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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位置:圖書頻道 > 都市言情 > 暖笙:被世俗踩痛的青春歲月 > 第 4 章 那驚艷時光的少年,終成心底最難言的傷
第4節(jié) 第四章

 

杜菲一口水溢出來,是溢哦,不是噴,其實她是很想噴的,但是礙于自己的美女加淑女的形象,硬是把嘴巴抿緊,讓水又倒流了回去。

我看她一眼,繼續(xù)說:“況且,神獸我只知道草泥馬,你這綠毛龜想上神獸的名單,下輩子吧!

姜念念很不服氣地瞪著我,半晌,終于說了實話:“其實,它是我的枕頭……”

剛收拾好,農婦就進來通知我們可以吃飯了。

我扔掉手中的東西,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

這頓飯,我吃得無比舒爽,吃完飯我蹺著二郎腿,一邊剔牙一邊打著飽嗝。

然后心滿意足地用目光挑釁著姜念念。

姜念念本想敞開肚皮吃的,卻被我制止了,理由是她太肥了。

她很不服氣地問我:“憑什么你吃這么多,而我就只能喝些湯湯水水的?”

我冷靜地看她一眼:“你想啊,你這么肥,都是我的兩倍了,如果明天登山的時候因為體重摔下來誰負責?”

“呸呸呸,你個烏鴉嘴,誰會摔下來?”

“我剛才說得很清楚了!蔽液韧曜詈笠豢跍,挑眉問她,“對了,要是你不幸犧牲,想要個什么樣的墓志銘?”

姜念念很認真地想了想,答道:“加肥加大的!

眾人鴉雀無聲。

沉默了一會兒,我又想到一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于是一邊剔著牙一邊問道:“我們這么多人出來玩,怎么集資?每個人拿多少出來?完了多退少補?”

李哥擺擺手:“不用這么麻煩,你們都是學生,況且這里又不是什么景區(qū),這次就我請了吧。”

哇,真是個土財主哦。

我趕緊眼冒桃心,一邊假裝不好意思地說:“那怎么好意思呢?”一邊打著飽嗝問農婦,“有沒有餐后甜點?”

等我們吃飽喝足收拾妥當,已經是晚上了,山里的晚上特別涼,但是蚊子還比較多。

農婦帶我們去了就寢的屋子,屋子里有一張桌子,一張大的炕。這炕只是形式,不像北方的炕頭。也就是說,今天晚上我們五個人要在炕上排排睡。

聶晟和李哥從登山包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睡袋,都是單人的。我心里有點兒小小的失落,本來以為五人同寢總會發(fā)生點兒什么,但這些睡袋把我所有的八卦心思都封殺了。

分配完睡袋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因為不知道怎么安排順序。

我和聶晟是兄妹,可以靠在一起,然后李哥挨著聶晟,姜念念挨著我,杜菲就成了最邊上的那個,這樣她顯然不樂意。

倘若讓杜菲插在我和姜念念中間,那我和姜念念都不樂意。

難不成要讓她挨著聶晟?

我們似乎都想到了這一點,杜菲趕忙動手去搬她的睡袋,等她把睡袋整好了,就聽到聶晟淡淡地說:“我睡地上!

哈哈哈,我在心里狂笑,某人又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了。李哥見聶晟睡在地上,也默默地把他的睡袋搬到了地上。

也許這樣是最好的安排。

不知道是因為我認床還是身邊多了兩個人,或許是和男生同室而居,輾轉反側了半天也沒能入睡。

“睡不著?”姜念念在一邊小聲問。

“嗯!蔽衣勚孟闵l(fā)出的淡淡香味,小聲應著,又試探性地問,“還有誰沒睡嗎?”

寂靜的夜里只聽到窗外的蟲鳴,半分鐘后,聶晟的聲音從地上傳來:“我沒睡!

然后接著是李哥,最后是杜菲。

原來全都沒有睡著。

李哥接著說:“既然都睡不著,那我們來玩游戲吧!

“好啊,我們玩腦筋急轉彎吧!苯钅瞰I寶的聲音在屋子里來回晃蕩。

“姜念念,你是對自己的智商多有信心。俊蔽衣唤浶牡卣f道。

姜念念對我嗤之以鼻:“要不你想個能在這種條件下玩起來的游戲?”

“好吧,似乎也只有這個游戲不需要什么條件了,智商負的也能玩!蔽颐銖姳硎就猓鋵嵨蚁胪嬲嫘脑挻竺半U來著,因為這里除了我,每個人都有小秘密。而我那點兒可憐的偷窺欲和八卦心,在這個時候蠢蠢欲動,怎奈何“莫”有光線。

“那我先起頭吧!苯钅钜姏]人反對,翻了個身開始出題,“搶答開始嘍,請問世界上最讓人糾結的運動是什么?”

“足球!蔽衣曇艉榱,底氣十足。

“請問世界上更讓人糾結的運動是什么?”她繼續(xù)問。

我搶答:“中國足球!

我的話音剛落,就聽見聶晟在睡袋里咳了一聲。對不起,我為了展現(xiàn)我過人的智慧竟忘記了這里還有個鐵桿球迷在。

姜念念繼續(xù)問:“盆里有六個饅頭,六個小朋友每人分到一個,但盆里還剩一個,為什么?”

“最后一個小朋友把盆一起拿走了!甭欔汕謇实穆曇魝鱽恚殷@訝于他的腦筋竟然轉這么快。

“好了好了,該我問了!蔽掖驍嗯d致高昂的姜念念,趁她拒絕前我已經開口問,“哪一個月有28天?”

“二月!蔽夷芨杏X到姜念念幾乎要從睡袋里跳起來,生怕別人答在她的前頭。

“錯!

“每個月都有28天。”李哥歡快地答道,姜念念哼了一聲閉了嘴。

我繼續(xù)問:“書店里買不到什么書?”

“我知道我知道!苯钅钤俅谓腥缕饋恚盁o字天書!

“你走火入魔了吧?錯!”

“情書!本镁脹]有說話的杜菲終于開口了,如果看得到,我想她現(xiàn)在一定在瞟聶晟。

我很無情地回答她:“錯!

“那是什么?”

“遺書!甭欔苫卮疬@個問題時我突然覺得特別陰森,感覺整個屋子里都怪怪的。

我縮了縮身體,連同睡袋一起往姜念念那邊移了移,姜念念感覺到我的靠近,驚恐地叫了起來:“什么東西?有鬼啊!”

“鬼你個頭,是我!

“你干嗎。看蟀胍沟囊獓標廊税。俊

“我是害怕才往你這邊靠了靠,沒想到沒被遺書嚇死,差點兒被你嚇死。”我拍著被她嚇得亂跳的小心臟,驚魂未定。

“哎呀,你們兩個別鬧了,這里伸手不見五指,真的好嚇人哦!倍欧埔膊桓始拍,前來湊熱鬧。

“你也怕?”我問她,她“嗯”了一聲,“你可以讓聶晟過來陪你睡嘛!

“西嶼你真討厭!倍欧频穆曇舳伎旎梢唤核,我猜想她巴不得我這么說呢,便朝天翻了個白眼,然后才想起她看不到。

姜念念還想出題,聶晟卻開口了:“也不早了,都早點兒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他不說我不覺得,他一說我真的覺得困了,耳邊是姜念念在聒噪,但說的什么我已經聽不清了,等身邊安靜下來的時候,我已經進入了香甜的夢鄉(xiāng)。

我正夢到又吃了一碗小雞燉蘑菇,姜念念還主動把她的巧克力分給我時,就聽見周圍似乎有人在說話,我強迫著自己醒過來,猛地睜開眼,正好跟聶晟來了個四目相對。

他愣了愣,臉上有轉瞬即逝的局促:“起來了,我們準備出發(fā)了!

我抬腕看了看表,才六點鐘,我翻了個身:“太早了吧,我還沒睡夠呢。”

姜念念難得地精神煥發(fā),打了雞血似的從地上又蹦到炕上,披散著頭發(fā),像張牙舞爪的巫婆,一邊收起她的綠毛龜,一邊搖擺著在我耳邊狂號:“我有絕活我驕傲,你不起來你自找……”

“停停停!蔽伊⒓赐督蹬懒似饋,我想我要是再不起來,她又要開始她的民間曲藝表演了。

山里的清晨冷得讓人發(fā)指,我想這不是來避暑,是來挨凍的吧?當時聽聶晟說是避暑勝地,也就沒有帶御寒的衣服,我哆嗦著刷完牙,洗完臉,他們四個已經開吃了。

我只用了半個鐘頭,就吃掉了兩個雞蛋、一碗稀飯、一碟野菜。這里沒有牛奶,我只能將就地喝了一杯白開水。

李哥背著他的登山包走出來,笑著對我說:“吃飽點兒,不然沒力氣爬山!

姜念念也從屋里走出來,背著她的包和綠毛龜,調侃我:“不能多吃,不然爬不動可沒有人背你!

我瞪她一眼:“我吃再多也沒你重啊!

說話間他們已經出了院子,我怕一個不小心他們就走沒影了,只能帶著半飽的肚子跟上去。

出了院子,感覺氣溫更加低了,我想,這要到山腳下還不凍成冰棍了?

清晨的山腳,霧氣濃重,山路兩邊的草葉上都是冰涼的水珠,我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聶晟停下腳步,從登山包里拿出一件衣服,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我看到他手里提著一件紅色長袖秋裝,我認得那衣服,是我去年生日時他送我的禮物,但是因為我常和他斗嘴,賭氣沒穿過,一直壓在閣樓的箱底。

他把衣服遞給我,看著我目瞪口呆的模樣,說:“有常識的人都知道山里的清晨和晚上是最涼的,我猜你就不會帶衣服,沒想到還真是!

我接過外套一邊往身上套,一邊贊揚他:“聶晟,你真好!

他看起來心情不錯,立在一旁雙手環(huán)胸,噙著笑悠悠地打量我,說:“一般好!逼逃终f,“穿反了。”

……

我穿好衣服準備再次出發(fā),前面兩步遠的杜菲竟也“阿嚏”一個噴嚏,然后嗲聲嗲氣地說了句:“聶晟,好冷哦。”

聶晟顯然沒有想到還有一個人需要衣服,愣了一下,然后我看見他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了杜菲。

杜菲一臉的心花怒放,接過聶晟的外套在臉上蹭了蹭,柔聲道:“聶晟,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走吧!甭欔陕氏冗~了出去。

“我也冷,我也冷!币慌缘慕钅畈桓事浜蟮厝碌,聶晟回頭看了她一眼,一臉無奈地說:“我可沒衣服能脫了,你找李哥吧。”

“那算了,我不要了!苯钅钹倨鹱彀停p手環(huán)抱著她的綠毛龜緊挨著我取暖。

走了一段山路,我們在一條狹窄而清澈的溪流邊停住,李哥建議大家休息會兒,等太陽升上來濃霧散去之后再往深處走。

“李哥可真是經驗豐富!蔽矣芍缘刭澝。

他呵呵一笑,很是謙虛地說:“我像你們這么大的時候也是一無所知,路都是靠自己走出來的。”

文藝了不是?哲學了不是?

我打了個冷戰(zhàn),探頭看看順流而下的小溪,水很清,就順手在隨身帶著的小水壺里裝了一些。

杜菲見我這般動作,驚訝道:“這水能喝嗎?衛(wèi)不衛(wèi)生啊?”

我沒看她,繼續(xù)裝水。

倒是李哥笑著對她說:“這里的村民都是取這條小溪的水喝,沒什么不衛(wèi)生,況且我們是出來登山的,如果遇到特殊情況,這水可是能救命的!

杜菲撇了撇嘴,看向了遠處的高山。

我裝好水看了一下四周的風景,這條小溪似乎是自山頂流下的,溪水清澈見底,四周除了溪水嘩啦啦的聲音之外,只有清晨的鳥叫。

姜念念不禁感嘆:“這地方實在太原始、太美了,如果在這里過日子該是多么滋潤?不如我們四個定居這里吧?從此不問人間俗事,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什么市什么野的……”

她一邊自動過濾掉杜菲,一邊求助似的看著我,雖然我語文也就一般,但相比較姜念念,保守點估計,也高出不止一個檔次。我眉毛挑了挑:“沒學問了吧,叫你不要跟來,你偏要跟……”

我還沒說完,姜念念已經跳了起來,撲到我身上一陣揉搓捏打。

我好言相勸:“念念啊,你不要激動,你這個脾氣不適合定居在此。還有,那句話是這么說來著,小隱隱于野,中隱隱于市,大隱隱于朝!

我話音剛落,杜菲像是反應過來,急切地湊過來:“那我呢?”

“你回家歇著吧!蔽一厮痪洹1疽詾檫@只是一句不喜歡她的打發(fā)之詞,沒想到她的眼眶里立馬蓄滿了淚水,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杜菲看著我,幽怨無比地說:“西嶼,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可是我是真心喜歡聶晟的,請你看在聶晟的面上,原諒我吧,我想和你們一起。”

哎呀,又來了。

姜念念及時蹦出來,一副很不爽的樣子:“你真心喜歡聶晟,我還真心喜歡聶晟呢,你喜歡了不起。磕憬裉爝@表現(xiàn)頂多拿個最佳女演員獎,但獎品絕對不會是聶晟的心。”

“說得好,不要臉得太到位了!蔽夜恼,為姜念念如此不要臉的精彩演講。

杜菲的眼淚立馬啪嗒啪嗒地掉下來,李哥在一旁輕聲地嘆息,他肯定估摸著得罪誰都不好,只能嘆氣表明自己的立場。杜菲求助地看向聶晟,聶晟向前一步,跟她拉開了一段距離,嘴里不咸不淡地說道:“別鬧了,我們走吧!

姜念念趕緊跳下石頭,綁好綠毛龜,背好包,開始了新一輪的攀登。

我們走過了一段較為平坦的路之后,山勢就逐漸陡峭了起來。我們再也沒有能力斗嘴,一心一意才能勉強保持隊形、不掉隊。

越往里走,水流的聲音越大,我聽到有嘩啦啦的水聲,似乎是一個瀑布。

轉過一座天然的屏障,眼前豁然開朗,出現(xiàn)的是一個巨大的水庫,被群山包圍著,水庫對岸的水似乎是漣漪的中心,有層層水波從那邊漾開。

李哥指著對岸說:“那邊有個瀑布,是我們來時看到的小溪的發(fā)源處!

姜念念頓時興致高昂起來,拉著我又蹦又跳:“快點快點,我們過去看看,我還沒見過瀑布呢!

我們一行人再次向前出發(fā),越往前原來的小溪變得越寬。

我自認為我的腿還比較長,想從小溪中的石頭上蹦過去應該不成問題,但是隊伍里也有腿短的,比如姜念念。

當我們一個接一個地蹦過了溪中的墊腳石,就只剩姜念念和杜菲站在對面面面相覷。姜念念因為腿短,夠不到最近的一塊大石頭情有可原。但是杜菲身高將近一米七,比奇女子都高,她有什么理由過不來?

“你倆快點兒,別磨磨唧唧了,天黑前到不了山頂唯你們是問!蔽乙贿叴叽僦,一邊就著溪水洗了個臉保保濕。

“你先。”姜念念推了一下杜菲。杜菲一臉的驚恐:“你先吧,我害怕!

“這掉下去又淹不死,你怕什么?”姜念念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我和姜念念生平八字沒有一撇合得來,唯獨都看不慣矯情做作的人。何況,她倆還是情敵。見杜菲仍站著不動,姜念念的語氣明顯帶了不耐煩:“你快點兒,我馬上要助跑起跳呢,你站這兒占了我的空間,我發(fā)揮不了!

杜菲被她催促得更加焦急,一張臉也憋得通紅,我想她是真的害怕了。我拉了拉身旁的聶晟:“好男人要有紳士風度,站著干嗎呢?去幫她一把。”

杜菲聽見我這么說,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我回她:“我可不是為你,換作任何一個女生我都會這么做,我只是為了聶晟不被別人說沒風度!

她原本仰起的臉又略略低了下去。

聶晟往前幾步,又從石頭上跨回去,腿長就是好,他可以一腳踏一塊石頭,還能很穩(wěn)當?shù)爻欧粕斐鍪帧?

杜菲拉著他的手,跟著他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跨到了對岸。

姜念念看看對岸的我們,無奈地聳了聳肩。

“你別逞能了,讓聶晟也拉你一把吧!蔽乙幌蚨贾澜钅钏酪孀樱绕涫窃谇閿趁媲,越是她看不起的人她越是想證明什么。

誰知道我已經給了她臺階下,她居然別過頭去,哼哼道:“不用,我又不是什么嬌小姐,大不了就是掉下去濕了鞋!

我們就這么看著她,像在觀賞一場世紀比賽一樣。姜念念先是往后退了幾步,在原地蹦跶了好幾下,像拳擊開賽前一樣,我終于忍不住了:“要不要我們先幫你按摩放松一下?”

她把脖子搖得咔咔響,很干脆地拒絕我:“不用!”

李哥終于看不下去了,打算跨到中間的石頭上去迎接她,卻被眼疾手快的姜念念制止。

我瞅她一眼,她呸了兩口唾沫在左右掌心,然后用力地搓了搓,她又試著往后退了幾步,一跺腳,一沉氣,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過來。

然后聲勢浩大,實質卻……沒什么實質,快到岸邊時她的速度明顯停頓了下,以至于一腳跨出去離墊腳石還差了不到十公分。在我們都以為她必定會落水的時候,姜念念居然憋足了一口氣,在空中連續(xù)換了幾次腳,跟電影里的水上漂別無二致。

我驚嘆一聲:“哇,姜念念,沒想到你除了會失傳已久的民間曲藝,還是世外高人身懷絕……”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擊起的水花濺了一臉的水。我抹了一把臉,再一眼看去,只見姜念念半個屁股坐在水中,兩只腳呈不規(guī)則的圖形彎曲在身體兩側,頭發(fā)上還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我震驚于這一幕發(fā)生得太快,快到我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姜念念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凌波微步會突然失靈,灰頭土臉地從水里爬了起來,在杜菲的嘲笑聲中索性蹚著水走了過來。

我看她一時不語,心想她一定很難過,雖然我倆常常難容于對方,但是現(xiàn)在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在眼前。于是我翻出了紙巾遞給她,一邊安慰她:“別難過,回去之后閉關修煉一下,下次就不會出錯了!

她幽怨地看我一眼,眼睛里不知道是淚還是水,但我猜想多半是水,因為像她這么彪悍的女子,我是沒有見過她落淚的,如果非要說她落淚,那簡直就是侮辱她。

姜念念從身上卸下背包,翻了半天翻出一條干毛巾,獨自走到岸邊,對著溪水擦起臉來。四周一時竟詭異地安靜,也許大家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擦完臉,她索性坐在地上脫下鞋襪,環(huán)視了我們一下,突然就把鞋襪遞給我,我一愣,她幽幽地說:“我知道,在這里就數(shù)你最心疼我,為了我們的基情,麻煩你想辦法把它弄干吧。”

我失控地驚叫:“姜念念,基友可不是這么用的!”

她立即又低垂下頭去,黯然神傷的模樣讓我自責起來。

就在這時李哥卸下背上的登山包,在里面認真地翻找了起來,片刻,他一邊說我們年輕人沒有野外生存經驗,一邊從包里拿出一包衛(wèi)生巾。

我大驚失色道:“李哥,你每個月也有那么幾天?”

李哥白我一眼,嘴角掛起嗔笑,他抽出兩片加長夜用型的遞給姜念念。

姜念念尷尬一笑,說:“謝謝李哥,但是我還有好幾天呢,你還是給西嶼吧!

李哥又翻了個白眼,一本正經地說:“你們不知道了吧,特警部隊在模擬軍演的時候鞋子里都會墊上這個,吸水性好,我是讓你墊到鞋子里去!

姜念念頓時感激得熱淚盈眶:“李大哥你真是好人,要不是聶晟先入為主,我真想以身相許了。啊呀,你看我的鞋也沒有這么大啊,這個……太長了!

“見好就收吧你!蔽业闪私钅钜谎,奪過她手里的衛(wèi)生巾,三下五除二地撕掉一半,再遞給她,“說你胸大無腦吧,這樣不就好了?”

姜念念看著我,微微俯下身,柔聲說:“是是是,還是相公聰明!

我打了個冷戰(zhàn),趕緊背上包噌噌噌地一路往前跑去。

隨著攀登時間的加長,我抬腕看了看時間,現(xiàn)在已經接近中午了,難怪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山勢越來越陡峭,日頭火辣,幸好山中樹木茂盛,樹葉遮去了大半的光線,我將脫下的外套系在腰間,偶爾停下來撐著腿休息下。

聶晟看我一眼,對大家說:“要不就在這里休息休息,吃點兒東西吧?”

他的提議甚好,我立馬癱坐在地上,取出包里的水和壓縮餅干,大口地吃起來。

每個人都拿出自己的東西,我赫然發(fā)現(xiàn)李哥和聶晟的礦泉水瓶子里水的顏色不是透明的而是麥色的,我好奇地去奪聶晟的瓶子,他輕巧地避開。

“給我看看,你的什么水?”我不依不饒。

聶晟不理我,自顧自地打開瓶蓋喝了一口。李哥笑著說:“你們女生不能喝的好東西。”

姜念念眼尖,一邊鄙視我一邊說:“這都不知道,啤酒啊。”

我張大了嘴,真是會享受啊。

我爬起來再次去奪聶晟的瓶子:“我也要喝。”

“不行!彼麛蒯斀罔F地拒絕,“你沒喝過酒,要是喝醉了誰背你?”

“你太不相信我的酒量了,你看老爸酒量那么好,我是他女兒,肯定得到真?zhèn)髁,哪兒那么容易醉?”我耍著賴,說著歪理。

聶晟依舊不理我,見我難纏,索性自己也不喝了,收起瓶子放進登山包里,從我手中拿過水,仰頭喝了起來。

我們到達山頂那座涼亭的時候是下午六點整,夏天白日長,六點的時候天還亮著,只是沒有了毒辣的日頭,加上山頂風大,竟覺得涼了下來。

我們打算在山頂吃晚餐,但我們隨身帶的那些小點心,實在不足以慰藉我的胃。我心想如果能在山上弄點兒野味,然后來個燒烤,再喝點小酒,該是多么愜意的事啊。

但是這只能是想想,因為我們沒有辦法去弄什么野味。也說不定野味弄不到,我們反而成了某些動物的野味。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再次和聶晟商量:“好哥哥,你的酒借我喝點唄,你看天都黑了,我們也不用干什么了,喝完我就可以呼呼大睡了,多么愜意啊!

他想了想,似乎是覺得沒有拒絕我的理由。于是他又從包里拿出一瓶啤酒,當然,也是礦泉水瓶子裝的,我知道,那是為了減少重量。

晚飯越吃越冷,天色越來越暗,我把腰間的外套穿了起來,喝完了一瓶啤酒,肚子脹得難受,我想我該去放掉點。

李哥和聶晟也喝得差不多了,兩個人耷拉著腦袋,杜菲靠坐在聶晟的身邊,時不時地問一句:“頭暈嗎?”

聶晟搖頭。

姜念念忽然福至心靈,拉著李哥劃拳。我看著各懷心事的每個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去小解。

好在涼亭的左右都是比較平坦的山路,我一邊順著這條小路走得無比歡暢,一邊又想起魯迅的一句話:“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于是我就屁顛屁顛地走我腳下的路,不知道走了多遠,反正路越走越窄,我留意到小路的一側有一棵大樹,我打算躲到大樹后面方便,過去前我又警惕地回頭看了看涼亭,確定沒有被人跟蹤,才從容地去脫褲子。

悲劇的是,我的手剛碰到腰間,腳下一個不穩(wěn),順著另一條雜草叢生的小道就滑了下去,我一邊本能地大叫出聲,一邊感嘆,我果然沒有得到老爸的真?zhèn),因為我滑下來的時候分明覺得頭暈得厲害。

這也同時說明一個道理,我們不能存壞心眼,在來之前我還笑姜念念,怕她吃得多摔下山,結果她還好端端地在涼亭里和李哥劃拳,而摔下山的卻是我自己。

一路順著小道以加速度的姿態(tài)往下滑,雖然穿了外套,但是我的后背還是火辣辣地疼。我想撈點什么抓在手上,但是剛伸出手抓到的東西不是輕易被折斷,就是把我的手勒得鉆心地疼,我索性閉上了眼睛,任由自己滑下去,我心想,滑吧滑吧,總要滑到山腳的。

在我閉著眼睛的時候我好像聽到聶晟在叫我,我想回頭看看他是不是追下來了,但礙于速度太快,我連頭都回不了。

我整個人就呈人肉滑梯的姿勢一路向下。

不知道是不是我下滑的時間太久了,我抬頭看天,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并沒有想象的朗月疏星,而是突然降下了一陣大雨,澆在我頭上、臉上、身上。

這個時候我才感到害怕,不知道會不會滑到河里淹死,也不知道會不會滑到某種動物的洞穴里被當成美味的晚餐。

山巒如巨獸一般橫亙在眼前,我如同它的囊中之物,怎么也逃不出去,身體兩側的樹木像沉默的魅影,它們在風中招搖,像看笑話一般發(fā)出狂笑。疾風從耳畔呼嘯而過,鬼哭狼嚎般,雨滴被狂風吹斜,噼里啪啦地砸在身上生疼。

我緊咬牙關,由于顛簸,嘴唇舌頭都被咬破,有血滲出來,摻著雨水一同咽進肚子里,我只能祈禱,希望雨停了一切都會好。

可深山里的一場雨長得足夠發(fā)生太多事,我就這么勢如破竹地一直往下滑,直到旁邊出現(xiàn)了一塊凸出來的石塊以及一截羸弱的干枯樹杈。我先是被石塊絆住,下滑的速度一下子減慢,然后試著用手去摸兩邊的樹枝,我心中忐忑地想,會不會伸出手去就摸到蛇啊蟲啊什么的,以至于這種驚恐都讓我產生了幻覺,我總覺得聶晟在喊我,一遍又一遍。

可是這漆黑的夜里,他又怎么可能跟著我跳下來,一起生死不明呢?

幸運的是,我抓住的是一根枯樹枝,我借著石塊的力穩(wěn)住身形,拉著樹枝往上挪了挪,摸索著在一旁坐下,我懊惱地想,好不容易爬到山頂,屁股還沒坐熱呢,又下來了。

我甩了甩頭,仍是有些暈暈的,剛掉下來的時候只覺得太突然了,下墜的速度快得讓我忘記了害怕,現(xiàn)在停了下來,才發(fā)現(xiàn)周圍這么黑,有各種奇怪的叫聲,令人毛骨悚然。后背也傳來火辣辣的疼,心不住地顫抖起來。小心地松了手,環(huán)抱住雙膝,竟情不自禁地哭起來。

這一刻我才發(fā)現(xiàn),不管平時我活得多銅墻鐵壁,我的骨子里始終是小女生心性。我很期待聶晟真的來救我,又害怕他看到我這副狼狽模樣—我在他面前那么驕傲。

但我真的,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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