般的揮著手。
然而,天下一卻對我無視,再次窺伺桌子下面。
“警部,這是宗很有趣的事件哩。”
“說成什么夸張的事件來啊,這沒有外行偵探出場的份兒,請回吧。”我說出了一貫的臺詞。
“喔,W、E、X嗎……”天下一面露難色。可是環(huán)顧了四周后再向我眨一下眼。
“大河原君,這次看來是那個吧。”那個樣子不似這故事的主人公,反而變成了像評論小說的閑雜人。
“是嘛,那個。”我也留意著四周并低聲說道,“有一樣所謂死前留言的東西。”
“那個麻煩的呀。”
“嗯……”我一臉不安的說道,“對于作者來說,簡單地便創(chuàng)造了謎一樣的氣氛,也能產(chǎn)生豐富的懸疑效果,方便得很,但在一般的場合中,故事會變得不太自然。”
“變得不自然是當(dāng)然的了,已經(jīng)將近快死的人應(yīng)該沒有寫下留言的時間。”
“唉,只得忍耐著應(yīng)酬吧,而且不僅是小說甚至在現(xiàn)實中,那樣的殺人事件也頻密的發(fā)生,在臨死前想公開兇手身份的被害者大概也會有一兩個吧。”
“這樣的話用口說出來便可以了,為什么要刻意做成暗號?清楚地寫下兇手的名字那豈非更好么?”
“關(guān)于這一點,昆恩(EllryQueen)作品中的人物有這樣的說法。‘在臨死前無可比擬的神圣一瞬間,人類腦袋的飛躍度會變得全無界限’。重點便是,我們并不了解人在臨死前在想些什么。”
“艱深的說明!”天下一嘲諷的說。
“坦白的說,”我以手掩著口說道,“寫下兇手的名字便無法成為推理小說了。”
“但創(chuàng)作簡陋的謎,也只是變成了勒自己的脖子。”
“總之抱怨也沒辦法了,因為解開這個謎便是今次的主題。”我返回到小說中的人物,雙手抱臂說道,“嗯,W、E、X么,那究竟有什么意義呢?假若明白了這點的話,逮捕兇手也必定只是時間的問題。”然而,天下一卻仍然還未返回到小說中的世界,只露出了厭倦的神色。
“這樣子斷定為W、E、X是有些奇怪。那只不過是看起來像是而已。不作更確實解釋的話,想來對讀者并不公平。”
“那個、怎么說才好呢。”
“例如說,那個大河原君說是W的文字,實際上并非是個正規(guī)的W字,看見的只是一個大的V和一個細的V橫向并排在一起,而且在細的V下邊少許離開的位置,大的V相當(dāng)?shù)钠搅兄,另外,要留意的還有X的前面部份帶有少許彎曲。”
“雖說是那樣,但如果作更詳盡的說明,豈不會被讀者看穿了么。因此不得不刻意的要作出誤導(dǎo)。”
“所以便說不公平了。而且即使打賭也行,讀者必定不會給那么單純的誤導(dǎo)所騙。”
“那個作者也知道了。來,假如再沒其他抱怨的話,便返回到小說里去吧。”我捉住了天下一的衣袖,帶那家伙回到虛構(gòu)的世界。
完成了現(xiàn)場調(diào)查之后,我進行了對有關(guān)人等的查問。
這天在宅邸內(nèi)的,有王沢董事長的妻子友美惠,女兒洋子,她丈夫謙介,女傭人立子合共四人。但這個家平常有很多人進出,第三者也有可能隨意入內(nèi)去到王沢源一郎的書房。
“今天并非假期,為什么王沢源一郎不到公司而在自己家里呢?”我問道。
“我丈夫雖說是董事長,但實務(wù)工作已交給了副董事長良一,所以最近多半留在家中。”年青的太太友美惠回答道。果然是個美得讓丈夫擔(dān)心有奸情的可人兒。
那暫且不說,叫良一的大概便是源一郎的兒子。據(jù)聞不僅是良一,王沢家族的男性全部都受聘于源一郎的公司。
我望著源一郎的女婿謙介說道:“你也是在王沢物業(yè)公司工作的,今天為什么不到公司去呢?”
“今天我是休假。”謙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
“為什么休假?”
“也沒什么特別理由。由于在早前的假期上了班,所以這只是替換。”
“呀……。”
接著我詢問了在判斷為事發(fā)時間的下午三時,各人身在什么地方。從結(jié)果知道,友美惠在庭院里修花,立子在廚房預(yù)備晚飯,謙介和洋子在庭院的網(wǎng)球場打網(wǎng)球,而雖然從網(wǎng)球場可以看見二樓書房的窗,但由于兩人都專注于打網(wǎng)球,因此像是沒注意到有異樣的事情發(fā)生。
再之后便進行了個別的查問,結(jié)果聽到了幾項有參考價值的話,例如關(guān)于憎恨源一郎的人物這點,王沢謙介便作出這樣的供詞:“盡管不想提及有關(guān)死者的這些事情,但坦白說,憎恨他的人實在很多,特別是下屬。岳父向來都是獨斷獨行,并且也不近人情,即使對長年為他工作的人都會隨便的就辭退掉,什么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是岳父的口頭禪。”
另外,雖然看起來源一郎是在書法途中被人殺害,但關(guān)于這一點,他妻子友美惠有以下的說明。
“沒本事卻要逞強,字寫得差勁卻還對書法有興趣,把自己喜愛的詞句寫在紙箋上送給別人,說是一種樂趣,卻絲毫也不會考慮到給接受的一方造成困擾。”
然而,以上這些怎也比不上女兒洋子說出的內(nèi)容更為有用,因為她知道關(guān)于與友美惠有奸情的那個人。
“是個當(dāng)珠寶經(jīng)紀(jì)商的男人,經(jīng)常進出我家,我偶然目擊到這個男人和友美惠在外面相會。”
“那個男人的名字是?”
“叫江島涉。”
“Ejima(江島)、Wataru(涉),”我拍著手說道,“E、W啊!”連忙召喚江島前來作為參考人。雖說是參考人,但其實已把他看成了嫌疑犯。
“快點招認出來吧。”我拍著查問用的桌子,桌子對面便是臉色發(fā)青的江島,“你與友美惠有奸情,留意到這事的源一郎要與友美惠離婚,從而財產(chǎn)到不了他妻子手中,因此你兩人合謀殺了源一郎吧。”
“不是、不是。”江島像要哭出來的說。
“哼,裝傻也沒用,源一郎已寫出了你是兇手這個事實。W、E、X,你的名字簡稱不就是W、E么?”
“那么X又是指什么?”
“那是……有兇手的意思,不是有什么所謂怪盜X的嗎?”
“那么牽強……”江島真的哭了出來。
可是,很快便獲悉了意外的事情,江島有完美的不在現(xiàn)場證明,不論怎樣,他也無法殺害源一郎。
“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凝望著那三個英文字母的我在想,“這是個完美的謎!”但事實上我卻并非那樣的失望,而且也從沒認為江島便是兇手。以作為死前留言的W、E、X來表示兇手名字的簡稱,也太過把讀者看成了傻瓜吧。正如天下一所說,這只是個簡單的誤導(dǎo),特意出現(xiàn)名字叫什么江島涉的登場人物,想來也只是作者周詳?shù)氖侄巍?br />
我想賢明的讀者應(yīng)該也早已注意到,把那些文字看成英文字母是不正確的,應(yīng)該還可以把它們從橫邊看、或倒轉(zhuǎn)來看,但在這個天下一系列里,我的任務(wù)便是不斷作出胡亂的推理、和反覆進行目標(biāo)以外的搜查,因此暫時還是繼續(xù)把這個死前留言看成是英文字母好了。
“你呀,”我對年輕的警員說道,“知道有WEX這個單詞嗎?”
“喔,我想沒有。”年輕的警員肯定地說。“
“那么,知道有其他近似的單詞嗎?”
“有WAX,也就是蠟。還有WET,有濕或濕氣的意思。”
“嗯,不論哪個都好像沒有關(guān)聯(lián)。”——只是埋首于展開毫無意義的推理。
突然天下一出現(xiàn)在那兒并說道:“好像非常困惑的樣子啊。”
“你又怎么呀!這里是警察會議室,是不能夠隨便進入的。”
“請先不要說這些,聽我說。有注意到王沢源一郎死在窗邊這點嗎?他是在桌子旁邊頭部被襲擊的,寫下死前留言也是在桌子旁邊,但為什么人卻倒在窗邊的位置呢?”
“那是由于他并非即時死去,所以大概是他本人移動過去的吧。”
“為了什么呢?”
“唉,怎也無法了解在臨死前在想些什么。”
“我想是有什么目的吧,源一郎很少會把窗開著,或許是要從窗子拋出什么東西。”
“原來如此……”我考慮了一會便吩咐部下道,“徹底的搜查一下窗外下面的四周,可能有什么掉了下去。”隨后再望向天下一說道,“那并非給你一說才去做的,原本我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是么。”天下一嗤笑道。
過不多久,其中一名部下便帶著奇特的表情返回來了。
“警部,發(fā)現(xiàn)了這東西掉落在草叢中。”
他拿來的是一張很大的紙箋,還有一點點四散著的茶色血跡,這大概是在事發(fā)當(dāng)時王沢源一郎書法所用的東西。
“咦?那是什么?”看見了寫在上面的文字時,我扭著頭說。
在紙箋的左上角寫了一個‘休’字,在它右邊是個‘王’字,然后再下面有個‘沢’字。
“這些肯定是漢字了吧。”天下一也望向紙箋說。
“休、王、沢?啊,明白了!”我吩咐部下警員道,“去帶王沢謙介來。”
望著部下離去之后,天下一問道:“為什么說謙介是兇手呢?”
“那還不懂么?”我嗤笑著摸向鼻下的髭并說道,“源一郎在紙箋上寫下了兇手的名字,那個王沢什么的。”
“他的親人全部都姓王沢的吧。”
“那不是有個‘休’字在里面么,這是很重要的證據(jù)。”
“什么意思呢?”
“在事件發(fā)生當(dāng)日,王沢謙介向公司申請了休假,源一郎想要說的便是這個,兇手是向公司申請了休假的王沢,也就是王、沢、休。”
“那么,這邊的W、E、X又是怎么一回事呀?”
“嗯,這個么……”我拔著鼻毛說道,“這個,大概與事件無關(guān)。”
“唉!”天下一雙手抱臂、側(cè)著頭說道,“真?zhèn)X筋。”
“好了吧。”我閉起眼并說道,“展開胡鬧的推理,是我在這部小說中的職責(zé)啊。”
王沢謙介被帶到來了,我循例的向他迫供,可是他極力否認。盡管部下們徹底的調(diào)查了謙介最近的人際關(guān)系,但也不知說是意外還是在預(yù)料之中,不論如何調(diào)查也無法發(fā)現(xiàn)他殺害源一郎的動機,而且在事發(fā)時,謙介和洋子的確正在打網(wǎng)球,那樣說來,便不能不把謙介從嫌疑犯的對象名單中剔除了。
“唉,究竟是怎樣的一回事呀,這次的事件就連我也束手無策了!”說出了一貫的臺詞,搔著頭、露出了無奈的表情,也就是說,到了這里我在這部小說中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
在這之后,再有新的證據(jù)找到出來,有可疑的人物登場,有怎看也是無辜的人物出現(xiàn)等等、各樣一望而知是毫無關(guān)系的情節(jié),然后,故事便走向結(jié)局了。天下一從源一郎的書架中拿出了一本成語故事辭典,像是要調(diào)查什么的,雖然他故作姿態(tài)沒有說明目的,但這也算是偵探的特征之一吧,我也不追問下去,只是說了句:“怎也是外行偵探的外行想法,大概在調(diào)查些沒有用的東西。”說這種話已經(jīng)是慣例。
然后,終于來到解開種種謎團的時候了,天下一集合了全部有關(guān)人等在屋中的大客廳內(nèi)。
“嗯,各位,”偵探環(huán)顧各人,并發(fā)出決定性的第一聲,“今次的事件實在是一件非常有趣的案件,在我的記憶中,沒有比這更為特異的事件了,這是一宗計劃巧妙的犯罪,對于能想出這種犯罪的兇手的頭腦,我從心底敬佩起來。”也就是說,即使是那么厲害的犯罪計劃,單憑自己雙手便可以把它解明,這也算是天下一的自吹自擂了。
“今次我認為最大的疑點,便是為什么源一郎會在自己家中被殺,為什么要冒險潛入王沢家呢?關(guān)于這點才是隱藏著迫近事件真相的關(guān)鍵。”偵探的舌頭流暢地在動著。有不少場合盡管使用了較為夸張的說法,但實際上說出來的卻并非那么重要,即使是剛才所說的,大意都只不過是在說兇手是身邊的人吧,可是卻繞著圈子說出來。
在說了些裝模作樣的話后,天下一的解謎逐漸步入佳境。
“喔,說到這里,真正的兇手是誰,大概已經(jīng)有人知道了吧。對,想來兇手只能是這個人,那便是你……”那樣說完后,天下一指著的,是個叫山田一夫的人物。
雖然這個叫山田的人在故事初段曾經(jīng)一閃的提到過,但卻為了不讓讀者留下印象而刻意地只作簡單的描寫,單純地去想應(yīng)該是個絕無可疑的人物。
“山田便是那個長年為公司做事的人,但因被源一郎背棄而懷有恨意,甚至進行殺害。是這樣吧,山田先生!”
沒有否認天下一的指摘,山田哀傷的點了頭并說道:“我們公司一直以來都不斷地對政客行賄,擔(dān)當(dāng)這個的人便是我,可是由于事情被揭發(fā),董事長把責(zé)任推在我一個人身上,說什么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是理所當(dāng)然的……”他哽咽起來。
我的部下對山田扣上手鐐,然后我們看著他被帶走。
“總覺得那是好好的山田先生。”
“太過份了。”
紛紛說出驚訝的句子。
在那當(dāng)兒我也吁了一口氣。
“喂,請等等,天下一兄。雖然已經(jīng)知道了兇手,但最重要的死前留言又是怎樣?還沒有解開那個謎呀。”
“說來也是,雖然也有注意到那個。”
“在說什么?”
“是有點怠慢了。”
其他的登場人物也在抱怨。
“好了好了,”為了緩和各人的不滿,天下一揮手說道,“知道了、知道了,現(xiàn)在便來把謎團解開吧。”干咳了一聲后再說道,“正如各位所知,源一郎是在書法途中被殺,但卻并非立即斃命,他倒下時,拿起了桌上的紙箋和筆,在那里寫下了死前留言。由于知道在網(wǎng)球場內(nèi)有洋子她們在,因此在紙箋上寫了字然后拋出窗外,想要通知她們。”
“唉,爸爸真夠可憐。”洋子裝模作樣地說。
“可是,在那兒卻出現(xiàn)了一點障礙。”
“是什么呢?”
“那便是掩蓋滿臉的血,因為這個緣故,源一郎的眼睛不能夠張開,所以他只得在無法看見東西的狀態(tài)下寫留言,于是有部份從紙箋上寫過了界,那些便是留在地上、被看成為W、E、X的文字了。但如果說這三個字是源一郎寫剩的英文字母卻顯得不自然,因此經(jīng)過各色各樣的檢討后,得出的結(jié)論便是,那些字應(yīng)被判斷為片假名。”天下一在紙上寫下了與寫在地上的死前留言相同的文字,然后在各人面前把它倒轉(zhuǎn)過來。
“看見這個便大概明白了吧,所謂的W其實是ベ,E則是ヨ,而X便是了ヤ。”
“啊……。”
雖然是一望而知的單純解謎,但為了切合故事,我們都要扮成佩服的樣子。
“可是仍然不了解它們的意思啊。”
“還有紙箋那邊哩。在紙箋上寫下了休、王、沢,單是這些還不能知道是什么,但我卻想,是否當(dāng)初在這紙箋上原本已經(jīng)寫了什么東西,然后由于再加上死前留言的緣故,才變成了意義不明的文字呢。那么,究竟是寫了什么呢?”天下一拿出成語故事辭典,把它打開后說道,“正如山田所說的,‘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是源一郎的原則。表現(xiàn)出這個的詞語在這里也有出現(xiàn),那便是孟子所說的把尺委曲從而伸展尋。所謂的尋是指八尺,具有為了伸展八尺而需要委曲一尺的意思,以漢字寫成則是這個。”天下一在紙上寫了‘枉尺直尋’四個字。
“源一郎便是在寫完了‘枉尺’時被襲擊的,也就是說,那并不是‘休’、‘王’兩字并排,而是在‘枉’字的左邊寫上了片假名‘イ’,又在尺的左邊寫上了片假名‘シ’。”
“那么說來,源一郎寫下的留言是……”
“在紙箋上寫過了界的文字給寫在絨氈上便成為這個樣子了,這便是源一郎在臨死前的最后留言!”天下一把紙推向前面,上面是這樣寫著的:
イシャヨベ(=叫醫(yī)生來)
“呀……”
全部人在一瞬間像快要冒煙的樣子,然后,再顯露出“明白了”的表情來。
。ㄔ某醢l(fā)表于“INPOCKET”1993年7月號)
雜談感想
死前留言(Dyingmessage),屬于一種不太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推理小說中的詭計類型,雖然它不像密室殺人、尸體消失等會給人不可思議的感覺,但當(dāng)面對它的時候,困難度卻可能要比應(yīng)付其他詭計大得多。
盡管死者于臨終之前只需要簡單的大筆一揮,便能很輕易的制造出讓人著迷的死前留言,但對于必需解謎的偵探來說,那種不著邊際、甚至可能是全無理性的留言,則往往讓人感到頭痛。即使在某些情況下留言清晰的指出兇手的名字或顯示其他訊息,作為偵探的也要仔細推敲,因為在推理小說的世界中,不能排除那些只不過是兇手為了掩飾某些事實而捏造出來的偽裝。
然而,如果面對的某些特別的死前留言,那么比偵探更害怕的人卻還有不少,舉例來說,像我這等只倚賴電腦輸入、而又只在網(wǎng)上貼文的非專業(yè)者,翻譯一篇以日本文字作為留言詭計的小說,確實可能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困難。在中文編碼的標(biāo)準(zhǔn)字庫中,有一些日文漢字是不存在、或與原來的中文字稍微不同的,當(dāng)遇到這些字而作者又把字形的構(gòu)造包含在詭計構(gòu)思之內(nèi)時,那么便不能隨便找個兼容的字代替,假若這類文字只是一次過的出現(xiàn)在留言里則還好,至少可以用一幅貼圖便把問題解決,但若然是出現(xiàn)在故事角色的名字里,那么情況會變得復(fù)雜,不論是輸入、貼出、或是繁簡體之間的轉(zhuǎn)換,都會因技術(shù)上的障礙而難于處理。
除了字形外,麻煩的情況也偶爾會出現(xiàn)在字義的詭計上。以前曾讀過ElleryQueen一部名著的中譯本——我想大家已猜想到是哪部了——在故事里的一篇留言(雖不能算是死前留言)中,便出現(xiàn)了一個關(guān)鍵性的字,這個字的原文(英文)本來有著兩個完全不同的解釋,而詭計則是建立于這個解釋的差異上,可是當(dāng)譯者把留言譯成中文之后,那個特別的字卻變成了那兩個解釋的其中之一,而語帶相關(guān)的巧妙也因此不能成立了,于是,譯者只好自行創(chuàng)作一個近似的詭計來。姑且不論這個自創(chuàng)的詭計是否比原來的差劣,但沒法把原作的內(nèi)容忠實地展示于讀者眼前,始終算是一種遺憾。
事實上,面對類似出現(xiàn)在東野圭吾這篇內(nèi)的文字詭計時,感到最困惑的人卻大概還不是譯者,而應(yīng)該是不懂原文的讀者。他們可能完全不明白詭計的機關(guān)和細節(jié)原理,讀起來時只得勉強全盤接受,毫無對詭計的投入感可言,對讀者的公平性和自行推理的樂趣當(dāng)然更不用提了。幸好,這里的讀者應(yīng)該已對日文詭計不會感覺陌生吧,因為在過百篇的動漫畫柯南中,也曾出現(xiàn)過一些類似的謎題,而每年一部的柯南電影,都會給大家?guī)硪恍┎鹱种亟M的技巧和樂趣哩。
——香港路人甲
- 最新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 發(fā)表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