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完美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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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剛在城堡前停下，立即有一老一少兩個garçon迎上來，少的將車開走，老的在前面引路。一縷橘紅色的光射在安德烈臉上，給他抹上了一層神秘色彩。他要是再戴一頂禮帽，披件大裘，手里拄著根手杖，簡直就和電影里從城堡里走出的貴族紳士一模一樣。葉子望著他，暗暗想。伊凡在來的路上，已睡著了。這會兒卻精神十足，小男孩也歡蹦亂跳。
他走過來，很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走在他身旁，葉子第一次感到渾身上下不自在，早知道他帶她來這種地方，說什么也要換身衣服啊。自己這個樣子，簡直太損他的形象。她羞怯得幾乎邁不開步，像是灰姑娘闖進了王子的禁區(qū)。一直被帶到房間，她還沒從這種感覺中走出來。
“我和伊凡就在隔壁房間，你先洗個澡休息一下，八點半到餐廳來�！�
“安德烈，能告訴……”
“噓——什么也不要問！”安德烈笑著吻了吻她，走出房間，輕輕關上了門。
葉子站在房間里發(fā)了一會呆。管它呢，既來之，則安之。灰姑娘也是她媽手心里的寶。我也一樣！她忽然笑了起來。
走進浴室，那里有一個藍色的浴缸。她放了滿滿一缸水，脫光衣服，滑進水中。她調(diào)的水很燙。她偏愛燙燙的水，它可以刺激著她的皮膚，舒展她的神經(jīng)。她伸開四肢，在浴池里寫了個大字，舒舒服服地閉上眼睛。好久沒有這樣輕松啦，天就是塌下來，也要好好享受這一刻。
不知過了多久，迷糊中似乎聽到有敲門聲，她側耳聽了聽，又像沒有。她遲疑地披上浴袍，去開門。門外沒有人。一定是自己的幻覺，在滾燙的水中泡著的確容易產(chǎn)生幻覺。她自嘲地笑笑，正要關門時，發(fā)現(xiàn)門把上掛著一個紙袋。她又往門外瞧了瞧，長長的走廊里靜悄悄的。
她取下紙袋，關上門。會是什么呢？打開紙袋。天啦，她驚呆了，里面竟是一雙紅色鑲鉆高跟鞋和一件chanel同色曳地長裙。她一下子想起，安德烈穿得是一套黑西服，紅色正與他相配呀！莫非這是他為自己準備的？她迫不及待地脫下浴袍，換上裙子和鞋。裙子和鞋簡直都是量身定制的，非常合身合腳。她無法不相信，這就是為她準備的！但是，但是，他怎么知道她的尺碼？！
她把長發(fā)挽了起來，露出頎長的脖子。她望著鏡中的自己，那個面色潮紅，眼睛發(fā)亮的少女真的是自己嗎？她哪里是什么灰姑娘，簡直就是個完美的公主。葉子有點不敢確認。
走下樓梯時，餐廳里已經(jīng)高朋滿座，人聲笑語不絕于耳，還有盤碟清脆的碰撞聲。她的出現(xiàn)，使所有聲音猛然間有一個小小中斷。等候在樓梯下兩個小提琴手，微笑地迎上去，一左一右護擁著她，奏響了旋律。
“Rouler les yeux fermés
Et ne plus rien penser
Du ciel en enfer
On se laissera glisser
Rouler vers les vallées
C'est beau la liberté
Puisqu'on peut rien en faire
Allez vas-y, accélère
C'est un jour parfait
Ni bon ni mauvais
Juste un jour parfait
Rien pour nous arrêter
C'est un jour parfait
Ni bon ni mauvais
Juste un jour parfait……
這是葉子很喜歡的法國歌手Calogero的歌《完美的一天》Un jour parfait。
Rouler les yeux fermés
Plus besoin de parler
Comme tu es mon amie
Sur la terre endormie
Pour se faire oublier
On doit partir léger
Aussi loin qu'on espère
Allez vas-y, accélère
C'est un jour parfait
Ni bon ni mauvais
Juste un jour parfait
Rien pour nous arrêter
C'est un jour parfait
Ni bon ni mauvais
Juste un jour parfait
……
他就在通道的那一端，用她一直期盼的目光看著她。就像她夢中的一樣，一個少女時期就埋藏在心里的甜美的夢。不，比夢更完美。走向他！是的，走向他時，她的思想，她的肉體，整個兒都還在縹緲幻境之中。
“親愛的，你真美�！彼撬臅r候，在她耳邊輕輕地說。
伊凡也像傻了似的，一直張著嘴昂著頭望著她。
“你們在搞什么鬼？”太震撼了。葉子幾乎想不出第二句話來。
安德烈和伊凡互相望了一眼，笑了。garçon推來了餐車給他們上菜，酒保送來美酒，一一為他們斟酒。當安德烈舉起杯子時說：“為我們的葉子干杯！”葉子的手顫得幾乎端不住酒杯。安德烈從桌子那頭伸過手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伊凡也伸出小手，抓住了她另一手。她慢慢平靜下來。和第一次與他在一起吃飯一樣，她的心簡直要飛了，全然不知道吃了些什么。只記得garçon介紹的都是城堡的特色菜，是一些她叫不出名的海鮮。上甜點的時候，garçon推來了一個三層高的蛋糕，上面赫然寫著：葉子，生日快樂！愛你的伊凡和安德烈。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三個小提琴手圍住了她，奏響生日快樂歌。
葉子完全暈菜，百感交集，淚水像決堤的洪水從她眼眶一瀉千里。安德烈走過來，緩緩把她擁進懷里，接著伊凡也走過來，緊緊地抱住她。
“真是個孩子，再哭，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安德烈這么一說，她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怎么會？怎么會是我的生日？”
“今天是4月29日�！币练矒屩卮�。
4月29日，可不是她的生日！她真是暈了頭，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你們倆好壞呀，給我這么大的大驚喜，我要是有心臟病呀，早暈過去啦！”
丑小鴨變天鵝也不過如此吧！葉子從來也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興奮，這么快活，這么驕傲，這么幸福。蛋糕吃不完，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捧回了房間，就像捧著自己的幸福。
一縷潔白的月光灑在陽臺上，她走過去。一轉身，看見那一泓銀色的海水，猶如風平浪靜時明鏡般的湖面，靜靜地任月光愛撫。沒有波浪會使這夢之水粼粼蕩漾，也不見云塊被西風吹來，遮掩這清朗的夜空。
安德烈走過來，用一條毛毯把她裹住。她就這樣依偎著他，久久的。夜是如此靜謐。仿佛旋律又起，那是天籟之音從心底飄出：
Rien pour nous arrêter
C'est un jour parfait
Ni bon ni mauvais
Juste un jour parfait
Rien pour nous arrêter
C'est un jour parfait
Juste un jour parfait
“安德烈，告訴我，我是要做夢嗎？”
“不，這不是夢�！�
“可是，你是怎樣知道的？”
“這是個秘密�！卑驳铝逸p輕笑著。
“哼，不說我也知道，一定是偷看了我的護照，對不對？”說到這里，猛然間想到裙子和鞋，她臉一下子羞得通紅。
“嗯，請醫(yī)生的時候翻出了你的護照。對不起。”
她轉過身，把一根手指按在他的唇上�！芭叮驳铝�，是我應該感謝你，謝謝你和伊凡給了我一個終生難忘的生日。你知道嗎，自從和母親分開，我就再也沒有過生日。我今天太高興了，感覺自己就是全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定定地望著她，她的唇上還殘留著白色的奶油，像一圈可笑的白胡子。他情不自禁伸手去擦拭。當他的手指觸到她的唇，她戰(zhàn)栗了。她的戰(zhàn)栗，使他的身體也隨之一顫，他的手指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他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
葉子心跳得難以承受，她激動渾身打顫，竭力控制著眼淚不讓它流出來。是的，她內(nèi)心一直有一種不明的期盼，可在這一刻，這期盼如此鮮明，如此清晰！
她愛他，她要他——
“葉子，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小時每一刻，我都是快樂幸福的。好長好長一段時間以來沒有領略這種滋味啦。伊凡說的沒錯，你是上帝派來的天使。你使我跳出了禁錮，擺脫了絕望和內(nèi)心反省，這兩者這些年來害得我好苦喲！”
他的喘息貼在她的耳旁，被無限的放大。她像被一股強勁的電流擊中，身不由己馴服地跟隨著他。他的嘴唇，滾燙的溫柔的，給了她無限的溫慰，無限的鎮(zhèn)靜……
等醒過來，她突然說：“可是，這得花多少錢呀……”
“我的小傻瓜，錢不該是你操心的事？”
“為什么不？城堡，豪華套間，還有生日大餐，我的天，少說也得要兩三千歐元啦！安德烈，不會明天醒來，我們已經(jīng)被酒店的保鏢扔到大馬路上吧。不行，我們得收拾收拾，趁人還沒發(fā)現(xiàn)，趕緊溜之大吉……”
“親愛的，我們有的是錢！”他從口袋里掏出一疊錢放在她手中。
“哇，這么多錢，你搶銀行啦！”
他哈哈笑起來。
“再不，你挪用了雇主的工程款？那可不行，安德烈，我們拿什么還呀！”
他還是笑瞇瞇地看著她。
“你怎么能一點都不著急呢？”她瞪眼望著他，突然失聲叫起來，“天啦，這真是你賺的！安德烈，你又替人畫圖紙啦？！”
葉子知道，安德烈賺錢的方式，除了幫人修房子，還有一項就是替人捉刀，幫一些無才干的法國設計師設計圖紙。安德烈什么也沒說，擁住了她。
“安德烈，這對你太不公平了。等著吧，以后我一定要為你開一個自己設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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