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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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叔喊道:“天殺的啊,你這爛狗,你這是含著啥啊,這是人命啊。”
這只狗跑到琴嫂家門口,被剛出門的琴嫂給截住了,琴嫂“切”的一聲,頓頓腳,嚇壞了這只小狗,“汪”地把嘴里的肉放在琴嫂家門口,在田地里跑來跑去打著轉(zhuǎn)。
琴嫂瞧了瞧地上被撕咬不成樣的嬰兒尸體,用手捏著走來,嘖嘖地嘆道:“天哪,這是咋了,這是個人啊,一個嬰兒啊,咋了,咋了……出啥事了又。”
桂叔眼睛落寞無神,頭腦蒙蒙地一片,小步地朝著自家走,對琴嫂呆呆的說道:“就剩下四人啦……四人啦!”
琴嫂看著情形,心里明白發(fā)生什么了,把手中死去的嬰兒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沖進屋里,看見死去的金蘭,痛哭道:“金蘭啊,金蘭啊……你咋死這么慘啊,天啊,這是咋了啊……金蘭。”
小芙湊近地上被咬成碎片的嬰兒一瞧,嗓子一個回流過去,幸好剛剛吐完了,不然得有的難受了。這嬰兒已經(jīng)長出人樣形狀了,可面部也被咬得凹凹凸凸,血肉模糊,乳白色腦漿滴落在地上,一雙可愛晶瑩的眼睛望著高空,可惜他什么也看不見了。身體上沾著粘液,四肢被小狗咬得零碎。
小芙心疼眼淚都出來了,那有小嬰兒還沒來得及開始看見世界,世界上就多了個自己的尸體,而那個尸體還成了這般模樣……為什么老天對有些人這么不公平。
宋先榮的心也在抽搐,一尸兩命,那個嬰兒的眼睛是多么深邃純潔透徹,那嘟嘟的小嘴巴笑著是多么甜蜜可愛心醉,上天就連這么清純這么純真的小小生命也不放過嘛,天啊,你哪配做什么天!你見鬼去吧!
宋先榮心里都在嘲笑這切,他還記得阿伯說過過一陣子,讓金蘭跟著出去外面安全的地方,這孩子也許是鬼村唯一的傳宗接代的火種了,而現(xiàn)在……還能抱著什么樣的希望,還能有誰能真的存活下。
可光悲傷有什么用,事已至此,只有找出元兇才能昭以死者之雪白。宋先榮叫小芙和大胖把悲傷過度的琴嫂送回家。小斌當做助手,配合自己驗尸。
“宋隊長啊,我覺得這不是人做的,也不是那什么鬼做的事。”小斌眉頭緊鎖,腦海中不斷過濾排除。
“那你是怎么看法?”宋先榮問道。
小斌用支小柴棒指著傷口處,說道:“你看啊,這傷口擺明不是用刀刃、木鋸些什么劃開成,這傷口的形狀根本就沒有規(guī)則。”小斌用柴棒戳開尸體腰上的衣服,“看著抓傷的三道口子,一定是些動物,比如,熊啊,狼啊,野豬啊什么樣的獸類動物所致。”
宋先榮一邊聽著一邊點著頭,翻開尸體的手看了看,從指甲縫里掏出幾根亞麻色絨毛,看來金蘭死前和對方爭斗過,可惜勢單力薄,最后丟了性命。
宋先榮心里還是有些疑問,這大半夜里,四周都靜悄悄,這金蘭要是真和對方廝打反抗的話,難道隔壁的桂叔會聽不到半點響聲嗎?假設(shè)真的是獸類動物所傷,那這獸一定是餓得慌才有膽量上門傷人,那為什么這獸類動物得手后,又把腹中的嬰兒讓賢給桂叔家的小狗,而不食用半點毫毛?還有一個疑點,金蘭腰上那三道動物抓痕,只是化了點輕微的血瘀,如果說是獸類動物,那必定是很小很小的獸類動物才只有這種力道了,假設(shè)就是很小的動物,金蘭一個健康成年人,有思想,有力氣,怎么會敗給它呢?這些背后隱藏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昨晚不下了雨嘛,這地還沒干透吧,這看看黃土地里的腳印不就全明白了。
宋先榮蹜蹜地跑到門外,可根本就沒什么可疑的腳印,都是些剛剛留下的腳印子而已,那又是為什么?如果是動物,那肯定有腳印啊,就算不是動物,那人總該也有腳印吧!這不是反常理嘛。
到了這個地步,看來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鬼”……是鬼作的這切,也只有鬼才能符合這些疑點。鬼作案:一,無聲無息,即使隔壁家的桂叔失眠,腦袋瓜子醒得很,那也聽不到半點動靜;二,鬼根本就不要消食什么肉片啊什么,做了些恐怖缺德的事,也不買單,就留給為人民服務的公家人去探討了;三,只有鬼才在濕泥巴里留不住什么印子。這些解釋都近乎完美。鬼又一次成為未解之謎的謎底了。宋先榮無奈地自笑。
不對,還有種可能性!也許金蘭早在下雨前就已經(jīng)死了,作案的人或動物又在下雨之前離開現(xiàn)場了。可這么解釋,還是有點牽強附會。如果是人作案,很大可能會選擇晚上行動,而我在八點之后一直到下雨那段時間,我不是都在門外蹲著,也沒發(fā)現(xiàn)很么動靜。如果是動物作案,那它一會發(fā)出動物嘶叫聲音,所以晚上八點后也應該聽得到動靜聲響。二則是在下午的話,那應該也有人會看到轟走。
又是一個令人焦頭爛額的活,宋先榮還真覺得累了,用腦過度了。
宋先榮幾人把金蘭母兩埋在阿婆墓旁,宋先榮對著阿婆的墓講道:“阿婆啊,我不知道這對你來說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現(xiàn)在你不孤單了,有金蘭娘倆陪著你呢,她兩死的冤,還勞你多費點心思,還有……”宋先榮本想叫聲“媽”,可還是不敢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說道:“還是算了吧,你在那好好過。”
宋先榮從兜里掏出阿婆的那張合家福,向小斌借了打火機,點著,火在照片里蔓延,每燃燒完一個人物肖像,一個生命就像過山車般消逝,成了散灰,五個人的用生命凝結(jié)成的合家福,也只在空氣中燃燒了會兒,便再也沒有了光亮,人,就是這么渺!人的生命,更是如此!
“這張照片,燒給你,你老沒事就看看,回味回味,啊。”宋先榮把燒過后的灰燼,揉成粉末,曬在墳墓前。
宋先榮走到金蘭娘倆的墓頭那端,說道:“那邊說妥了,這里以后就有個人說說話,不孤單了,呵……咱兩昨天剛認識,今天就……嗨……世事無常啊……呵,你家老母雞這事我還沒能幫你處理著呢,可憐你那孩子也……我想啊,在這,我也保證不了別的,就一句話,我宋先榮就一定得幫著你,幫著大伙找到死因!哪怕是死!”宋先榮說的有些激動了,望著西下的太陽喊道:“我還真跟這些破玩意鉚上了!鉚上了!”
“你們在村頭那干啥呢?”阿伯檢查洗好的菜葉是不是干凈了,然后放在籃子里,對著也在洗菜的小芙說。
“金蘭姐她和她肚子孩子死了。”小芙大拇指在下巴那點了點,說道:“應該是被熊啊什么的給咬得吧。”
阿伯放下手中的菜葉子,驚愕地說道:“啊……”,可想想,這邊死人不是很正常,也不再覺得驚訝什么了。只是覺得惋惜的說道:“這還算計著過些天把她送出山外,就出了這檔子事。嗨……”
這時,宋先榮從小茅屋里面出來,別人通過他的臉色,可以看出他似乎在思索些什么,路經(jīng)阿伯家。
“宋隊長啊,不是說好今天下午去古墓來著,現(xiàn)在情況變化了,打算什么日子去?”,小芙似乎對古墓噴涌出熱情了。
宋先榮停住了腳步,回憶剛剛小芙都問些什么,幾秒后才回答道:“這個得把現(xiàn)在這案子理清再說吧。不然心不安神不寧,去不得古墓。”
阿伯睜大了眼睛,腦海里飛快地轉(zhuǎn)著“古墓,古墓……”,手拽著小芙的衣袖,有點不敢相信地說道:“啥,你們這要去古墓?”
小芙被阿伯這么一拽,倒是有點兒嚇壞了,小雞啄米似地點頭。
阿伯連忙勸著:“這鬼地方去不得,去不得,你們可千萬別把命不當命啊,就算我求求你們了。你們也看到了,在你們到這之后,不是照著重樣地阿婆死了 ,這金蘭死了,就是牛它也不放過啊。這東西的力量,是人可都斗不過,聽阿伯句話,把金蘭的事情弄妥當了,就離開這村子,啊。”
宋先榮很感激阿伯能這么通情達理,善解人心,可自己身上背負的使命,哪能說離開就離開,輕笑地對著阿伯說:“你就放一百個心,我們都知道咋做,我們咋會把生命就不當命呢,咱不就是為了更多的生命可以存活,才來這個村子 ,放心啊阿伯。”
說完之后,宋先榮朝著村另一頭走去,后面?zhèn)鱽硇≤降穆曇簦?ldquo;你這是去哪啊,差不多開飯了!”
宋先榮頭也不回,答道:“你們先吃,我問點事。”
“來來來,小子,這是雞湯,昨天剩下的,補補身子,看你瘦的樣,呵呵。” 桂叔從鍋里撈出一小碗雞湯,樂呵呵地叫著孫子二娃吃飯。
二娃坐在凳子上,沉默不語,眼睛里好像閃爍著點淚珠子,不為所動。
桂叔一筷子故意地打在二娃的手肘上,假裝發(fā)怒地喝道:“咋不吃,來,吃了長個子!”
二娃的眼淚終于落下了,桂叔一看這不爭氣的小娃子,氣還真的給逼出來了,從后房拿出一小竹鞭,紅著臉,橫著眼地打,二娃本來身子就薄,拿經(jīng)得住這般打,倒在地上哭天喊地,淚水汪汪地冒。
桂叔邊打邊罵道:“兔崽子!你爹媽出去外面一句話都不說,把你撇在這折磨我,嫌我老不死還是咋呢!兔崽子,吃頓飯還扭扭捏捏,你有種不!我打,我打死你去!”
宋先榮剛好進門看到這情形,趕緊搶了桂叔的竹鞭子,桂叔一把推開宋先榮,喊著:“你別管,我家的事!”,拿起一凳子朝向二娃,被宋先榮一把接住了。
終于這場風波還是停住了,大家都冷靜了,心也寬了,不就一點小事,何必鬧得這么僵。
宋先榮揉著二娃的傷口,對桂叔說:“沒事了吧。”
桂叔傻坐在地上,聲音有點沙啞,答著:“嗯……宋隊長,對、對不住了,剛才氣急了點。”
“嗨……都過去了,氣也消了是吧,有啥事都別憋在心里,有啥氣可也別往孩子里送!是不?”
桂叔從地上緩慢地站起,在房間里找尋了下,拿出一瓶藥酒,心疼地往二娃傷口處擦,二娃卻很懂事的忍住了疼痛,安慰著桂叔:“爺,我沒事,不疼。”
桂叔笑著摸摸二娃的小腦袋:“傻孩子。剛才你哭啥呢,傻了吧,呵呵。”
“爺,我們不該偷金蘭姐家的雞,我不敢吃。”二娃學會撒嬌的語氣了。
桂叔聽得心里一軟一軟地,也發(fā)不出脾氣,只是稍稍在二娃腰出擰了下,以示你這廝說錯話了啊,不該說的話你還說。二娃受這么一擰,在也不敢從嘴里冒 出半丁點字了。
宋先榮聽到了,往飯桌上一瞧,還真是雞湯啊,這桂叔難道真是……
如果兇手是桂叔,金蘭的死因就迎刃而解了。
懷疑桂叔是兇手也正是宋先榮今晚到這的主要緣由。
宋先榮腦海里開始又一輪的推算:兇手是桂叔,完全可以在下午六七點作案,桂叔和金蘭兩家里大伙都遠,就算金蘭被殺害時發(fā)出了聲音,也只有桂叔和他孫子聽得到了。今早桂叔第一個報案,加上金蘭手指甲上的毛發(fā),和腰處動物爪子、腹部剖開的口子、滿地散亂的碎腸子,這些不都是桂叔想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嗎!動物毛發(fā),動物爪子……不就是桂叔家的那條小狗?桂叔做出了這切就是為了起著南轅北轍顛倒是非的效果,讓大伙誤以為是猛獸誤入金蘭家,又接著誤殺金蘭母子的假象!
而這些,殺人的動機又是什么?老母雞!這看來是一只老母雞引發(fā)的血案!桂叔性格怪異,自尊心特別強,昨天金蘭讓桂叔丟盡了顏面,桂叔甚至不敢出門說理爭辯,只派出二娃趕走大伙,這難道不足以說明桂叔的自尊心有多強烈嗎!于是……桂叔便喪盡人性地做出這段慘不忍睹血案!真的是令人嘆言!
宋先榮穩(wěn)住心里起伏的波瀾,故意試試桂叔的反應,說道:“老母雞?金蘭家?”
桂叔臉上唰的變得通紅通紅,手都跟著發(fā)抖,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不、不、不是……”
桂叔哪知道撒謊,臉上的表情,身體的語言,說話的音調(diào)完全把他出賣了,宋先榮可不想打草驚蛇,但還是繼續(xù)追問:“那是哪的?上山抓的野雞?”
桂叔這回好像抓到救命稻草般,帶著點欣喜或者感激激動地說道:“嗯嗯……”
宋先榮想笑,可是哪笑得出來,這是人命關(guān)天的案子!宋先榮打算著,等把古墓探尋一回,離開村子時,再把他給正法,也讓死去的金蘭母子兩在黃泉路得以光明。
在桂叔家屋里屋外左左右右看了遍,然后客氣地告辭了。
宋先榮先前聽金蘭說過,琴嫂好像知道古墓的位置,可海生這病,也離不開人,這要是找這么一兩小時倒也沒什么大礙,如果找了一天半夜可就……在門前徙倚了會,還是叩響了大門。
宋先榮赧然一笑,對著剛開門的琴嫂說:“直白點說吧,聽大伙說你知道古墓在哪兒?
琴嫂很熱情大方的笑說:“是啊,前幾年給祖上上墳,見到過那洞口,咋了,你們要是去那鬼地方走一遭?”
“走一遭,呵呵,是時候走一遭了。”宋先榮自笑道。
琴嫂明白了宋先榮的來意,心里想著,看這宋先榮還有點難為情的樣子,咯噔一笑說:“不進來坐會?”
“不了,說句話就行了,是這樣的,我們想……”
琴嫂連忙笑盈盈地打:“嗨,這是多大事啊,支支吾吾,沒事,帶路包給我啦!”
“可……可海生哥咋辦?”宋先榮主要還是擔心海生沒人照顧的話,會不會出什么問題。
“我知道路嘛,翻幾個深山就到了,用不了一時半會兒,海生這半條命還是能挺住。就這么說好了,啥時出發(fā)呢?”
宋先榮沒想到琴嫂會這么爽快答應,日程當然是越早越好,等這事辦好了,在鬼村的任務也算了結(jié)了,到時也好帶著大伙一齊離開了,忙感激道:“這,太感謝你了,你說我們不知道路,瞎頭瞎腦,還不往大木幫里撞!咱明一大早就行動了,所以還得麻煩琴嫂你了。”
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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