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維克多的講述
-
讓維耶律師已經(jīng)翻來覆去好久了，他睡不著。
年輕的時候，為了追求事業(yè)，他沒日沒夜地工作，幾個小時的睡眠，對他來說是件很奢侈的事。然而現(xiàn)在，他退休了，有大把時間可以睡覺的時候，他卻睡不著了�？赡芤彩巧狭四昙o的原因，每天早上，當黎明的第一縷光出現(xiàn)時，他就醒了，眼睛瞪得老大，就像天花板上的大吊燈一樣。
但這個早上的早醒，還是有些意義的。
大約六點時，讓維耶就聽到了汽車開進大樓院子的聲音。
“啊？啊！”他自言自語。
讓維耶律師對于發(fā)生的事似乎已經(jīng)有些眉目行李箱里的男爵夫人行李箱里的男爵夫人了，但他不想魯莽。
此刻，一旁的妻子正酣睡，呼嚕聲此起彼伏。
他輕手輕腳地下床，盡量不弄醒妻子，盡管她是不會輕易被吵醒的。
來到衛(wèi)生間，好好沖了個熱水澡后，他用讓維耶家族代代相傳的刮胡刀和刷子，細心地刮了刮胡子。這是他多年來養(yǎng)成的好習慣，他喜歡臉上干干凈凈的。然后，他穿上那套他最喜歡的藍色套裝，躡手躡腳地走出了門。
經(jīng)歷了前一晚的大雨，空氣清新而濕潤。律師深深吸了口氣，讓大腦更清醒些，朝報刊亭走去。
“早上好�！彼蛘泻�。
“律師好啊�！蹦腥诉f給他一份新到的報紙，幾十年如一日。
然后，讓維耶律師來到了拉姆布特路上的配德蘇克甜品店，那里的牛角面包很合他口味，外層酥脆，內(nèi)層松軟，還有足量的杏仁醬。他坐到人行道上的小圓桌旁，大大地喝了口奶咖，打開報紙，翻到了他想看的內(nèi)容。
報紙中間一個大標題寫著：行李箱里驚現(xiàn)老男爵夫人的尸體，副標題是：羅斯尼索斯波伊斯郊外別墅的可怕發(fā)現(xiàn)。律師很快沉浸在報道中：
昨天下午五點十分左右，一名警察在一座廢棄別墅的柵欄內(nèi)，看到了可怕的一幕：一個大牛皮箱里躺著一個死了的老婦人。經(jīng)查證，老婦人就是這座別墅的主人——馬蒂爾德·安杰利克·杜洛克男爵夫人，今年82歲。
在案發(fā)現(xiàn)場，警方發(fā)現(xiàn)了維克多·科莫雷斯，51歲，巴黎居民，警察的老熟人——維克多曾經(jīng)是一個小偷。他否認了所有的指控，也給出了自己出現(xiàn)在犯罪現(xiàn)場的理由。目前，維克多的口供正在審查之中。此外，警方還掌握了一些細節(jié)：從法醫(yī)巴奈特得出的尸檢結(jié)果看，婦人是在死亡后被移進行李箱的。由此，警方初步推斷，這可能是一起由敲詐引發(fā)的謀殺案……
讓維耶律師快速看完了余下的部分，立馬做出一個決定：找維克多聊一聊。
吃完早餐，他又買了兩個牛角面包，裝進了紙行李箱里的男爵夫人行李箱里的男爵夫人袋，付完錢后朝維克多家飛奔而去！伏爾泰小巷里的讓維耶太熟悉警方的套路了：在他們還不能確定抓獲的犯罪嫌疑人就是真正的罪犯時，他們是不會馬上通知媒體的。否則，容易打草驚蛇。
讓維耶律師想起了黎明時分院子里的汽車聲，那應該是送維克多回家的警車發(fā)出的聲音。
現(xiàn)在他不斷地按著郵差家的門鈴，但門內(nèi)一點動靜都沒有。
讓維耶開始使勁敲起門來：“維克多，開門！
我知道你在里面�！�
還是沒有動靜。
“不管怎樣……你至少該對一個救你出來的老朋友表示一點點的謝意吧�！彼圆环艞墸澳阏娴南嘈拍莻�小事務所這么快就能保你出來嗎？你認為他們有這能力嗎？如果不是我托那些專業(yè)的同行幫忙，你覺得這可能嗎？”
門內(nèi)先傳來一陣噪音，然后是一陣罵罵咧咧聲。鑰匙在鎖孔里轉(zhuǎn)了一下，門口露出滿臉怒氣的維克多。“讓維耶，你到底想怎么樣？”他大吼起來。
維克多的講述讓維耶律師笑了。他的嗅覺真靈敏！
沒等維克多邀請，讓維耶律師主動推開門，走了進去。然后，他打開紙袋說：“我給你帶了兩個熱乎乎的牛角面包，是本區(qū)最好吃的！我想我們可以隨便聊聊，就像朋友之間嘮嗑一樣�！�
行李箱里的男爵夫人行李箱里的男爵夫人維克多臉色陰沉地看著他：“聽著，我昨天一天都糟糕透了，尤其傍晚時發(fā)生的事，讓我十分痛苦。我現(xiàn)在沒心情干任何事，所以我既不需要你的面包，也不想跟你聊天。明白了嗎？”
讓維耶沒理他，徑直走進廚房，把牛角面包放在碟子上，動作很優(yōu)雅：“別這樣，我的老朋友！
我就是想跟你聊聊經(jīng)歷了那糟糕的一天，你得到了什么消息。”
維克多就知道，沒人能阻止讓維耶！他癱倒在廚房的椅子上，無力地說：“既然你這么想聊天，那你先說吧！”
“噢，非常樂意！那我就直奔主題吧：根據(jù)我今早在報紙上看到的報道，以及昨晚你的辯護律師告訴我的消息，我認為你與這個杜洛克男爵夫人的死毫無關(guān)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尸檢報告上說，你是在那可憐的老婦人死亡幾個小時后才出現(xiàn)的。
而在這之前，你同事說，你還在送信�！�
“厲害！如果那些警察能像您一樣聰明和細心，我也就不會被帶走了。”維克多苦笑了一下。
“我很高興這個時候你還不忘記幽默，親愛的維克多。呃……對，從目前掌握的情況看，你是無辜的。但我還有一個問題……”
“說吧，律師，別婆婆媽媽的！”
“那你能告訴我，你為什么要去杜洛克男爵夫人家嗎？”讓維耶律師問。
維克多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吧�！�
維克多撓了撓頭：“杜洛克夫人和我以前是……朋友�！�
“我們的維克多是男爵夫人的朋友？哇，世界真是充滿了驚喜！”
“從哪兒開始說呢……杜洛克女士其實不是什么男爵夫人，她只是一個家族的最后一位繼承人，她的家族是經(jīng)營木材生意的�！�
“可是報紙上說……”
“你別聽報紙胡說！只是因為她住在那樣一座古老而特別的別墅里，羅斯尼索斯波伊斯的人才這么叫她�！�
“看來您的確和她很熟�！�
“我認識她大約有二十年了，那時候……我還做著……那種事兒�！�
“繼續(xù)說，維克多�！�
“當年有人，我不記得是誰了，散播謠言說在羅斯尼索斯波伊斯有一座老別墅，里面有很多值錢的寶貝。于是，我決定去那里探一探。可一走進去，我就知道上當了，那完全不像我們想象中的別墅，它很荒涼，像很久沒有人住了似的，里面很多房間都空著，有一部分墻皮都快脫落了。于是我放棄了尋找財寶的想法。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我聽到了一個女人說話的聲音，是杜洛克夫人。她正在電話里和人討價還價。聽得出，對方想以一個極低的價格收購她的某件家具。你知道，雖然我當時是個小偷，但看到一位窘迫的老婦人被人蒙騙，我也看不過去，我的火噌的一下就上來了……”
“然后呢？你是怎么做的？”
“我從窗戶跳了出去，走到門口按了門鈴。您知道的，我不想嚇到她。她開門后，我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她。我尤其強調(diào)我聽到電話里的內(nèi)容后，我的想法。那個家伙肯定想騙她�！�
“她沒有被嚇到嗎？”
“當然，我跟她說我是在外面聽到的，因為窗戶是開著的�！�
“她相信了？”
“完全相信。雖然杜洛克男爵夫人是個警惕的女人，一開始她有點兒懷疑，但很快，我的真誠就打消了她的疑慮。她請我進了屋，還倒茶給我喝，問我能不能給她點兒……意見，幫她把家具賣了。
我很樂意幫忙，就同意了。從那時起，我們就成了朋友�！�
“你們這些年一直有聯(lián)絡嗎？”
“呃……是的，杜洛克男爵夫人每年十月一日都會給我打電話�！�
“為什么是十月一日？是你的生日嗎？”
“不是，是我們認識的日子。那時她請我喝茶，我?guī)退u家具，盡可能幫她多賣點兒錢。但今年十月一日，她沒有打電話給我，也沒接我的電話，所以……我就去她家找她了�！�
“這樣一切就明朗了�！弊尵S耶整理著思緒說，“你想去別墅看看發(fā)生了什么，卻遇上了警
察。”
“沒錯。事情就是這樣�！�
“我想你現(xiàn)在應該很想找出殺害男爵夫人的兇手吧，不僅僅是為了替自己洗脫罪名……”讓維耶律師的表情里充滿了同情。
維克多垂下眼睛，緊握雙拳：“我絕不會放過殺害她的人！”
- 最新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 發(fā)表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京公網(wǎng)安備11010202007521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