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巴黎春色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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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誰?難道真的是個妓女?
司機說她是那種女人,那種女人莫非就是指——妓女!
眾所周知,巴黎的春色世界,歷史悠久,分工精細,檔次分明,種類繁蕪。有沿街販色,有酒吧侍醉,有應召女郎,還有人妖同志等等等等,而且巴黎的紅燈區(qū)不只是在一個區(qū),大大小小的紅燈區(qū)遍布巴黎城各處。高檔區(qū)域如香榭麗舍大道,靠近凱旋門的福熙大街、太子門等,都是巴黎房價最昂貴的街區(qū),華屋大廈掩映在花園之中,風景秀麗,宛如人間天堂。低檔區(qū)域如巴黎東站北站,車來車往,人聲鼎沸,亂蓬蓬。甚至連最圣潔的教堂也沒有放過,蒙馬特丘陵之上的圣心教堂腳下,皮嘉爾廣場就是另一個有名的聲色場所,連法國歌曲都在高唱“我要去找皮嘉爾廣場的小妞,我要去找皮嘉爾廣場的小妞”,足見它的盛名。整條街sex-shop,色情夜總會一個挨著一個,著名的紅磨坊(Moulin Rouge)就在這里招搖。它們在圣心教堂的注視下,生意火爆,熱鬧非凡。
簡直就是一個絕妙的諷刺,天使與魔鬼僅僅一步之遙。
還不盡然,如今似乎熱鬧點的地方都有色情勾當。有時候葉子走路去蓬皮杜文化中心,在縱橫交錯的小街小巷里穿行,一不小心就會與這些女人相遇。小小的一條巷子,不足百米,就有十幾個站街女三五米一個列隊排開。白人黑人棕色人,應有盡有,有的慵懶倚門而立,有的在門洞里半影半現(xiàn)。她們穿得一個比一個少,像一只只拔光毛的裸體雞,展示著法國最最燦爛的微笑,同生客熟客親熱地打著招呼。那樣子好像每個從她們身邊走過的男人都是她們的街坊鄰里。不過葉子好像從來沒有看到漂亮的,她們都跟那次在不老林探密時發(fā)現(xiàn)的黑妓女一樣,都是些年老色衰的女人,裸露著下垂的贅肉,有的身上還帶著濃厚的體臭。師哥們常嘲笑,法國人常掛在嘴邊的“自由、平等、博愛”的口號用在法國妓女身上最恰當不過。
聽說,最年來新加入的生力軍是中國女人。她們大多數是從東北偷渡而來的大姐大嫂大媽,語言不通,找不到工作,為了生計為了還債,出沒在巴黎東站北站,價格低廉。那里是阿拉伯人的傳統(tǒng)轄區(qū),大姐大嫂大媽們常常受阿三們的欺辱,處境艱難。網上還有無聊人士的口水官司,呼吁有叫雞需求的中國同胞支持國貨。
看那女人的年紀的確是個大嫂級的,但她真的是個妓女嗎?
紅風衣呢,是母親的那件嗎?如果是,它怎么會在她身上,一個妓女身上?
是她偷的,還是……
葉子不敢再想下去,這些天這些問題攪得她寢食不安,心神不寧。她必須弄清楚。她憑著印象又去了發(fā)現(xiàn)紅衣女人的那條街。她坐在街對角一家咖啡館的露天座位上,守株待兔。其實她自己也知道,這辦法太傻,假如那女人只是偶爾經過,那守候有何意義?即便她住在這條街上,假如她不穿紅風衣,自己又如何能辨認得出?
然而,她的運氣非常好。不到一個小時,她看見對面街道上一個紅衣女人拎著個塑料袋低頭走著。正是她要等的人!她沒遲疑,像一支離弦快箭,沖到紅衣女人身邊,張口就問:“這衣服是誰的?”
女人顯然嚇到了,她驚愕地看了一眼葉子,扭身就走。
葉子一把抓住她的衣襟,“這不是你的衣服,不是!”
“你神經病啊!”女人怒目圓瞪,使勁地往回拽衣服。
“我說這不是你的衣服!”葉子死死拉住。
“不是我的,難道是你的?”女人氣極,尖叫起來。
葉子愣了一下。我這是怎么啦?怎么可以這樣說話!可是就在這一念之間,沒過腦子的話又沖口而出:“是的,是我買的——”
“你有病!”女人狠狠一拉,葉子只覺手像被什么鋸了一下,衣服就從手指間掙脫出去。女人根本無心戀戰(zhàn),裹緊衣服,轉身就走。
葉子見她要跑,頓時急了,完全失去了理智,大吼起來,“你是個小偷,那是劉春的衣服,我認識!你偷了她的衣服——”
路人都驚異地回頭望她,葉子驀地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剛才的氣力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抽走了似的,她腿一軟,哭著蹲了下來:“你偷了她的衣服,是你偷了她的衣服……”
女人停住腳,轉過身,慢慢走到她身邊,問:“你剛才叫誰的名字?”
“劉春。”葉子答著,抹了一把淚,抬起頭來。
女人望著她。好半天,沒有動一下。她臉色蒼白,顏容呆板,活像一張假面具。葉子感覺女人根本沒有瞅著她,只是透過她,望著前方一個什么地方。一時也呆了。突然,女人幽幽地說了句:“起來吧,跟我來。”她的話像有一股魔力,葉子一下子從地上蹦起來。她走得很快。葉子要小跑才能跟上她。
走了不到一百米,她推開一扇樓門,葉子跟著她進去,又跟著她上了兩層光滑老舊的樓梯。她掏出鑰匙打開一扇黃色的門,回頭對葉子說:“進來吧!
房間同樣很小,可與眾不同的是,房間里有花。一束白菊花插在窗邊玻璃瓶里,在陽光下吐露芬芳。她把門關上,脫下紅風衣掛在門后的衣鉤上。葉子發(fā)現(xiàn)她里面只穿了件黑色低胸連衣裙,裙子很短,一彎腰就會露出里面紅色的內褲。葉子皺了皺眉頭,不禁又想起在不老林看到那些賣肉的女人,心里有點不舒服。老實說,她身材保持得還算好,除了胸有點下垂,裸露的大腿上有些贅肉外?墒窍袼@樣的年紀,不是雞,怎會穿成這樣?
她進衛(wèi)生間,在嘩啦啦的水聲里,葉子聽見她在電話里與人很騷地調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怒氣,覺得丟人。過了一會兒,水聲沒了,她拿了塊冒著熱氣的毛巾出來,遞給葉子。
“擦把臉吧!
此時她換了件家常衣服,黑里夾灰的頭發(fā)向后梳成一個圓髯,經過洗刷的她,蒼白的臉上升起一片紅暈,這紅暈使她變得好看了許多。
“謝謝!
葉子接過毛巾,強忍著內心的嫌惡,只擦了擦手就還給她。她把毛巾隨手扔在椅背上,又盯著葉子看,突然笑道:“像,真像!”
“像什么?”
她沒有直接回答葉子,打開抽屜,從里面翻出一張照片遞給葉子。葉子一看,心里咯噔一下。照片中她緊緊摟著穿著紅風衣的母親,她們頭挨著頭,笑得很開心。按道理,看到這張照片,葉子應該高興,可是,她卻高興不起來。這女人是個妓女,一向潔身自好的母親怎么可能和這種女人在一起,而且還這樣親密!?
“你就是葉子,劉春的女兒?”
葉子又一驚:“你怎么知道?”
“哈哈,你媽成天在我耳朵邊上嘮叨你,我能不知道?”
“我媽?!那我媽呢?”葉子說著,眼睛四處看,想從這房間里找到母親的跡象。
“你媽呀——”她似乎沒有聽明白葉子的話,自顧自地說:“真沒想到,你媽還真能耐。果然說到做到,把你也接來了。這都過了幾年呀,你國內大學畢業(yè)了吧,是來讀碩士的……”
葉子感覺她像只蒼蠅在耳邊嗡嗡,她再也忍受不了,猛然叫起來:“你是誰?我媽的衣服怎么會在你手里?”
女人愣了,想起剛才大街上葉子的舉動,又看看眼前憤怒的葉子,似乎意識到葉子有些不正常。“你怎么啦?”她伸手想拉葉子坐下。葉子卻不知是怎么了,像是和自己賭氣,又像是和別人賭氣,把肩膀一閃,躲開了,僵著脖子說:“別碰我!告訴我,這紅風衣到底是誰的。俊
葉子的話像一顆尖銳的子彈射中了女人,她身子一抖,幾乎站不穩(wěn)。她用手臂撐著桌子,愣著神說:“衣服,是,是你媽劉春送給我的!”
“不,不可能——”
“這有什么不可能,以前我和你媽住在個一屋里!”
“你撒謊,我媽怎么會和你住在一起,怎么會?”葉子尖叫起來。
女人定定地看著她,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她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猛喝了幾口。然后重重放下杯子,背對著葉子,嘆了口氣說:“你走吧——”
“我,我……”
“我早該明白!彼吆叩乩湫,“我早該明白,你走——我這里臟!”她的聲音不大,卻很有力。
葉子羞得滿臉通紅,卻站著沒動。
“走——”她厲聲叫著,上前一步,捏著葉子的胳膊狠狠地狠狠地把葉子推到門外,砰的一聲摔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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