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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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侍應生將一杯鮮榨的果汁放到我面前,玻璃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我才回過神兒來,“風流哥”已經(jīng)從汽車說到了游戲,從CS說到了魔獸。
我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要怎么接話。后來覺得確實沒話可接,還是埋頭猛吃比較實在,就在我伸手去拿刀叉時,手肘不小心碰倒了面前的果汁杯,玻璃杯應聲碎了一地,鮮艷的果汁打翻在我身上。
“風流哥”皺眉看了看我,打了個響指叫來服務生。他的動作利索瀟灑,像極了有錢人家的少爺。
我本打算說點兒什么,但他又開始繼續(xù)說魔獸,我接過服務員遞來的紙巾認真地擦著,像做錯事的小孩低垂著頭,然后默默地閉上嘴巴。哦不,是更大地張開嘴巴,風卷殘云般地將美食一掃而光。
“風流哥”可能意識到了自己的沒風度,自己一個勁兒地說了那么多,而我只是“嗯啊”、“哦啊”地附和,說好聽點兒是回應,說不好聽的就是應付。
我想我不喜歡他,是肯定的,但是,我要不要現(xiàn)在就走?
就在我很嚴肅地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卻問道:“聶……小西嶼你平時都愛做些什么?”
我只覺得渾身打了個寒戰(zhàn),這才第一次正式見面叫得比聶晟還親切,我假裝咳了一下,想起姜念念再三叮囑說這位“風流哥”喜歡“有才”的女孩子,我思來想去,著實拿捏不好這個詞,于是想了個保守的答案:“平時沒事兒就看看電影,聽聽音樂!
“哦?真是高雅的興趣,都是什么電影和音樂?”他似乎來了興趣,放下手中的刀叉,微笑著將身子往前傾了傾。
我看到他的三角眼里閃出期待的光芒,我抖了一下,把最后一口肉使勁咽下,抬眼牢牢地望著他:“最喜歡的電影是《金瓶梅》,聽歌就聽黃梅戲或者劉三姐!
他的笑瞬間就僵在了臉上。
我在桌子底下做了一個剪刀手。
“風流哥”結(jié)賬的時候臉色不太好,我回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杯盤狼藉,感覺吃得也不是太多,他不至于給我這么難看的臉色吧?
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他應該是和我一樣,都不太喜歡對方,但是作為買單的一方,這投資真是有點兒白瞎了—姑娘沒撈到,還賠了一個星期的伙食費。
我想安慰他兩句,但話到嘴邊還是生生咽了下去。雖說今天我們是單獨出來的,難保他不會秋后算賬,讓他的那幫弟兄在放學的路上給我套麻袋、上板兒磚。
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華燈初上。我對著餐廳的落地窗照了照,本想看看出門前儀容儀表有什么不妥的,這一照不要緊,居然把班主任給照了出來。
我懷疑自己是老眼昏花了,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怎么可能碰到班主任呢?于是抱著求證的心態(tài)回頭瞅了瞅,那個端坐在餐桌旁、笑靨如花的女子不是班主任是誰?
許安之,高一(16)班的班主任。
她的對面坐著一位年輕英俊的軍人,肩膀上是兩杠一星。爸爸喜歡看軍事節(jié)目,所以我也就知道兩杠一星是少校。
他是側(cè)面對著我,看不清全貌,不過感覺氣質(zhì)還不錯,至少比“風流哥”要強上不知道多少。
我在心里嘿嘿地笑,我們班主任雖說剛從某師范大學畢業(yè)出來,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可是一直看她獨來獨往,今天終于逮到她私會情郎,這個爆炸性的新聞可是我第一個挖掘到的,這可比吃了風流哥一個星期的伙食費還令人振奮呢。
就在我傻笑的時候,許安之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來了個猛回頭,她的目光準確地掃向我或者我的方向,還好我反應夠快,抄起項鏈就往頭上蓋去,自欺欺人地想遮擋一下,一個閃身小跑著出了餐廳。
我想她應該沒有看到我,或許她只是看外面的夜色。
我把項鏈還給姜念念的時候由衷地說了句謝謝,它發(fā)揮的最大作用就是最后那一下,我祈禱它能遮住我的臉。
姜念念很大方地說送給我了,并強烈要求陪我回家演戲。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熱情的姜念念,但對于她的執(zhí)著我實在想不出理由拒絕。
我早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喜歡聶晟的事怎么能瞞過我的眼睛,這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了。要說有哪個女孩子不喜歡聶晟,那才叫奇怪。
本著互惠互利的原則我答應了她的請求,我們各懷鬼胎到家的時候,聶晟依然是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等我們換鞋子的時候,正當廣告時間,他的目光終于從電視上移到我臉上,但我甚至沒有感受到他的目光的時候,他的視線就已經(jīng)落在了我身旁的姜念念身上。
姜念念激動地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我換了一只鞋的腳就那么懸空地抬著,她卻一個勁地低聲說:“他在看我,他在看我!
“我天天被他看,真沒覺得有什么不一樣,如果你喜歡我也可以天天看你!蔽艺f完作勢噘起了嘴,就要往她臉上親去。
她一下子蹦開,一手撐著墻,一手護在胸前,對我怒目而視:“你變態(tài)!”
“你才知道?”我嘿嘿地笑起來。
笑聲還沒完就聽到聶晟冷冷的聲音和著廣告響起:“去哪兒了?”
我把書包丟在沙發(fā)上,脫下校服,想著在回來的路上想好的對策:“和姜念念吃飯去了。”
聶晟顯然不是很相信,在他開口前,我補充道:“你又不會做飯,我可不想再吃泡面了,你沒覺得我這兩天皮膚都差了好多嗎?”
他煞有介事地看了看我,我以為他表示贊同,沒想到他很不給面子地回答我:“一向都這么差!
姜念念在一旁無聲地笑得前仰后合,我一把拉住她,把她拽進我的房間,“砰”的一聲關(guān)上門,把聶晟和電視的聲音統(tǒng)統(tǒng)關(guān)在了外面。
“喂,你干嗎啊,我還沒看夠呢!苯钅畈慌滤赖剡想往外面跑。
“不許看,你到底是哪一邊的?本來想討好他的,讓他站在我們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上,結(jié)果他一點兒都不領(lǐng)情,既然不肯為我所用,我就要把他毀掉!”我說著做了一個捏緊拳頭的動作,將手指捏得咯咯響。
姜念念不但不同情我,反而哈哈大笑,邊笑邊問我:“請問你被他無視的時候蛋疼嗎?”
“疼!
她沒有想到我會這么回答,一臉吃驚地上下打量我。
我指了指臉上:“臉蛋!
姜念念無語。
終于把她噎到了,我心情立馬好了起來,她仍不死心地打擊我:“我看算了吧,你們都斗了十幾年了,你贏過一回沒有?你還是趁早繳械投降吧!
“我為什么要投降?這才過了十五年,以后還有二十五年,三十五年……我沒有什么別的優(yōu)點,就是越挫越勇!
姜念念道:“嘖嘖,那你給我一把你們家的備用鑰匙吧。”
我警惕地看著她,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她一臉諂媚,用肩膀撞了我一下:“要是下次他再欺負你,我可以第一時間趕來,幫你……欺負他!
她最后一個“欺負”說得曖昧不明,我覺得這春天怎么就跟寒冬似的,我都能聽到牙齒咯咯響。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姜念念,在這萬物復蘇的時節(jié),你是不是也春心萌動了?”
“滾!”她終于不顧形象地向我撲來。
“好了好了,說正事說正事!痹谒牒返捏w形下,我不得不求饒。
她“哼哼”了兩聲,終于從我身上爬下來,眼睛滴溜溜地瞄著我:“什么事?”
“你那個姐姐的同班同學,不靠譜啊!
“你說王鋒?”
“哦,原來他叫王鋒?”我一邊啃著手指一邊驚訝著?此譁蕚鋼溥^來,趕緊接話道,“我跟他……不合適,他喜歡有才的女孩兒,可我真沒什么才,唯一有才的地方就是會說葷段子,這樣算嗎?”
姜念念的臉一陣紅一陣綠,跟霓虹燈似的。她額頭的青筋都暴了起來,最終咬了咬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憤憤說道:“算了算了,你的事我以后不管了,要不是你鬧著說十五年了還沒約會過,我才不會把你介紹給王鋒呢!
“太好了,如果你下次還想介紹,至少要介紹一個不能比聶晟差的!
“那太難了!
正說著,有人敲門。
我打開門,聶晟那尊大神雙手插在褲兜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立即產(chǎn)生了一股不祥的預感。話說這廝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他今天主動來敲我的房門肯定是有事,而且多半不是好事。
我很想知道他來的目的,但是作為一貫的手下敗將的我,是沒有先開口的權(quán)利的,所以,我只能靜靜等他出招。
“明天放學我在校門口等你,一起去吃飯。”他說,說完眼神仍舊鎖定在我的臉上。
我本能地伸手擦了把臉,又看看手心,空無一物。想到他說要一起吃飯,頓覺更加詭異,但是美食當前,我實在有點兒不忍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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