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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劉丹媛帶來了客人。當(dāng)然我以為這不是圈套。她的宗旨里沒有陰謀，沒有陷阱，也沒有圈套。猜猜這些客人是誰呢？三個仙女，其中一個就是仙女劉芳。她們聚在一起，唧唧喳喳地說個不停。整個家充滿了歡快的氣氛。她們還要在家里用餐，我說：“我到街上買菜。”仙女劉芳笑笑說：“我們帶來的野菜，今天早晨剛挖的�！蔽夜�然聞到了野芥、馬齒莧、茸刺草、豬舌草，還有蘑菇的香氣。我上前去，發(fā)現(xiàn)她們籃子里的野菜和蘑菇。我看到幾棵菜上已經(jīng)長了花骨朵，就要開了。我轉(zhuǎn)臉去看劉丹媛，雖然她的神情里有幾分賣弄的成分，可是我察覺里頭有往日的天真�？墒俏业哪抗獠恢�不覺中就停在仙女劉芳的臉上。為了不使劉丹媛猜疑，我回避到一個房間�？墒俏以谶@個房間里怎么也坐不穩(wěn)，老是想看看仙女劉芳。我就把門開一條縫�？墒沁@樣，怎么著也不能把仙女劉芳看清楚。有時候我竟然弄混了，一個身影在客廳里走來走去，邁著優(yōu)雅的步子，可是當(dāng)她一轉(zhuǎn)過臉來，卻是劉丹媛。這使我很吃驚，她也會嗎？她會，曾經(jīng)。已經(jīng)有很長時間我沒有注意她的身影了。是啊，她曾經(jīng)也是那樣純真，就像現(xiàn)在的仙女劉芳。可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改變了嗎？是她改變了，還是我的眼光變了？為了不屈枉她，我決心再觀察一段時間。我坐在那兒想了很多。我太大意了，所以有了這么多的過失。我回憶跟劉丹媛在一起的日子。的確，她非常優(yōu)雅，只是我不珍惜罷了。不久，劉丹媛推開了門，她說：“你跟我們一起吃吧。”我說：“有我，你們會有些不便吧�！彼�說:“快來吧，要不菜就涼了。”我坐在了劉丹媛和仙女劉芳之間，我竟然飄飄然起來。不是這樣的嗎？這些菜冒著熱氣，這些氣息直往鼻孔里襲。我坐在那里，低著頭，一聲不吭地吃著。我是這樣，在吃野菜的時候，便品到了森林羊的氣味兒，還有熊掌的氣味兒，還有鯽魚的氣味兒等。我一下子愣住了，我的心不住地大跳。可是我在吃魚類或者肉類時，卻又品到了野菜的氣味兒。而且還有一股子濃濃的土腥。我思考過多次：我喜歡野草的香氣，還有土的香氣，是因為我一直跟這些在一起。這些都是上蒼所作，大地所生。

就在此時，我挽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的傷疤。劉丹媛抓過我的胳膊，她說:“你在哪兒劃傷的？”我說：“已經(jīng)不疼了，就是還有些癢�！彼�說：“你肯定在森林里劃傷的，是森林羊的犄角，還是狼的牙齒，還是樹枝？”我說：“我不知道�！彼�說：“你是遭人暗算了�！眲⒌ゆ陆K于找到了不讓我再到森林里去當(dāng)一個護(hù)林員的理由。就此仙女劉芳跟劉丹媛爭吵了起來。另外的兩個仙女成了劉丹媛的助手。在劉丹媛和仙女劉芳之間形成了一道屏障。仙女劉芳終于緩和下來，她微笑著，讓她們躲到一邊。劉丹媛的怒氣還沒有消，她說：“我知道你們都不理解我，可是你們要知道，你們這樣下去，不聽我的勸告……我不想眼睜睜地看著你們受傷。”仙女劉芳說：“這么說，你知道了一些，或者你全都知道信息處的那些謊言�！眲⒌ゆ抡f：“這跟信息處沒關(guān)系。”仙女劉芳說：“我知道你們的保密條例，就像我們的一樣�？墒俏覀兊拿孛芾鲜潜恍孤叮�信息處老是來打探我們。他們裝扮成勘探隊員，或者旅人，或者詩人什么的。不管他們是怎樣的裝束，戴什么帽子，我們都能分辨得出�！眲⒌�嬡漲紅著臉說：“我從沒有泄露過森林的機(jī)密�！毕膳畡⒎颊f：“那是你，并不是信息處�！眲⒌ゆ吕湫α寺曊f：“你們在審判我�！毕膳畡⒎嘉⑿χ�說：“沒有，不會，從不�！�

我抬頭看她們，都沒有吃飯，而是大談特談一些漫無邊際的話題。已經(jīng)這樣了，再不像往日那樣溫和。劉丹媛打亂了我的計劃——我讓仙女劉芳到野菜館里來做總管。我想給仙女劉芳一個暗示�？墒俏也荒埽�我的每個舉止都會造成誤解。不過,我在劉丹媛進(jìn)廚房時，把這個想法對仙女劉芳說了。仙女劉芳說：“我知道，你想把野菜館當(dāng)成我們的聯(lián)絡(luò)點，以對抗信息處的謊言�？墒俏覀兛渴裁磥眍C布呢？”我說：“我們不需要頒布，我們需要沉默。保持沉默不是什么都不干。我們的活兒很多，我們用行動告訴世人，怎樣做，才能使森林強(qiáng)盛起來�！毕膳畡⒎颊f：“我可以到野菜館里來，可是你不能對陳紅艷說。”我說：“她會阻止你嗎？”她說：“不，我不想造成更多的誤解。那樣我怎樣解釋，也解釋不清�！�

我們這兒將來全都是森林。所有的樹木只有移栽，沒有砍伐。我說了一句：“該把這些添加到信息庫里�！眲⒌ゆ抡f：“你怎么說這么幼稚的話。加進(jìn)信息庫，所有的人都會知道。”我知道了，這是一次集會。那么劉丹媛應(yīng)該是她們的死黨。她們所談的要領(lǐng)，怎樣保持森林的純真。再就是溪水的純潔性，還有河流，還有湖。

有些個污染非常嚴(yán)重�？墒菦]有一個人挺身而出。

就在此時，仙女劉芳和兩個仙女露出了不安的神色。有人敲門。門打開了，耗子和陰陽臉都嘿嘿笑著說：“我知道你們在這兒。”劉丹援說：“你們別添亂了。”仙女劉芳說：“來了，就坐一會兒吧�！焙淖诱f：“不知道你們在這里做客�！焙淖佑终f：“我們不管怎么做，也是為了人民，為了城市的繁榮。”我說：“盛世，對吧，還有富有�？墒悄銈冊诼訆Z，其實你們并沒有享有這些的權(quán)力。挖掘，開采,伐木,狩獵。你們給自己一紙條文，就把森林給葬送了。你們想怎樣做就怎樣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眲⒌ゆ伦吡诉^來，她說：“對不起，對不起。公學(xué)，跟我到屋里來，我有話跟你說。”劉丹媛領(lǐng)著我向臥室走去，她說：“你需要休息�！蔽艺f：“為什么？不管我走到哪兒，他們都要跟著我�！眲⒌ゆ抡f：“別說話。”她給我倒了水，讓我服藥。我拒絕了她，我說：“這是陰謀，你就是想掌控我�！彼�說：“別鬧了，來吧，聽話：咒語，魔法，我便領(lǐng)悟到她了。

我看出來了，仙女劉芳的神情很憂郁�？墒撬齻冋f，不能再多待了，時間非常緊迫。接著門咣當(dāng)一聲關(guān)了。劉丹媛轉(zhuǎn)過臉，再一次恢復(fù)了本來的面孔。我還是問她：“你怎么認(rèn)識仙女劉芳的？”她說：“你的腦瓜有問題，你真的不知道？這個還用得著我提醒你嗎！”我不再吭聲，我在那里想著仙女劉芳那張臉，那個神情。要是仙女劉芳一直留在這兒，也許一切會好起來的，劉丹媛依然是那樣的純真,我跟她會和好如初。

我覺得有一些是相連的。比如說也許一棵馬蓮的根連著一棵榆樹的根，羊吃草葉，也吃樹木的葉子，也吃果子和花。而我們是雜食者。我們在墮落的邊緣，也許已經(jīng)墮落了。我們很歡快，但并不知道這種歡樂能不能顛覆一個政權(quán)。榆樹的根終于有一天等來了馬蓮根的枯萎，于是它就得到了一小點營養(yǎng)。那么所有的都連在一起。欲望越來越強(qiáng)烈，老是滿足不了。女人跟男人不只是用神情和手相連。還有樹，不只是葉跟葉相連，根也絞在一起。盜伐者從不刨開樹根，而是把樹鋸斷。這樣不只是省勁，主要目的還是不想看到那些根，那些真相。雖然一些現(xiàn)象被掩蓋了，可是仇恨卻存在著。為什么在茂盛的大樹下，所有的草都很黃很�。坎恢皇且驗榇髽湔谧×岁柟�，還因為這里的養(yǎng)分幾乎被掠奪一空。霸權(quán)，強(qiáng)暴，殺戮,掠奪，狂野。我并不知道信息處在收集關(guān)于森林的一些信息。有一天我在信息處里看到了那些信息。這些是有預(yù)謀的，只是時間久了，已經(jīng)淡化�；蛘哒f不值得一提，這些從不會小題大做。

瞧瞧吧，當(dāng)夏季過后，我們在森林的地上，便看到了那些昆蟲的尸體，還有森林羊的，還有一些草。那些樹還挺立在那兒。這個是誰也保護(hù)不了的。我一邊走一邊跟它們一一告別。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墒莵砟辏�它們又會以怎樣的面孔出現(xiàn)？它們還會按著原來的思路思考嗎？它們的葉子，或者翅膀，還會那么漂亮嗎？其實來年春季轉(zhuǎn)眼就到，我沿著河岸走著，扒開正在發(fā)芽的樹枝，向森林里探望。我發(fā)現(xiàn)所有的都那么熱切：來吧，快來吧！這好像是個預(yù)約。都來吧，都來了。我仔細(xì)地查看每一片葉子，每一雙眼睛。我發(fā)現(xiàn)沒有變，都沒有變。所有的都這樣精密。就像劉丹媛把手機(jī)橫在面前，用靈巧的拇指觸摸著那些鍵鈕。好像她永遠(yuǎn)是這樣的姿勢，她坐在梳妝臺前，就這樣坐著梳理。

這是預(yù)約。都在預(yù)期的時間，在一個目的地匯集。雖然天還格外寒冷，干草下的冰還沒有化。緊接著，第一只瓢蟲爬了出來，第一只墨殼蟲爬出來，還有金殼蟲、藍(lán)殼蟲，還有長著犄角、看上去兇狠、實際上非常溫柔的老牛蟲。那些森林羊在林間跳躍著，向一只狼走去。它們在互訴衷情。森林羊說：“你這么愛我，怎么還不吃掉我？”狼說：“不行，不，我不能�！鄙�林羊說：“吃吧，你吃吧。我也愛你，讓我來滿足你的欲望吧。”狼說：“我的愛情觀已經(jīng)轉(zhuǎn)變了。我愛，為什么要吞掉呢？我要讓你活下去。讓我們相伴終身�！鄙�林羊流著淚說：“我真不知道會是這樣，我真不知道�！�

我想過，用愛折磨一只森林羊，是不是狼的陰謀。就像我跟劉丹媛。我們曾經(jīng)就這般地相互折磨，一天又一天過去了。我發(fā)現(xiàn)所有的一切都在過期。衣裳，發(fā)式，談吐，還有舉止。我們在尋找一個新的辦法。舊的發(fā)型過時了，新的發(fā)型又不適合�，F(xiàn)在我終于明白了怎樣交接和更替，劉丹媛為什么那么多衣裳，每隔一季，她就要把鼓鼓的兩個包裹扔進(jìn)垃圾筒。我說：“要是這些衣裳我能穿有多好啊。”她說：“那你就長成我的樣子吧�！蔽蚁脒^，劉丹媛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折磨我的心靈。她冷漠，她熱烈，她暴躁地發(fā)脾氣，或者她淫蕩。不管是她怎么著，好像都是在戲耍我�？墒钱�(dāng)我面對她那張臉，她又會像往常一樣直誠。老是這樣的交錯：她會，她不。她會，她不。她會，她不。我老是在猜疑，又在不停地否定我的猜疑。我記得是這樣，一直是這樣，她穿著一件白連衣裙，梳著兩條辮子，背著一個沉重的綠色的雙肩包。而我穿了一條藍(lán)褲，一件白襯衣，理了寸頭。在我腦后，拖著一縷長發(fā)，直到衣領(lǐng)的下端。我們并肩走著，沉默著。要是我們不長大，一直走下去，會怎樣呢？我感到不妙，從她當(dāng)班長開始，我覺得將被遺棄。從那時起就是這樣，第一是她的美貌，第二是她對于權(quán)力的崇尚，第三是她非常聰明。有一件事，打破了我心中的疑慮。就是在一堂自習(xí)課上，我沒有寫作業(yè)，我把新買的一個本都疊成了蝴蝶。就在這時，文體班長走了過來，讓我交作業(yè)。我沒有寫。他硬讓我交，我們就打了起來。文體班長是班里最強(qiáng)壯的一個，跳高是他的強(qiáng)項。他把我壓在了下面，我一動也不能動。就在此時，劉丹媛走了過來,上去就給了他一個耳摑子。他被打暈了，捂著臉站在那兒，哭咧咧地說：“真不夠意思，真不夠意思。”那天放學(xué)，我走出學(xué)校，她依然在身后跟著我。我說：“以后，你別老是護(hù)著我。”直到現(xiàn)在我還這樣想，她對我好，是為了憐憫我，包括她嫁給我。

其實我早就有了經(jīng)營野菜館的打算。當(dāng)然這是受我媽媽的感染。我的記憶里全都是野菜的氣息。我媽媽說：上蒼為了憐憫我們，才造了這些野菜。煮著吃，蒸著吃，拌著吃，煎著吃，炸著吃，跟玉米面摻雜在一起吃，還能制作出各種氣味兒的菜餡。我的記憶中就是這片森林，森林里的草地，家里的廚房就是一個野菜館。當(dāng)我把這想了很久的設(shè)想說給劉丹嬡時，她想了片刻，說：“你不是說夢話，就是說瘋話�！�

有一種說法，素食者善良，坦誠，純樸，自然。那么肉食者則相反嗎？這是謬論。其實吃什么都無關(guān)緊要。但不能一邊行善一邊作惡。我想過，吃素食者也能做到身心健康。那些營養(yǎng)過盛的人卻造成很多后果：失眠，胃病，虛胖，粗野,狂妄，膽怯，弱智，愚昧，虛假，煩躁，多疑……怎樣才算恰當(dāng)?shù)姆绞侥�？那么就相�?yīng)的有這么一大堆：食文化，酒文化，茶文化等等，在這些里頭，又派生出一些所謂的道道：茶道喝道吃道�？墒窃谶@些里頭，除了假模假式，裝瘋賣傻，以假亂真，就是讓一些投機(jī)者得到了好處。

我到森林里，是為了去看一棵樹，或者一棵草，或者一些昆蟲，不管是蝴蝶群還是昆蟲群；一片榆樹林，或者柳木林，或者雜木林。我在房間里，仿佛一推開門，就能看到飛舞的昆蟲和鳥，就會看到陽光下閃著烏光的綠葉在搖擺著。就是因為這些個，我要活下去。

我所做的這些，劉丹媛真的不理解。當(dāng)然，我還是看不出，她究竟喜歡哪一類男人。因為她只要看到男人，就欣悅，就會撲上去。哪怕這個男人是個無賴,是個小痞子，是個流氓，或者暴徒。當(dāng)然她更習(xí)慣于政客，哪怕是已經(jīng)退位的老政客。不管是什么男人，這個人必須衣冠楚楚，扮演一位紳士。一天早晨醒來，我從客廳到洗手間，我看到她坐在客廳里打著哈欠。她沒有著妝，只穿了一件背心。我發(fā)現(xiàn)她的臉上添加了不少憂郁，她在那里沉思良久。我心里暗暗地說：饒恕她吧。當(dāng)然，她化了妝，穿上外套，便恢復(fù)了往日的樣子，我能透過她的眼神，看到她那顆瘋狂之心。

我跟她的想法完全不一樣。我想讓她跟我一起到森林里去，回到過去，回到童真，可是她企圖說服我，讓我回到機(jī)關(guān)去。我覺得我們都做不到。一切已不可挽回。劉丹媛說：“你稍微低一下頭，讓一讓步，也許就好了�！蔽艺娌恢�道她指的是什么，她所說的好，就是那些屈辱和陰郁的時光？當(dāng)然我為了保護(hù)自個兒才不說話。我就是這樣應(yīng)對謾罵、毀壞、刻毒、譏嘲。后來我發(fā)現(xiàn)，在森林里跟在機(jī)關(guān)里差不多。現(xiàn)實是這樣告訴我：你逃不掉。也許劉丹媛比我事先預(yù)感到了。所以她不逃，她做好了一些應(yīng)對的準(zhǔn)備。所以她說：“唉，遇見什么算什么吧。”她遇見了什么，她所遭際的比我還要難？她站在敵手面前，沒有選擇逃跑，而是選擇與對方格斗。她的敵手是誰？是耗子，陰陽臉，還是趙曉君，或者其他？比想的還要多。她該用的都用上了，嘴巴，手指肚兒，腳趾，刀子，眼睛，臉蛋，金錢，聲音，胸部，大腿，胳膊……總之把一切都押到賭注上。她要贏。她知道對手什么法都要用，她也要有對應(yīng)的方法。從她的眼睛里，我仿佛看到她贏了�？墒撬�的目光再次暗淡了，點亮，熄滅，再點亮，再熄滅。她談到了權(quán)力。她說，她現(xiàn)在很想當(dāng)官兒，她還說有了這個信念，她堅信她會當(dāng)上。

總是這樣，我從一棵草身上，找到了一棵樹的影子，從一棵樹上，找到一只昆蟲的影子，從一只昆蟲身上，找到一只狼的影子，從一只狼身上，找到一只兔子的影子，從一只兔子身上，找到一個人的影子。是啊，就是這些嘴臉，這些聲音，這些色調(diào)，摻雜了我們這個世界。那么我們?yōu)槭裁催�要分門別類呢？為什么還要劃分出等級呢？其原因是有一些壯麗的場景，有些丑陋的場面，有一些高大的，有一些渺小的，有一些強(qiáng)大的，有一些脆弱的。那么顯露壯麗的同時，同時也露出了丑陋，強(qiáng)大的同時也顯其脆弱。

在森林里，好像并沒有秩序。高大的樹木，低矮的灌木，寬闊的草地，奔涌的河流，快捷如飛的兔子，行為遲緩的河龜。究竟誰在統(tǒng)領(lǐng)，誰坐在最高的職位上呢？狐貍狡猾，它也會掉進(jìn)泥沼里。樹好像從來不思考，可是它數(shù)不清的葉子總是在表達(dá)著和訴說著。它搖擺的枝好像也是在掙脫，在撕毀，在呼喚，在反撲……我想過，每一片葉子并不是有預(yù)謀，當(dāng)籽粒結(jié)出，葉子便呈現(xiàn)出一派黑綠。這是慎重的顯露，還是透著一股子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