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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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辰正瞪著電腦上白白的結婚照發(fā)呆的時候,突然面前橫生出一只手,把她剛放涼的粥端走,片刻后,空空的碗擺在她的面前。
見過豬吃食嗎?
沒見過?
改天瞧瞧陳錦年吃飯是什么樣子就知道了。
“看什么呢?”
陳錦年把腦袋湊到電腦面前,用句電影臺詞來說:當他的臉與梁辰的臉只剩零點一厘米的距離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下一刻……她會很想撕了這張臉。
“第四十五!
陳錦年在梁辰動手撕了他的臉之前,收回腦袋,輕輕吐了一句。
“什么第四十五?”
不明所以地看著陳錦年,梁辰發(fā)現,他居然圍著條浴巾就出來了。
真的是……太不要臉了。
“你們班上總共四十八個女生,這是你收到的第四十五個人的結婚照。也就意味著,你要包第四十五份紅包了!
陳錦年說得沒錯,她們班上總共四十八個人,四十八個全是女生,現在她該包第四十五份紅包了,還有兩個同學出了國,一時沒聯系,不知嫁了否。
也就是說,目前為止,她們班上,除卻兩個待在國外尚未聯系上的之外,梁辰是唯一一個沒有嫁出去的,不,應該說是唯一一個連男朋友都沒有的。
梁辰對這個殘酷的現實不忍直視。
她也就二十三歲嘛,她的這些同學也不過和她大小差不多,可是她們都像是找不到老公一樣,大學一畢業(yè)立馬就把自己嫁了,是有多害怕剩下!
梁辰不滿地輕哼一聲,看到陳錦身上的浴巾又哼了一聲。她試著用一種誠懇的態(tài)度建議陳錦年去換件衣服再出來晃蕩。
“陳錦年,去穿件衣服吧,你這樣……容易著涼。”
但陳錦年顯然沒有打算要接受她誠心的建議,而且還很燒包地光著上半身擺了幾個令她想要嘔吐的POSE。
“你這副模樣是要去競選牛郎嗎?”
“那你會來消費嗎?”
陳錦年似乎來了興趣,對這一職業(yè)的印象好像還不錯。
梁辰的眼神掃過陳錦年有些緊實的身材之后落在他臉上,用了五秒鐘的時間計算了一下上面的面積。
已知:陳錦年的臉,面積約兩百平方厘米,梁辰的手,約陳錦年的臉的三分之一,請問,需要幾巴掌,梁辰才能將陳錦年的臉拍腫?
答案是未知。
梁辰有能耐打他一巴掌,但不能保證還有能耐繼第一巴掌之后還能再打他第二巴掌。
“我會帶上你爸媽去給你捧場的!”
梁辰的威脅并沒有令陳錦年放在心上,他不置可否地挑挑眉,顯得很好心情地再次提醒梁辰:“你該去準備第四十五份紅包了。”
于是,梁辰奓毛了。
她至今仍小姑獨處,連個男朋友都找不到的罪魁禍首就在她的面前,而她卻不能把他怎么著。這種感覺,真的是令人好憂傷,好奓毛啊。
她與陳錦年狗屎般的緣分,有時候真心地令她好想找棵歪脖子樹解決自己。
當初,想當初……
梁辰本身是H市人,父母也都在H市。在梁辰七歲該上小學那年,梁媽媽再次懷孕,梁爸爸既要忙于工作,又要忙于照顧因懷孕孕婦癥狀很嚴重的梁媽媽,對于梁辰就有些自顧不暇了。
所以梁爸爸與梁媽媽決定將梁辰送到S市的姥姥家。當梁辰拿著她的小行李出現在姥姥家的大院的時候,她一點也沒有被爸爸媽媽拋棄的感覺,也沒有一點對陌生環(huán)境的恐懼感。
梁辰的姥爺原先是部隊的,到了什么官銜,梁辰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逢年過節(jié)的,姥姥家總是會來一堆走路帶風的高個子叔叔伯伯。
梁辰膽子從小就大,來到姥姥家的第一天,放下行李就在她姥姥家的大院里奔了起來。
姥姥家的院子很大,梁辰還在自己家的時候,她媽媽就告訴她,她姥姥家院子里有很多跟她同年紀的小朋友,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梁辰才那么爽快地答應她媽愿意待在姥姥家的。
聶久是梁辰來到大院后碰到的第一個小孩,怎么形容呢,那時候的聶久長得可寒磣了,就跟一個小難民似的。梁辰見著他的時候,他臉上還掛著兩行淚,走一步吸一下鼻子,走一步吸一下鼻子。
歷史的經驗告訴她,這孩子,挨揍了。
梁辰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人家正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對于突然多出來的梁辰,壓根兒沒搭理。
然后,梁辰覺得沒面子了。
于是,聶久在前面走著,梁辰在后面跟著,走一步吸一下鼻子,不對,應該說是走一步,便有兩道吸鼻子的聲音同時響起。
走了一段,難民似的小聶久大概發(fā)現不對勁,回過頭惡狠狠地瞪了梁辰一眼。
梁辰立馬立了個正,臉上還是笑嘻嘻的:“你好,我是新來的梁辰,你可以叫我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俊
別看那時候的聶久長得跟一個難民似的,心氣可傲著呢,白了梁辰一眼之后,哼了一聲便跑走了,回過頭還沖著梁辰嚷嚷一句:“你不要臉,你是誰姐姐呢!”
這個不要臉,在那時的梁辰看來,也不是多大個事。
重點是,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止她想要稱霸大院的腳步。
陳錦年便是梁辰在這院里碰到的第二個小孩,剛才那位吸鼻子的小朋友,此時也正站在他的旁邊,一只手還指著梁辰:“就是她,她剛剛要我叫她姐姐!
顯然,聶久小朋友是想靠人多取勝。
但是,他大概忘了,他找來的這個幫手,陳錦年小朋友,現年才四歲,此時的梁辰若跟他們倆動拳頭,那是有絕對的優(yōu)勢。
好在梁辰也不是什么好戰(zhàn)分子,待見到陳錦年后做的第一件事,仍舊是認弟弟。
“小朋友你好,你叫什么名字?你要叫我姐姐哦。”
梁辰那時候剛換牙,一張口,便是兩個黑黢黢的牙洞,看起來猥瑣極了。當然,那時候的聶久與陳錦年還不知道什么是猥瑣,但梁辰那一副狼外婆的樣子,著實令聶久小朋友心里打了個突。他剛被他爸爸揍了一頓,不想再被這個陌生的女孩子再揍一頓啊。
而陳錦年呢,既沒搭理聶久,也沒搭理梁辰,而是直接無視兩人準備轉身就走。
梁辰畢竟腿長,兩三步攔在了陳錦年前頭。
“來,叫姐姐。”
梁辰彼時不光腿長,手也快,一把就捏住了陳錦年有些粉嘟嘟的臉。她太喜歡這個小朋友了,長得真是好看。要是她媽媽能給她生這么一個弟弟,她倒是會很開心的。
小孩子的力道雖不重,但下手畢竟沒有分寸,陳錦年的臉很快被梁辰捏紅。一旁站著的聶久還沒回過神來,陳錦年便迅速兩個巴掌將梁辰的手給拍下,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梁辰之后轉身就走,仍是不想搭理她。
得,這孩子是個面癱。
被徹底無視的梁辰倒也不惱,而是追在陳錦年屁股后面吼了一嗓子:“你下次要叫我姐姐!”吼完之后才心滿意足地準備去尋找下一個小弟,嗯,或者是小妹也可以。
一回頭,卻見小難民聶久還在。
“你怎么還不走啊?”
“就走就走,這就走!
于是,聶久小難民淚奔而去,他可不想被這女霸王捏臉蛋。
但是他的小腦袋瓜怎么也想不通的是,陳錦年怎么會任由一個女孩子欺負他,臉還被捏成那樣了。詭異,著實過于詭異。
梁辰在S市待下之后,事情卻并沒有如她所愿,朝她預期的方向發(fā)展。
因為,基本上,聶久那小難民,見著她是能躲就躲,而陳錦年,則是對她不理不睬,至于院里的其他小朋友,除開兩個已經上初中的之外,其他人都以聶久那小難民馬首是瞻。所以,梁辰最初的那股想要帶領人民群眾做些什么的熱情,瞬間被澆熄,因為人民群眾壓根兒不搭理她。
不過,在梁辰的不依不饒之下,還是糾纏到了一位小姐妹,這人是陳錦年的堂姐,陳舒年。
陳舒年和梁辰差不多大,性子也和她差不多,最愛做的事便是欺負小難民。唯一與梁辰不同的是,梁辰一張嘴是兩個黑漆漆的洞,而陳舒年,只有一個。除此之外,陳舒年比梁辰的嘴巴還要更毒一點,要不然她也不會在和梁辰編草帽的時候突然對她說:“梁辰,你看,你也像是棵沒人要的小草!
梁辰當即抗議:“你才沒人要呢!”
陳舒年這話跟她第一天來這里,她姥姥說的話一模一樣。當時她姥姥摟著她,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反正平時挺會察言觀色的梁辰,就愣是沒瞧出來。
“辰辰是棵沒人要的小草咯,被扔到姥姥這兒咯!
“你爸爸媽媽就是不要你了,我聽你姥姥說了,你媽媽要生小弟弟了,他們不要你了,電視里都這么演了,以后你都得在這里過了,你再也回不去H市,回不了你爸爸媽媽的身邊了!
陳舒年的思維顯然遠比梁辰要高得多,說話也溜得多,這一長段話說下來,完全都不帶喘氣的。以至于梁辰聽到后面,自己都動搖了,她爸爸媽媽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于是,梁辰的臉,在來到S市之后,第一次扭曲了。
哇的一聲,她哭著跑回她姥姥家去了。
當天晚上,梁辰便吵著要回H市,她覺得自己必須在她“弟弟”出生之前,讓她爸爸媽媽回心轉意,她梁辰前途是大好的,要她是絕對正確的。
可惜,當她姥爺臉一唬,她立馬就蔫了。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抱著電話跟她媽嘰咕了半個多小時,在她媽媽的再三保證之下,梁辰才不依不舍地掛了電話。
掛完電話之后的梁辰仍覺得不安心:“姥姥,我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
正在擦桌子的梁姥姥,轉過頭,看著一臉委屈相的梁辰,非但沒有安慰她,反而是一聽梁辰這話便樂了。
“不要就不要嘛,做姥姥家的孩子,明兒就讓你舅舅給你買飛機去!
聶久有架很拉風的飛機,此前梁辰一直羨慕得緊,但考慮到自己畢竟剛來這里,所以沒好意思找她姥姥姥爺開口。
“我不要飛機,我要鋼琴。”
陳錦年的房間里就有臺鋼琴,她每次去找他玩的時候,他就跟故意似的,臉一擺:“我要練琴!
明明前一刻,她還看到他正在院里跟聶久他們玩得正歡實。
有鋼琴了不起啊,會彈了不起啊,她也要。
于是,梁辰在她七歲那年,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大件,而且這個大件終于讓她在陳舒年面前抬起了頭。
“我爸爸媽媽才沒有不要我,你看你看,這是我爸爸媽媽給我買的鋼琴,老貴了,要很多很多錢才買得到的!
梁辰邊說還邊比畫了一番,她其實也不知道到底要多少錢,反正兩只手盡可能地劃了個大圈,表示這鋼琴真的很貴。
梁辰的舅舅在屋里聽到梁辰的話后淚奔了,這鋼琴明明是他給她買的好不好?什么時候成她爸媽買的了?不過,最終梁舅舅也沒去拆梁辰的臺,大概是覺得這外甥女無藥可救了吧,拍拍身上的軍裝便去部隊了,臨走前還不忘囑咐梁辰。
“辰辰,要是不會就讓陳錦年教你!
梁舅舅當然指的琴,但梁辰不樂意了,陳舒年也不樂意了。
梁辰那時候還不知道什么叫作不恥下問,只一心想著,她為什么讓他教啊,她都七歲了,陳錦年才四歲,這要是傳出去還不得被聶久他們那幫小子給笑死。
而陳舒年心里想的卻是,憑什么讓陳錦年教梁辰啊,她也很會彈鋼琴的好不好。雖然至今為止還不能彈完一首完整的曲子,但哆來咪還是能彈得很好的。
于是梁辰與陳舒年,兩人在鋼琴這一事上,很快地就統(tǒng)一了戰(zhàn)線。
總之,梁辰在姥姥家的日子,除了偶爾遇到點小挫折與小麻煩之外,其他一切還是很歡快的。她的小挫折,自然指的是陳錦年,而她的小麻煩,則是聶久那小難民。
很快就到了上學的日子,梁辰與陳舒年歡快地背上了小書包,進了同一所小學,同一個年級,同一個班。
從此以后,一大早院里就能聽到梁辰扯著嗓子喊人的聲音:“陳舒年,陳舒年,你起床沒有,要上學了!
然后陳舒年的聲音便在屋里響起:“來啦來啦,就來。”
這個聲音令聶久與陳錦年十分痛苦,因為聶久很羨慕梁辰她們的小書包,而梁辰與陳舒年她們每天放學回來之后,總會唱著在學校學的新歌在他們面前得瑟,有時候還會配上亂七八糟的鋼琴聲,雖然彈得跟打鼓似的,但兩人總是很開心,常常聽到她們大笑的聲音。
至于陳錦年痛苦的原因,不是因為小書包,也不是因為亂七八糟的鋼琴聲。而是因為他聽到陳舒年的爸爸媽媽也就是他大伯跟伯母說,梁辰就像是他們的小女兒……這話才是陳錦年最痛苦的根源。
一個陳舒年就已經令他時常想離家出走了,又來個梁辰。陳錦年不明白,大人的腦子是不是都壞掉了,這么吵的女生他們怎么會都喜歡得緊。就連他爸爸媽媽都是,每次梁辰來總會拿出一堆好吃的東西來給她,他都不知道那些東西是哪兒變出來的,有好多他都沒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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