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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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新生跳下天臺站穩(wěn)后，勞倫和老四帶我們走進(jìn)一個狹窄的通道。通道四壁是石墻，頭頂?shù)氖瘔σ宦穬A斜消失在遠(yuǎn)方，給我有種走在通往地心路上的感覺。通道間隔很遠(yuǎn)才有燈光，因此在兩燈之間有很大一片黑暗地帶。我害怕自己會迷失方向，直到驚慌失措撞到別人肩上才放下心。很多人拿著手電筒圍了上來，看到亮光，我覺得又安全了。
原來是我前面來自博學(xué)派的男孩突然停下來，我的鼻子碰到了他的肩膀。我倒退了兩步，揉了揉鼻子，感官又慢慢恢復(fù)了。整個隊伍都停下來，三個首領(lǐng)昂頭挺胸，抱肘站在我們面前。
“我們在這兒分開，”勞倫說，“本派新生跟著我，想必你們對這兒再熟悉不過了，不需要參觀了吧�！�
她笑了笑，招手把本派新生叫了出來，他們離開隊伍，很快消失在前方無邊的黑暗里。目送最后一個身影離開，我看著剩下的人。大部分新生都來自無畏派，因此這時只剩下了九個人：當(dāng)然，我是唯一的無私派轉(zhuǎn)派生，沒有友好派，其余幾個來自博學(xué)派，令人吃驚的是還有誠實派。一直以來，不是誠實最需要勇氣嗎？但他們?yōu)槭裁崔D(zhuǎn)派？不得而知。
接下來，老四開口說話：“我大部分時間在控制室工作，但以后幾周除外，我是你們的導(dǎo)師。我叫老四�！�
克里斯蒂娜驚呼道：“老四？一二三四的四嗎？”
“沒錯，”老四回答，“有問題嗎？”
“沒有�！�
“那就好。各位注意，我們即將出發(fā)去基地深坑，有一天你們會愛上那里，它……”
克里斯蒂娜竊笑：“基地深坑？這名字起得好。”
老四走到克里斯蒂娜身旁，臉慢慢湊了過去。他眼睛一瞇，盯著她看了一兩秒鐘。
“你叫什么名字？”他輕聲問道。
“克里斯蒂娜�！彼饴暬卮�。
“好，克里斯蒂娜，如果我能忍受誠實派那張喋喋不休的嘴，我早就去加入他們的派別了�！彼麌u聲說道，“從我這里學(xué)的第一課就是管好你的嘴巴，明白嗎？”
她點點頭。
老四走向通道盡頭的陰影里，一群轉(zhuǎn)派新生默默跟在他身后。
“真是個混蛋�！彼止局�
“可能是他不喜歡別人笑話他。”我說。
我這時意識到，在這個叫老四的人身邊小心點是明智的，盡管他之前在平臺上救我時滿面和氣，但這種平靜的外表下好像暗藏危險。
老四推開幾扇雙層門，我們走進(jìn)他說的“基地深坑”。
“哦，我明白了。”克里斯蒂娜輕輕說。
“基地深坑”這個名字真是再合適不過了，這是個巨大的地下洞穴，在底部，從我站的地方一眼望去，看不到另一邊的盡頭。凹凸不平的石墻有數(shù)層樓高，墻上構(gòu)建了盛放食物、衣服、物資和娛樂用品的地方，與之相連的是開鑿在石頭上的狹窄通道和階梯。通道和階梯兩邊沒有護(hù)欄，如果不小心，人很容易掉下去。
一道橙色的光從一面石墻中斜射出來�；厣羁拥捻敳渴且粋�個玻璃窗格，在玻璃上方，有個建筑物能讓陽光透進(jìn)來。當(dāng)我們坐火車經(jīng)過時，它也許就是車窗外一幢普通建筑。
通道上方，藍(lán)色的燈隨意地懸掛著，像極了選派大典大廳中的那些。隨著太陽光減弱，它們越來越亮。
到處都是人，全都穿著黑色衣服，全都在喊叫和說話，伴隨著夸張的動作。奇怪的是，人群中沒一個上歲數(shù)的人。難道無畏派沒有老人？是他們沒活那么久，還是當(dāng)他們沒能力再從飛馳的火車上跳下就被送走了呢？
這時，一群小孩從沒有護(hù)欄的狹窄小道上跑下來，看到這里，我的心猛然一緊，為了防止他們受傷，我想大喊“慢一點”。不知不覺間，無私派整整齊齊的街道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右邊一隊無私者，左邊一隊無私者，他們擦身而過，都掛著淺淺的笑，互相點頭致意，卻都靜默不語。想到這兒，我的胃一陣抽搐，忽然很懷念無私派的生活，當(dāng)然無畏派的混亂也自有美妙之處。
“跟著我，帶你們參觀一下大峽谷�！崩纤恼f。
他揮手示意我們前進(jìn)。作為無畏者，老四的樣子從正面看起來還算溫和，但當(dāng)他轉(zhuǎn)身時，我卻在無意中從他的T恤衫領(lǐng)口看到若隱若現(xiàn)的文身。他帶我們走到基地深坑的右側(cè)，那里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我瞇起眼，看見腳下的地面延伸到盡頭是一道金屬欄桿。我們靠近欄桿時，我聽見了咆哮聲--是水，急速流動的水，猛烈地撞擊著巖石。
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往下看，陡峭的山坡驟然滑下谷底，下面有幾層樓那么高的地方是條河。洶涌的水擊打著腳底的石壁，水珠向上飛濺。在我左邊，水面平靜無瀾，在我右邊，水拍打著巖石激起白浪。
“峽谷提醒我們，勇敢和蠻干只有一線之隔。”老四大聲喊道，
“蠻勇一跳只會要了你的命，這事以前有過，以后也會有。別說我沒警告過你們�！�
聽到這話，我們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疤豢伤甲h了。”克里斯蒂娜脫口而出。
“的確不可思議�！蔽尹c頭說。
老四領(lǐng)著新生穿過基地深坑，來到石壁上的一個大洞前。旁邊的房間燈光明亮，所以我能看清我們抵達(dá)的地方：一間餐廳，里面坐滿了人，還有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你y器碰撞聲�？吹轿覀冏哌M(jìn)餐廳，里面的人唰唰地站了起來，周遭的拍手聲、跺腳聲、呼喊聲充斥于耳。克里斯蒂娜笑起來，我也忍不住撲哧一下笑了。
大家去找空位。我和克里斯蒂娜在餐廳一角找到一張幾乎沒人坐的桌子，坐下來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她和老四中間。餐桌上擺著一盤奇怪的食物，我從沒見過：幾片圓形的肉夾在兩片圓面包片中間。我用手指捏起一個，不知道該怎么吃。
老四用胳膊肘輕輕碰了一下我。
“這是牛肉，”他看出了我的疑惑，“來，蘸著這個吃�！彼f給我一小碗紅色醬汁。
“千萬別告訴我，你以前從沒吃過漢堡包？”克里斯蒂娜瞪大眼睛看著我。
“沒有，”我答道，“這個東西叫漢堡包？”
“僵尸人都吃粗糧�！崩纤臎_克里斯蒂娜點點頭。
“為什么？”她追問。
我聳聳肩：“因為無私派覺得奢侈是一種自我放縱，而且完全沒必要�！�
“難怪你沒選無私派。”她擠出一臉笑。
“沒錯，”我翻翻眼珠說，“我就是因為吃得不好才離開的。”
老四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這時，餐廳的大門突然打開，整個屋里瞬間鴉雀無聲。我回過頭去看，一個年輕人走了進(jìn)來，周圍一片死寂，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到。他臉上到處都是穿孔，多到數(shù)不過來，一頭長發(fā)又黑又油膩。但讓他看起來很有威脅的還不是這些，而是他掃視一切時的那種冷酷眼神。
“他是誰？”克里斯蒂娜噓聲問道。
“艾瑞克，”老四答道，“他是無畏派的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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