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愛上一個喜歡做菜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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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
在愛情面前,每個人都像傻子,默默地付出。所以有一個聰明、上進(jìn)的男孩,為了愛的女孩,變得笨起來,嘗試著親自下廚,做女孩愛吃的糖醋里脊,面對女孩冷漠的表情卻始終堅持。老天也會眷顧笨小孩的,你覺得呢?
冤家路窄
為了不至于丟掉工作,我不得不離開了土生土長的杭州,從玩具廠的杭州分公司調(diào)到了長沙總部。唉!別了——杭州,別了——我最愛的糖醋里脊。
來到長沙正是2000年的4月初,廠里剛好接到一批訂單,在兩個月不分晝夜的加班之后,我們終于趕在6月初提前完成了任務(wù)。廠里為了犒勞我們,特地在一家酒店請我們吃飯。席間,老板讓大家每人點(diǎn)一個菜,我頓時歡呼雀躍,毫不猶豫地點(diǎn)了我的最愛——糖醋里脊。
少頃,油亮金黃的糖醋里脊在裊裊升起的香氣中被端上桌,我不顧女孩的矜持迫不及待地伸出了筷子——哎呀,什么怪味!我不由皺起了眉頭!盁貌缓?”身旁的同事小青問。“嗯!”我鄭重其事地點(diǎn)點(diǎn)頭,“這道菜必須選用上好的里脊肉,切成一寸見方的肉丁,調(diào)入味,和上上好的面粉后入油鍋,炸至九成熟時起鍋裝盤,最后再把勾芡好的糖醋汁淋在上面才算成功……”
我的話還未說完,坐在我對面的一個陌生男孩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有些惱怒地剜了他一眼,他立即止住了笑,表情極不自然!半y道我說錯了?!”我不顧他的尷尬表情質(zhì)問道!皼]——沒——”他漲紅了臉,說話也變得結(jié)結(jié)巴巴的,“我只是覺得,覺得你剛才的神氣像個,像個美食家!
此言一出,在座的同事都哄堂大笑。我的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但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發(fā)作,只好頻頻用惡狠狠的目光向他射去,順便也看清了他的模樣:方臉,五官還算端正,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幾乎遮住了他的半張臉。看上去就是一副傻樣!我在心底暗暗罵道。
回到廠里,小青突然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對我說:“知不知道你今天得罪了林主管?”“哪個林主管?”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就是說你是美食家的那個男孩呀!你剛來可能不認(rèn)識,他是一樓的生產(chǎn)主管!薄澳顷P(guān)我什么事?我在二樓。”“可我聽說他馬上要調(diào)到二樓來!边@句話讓我的心“咯噔”一下,懸在了半空中。
第二天早上,我剛踏進(jìn)二樓車間,便非常不情愿地看到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巴炅!”我絕望地閉上眼睛,低著頭假裝鎮(zhèn)定地從他面前走過,暗暗祈禱他別認(rèn)出我。
“你好,你就是燕子吧!我叫林彬,從今天起我負(fù)責(zé)二樓的生產(chǎn),希望以后合作愉快。”“黑框眼鏡”左手捧著員工名冊,右手友好地伸向我!澳愫,你好,合作愉快!蔽腋尚χ睦飬s在嘀咕:哼!先禮后兵,以為我不知道呀!
事實(shí)證明“黑框眼鏡”果然不是個好惹的主兒。他一上任,便秋風(fēng)掃落葉般地對車間進(jìn)行了大整頓。以前車間里的材料堆放得很亂,要用時需要花大量的時間去找;而且,由于原來的生產(chǎn)主管和藹可親,員工們便常以上廁所、打電話為由溜出去閑逛。所以,二樓的產(chǎn)量一直是全廠最低的,員工拿的工資也是最少的。但大家覺得這樣輕松自由,也沒認(rèn)為有什么不妥。
可“黑框眼鏡”對這一切卻不姑息:他強(qiáng)制性地要求大家將材料分類堆放,又經(jīng)常突如其來地進(jìn)行“在崗抽查”,被查出不在崗又無法說出合理去向的人,一律罰款50元。
一次,小青溜出去“煲電話粥”,不幸被“黑框眼鏡”逮個正著,他二話不說就“奉上”一張50元的罰單。殺雞儆猴,大家從此收斂了不少。尤其是我,整天小心翼翼的,生怕“黑框眼鏡”抓我的“小辮子”,趁機(jī)報復(fù)我。
兩個星期后,“黑框眼鏡”的“上任火”果然燒出了成果:車間里變得干凈整潔了,同事們也開始愛崗敬業(yè)起來。到了領(lǐng)工資時,二樓員工竟破天荒地領(lǐng)到了人均1000元的工資,比起以往整整多了300元錢。大家一高興,便覺得“黑框眼鏡”也不那么面目可憎了。而我也漸漸放下了那顆懸著的心,因為我發(fā)現(xiàn),“黑框眼鏡”不但沒給我小鞋穿,反而對我很關(guān)心。
原來他是一個傻瓜
一天晚上加班,“黑框眼鏡”不知怎么就轉(zhuǎn)到了我的身邊,一邊幫我裝零件一邊問:“你是杭州人?”我奇怪地問:“你怎么知道?”可“黑框眼鏡”并沒有回答我,而是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難怪這么愛吃糖醋里脊!
一段時間后,大家慢慢習(xí)慣了“黑框眼鏡”建立的新的管理制度,彼此間不僅相安無事,關(guān)系也日漸友好起來!昂诳蜓坨R”也漸漸顯現(xiàn)出他性格中平易近人的一面,常常與員工開些玩笑。我也偶爾會去捉弄他,但奇怪的是,他在我面前竟會經(jīng)常臉紅,于是,我更加樂此不疲。
8月中旬的一天,我突然發(fā)現(xiàn)正在幫我整理成品的“黑框眼鏡”額前有一綹頭發(fā)焦黃焦黃的,非常顯眼,我問道:“怎么啦,你的頭發(fā)?”“黑框眼鏡”因為這個秘密被發(fā)現(xiàn)了而顯得不好意思,小聲地說:“昨晚點(diǎn)蚊香,不小心燒到了!薄肮蔽倚Φ们把龊蠛,覺得他這也太笨了。
過了幾天,我又發(fā)現(xiàn)他的食指貼著“邦迪”!澳愕氖衷趺蠢?”我有點(diǎn)好奇。“昨天切西瓜……”“哈——”我又是一陣大笑,一個男人居然切個西瓜就把手指弄傷,真是替他感到丟臉。
到了下個星期,我再次發(fā)現(xiàn)“黑框眼鏡”的左胳膊上纏滿了紗布!安粫撬税?”我試探著問!澳阍趺粗溃俊彼任腋@訝。我再也笑不出來了,只是為他感到悲哀。我暗想:生活中的“黑框眼鏡”真是一個弱智加白癡。
從此以后,我徹底失去了捉弄“黑框眼鏡”的興趣,任憑他殷勤萬分地在我面前跑來跑去,又是幫我裝零件,又是教我操作技巧,我都一概冷若冰霜。
一個天氣悶熱的中午,“黑框眼鏡”又跑過來,興奮地說要給我講個笑話,他剛剛開口:“從前有一個傻瓜……”我便打斷他說:“那個傻瓜就是你吧!”話音一落,“黑框眼鏡”就不再言語,也不像往常那樣“嘿嘿”地笑,而是神情復(fù)雜地望了我一眼,便默不作聲地走了。
一開始我并沒在意,直到快下班了,我才發(fā)覺“黑框眼鏡”不在車間里。我四下觀察了一番,才發(fā)現(xiàn)他神情落寞地站在走廊朝西的窗戶邊,連陽光熱辣辣地灑在他身上都渾然不覺。難道我剛才的話傷害了他?我突然有些自責(zé)。其實(shí),平心而論,“黑框眼鏡”是個不錯的男孩,特別是他工作時表現(xiàn)出的那種說一不二的魄力,有時真讓人有點(diǎn)心動。他如果能稍稍聰明一點(diǎn),做男朋友也蠻不錯呢。
屬于我的糖醋里脊
一天,下班的鈴聲剛響過,我便飛奔著離開悶罐子似的車間。“燕子,等等我!”小青叫著追上來!澳闶茄嘧樱俊边@時走在我前面的一個陌生男孩突然回過頭問道。“嗯!蔽乙苫蟮攸c(diǎn)點(diǎn)頭,說,“可我不認(rèn)識你呀?”
“有救了!有救了!”男孩答非所問,一臉興奮地說,“你知不知道,為了你我已經(jīng)被迫聞了九九八十一天的油煙,吃了八八六十四次味道各異的糖醋里脊……”“你到底在說什么呀?”我有些生氣地打斷他。“你不知道嗎?”他詫異地說,“林彬喜歡你,知道你愛吃糖醋里脊,就買了電爐、菜譜,天天在宿舍里操練,說是等到把糖醋里脊燒得出神入化的那一天就向你表白。為了燒好這糖醋里脊,他的頭發(fā)被電爐燒著過,手指被菜刀切傷過,胳膊更是被沸油燙得滿是水皰,真佩服他還能癡心不改。只是可憐了我,天天在他的威逼利誘之下嘗他的‘試驗品’,我現(xiàn)在一聽到‘糖醋里脊’這四個字就起雞皮疙瘩……”
難怪這些日子“黑框眼鏡”一次次奇怪地受傷,再聯(lián)想到他看我時捉摸不定的眼神和常常羞紅的臉,我突然恍然大悟:原來真正的傻瓜不是他,而是自以為聰明的我呀!
“可是,他為什么非要等到把糖醋里脊燒好了,才向我表白?”我還是有些不明白!傲直虻哪Ч磉壿媶h,他說一個女孩能像美食家一樣將一道菜的做法說得頭頭是道,必然是好吃成性,當(dāng)然就得投其所好了。”回想起那次吃飯的情形,我被“黑框眼鏡”的細(xì)心感動了,一種幸福感油然而生。
我再也顧不上問什么了,轉(zhuǎn)身就往“黑框眼鏡”的宿舍跑。當(dāng)我輕輕推開那扇虛掩的門,一股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角落里一只油鍋正歡快地吱吱作響,而“黑框眼鏡”拿著鏟子,聚精會神地蹲在鐵鍋前,滿頭大汗地翻炒著。他身后的桌子上,還攤著一本《杭州家常菜》,翻開的那一頁正是糖醋里脊的菜譜。它顯然被“黑框眼鏡”多次翻看過,上面沾滿了油漬和面粉。
“黑框眼鏡”是那么的專心,我在他身后足足站了5分鐘,他都渾然不覺。直到我不小心碰到砧板,才驚動了他。他轉(zhuǎn)過身來,一見是我,竟目瞪口呆,愣在那里。
屋子里沒有風(fēng),我卻看到了愛情的旗幟在油煙中輕舞飛揚(yáng)。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走到手足無措的他面前,露出一個最最美麗的微笑,溫柔地問:“林彬先生,請問我什么時候可以吃你燒的糖醋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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