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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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一直趕路,夜色已深馬車也沒有停歇的意思,慕容雪正暗暗覺得奇怪,突然聽見外頭袁承烈的聲音:“王爺,到了驛站了!
耶律彥舒了口氣,終于趕上了先行一步的秀女。一切都如他算計的一樣,趁著天黑,將慕容雪融入那些秀女之中,悄無聲息地蓋住她抗旨私逃的事。只要將這些女子一路安全送達(dá)京城,就萬事大吉了,至于最讓人頭疼的那一個,他揉了揉眉心,但愿她這一路上別再折騰了。
馬車停在驛站,耶律彥領(lǐng)著慕容雪吃過飯,將她送到了驛站后面的一處居室。還未進(jìn)去,便聽見里面?zhèn)鱽磉筮笤穆曇簟?
耶律彥站在屋檐下,對她正色道:“若是有人問起,你便說自己這兩日生了急病,所以晚來了兩天。”
“是,我知道。”
慕容雪進(jìn)了房間,里面的三個女子都抬起頭來看著她。
“慕容妹妹。”秦明月起身拉住了她的手,關(guān)切地問道,“你前兩天怎么不在?”
慕容雪擠出一絲笑,將耶律彥交代的話說了一遍。她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體力消耗又大,的確看上去瘦了,倒還真是有一種病弱的樣子。
秦明月不疑有他,忙拉著她坐下,又指著屋里的其他兩位姑娘道:“這位是顧秋波,這位是謝秋菊。”
慕容雪懨懨地和兩位女子打了招呼。
三個姑娘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說得起勁,唯有慕容雪神游天外。方才她在驛站門口看見了數(shù)十個宿衛(wèi),這后院里也有宿衛(wèi)守夜巡邏,估計這一路都會如此,她恐怕再也沒有逃跑的機(jī)會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她還是養(yǎng)精蓄銳尋找機(jī)會比較明智。
驛卒送了熱水來,慕容雪也不管了,洗漱之后便躺在床上很快入睡。這幾日她實(shí)在是太累,身心俱疲。
翌日一早,便被叫起,在驛站里吃過早飯,便開始上路。因?yàn)榇诵惺腔什,耶律彥來宜縣所帶的五十名宿衛(wèi)都是御林軍中的精英,皆騎著高頭大馬。
袁承烈和張攏騎著馬分別守在耶律彥的馬車左右。十二位姑娘分坐三輛馬車,緊隨其后,前后各有宿衛(wèi)護(hù)行。一行人馬浩浩蕩蕩地朝著京城而去。這么多人,逃跑根本想都不用想。再加上有了耶律彥的那一番話,慕容雪暫時放下了這個念頭,打算保重身體,保持實(shí)力,等到了京城,再想辦法。
很快到了中午時分,車隊(duì)停下來稍事休息。
在馬車?yán)锉飷烆嶔ち税胩斓墓媚锒汲弥@個機(jī)會下來活動活動手腳。
袁承烈留意看了看,第二輛馬車?yán)镏幌聛砹巳还媚,不見慕容雪的影子,等了片刻,他忍不住上前問了一聲:“慕容姑娘??
里面靜悄悄的,袁承烈揭開轎簾,往里面一看,慕容雪睡得正香甜,模樣像個小小的嬰孩兒。他瞬間心里便是一軟,輕聲道:“慕容姑娘,下來吃飯了!
慕容雪眨了眨長長的睫毛,迷迷蒙蒙地睜開了眼,一看,馬車?yán)镏皇O伦约毫。她揉了揉眼,跳下馬車。
袁承烈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扶她,可是一想到她現(xiàn)在的身份,伸出去的手又硬生生地縮了回去。
吃過午飯,便開始趕路,一直到暮色深深才趕到了一處驛站。慕容雪沒出過遠(yuǎn)門,又是天生的路癡,對地理知識一竅不通,也不知道這是哪里,看這驛站的規(guī)模很大,便猜想莫非是到了蘇州府?
果然就是。
驛長領(lǐng)著驛卒畢恭畢敬地將昭陽王迎進(jìn)驛站,立刻安排了飯菜。更讓人激動的是,飯后還安排了熱水沐浴。
慕容雪把自己洗得干干凈凈,又去院子里摘了幾朵薔薇花,擠出汁液抹了發(fā)梢,這才覺得人生還不是太過于凄慘。
耶律彥從內(nèi)庭出來,略怔了怔,剛剛沐浴過的她,立在一叢薔薇花下,像是仙女,又像是花妖。
她對著那薔薇花竊竊私語,雖然聲音極低軟,卻被聽力極好的他聽得清清楚楚。
“求月老保佑,讓我嫁給我喜歡的人。我不要嫁給那個老頭子,他腳脖子上不知道有多少紅線,也不差我這一根,月老您說是不是……”
他有些好笑,負(fù)手走到她身后,突然出聲:“月老也是個老頭子,你這般說,可是得罪他了!
她嚇了一跳,扭頭瞪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要走。
“你爹今日來了。”
慕容雪立刻停住了腳步,激動地問:“他人呢?”
“自然是被打發(fā)走了!
慕容麟和蘇州知府相熟,所以求了知府大人來驛站見女兒一面,見到的卻是耶律彥。
她咬著嘴唇,也不說話,扭身便走。
“本王終于想到了一個主意!
她只好又停住步子:“什么主意?”
“等到了京城,你便知道了!
這種賣關(guān)子吊人胃口的語氣真是氣死人了,偏偏還拿他無可奈何。
“從明日起,你便病了。”
“什么意思?”
“你單獨(dú)一輛馬車,單獨(dú)一個房間,以免傳染別人!
“這么說,生病的秀女就不能參選?”
“很遺憾,你是淑妃隆重推薦的,皇上也重點(diǎn)交代了,所以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她氣得鼓起了嘴:“那你這樣做是什么意思?”
“先做個鋪墊啊,笨蛋!彼f完不等她跳腳便轉(zhuǎn)身走了。
她氣得臉都紅了,自己明明冰雪聰明,多才多藝,他居然說她笨蛋!
果然翌日起,她便“病”了,被耶律彥安排了單獨(dú)的一個馬車,遠(yuǎn)離了其他秀女。她有些不解他的用意,結(jié)果便胡思亂想,起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他會不會是為了穩(wěn)住自己,不讓自己再逃跑,所以故弄玄虛啊?這么一想,她便待不住了?墒侨硕嘌垭s,她沒有單獨(dú)見他的機(jī)會,如何問他?
馬車停下來休息的時候。耶律彥正在喝水,突然聽見最后頭的一輛馬車?yán)锇l(fā)出凄慘的一聲“救命”。一口水險些嗆住了他,他疾步上前,挑開了車簾子。
慕容雪好生生地坐在里面,面紅齒白,眉目如畫?瓷先ズ煤玫模耆恍枰。
他皺眉問道:“怎么了?”
她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笑瞇瞇道:“我有事要找你。”一看見那熟悉的古靈精怪的笑,他的腦仁便開始疼了。
他低聲道:“放手!
“你立個字據(jù),不讓我入選!彼龑⒃缇蜏(zhǔn)備好的一塊布條和一盒唇脂放在他手邊,眼巴巴地看著他,小手死死地揪住他的衣袖。
他又急又氣,沉聲道:“快放手。”
“寫了我就放!彼褚恢痪髲(qiáng)的小狗,眼中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決。
眾目睽睽之下他不敢和她拉扯,也不敢弄出動靜,只好咬牙切齒地用手指蘸了唇脂草草寫了幾個字交給她,惡狠狠道:“快放手。”
她立刻放開他的袖子,笑得花朵一樣燦爛明媚:“謝謝王爺,這樣我就放心了!
耶律彥氣得咬牙切齒,卻還不能露出半分破綻。他放下簾子,裝模作樣地叫來袁承烈,大聲吩咐道:“去看看附近有沒有大夫,速叫個過來!
袁承烈心領(lǐng)神會,立刻翻身上馬,去附近溜達(dá)了一圈。
眾位秀女都知道慕容雪病了,此刻聽見叫人去請大夫也只當(dāng)是她突然又不舒服了,誰也不知道馬車?yán)飫倓偘l(fā)生了什么。
耶律彥冷著臉站在馬車旁,氣得不輕,好你個小丫頭,等著吧,看以后我怎么收拾你,膽敢威脅本王。
過了一會兒,袁承烈回來稟報沒有尋到大夫,耶律彥便吩咐繼續(xù)上路。
慕容雪坐在馬車?yán),手里捧著那一塊從襯裙里撕下來的布,高高興興地看著他的字,雖然是用唇脂寫的,卻依舊是那么好看。有了這個護(hù)身符,她終于安心了。不過,惹他生了氣,如何讓他消消氣呢?
數(shù)日之后,一行人終于到了京城南郊。時近晌午,午飯安排在京郊外的驛站。
慕容雪下了馬車,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竟然是父親慕容麟。她激動得差點(diǎn)撲過去,慕容麟?yún)s遠(yuǎn)遠(yuǎn)地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上前。
她戀戀不舍地看了幾眼,跟著眾人進(jìn)了驛站。
飯菜很快備齊,她食不知味,心里想著,父親既然在這兒等她,定是有所安排,這里人多眼雜,自己怎么才能偷偷溜過去和見他一面呢?
正在焦急,突然袁承烈過來叫她。
她激動得放下筷子,跟著他到了驛站后頭的馬廄,水井旁站著的人不是她爹,卻是耶律彥。
她心里怦然一跳,腳下的步子不知不覺慢了下來。雖然這段時日每天都能見到他,但隔著許多人,她再也沒有和他說上一句話。他也是如此,偶爾視線落到她的身上,然后又一晃而過,仿佛是個陌生人。
她猜他一定是生了她的氣,所以此刻一見到他,立刻便賠著笑臉上前道歉:“王爺,那一日我也是不得已,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她光潔美麗的小臉上那歉然、不得已、滿是苦衷的笑容,瞬間又勾起了他的一腔怒氣。她當(dāng)他是什么?言而無信的小人?改變命運(yùn)的跳板?
“你覺得呢?”他冷若冰霜,從語氣到眼神都露出一副生人勿近、格殺勿論的氣勢。
“對不起,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怕你不肯幫我!彼冻鲭y得一見的可憐兮兮楚楚動人的模樣,可惜他視而不見,全然恢復(fù)了當(dāng)初和她相識時的冷漠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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