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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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絲疑惑被消除,他果然……什么都知道。蘇青云全身的力氣仿佛一下子都被抽走,只能大口喘氣,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注視著眼前這只蟄伏了二十多年的野獸。
“放心,最后誰都逃不掉,在人到齊之前我不會對你下手的!碧K行佑說完推門離開。
與門外佇立良久的大哥蘇行風打了個照面,蘇行佑勾了勾嘴角,從身側(cè)的口袋里掏出救心丸:“不快點的話恐怕他就斷氣了。”
“阿佑!碧K行風拿著救心丸內(nèi)心復雜,門房隔音效果太好,他不知道父親到底跟行佑說了什么,可看著行佑的表情總覺得不對勁。
蘇行佑無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轉(zhuǎn)身離開。其實蘇行佑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他很好地將這座蘇宅里的人隔離在外,就是要在報仇的時候能心無旁騖,就算以后要下十八層地獄他也要拉著他們一起下去。
蘇行風帶著疑惑推門而入,卻看到癱在椅子上已經(jīng)開始抽搐的父親,他立刻將藥丸喂了下去,安撫著父親起伏的胸口。
良久,蘇青云終于緩過了一口氣,慢慢恢復了正常心跳。這病跟了他多少年他已經(jīng)忘了,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似乎越來越嚴重了,受不得一點刺激……
“爸,行佑他……”他不明白,為什么行佑在他們家二十年都始終無法融入這個家,明明他們都對他這么好,可為何他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跟父親的相處更是奇怪,譬如這次他明明帶著救心丸卻讓自己進來救人。
“是我欠他的!碧K青云黯了黯眸子,看著這個自己最為滿意的兒子。雖然他是被他的生母設(shè)計才有的孩子,可不得不否認,這個兒子像是老天的恩賜,身上流著的是與他一脈相承的血液。“不管他做了什么,你只要記得是我欠他的,不要怪你弟弟就好。這陣子你派人跟著他,留意他的動向,有什么情況就向我匯報。”
“爸……”蘇行風看著他,并不打算放棄追問。
蘇青云揉了揉太陽穴,安穩(wěn)地躺在了虎皮椅上:“你就別問了,該你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我想休息了,你出去吧!
看著已經(jīng)背過身子的父親,蘇行風有一絲無奈,卻只能告退:“那您好好休息,我出去了,有事你就按鈴,我就在客廳!
“唉……”背過身的男人一聲輕嘆。茹玉,一眨眼二十年過去了,今天差點可以去見你了,這一次……應(yīng)該能比他更早遇見你。
許是年紀大了,也想明白了,當年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害了你。
這世上我最愛的兩個人,一個給了我生命,一個讓我孕育了生命。前者我想我會一直愛下去,后者卻不知道還能愛多久。許是因為他是在那個年代最溫暖最渴求的一抹顏色,所以才會如此念念不忘最后思念入骨。
佟卉安站在那破舊的小平房前,想起被戎爺帶回去的時候,那個在這座城市茍延殘喘的佟卉安已經(jīng)被徹底銷毀了。雖然她堅持要用這個名字,但除了名字外,其他的一切都不是她的……
有很多事她以為都忘了,再踏上這片故土的時候她才想起過去她曾在這里的生活,灰色的記憶帶,一下子清晰起來。
眼前的門突然開了,提著菜籃子出來買菜的阿婆看著佇立在自己家門口的漂亮女子愣了愣。佟卉安亦是詫異,反應(yīng)過來后急忙上前問道:“阿婆,你是住這里的嗎?”
“這是我家啊,那我當然住這里啦。姑娘你看著很面生啊,不過長得真俊……”上了年紀的阿婆還在咂舌,打量著眼前模樣俊俏的姑娘。
已經(jīng)換人居住了嗎?怎么會這樣?佟卉安回到這八年來她一直憎恨卻因為母親而有一絲眷戀的地方,她可以不管那個酒鬼繼父的死活,但卻無法拋棄對母親的思念。
“阿婆,那之前住在這里的人呢?有說搬去哪里了嗎?”佟卉安扯著阿婆的袖子焦急地問。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后悔母親抱著繼父的大腿讓自己快跑的那日沒有將她一并帶走。可那個年紀的自己,又拿什么去對抗那個應(yīng)該稱之為父親,行徑卻豬狗不如的男人呢?
“哦哦,你說的是原先住在這里的女人吧。哎喲,這個女人也真可憐,聽人說她有個嗜酒如命的賭鬼老公,只要喝了酒就要打人,那女人每次都被打得慘兮兮的不知道有多可憐。本來還有個女兒的,不過早就跑了,聽說本來是要把她賣掉還賭債的,不知道這女孩做了什么氣得那男人要打死她,夭壽哦,才十六七歲的姑娘幸好跑得快……”阿婆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忍不住絮絮叨叨講了起來。
佟卉安伸出的手一下握緊,指甲陷入手心里,疼得鉆心。她忍住內(nèi)心洶涌的情緒,開口打斷阿婆的話:“阿婆,求求你告訴我她現(xiàn)在在哪兒!
似乎察覺了這姑娘的不對勁,見她漂亮的臉陰沉沉的,阿婆被嚇了一跳,結(jié)結(jié)巴巴說:“那女人的老公前兩年借高利貸沒錢還,最后被人給整死了,家里值錢的東西全都被搜刮走了,最后房子也被收走了,那女人離開后好像到處打工,還要躲避那些要債的,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兒。不過聽隔壁王婆婆說前幾天看見她在清水灣,你可以去那里找找!
“謝謝阿婆!辟』馨矀}促地道完謝后立刻離開。
一路上她不停地自責,她早就應(yīng)該親自過來的。義父雖然答應(yīng)過會好好安頓母親,卻為了讓她與過去了斷而放任不管。大概是因為那個時候的自己是恨著母親的,所以就再沒過問過。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她的近況,可這一刻她卻無比懊悔。記憶中那個懦弱得連說話都很小聲的女人笑起來很溫柔,很暖,突然之間那隱藏在心底的一絲恨意都消失無蹤了。
那時候她問她,為什么要留在這樣一個男人身邊。
她總是笑著說,他會改的。因為那個男人一開始總會在打完她之后哄她,跪下來懇求她的原諒,甚至以自殘的方式來求得她的原諒,所以她信他的愛。
再后來,自己跟著她一塊兒挨打,那人開始變本加厲,他似乎吃定了母親的心軟,也篤定了她不會離開。
所以在潛意識里,她恨自己的母親嫁給了一個這樣的男人,盡管母親努力解釋這是因為工作世道等等原因,他本質(zhì)不是這樣的。
所以佟卉安逃走的時候留下了她,在被蘇天戎安排好以后,她并沒有接回她,似乎想要變相地證明母親錯了,且錯得離譜。可是,明明是她自己錯了,是她在賭氣任性,讓自己最親近的人過得如此凄涼。她恨不得立刻找到她,告訴她這些年自己有多想她,有多后悔。
只是老天像偏偏跟她作對似的,等了半天連一輛計程車的影子都沒看到。正心急如焚時,佟卉安卻看到一輛風騷無比的白色現(xiàn)代Veloste向這個方向駛過來。佟卉安趕緊伸手攔車,那車幾乎飛速地從她面前駛過,卻在不遠處急剎車停住倒回來。
“嗨,Verna!”車窗搖下后從里面探出頭的正是那日在會場被她丟下的蕭大少,此刻正熱情地喚著她那日用過的假名。
察覺到她的視線越過他,才想起車子里還載有別人,蕭彥霖訕訕地笑了兩聲:“剛好送朋友去機場抄了近路,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你,要去哪兒,我送你吧!
他身側(cè)的女子微微扯出一抹笑,但佟卉安還是能察覺到淡淡的敵意,不過現(xiàn)在不是推辭的時候。佟卉安于是坐上車,沖蕭少感激地一笑:“在前面能打得到車的地方讓我下車,還是先送這位小姐去機場吧!
蕭彥霖正被那抹笑迷得神魂顛倒的時候,看到身邊的美女快要噴火的神色時咽了咽口水,差點忘了老爸塞給他的這個包袱還在。不過只要過了今天就能徹底擺脫,也算是好事一樁,所以說他就應(yīng)該跟Lewis學一點怎么能讓身邊的女人聽話的本事。他透過后視鏡看了一眼眉心微微蹙起的美人兒,發(fā)動車子飛快地向前跑去。
“你好,Verna。我叫蒙小恬,是蕭少從小到大的……”她故意拖長了音節(jié)看著蕭少握著方向盤的手緊緊握住,揚起惡作劇般得逞的笑臉,“好朋友!
瞥了一眼聽到她說那三個字后明顯松了一口氣的蕭彥霖,蒙小恬不再說話,氣氛陷入沉默中,坐在后車廂的佟卉安看著沿途的景致,亦是一言不發(fā)。
就在蕭彥霖費盡心思想要活絡(luò)一下氣氛的時候,佟卉安突然開了口:“就這兒讓我下吧,我們不同路!
蕭彥霖張了張口想說什么,可氣勢在她淡漠的眸子里敗退,只好不甘愿地在路邊停下車子,從口袋里摸出一張名片:“不論有什么事都可以打電話聯(lián)絡(luò)我!”
“謝了蕭少。”佟卉安說完將名片塞進手提包里,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報了地址,沖兩人點頭致意離開。
“還看,人都沒影了,再不快點兒耽誤了航班,我可就賴在這兒不走了!泵尚√駛(cè)著身子看到駕駛座上的人還在看著那絕塵而去的計程車,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說道。
“放心,我一定把你這尊大佛安全送到!”蕭彥霖郁悒地瞥了她一眼,踩著油門揚長而去,這么難得才能把大麻煩送出國他怎么可能錯過!
坐在出租車里,一路催促著司機快開的佟卉安從包里摸出了響得正歡的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的人名皺起了眉頭。
“你現(xiàn)在在哪兒?”電話那頭傳來蘇天戎的聲音,明顯能察覺他語氣里的不悅。佟卉安的心驀地一跳,以為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所做的事。
“出門辦點事,怎么了干爹?”
“今晚的飛機,星柏會來B市,你去接他,到時候他會留在B市一陣子,就住在你那兒!蹦沁呄铝嗣睿皇亲屗龓退才抛√,而是言明了要住進她的公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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