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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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里的飛刀掉了下去,砰的一聲撞在落滿灰塵的地上。我跟著其他新生走到訓(xùn)練室一邊,他們在我前邊緩慢地移動,迫不及待地想看讓我翻腸倒肚的一幕:艾爾直面暴怒的艾瑞克。
“站到靶子前!卑鹂苏f。
艾爾的大手顫抖著,向后走到靶子前。
“嘿,老四,”艾瑞克回過頭,“過來幫我個小忙怎么樣?”
老四用刀尖搔了搔眉毛,走了過去。他兩只眼睛下邊出現(xiàn)了深黑色的眼袋,唇角處現(xiàn)出緊繃之色,神色間也滿是倦意和疲憊!澳阏驹谀抢飫e動,老四會把這些飛刀扔過去,”艾瑞克對艾爾說,“一直到你學(xué)會不退縮為止!
“真的有這個必要嗎?”老四的聲音有些厭煩,可從他的表情卻一點也看不出。他的臉和身體緊繃著,十分警覺。
我把手緊握成拳,倒吸一口涼氣,暗暗為老四捏一把汗。不管聽起來多么不經(jīng)意,他這話可是在質(zhì)疑艾瑞克。要知道,他一向并不直接叫板艾瑞克。
起初,艾瑞克一聲不吭地瞪著老四,老四也看著他,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雙拳握得更緊,指甲都快陷到手掌的肉里了。
“在這里我才有決定權(quán),忘了嗎?”艾瑞克輕聲說,我?guī)缀趼牪坏剿穆曇,“在這里,在所有別的地方,都一樣。”
老四的臉色唰一下變了,盡管他的表情還那樣。他緊緊握住手中的飛刀,關(guān)節(jié)都發(fā)白了,轉(zhuǎn)身朝向艾爾。
我的目光從艾爾瞪大的黑眼睛,移向他那顫抖的雙手,再移到老四堅毅的下巴,怒氣在胸中涌動,一句話沖口而出:“住手!”
老四翻轉(zhuǎn)了幾下手中的刀子,手指在刀鋒邊緣小心地滑擦。他轉(zhuǎn)過頭凌厲地看了我一眼,我感覺自己差點石化。我明白自己真是傻透了,真不該在艾瑞克在場時說話,根本就不該開口。
可我竟繼續(xù)說道:“白癡才會站在靶子前‘任人魚肉’,這么做只能證明你欺負新生,如果我沒記錯,這是一種懦弱的象征!
“那么,對你來說應(yīng)該很容易,如果你很樂意代替艾爾的位置的話!卑鹂苏f。
我最不想做的就是站在靶子前,可現(xiàn)在不能打退堂鼓了,是我把自己逼到絕路的。我穿過新生人群,有人猛推了一把我的肩。
“小心你漂亮的小臉蛋兒毀容,”皮特噓聲道,“哦,說錯了,你也沒有那樣的臉蛋兒!
我重新站穩(wěn)后,徑直走向艾爾。他沖我點點頭,我想擠出一個令人鼓舞的微笑,可怎么都笑不出來。我站在靶子前,頭還夠不到靶心,不過無所謂。我望著老四手中的飛刀:右手一把,左手兩把。
喉嚨突然干燥難忍,我試著咽了口唾沫,然后看著老四。我應(yīng)該相信他,他做事從來都不草率,我一定會沒事的。
我抬起下巴,心意已決。此時此刻,我不能退縮,如果退縮,就會向艾瑞克證明這事不像我說的那么簡單,證明我的確是一個懦弱的人。
“如果你害怕,”老四緩慢地、慎重地說,“就換艾爾站在靶子前。聽懂了沒有?”
我點點頭。
他還是一直盯著我,然后慢慢抬起手,胳膊肘向后,扔出飛刀。只見空中刀光一閃,接著砰的一響,飛刀深深插進板子里,離我的臉僅有幾厘米遠。我閉上眼,松了一口氣。感謝上帝。
“僵尸人,玩兒夠了嗎?”老四問。
我想起艾爾那雙大眼睛還有晚上他小聲的啜泣,搖搖頭堅定地說:
“還沒有。”
“那就睜開眼睛。”他輕輕敲了敲眉心。
我滿眼驚恐地盯著老四,雙手緊貼在身體兩側(cè)。他把左手的刀換到右手。我什么都不看,只盯著他的雙眼,第二把刀命中我頭部上方的靶子。這一把比上一把更近,我感覺到了它在頭頂盤旋。
“僵尸人,別逞能了,”他喊道,“換別人來站吧!
他這是什么意思?怎么老唆使我放棄呢?難道他是想讓我輸嗎?
“少啰唆,老四!
他轉(zhuǎn)動手里最后一把飛刀,我屏住呼吸。只見他眼神一亮,手肘向后,第三把刀就飛了起來。它直奔我而來,在空中旋轉(zhuǎn)著,呼嘯著向我飛來,刀尖兒和刀柄交替回旋,我渾身僵硬發(fā)涼。飛刀扎進靶子時,我覺得耳朵一陣刺痛,鮮血爬在皮膚上癢癢的,我摸了下耳朵,它被刀劃破了。
從他看我的眼神,我知道他達到目的了。
“我很想留下來,看看你們其余人是不是都和她一樣大膽,”艾瑞克平緩地說,“但我想今天就到這里!
他捏住我的肩膀,那手指干枯冰涼。他笑了笑,那看我的眼神,好像在說,我所做的事功勞歸他,任何人都必須聽他的話。我沒有回應(yīng),我所做的一切與他無關(guān)。
“看來,我應(yīng)該多關(guān)注你一下!彼f。
恐懼泛至我的全身,在我胸口,在我腦子里,在我手心刺痛著。我總覺得“分歧者”三個大字赫然刻在我的腦門上,如果他看我的時間夠長,就一定能看出我的身份,猜到我是一個“分歧者”。但他只是從我肩上拿開手,往前走開了。
除了我和老四,其他人陸陸續(xù)續(xù)走出訓(xùn)練室。我一直等到人走光了,門關(guān)上,才勉強看了他一眼。
“你的……”他開口了。
“你是故意的!”我怒吼道。
“沒錯,我是故意的。”他悄聲說,“你要感謝我替你解圍!
我牙齒咬得咯咯響:“感謝你?感謝你差點割下我的耳朵?感謝你一直在奚落我?我為什么要感謝你?”
“唉,你到現(xiàn)在還搞不懂我的意思,我有點累了。”
他生氣地瞪了我一眼,即便是生氣的時候,他的眼睛依然看起來若有所思。他的眼睛很特別,那是一種近乎黑色的深藍,左眼虹膜處有一小塊淺藍色,靠近眼角。
“搞懂?搞懂什么?搞懂你想證明給艾瑞克看,你和他一樣殘忍,一樣都是虐待狂?”
“我不是虐待狂!彼麤]有大喊大叫,聲音依然平靜。我不怕他吼,可偏偏畏懼他這種鎮(zhèn)靜。他彎下腰湊近我的臉,那一瞬間,我又想起個性測試時,我好像趴著直面一條目露兇光滿嘴尖牙的惡狗!叭绻蚁牒δ,你覺得我還用等到現(xiàn)在嗎?”他反問道。
說完,他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刀尖往桌子上狠狠地甩去,飛刀插進桌子,刀柄朝上。
“我……”我想大喊,可他已經(jīng)怒氣沖沖地走出去了。我絕望地放聲尖叫,沮喪無比,默默擦掉耳朵上的血,心痛得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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