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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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奧托,我再也受不了那個猶太人了,你看看他,吃個饅頭都那么費勁,蛋羹都吃到襯衫上了!
“別說了,布魯希達,小點兒聲,保持鎮(zhèn)靜。你和我一樣明白我們是多么需要唐伯姆。我們把最后一分錢都花在這次派對上了,順便說一句,這可是你的主意……”
“吉根應該得到最好的啊。你知道自從他哥哥回來他有多么困擾……”
“那就別再抱怨猶太人!
“你不知道招待他們多麻煩,他無休止的廢話,說那些無聊的恭維,就像他不知道自己才是真正有底氣的。剛才他甚至還有臉建議他的女兒和吉根該結(jié)婚呢!”布魯希達說著,希望奧托的反應應該是蔑視的態(tài)度。
“那樣也許會解決我們所有的問題。”
布魯希達的臉上一直保持著一種不變的笑容,本來像花崗巖一樣堅強,但當她聽了丈夫的回答,她臉上不變的笑容出現(xiàn)了一道裂痕,因為她實在沒想到奧托會這么想,她震驚了。
他們倆人此時站在大廳門口,咬牙切齒地低聲交談,除非有客人出現(xiàn)他們倆的對話才會停下來。布魯希達剛要對丈夫剛才的話做出反應,這時門口又有客人來到,她不得不強顏歡笑轉(zhuǎn)身去接待剛出現(xiàn)的客人。
“晚上好,金夫人,桑夫人!你們能來太好了!”
“對不起我們遲到了,親愛的布魯希達!
“過橋時堵住了吧,一定是!
“對啊,堵得厲害。真的,糟糕透了!
“你們什么時候可以扔掉這座又冷又老的大宅子,搬到東岸來啊,親愛的?”
男爵夫人臉上堆滿了微笑,心里卻充滿了嫉妒。在她看來,任何一位前來參加派對的新貴,若是他們的階級和權力超過她丈夫,那就都該殺。
“請喝些果汁酒吧,很不錯的!辈剪斚__說著,指著房間中央,那里有一張巨大的桌子,上面擺滿了飲料和食物,周圍圍著很多人在吃喝。一個很大的制冰機,足有一米高,立在果汁酒的大碗里。在屋子后面還有一個弦樂四重奏樂團,正在嘈雜的人聲中演奏著巴伐利亞的流行歌曲。
當她確定新來的客人已經(jīng)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后,布魯希達轉(zhuǎn)過身沖著奧托,語氣冰冷如鋼。她的聲音那么硬,簡直不是慕尼黑上層社會的婦女該有的聲音。她惡狠狠地說:“你已經(jīng)在我們女兒結(jié)婚時先斬后奏一次了,當我是死人嗎!”
男爵聽了,眼睛都沒眨一下。他們的婚姻已經(jīng)維持了四分之一世紀,經(jīng)驗告訴他當他的妻子情緒不好的時候會是什么反應。但這次她會讓步,因為這次有比她愚蠢的驕傲更重要的因素。
“布魯希達,親愛的,別告訴我你沒有從一開始就注意到這個猶太人。他穿著很高檔的西服,出入我們每個禮拜日去的教堂,每次人們都叫他‘轉(zhuǎn)變的人’,每次他都假裝沒聽見。每次他都是偷偷溜到禮拜堂的座位上……”
“我當然注意到了,我又不傻!
“你當然不傻啊,布魯希達。你最擅長配鴛鴦了。而我們現(xiàn)在,除了我們的頭銜之外已經(jīng)沒有一分錢了。銀行賬戶已經(jīng)完全空啦!
布魯希達臉上的顏色暗下來。她不得不扶著大理石墻柱不讓自己跌倒。
“你混蛋,奧托!”
“你穿的這件紅衣服……裁縫堅持要交現(xiàn)金。這話已經(jīng)有人知道了,一旦謠言四起,沒人能阻擋得住,你就得去住貧民窟。”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以為我沒看出來他們看我們的眼神?他們拿一小塊蛋糕,互相假笑的樣子,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不是從什么王宮來的。那些女人嘀咕的話,我可以聽得清清楚楚,簡直就像在我耳邊大叫,奧托。但是你要讓我們的兒子吉根,和一個骯臟的猶太人結(jié)婚……”
“沒有別的辦法,我們剩下的就只有我們這所房子和我們的土地。這些在艾德沃德出生的時候,我都放在他名下了。要是我不能從唐伯姆那里借到資金在我們那塊地上建工廠的話,那塊地我們也得放棄?傆幸惶炀鞎祥T來找我,然后我就得像個好基督徒一樣給自己腦袋一槍。你就會是像你妹妹一樣的結(jié)局,給別人做點縫補的活計,你想這樣嗎?”
布魯希達把手從墻上移開。又有客人來了,她可以趁此喘口氣,她正需要如此,然后她才可以集聚自己的怒氣,再像石頭一樣攻擊丈夫。
“都是你的賭博讓我們陷入這樣的局面,你把這個家的未來毀了。想個好辦法,奧托,就像十四年前和漢·雷納一起想的好辦法一樣!
男爵往回退了一步,顯然吃驚不小。
“你不許再提那個名字!”
“當時是你敢那么做的?赡墙o我們帶來什么好處了?我不得不讓我妹妹住在這里,一住就是十四年!”
“我還沒找到那封信。他們的孩子也長大了,也許現(xiàn)在……”
布魯希達朝奧托靠過來,奧托大約比她高一頭,但是在他妻子面前,奧托仍顯得很瘦弱。
“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闭f完,布魯希達做了一個優(yōu)雅的手勢,然后走進人群中,把男爵一個人留在那里。奧托臉上的笑容僵著,使勁控制著自己不叫出聲來。
在房間的另外一頭,吉根·封·施羅德喝完了第三杯香檳,開始拆禮物,他的一個朋友正把禮物捧著送到他面前。
“我不想把它和別的禮物放在一起,”那個男孩子說,指著身后桌子上堆得滿滿一桌的禮物盒子,“我的這個是很特殊的禮物呢。”
“伙計們,你們覺得呢?我是不是該先打開克羅的禮物啊?”
有六七個少年圍攏過來,他們都穿著時髦的藍色法蘭絨運動上衣,領子上面寫著“麥琴根學院”。他們都是來自德國上等家庭的孩子,但都比吉根長得難看,也比他矮。吉根每說一個笑話,他們就跟在后面傻笑。男爵的這個小兒子有個本事,就是能讓他周圍的人都跟著自己,但又不會蓋過自己的威嚴,在他們面前他可以盡情顯擺。
“打開它,可是然后你也得打開我送你的禮物!”
“還有我的!”其他人跟著附和。
他們都搶著讓我打開他們送給我的禮物呢!吉根得意地想,他們崇拜我。
“別擔心,”他說,舉起一只手,他覺得這是公平的手勢,“我們今天就破例,我先打開你們的禮物,剩下那些客人的嘛,要等到敬酒儀式之后再打開!
“好主意,吉根!”
“好吧,那么,這個到底會是什么呢,克羅?”吉根說著,打開一個小盒子,把里面的東西放在眼前。
吉根手里拿著一個金鏈子,上面掛著一個很奇怪的十字架,彎曲的橫梁幾乎彎成了方塊形的樣式。吉根盯著它,似乎被催眠。
“這是一個納粹黨的黨徽。一個反猶的標志。我爸爸說這個很時髦!
“你錯了,我的朋友!奔f著,把金鏈子戴到脖子上,“現(xiàn)在它才是最時髦的呢。它是希望我們還會看到很多這個東西!
“沒錯!”
“這個是我的,吉根,打開啊。雖然最好不要在公共場合秀這個……”
吉根打開包裝紙,這個有香煙盒大小,打開后他發(fā)現(xiàn)是一個真皮小盒子。他故意做個夸張的動作把盒子打開,當看到里面的東西時,他的跟屁蟲們都笑起來,笑得有些局促:那是一個圓筒形狀的硬橡膠做成的東西。
“啊,啊……這個看起來很大!”
“我從來沒見過這玩意兒!”
“這可是最私人的禮物了,是不是,吉根?”
“這是一種結(jié)婚儀式嗎?”
吉根覺得自己就要控制不住這些人了,他們突然開始笑話他。這不公平。絕對不公平,我可不允許!吉根感到胸口的怒火在燃燒,他轉(zhuǎn)身向最后一個說話的人,他把右腳狠狠地踩在那個孩子的左腳上,把全身重量壓過去。那個倒霉蛋臉色煞白,使勁咬著牙。
“我想你一定想對剛才開的玩笑給我道歉吧?”
“當然,吉根……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的男人味兒!
“這才是我想聽的,”吉根說,慢慢抬起腳。男孩子們都安靜下來,這種安靜和正在進行的鬧哄哄的派對形成鮮明的對比!班,我可不想讓你們覺得我沒有幽默感。實際上,這個……東西對我將會非常有用!彼麛D著眼睛說,“比如說,和她在一起的時候……”
他指著一個高挑的黑頭發(fā)的女孩。女孩有夢幻般的眼神,手里拿著一杯果汁酒,正在人群里站著。
“胸脯很漂亮。”一個男生低聲說。
“你們想不想打賭,我在敬酒儀式前就可以搞定這個新鮮貨?”
“我賭吉根,五十馬克。”腳腫起來的男孩不得不趕緊表現(xiàn)一下。
“我也賭你贏!蹦[腳男孩身后另外一個人說。
“好的,先生們,你們就等在這里看好吧,你們都學著點兒!
吉根輕輕咽口唾沫,希望大家沒看出來。他討厭說起女孩子們,因為她們讓他覺得不自在,在她們面前他感到低人一等。盡管他長得很帥,但他唯一接觸過異性的經(jīng)驗是在施瓦賓格[1]的妓院,在那里他體驗到的羞辱比興奮多。幾個月前他父親帶他去的,穿著穩(wěn)重的外套,戴著高貴的禮帽。他在干“那事”的時候,他父親等在樓下,喝著白蘭地。當他完事下來時,父親拍著兒子的后背告訴他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是個男人了。這就是吉根·馮·施羅德在對女人和愛這個主題上受到教育的開始和結(jié)束。
我要讓他們看看一個真正男人的樣子。吉根想,感到他的伙伴們的眼神在他后背和脖子上盯著,火辣辣的。
“你好啊,小姐。你喜歡這兒嗎?”
她轉(zhuǎn)過頭來,但臉上并沒有笑意。
“不是很喜歡。我們認識嗎?”
“我不懂為什么你不喜歡這兒。我名字是吉根·馮·施羅德!
“我叫愛麗絲·唐伯姆。”她說著伸出手來,并不是很熱情。
“你想跳舞嗎,愛麗絲?”
“不想!
女孩子莽撞的回答讓吉根呆住了。
“你知道我是這次派對的主人對吧?今天是我的生日!
“祝賀你,”愛麗絲的話里帶著嘲諷,“怪不得這屋子里有很多女孩子迫不及待等著和你跳舞呢。我可不想占你太多的時間!
“但是你至少該和我跳一支舞!
“哦是嗎?請問為什么?”
“顯得你是有教養(yǎng)的啊,當一名紳士邀請一名小姐……”
“你知道那些自以為是的人最讓我討厭的是什么嗎,吉根?就是你們很多時候都是自以為是。唔,你該知道這一點:這個世界不是你看到的樣子。順便說一句,你的朋友在笑你呢,他們都看著你呢!
吉根朝周圍看了一眼。他不能失敗,不能讓這個沒有教養(yǎng)的女孩子羞辱他。
她故意拒絕,是因為她喜歡我。她一定是那種女孩,認為讓一個男人興奮起來的辦法就是故意把他們推遠,直到他們?yōu)樽约喊l(fā)狂。好吧,我知道怎么對付這種女孩。吉根想。
吉根往前走了一步,抓住愛麗絲的手腕把她拉向自己。
“你到底要干什么?”愛麗絲喘著氣問。
“教你跳舞。”
“你要是現(xiàn)在不放我走,我可要叫啦!”
“現(xiàn)在你可不想成為焦點,是不是,愛麗絲?”
愛麗絲試圖把自己的手從吉根身邊抽出來,但是她沒有吉根力氣大。男爵的兒子更使勁地把她拽向自己,感到她裙子下的胸脯壓著自己。他開始跟著音樂節(jié)奏動起來,嘴角帶著微笑,知道愛麗絲不會叫出聲。要是在這種派對上制造混亂,那只能毀了她和她家庭的名聲。他看到愛麗絲眼睛瞪得大大的,射出冷冷的憤怒,忽然之間,吉根覺得逗著她玩很有趣,這比她一開始就聽從和自己跳舞有趣多了。
“您想喝點什么嗎,小姐?”
吉根搖晃著停下來,保羅站在一旁,手里端著一個放滿香檳酒杯的托盤,他的嘴唇向上緊緊閉著。
“哦,這是我的表弟也是侍從。你沒看見我嗎,糊涂蟲!”吉根吼著。
“首先我得問問這位小姐是不是口渴!北A_說完,才把托盤伸向吉根。
“我渴了,”愛麗絲趕緊說,“那香檳看上去不錯!
吉根半閉著眼睛,琢磨著該怎么辦。如果他放開愛麗絲的右手讓她去拿香檳的話,她就完全從自己懷里松脫了。吉根稍稍放松了在愛麗絲背上的壓力,讓她左手自由,但同時又在她右手上加了勁兒。愛麗絲的手指都變紫了。
“來啊,愛麗絲,拿杯酒啊,他們說香檳可以讓人幸福!奔f著,假裝很有幽默。
愛麗絲朝托盤靠,想掙脫出來,但不行。她只能用左手去拿香檳。
“謝謝!睈埯惤z弱弱地說。
“也許這位小姐想拿一塊餐巾!北A_說著,舉起他另外一只手,他手里拿著一個小盤子,里面放著疊成方形的小方餐巾。保羅繞到兩人的另外一邊。
“那真是太好了。”愛麗絲說,狠狠地盯著男爵的兒子。
有那么幾秒鐘時間,誰也沒動。吉根審視著眼前的局面。她左手已經(jīng)端著香檳酒杯,那么她要拿餐巾就只能用右手。終于,吉根不得不放棄這場爭斗,心里的怒氣炸開了鍋。他松開愛麗絲的手,愛麗絲向后退了幾步,拿起一塊餐巾。
“我想我要去呼吸些新鮮空氣!彼┤蛔匀舻卣f著。
吉根假裝輕蔑地放棄了她,轉(zhuǎn)過身向他的朋友們走去。在經(jīng)過保羅身邊的時候,他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悄聲說:“你要為此付出代價!
被撞的同時,保羅設法讓香檳杯在托盤里保持平衡,還好,杯子撞在一起但沒有倒。但是保羅內(nèi)心的平衡卻被撞翻,此時他就覺得好像自己是一只貓,掉到一個裝滿釘子的桶里面。
我怎么這么傻?
在他生活里只有一個規(guī)則:盡量離吉根越遠越好。這不是很容易做到,因為他們都住在一起,但至少也很簡單。如果他的表哥不想讓保羅的日子好過,保羅就沒辦法躲開。但是保羅還是可以避免正面接觸,這樣在公共場合少些羞辱。不過這回可是要躲不過了。
“謝謝你。”
保羅抬起眼,剎那間他似乎忘了所有的事:他對吉根的恐懼,托盤的重量,腳的酸痛——為了準備派對他已經(jīng)工作了十二個小時——所有這些都消失了,因為愛麗絲在對著他微笑。
愛麗絲不是那種讓男人一見傾心的女人,但是如果你再多看她一眼,那就會看上好長時間。她的聲音非常有吸引力。如果她對你微笑,就像現(xiàn)在她對保羅微笑的樣子,那么……
保羅不愛上她才怪。
“啊……沒什么!
在今后的生活中,保羅將會詛咒這個時刻,這次談話,還有這個微笑將會給他帶來的一系列矛盾。但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忘了一切,就記住了她。愛麗絲的感謝是真誠的,她真的很感謝這個瘦瘦的男孩子,他眼睛里放出智慧的藍光。然后,當然啦,愛麗絲又回到了愛麗絲的本來的面目。
“你不知道,其實我自己也可以擺脫他的!
“當然啦。”保羅說,他的頭還發(fā)昏。
愛麗絲眨眨眼,她對保羅這么快就相信自己有些不適應,于是她轉(zhuǎn)變話題。
“我們不能在這里說話。等我一下,然后去衣帽間等我!
“那太榮幸了,小姐。”
保羅在大廳里又轉(zhuǎn)了個圈,希望趕緊發(fā)完手里的酒杯,那樣就可以找個借口消失。在開始的時候,他還偷聽別人之間的談話,驚奇地發(fā)現(xiàn)人們對他根本不屑一顧。就像他根本不存在。當他差不多發(fā)完了酒,一個客人從他托盤里拿起最后一杯酒,微笑著對他說了句:“干得好,孩子!”反而讓保羅感到奇怪。
“您說什么?”
那是一位白頭發(fā)老人,留著山羊胡子,有一對突出的大耳朵。他看著保羅,眼神很奇怪,似乎意味深長。
“從沒見過一位紳士救美的時候能像你這么勇敢又考慮周詳。簡直就像克雷蒂安[2]的詩里寫的那樣。對不起,我的名字叫塞巴斯天·凱勒,是一名書商。”
“很高興認識您!
老人用拇指指著門口:“你得快點兒,她在等你呢!”
保羅有些驚奇老人看到了一切,他把托盤夾在胳膊下離開了房間。衣帽間設置在入口處,那里擺著一張很高的桌子和兩個巨大的吊桿,底下有輪子,上面可以掛上百件客人的外套。愛麗絲已經(jīng)從一名用人手里接過自己的外衣。這些仆人是男爵夫人臨時雇來的。此時愛麗絲正在門口等著保羅,當她看見保羅走過來時,她開始介紹自己,但并沒有伸出手來。
“我叫愛麗絲·唐伯姆!
“我叫保羅·雷納!
“那個真是你的表哥啊?”
“很不幸,是的。”
“你和他可是一點兒不像……”
“不像是男爵的外甥對吧?”保羅說,指著自己身上的圍裙,“這是巴黎最流行的時裝!
“我的意思是,你和他不一樣!
“那是因為我本來就和他不是一路人。”
“我很高興聽你這么說。我只是想再次向你道謝。保重,保羅!
“當然嘍。”
愛麗絲手握住門,打開門時,她迅速轉(zhuǎn)過身來很快在保羅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后她跑向樓梯,消失了。保羅緊張地看著門外的大街,好像期待她折回來。這樣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把門關上,頭靠在門框上,嘆了口氣。
現(xiàn)在保羅覺得自己的肚子和心都很沉重,感覺很奇怪。他不知道這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喜歡,于是他決定得把這感覺叫作——更準確地——叫作——愛情!保羅感到很快樂。
“那么現(xiàn)在穿著發(fā)亮鎧甲的騎士得到獎賞了,對不對啊,小子?”
聽到這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后,保羅迅速轉(zhuǎn)過身來。
剛才的感覺立刻從快樂變成了恐懼!
[1]施瓦賓格:德國城市。
[2]克雷蒂安·德·特羅亞(Chretien de Troyes):法國詩人。創(chuàng)作《亞瑟王》和《圓桌騎士》的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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