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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節(jié) 特里布申牧歌(1)

特里布申牧歌

—帶有古典語文學的陪伴:尼采

1866年3月30日,理查德 · 瓦格納與科西瑪從日內瓦經過洛桑、伯爾尼和因特拉肯,前往四林州湖。他們在旅行途中發(fā)現了盧塞恩附近一個半島,島上一個具有田園風光的別墅特里布申。幾天之后,瓦格納租下了這幢別墅,他于4月15日搬進去。當然,房租由路德維希二世承擔?莆鳜敹啻螏暮⒆觽冊谔乩锊忌甓毫簦钡剿1868年11月16日最終遷居到那里。瓦格納和她下決心,不再隱瞞他們的關系,在此之后,在他們的催促下,漢斯 · 馮 · 比洛同意與科西瑪離婚。1869年1月1日,作為他們共同生活的開端,科西瑪開始記日記,一直到瓦格納去世,她的日記幾乎記載了他們的生活的每一天。1867年2月17日,瓦格納和科西瑪的第二個孩子艾娃在特里布申出生,1869年6月6日,在他們已經有了兩個女兒之后,被熱切盼望的兒子齊格弗里德在特里布申降生。1870年8月25日,理查德 · 瓦格納和科西瑪 · 瓦格納在盧塞恩附近的路德新教教堂舉行婚禮,而在此之前的7月18日,在柏林,科西瑪與比洛的婚姻,經法院判決離婚。

六年之久—直到瓦格納于1872年4月22日遷居拜羅伊特為止—瓦格納將在特里布申生活并且發(fā)揮作用,期間有些間斷,他偶爾暫時離開。1867年10月24日,他在這里完成了《紐倫堡的工匠歌手》。1871年2月5日,經過長期中斷后又重新恢復創(chuàng)作的《齊格弗里德》創(chuàng)作完畢(在《萊茵的黃金》和《女武神》被強制進行首場演出之后,瓦格納這次沒有交出《齊格弗里德》的總譜)。而且,《眾神的黃昏》的全部作曲草案也在這個時期完成。1868年8月,瓦格納勾勒了一小段《路德的婚禮》(Luthers Hochzeit)的內容,這是后來托馬斯 · 曼著手研究的一個計劃(這將是他最后的作品計劃)。在科西瑪過生日這天,即1870年12月25日,在特里布申別墅的樓梯間,瓦格納表演了他悄悄作曲的、在第二套總譜中被稱為《特里布申牧歌》的《齊格弗里德牧歌》,當時尼采也在場。很奇怪的是,這次演出與以下這場演出非常相似:1857年12月23日,在瑪蒂爾德 · 維森東克過生日這天清晨,在維森東克家別墅的樓梯間里,瓦格納演奏他的被改編成管弦樂的《夢幻》!短乩锊忌昴粮琛凡粌H是瓦格納的交響樂樂章原來的標題,而且是科西瑪用來稱他們在四林州湖畔的別墅周圍世界的提示詞。[這棟房子的新主人和尼采都喜歡把“特里布申”(Tribschen)寫成Triebschen,這與瓦格納錯誤的詞源學猜測有關,他以為這個名字的意思是“被沖到岸邊的沙子”(Angetriebener Sand)。

瓦格納的一些重要的晚期理論著述與許多自傳性質的隨筆,都是在這里撰寫的:《論指揮》(Über das Dirigiren)(1869年)、《貝多芬》(1870年)、《論歌劇的使命》(1871年);在這些年里他還撰寫了很多自傳性的隨筆[《我對路德維希 · 施諾爾 · 馮 · 卡洛爾斯菲爾德的回憶》(1868年)、《回憶羅西尼》(Eine Erinnerung an Rossini)(1868年)、《回憶奧柏》(1871年)]。瓦格納的《著作與文學作品全集》從1871年開始出版。他向科西瑪口授的《我的生平》還在繼續(xù)(如前所述,《我的生平》第一卷只刊印了少量幾份,作為私人印刷物)。他們夫婦也是在特里布申做出決定,要把拜羅伊特作為舉辦瓦格納音樂節(jié)的城市。

特里布申別墅今天成為瓦格納紀念館。特里布申別墅周圍當時綠樹環(huán)抱,處于天堂樂園般的環(huán)境中。還有一座農舍也屬于別墅所坐落的地產上,在這個農舍里,住著瓦格納家的四個家仆,馬廄里有兩匹馬,此外還有一個孔雀屋,里面有一對兒孔雀,起名為沃坦和弗麗卡(無論是他的孩子,還是家養(yǎng)的動物、寵物,都必須按照瓦格納樂劇中的人物起名字)。截止到1864年,瓦格納一直孤獨寂寞,膝下無子,現在,他身邊突然有了一個六口之家(包括漢斯 · 馮 · 比洛的兩個女兒:達尼拉和布蘭狄娜)。一共三層的正房有五個或者六個房間,不僅為這個大家庭提供足夠大的空間,而且還足夠像指揮家漢斯 · 里希特這樣家中的?秃蛠碜允澜绺鞯氐臒o數客人使用。屬于這些客人的有瓦格納的老友新朋,比如,李斯特、比洛、森帕爾、彼得 · 科內利烏斯、瑪爾維達 · 馮 · 邁耶布克,還有尼采,尤其是法國的瓦格納追隨者,例如,作家卡圖勒 · 孟戴斯及其夫人尤狄特 · 孟戴斯-戈蒂埃(即臺奧菲勒 · 戈蒂埃的女兒)、奧古斯特 · 維里艾爾斯 · 德 · 里斯勒-亞當和愛德華 · 舒雷,作曲家亨利 · 迪帕克和卡米勒 · 圣-桑。

瓦格納毫不掩飾自己經常帶有沙文主義色彩的、對新的德意志帝國的支持和興奮。因此,在這些年里,他的法國朋友很不容易和他相處,因為法國在德法戰(zhàn)爭(1870—1871年)中失敗,而且,“戰(zhàn)勝國”和約使法國感到蒙受屈辱。瓦格納不僅在他的談話中和書信中,表達他對新德意志帝國的支持和興奮,而且還在文學作品中表達這種情感:在他的《著作與文學作品全集》第九卷開頭,他賦詩一首《致在巴黎前的德國軍隊》(An das deutsche Heer vor Paris)(1871年1月),他把這首詩寄給了俾斯麥。在受到阿里斯多芬作品啟發(fā)的“具有古希臘方式的喜劇”《一次投降》(Eine Kapitulation)中,他對法國的知識精英尤其是維克多 · 雨果進行諷刺,就連在像《貝多芬》這種非常重要的審美著述的結尾部分,他也發(fā)表類似言論。在音樂方面,他也通過他的《皇帝進行曲》(Kaisermarsch) 表達對德意志帝國的贊美。

在特里布申,瓦格納每天的日常安排分配得非常明確細致,后來在拜羅伊特,他也嚴格按照這個日程安排生活:上午,他雷打不動地留出時間,進行作曲,下午的時間安排稍微輕松一些,午睡,寫信,散步,然后又進行作曲,晚上大多用來自己看書,或者與家人一起看書,演奏音樂,談話。由于他經常旅行,郊游,穿越瑞士漫游,欣賞壯麗的湖光山色,尤其是登山,比如,攀登受到熱捧的皮拉圖斯山,所以,他的這個日常生活安排一再被打破。準確記錄瓦格納的生活節(jié)奏的科西瑪日記,提供了瓦格納培養(yǎng)興趣增加修養(yǎng)的一個宏大的全景圖,尤其是他對文學的興趣,這些文學興趣完全不依賴他的緊急的工作計劃。在音樂史上的偉大作曲家中,瓦格納堪稱最偉大的讀者之一。在他的整個一生中,他博覽群書,獲得了一個世界文學的視野,而對一位多產的作曲家而言,這種視野絕對是絕無僅有的。

構成瓦格納文學興趣之重點的是,幾乎所有重要版本的古希臘作品(他對古羅馬的文學作品保持一定距離,而對他來說,具有基督教色彩的古代晚期作品,幾乎不起任何作用),此外,自從他研究叔本華以來,瓦格納還閱讀古印度文學、中世紀古老的北歐文學、德國文學、但丁、莎士比亞、西班牙“黃金時期”(Siglo de Oro)的文學、在德國古典文學和浪漫派文學這個更大范圍內的德國文學—從海因澤到海涅—還有19世紀文學個別重要的出版物,尤其是歐洲的長篇小說,對瓦格納來說,歐洲19世紀長篇小說的最重要的代表就是巴爾扎克。在瓦格納看來,《人間喜劇》(Comédie humaine)構成了一種“完全無與倫比的現象”,一直到生命的盡頭,他都一直在研究這部長篇小說。此外,他還閱讀哲學著作—首當其沖的是叔本華—,他還看與他有交情的作家的作品和學術論文,特別是與他自己的作品的史料來源有內在聯系的學術論文。關于他那個時代的當代文學,他僅僅偶爾記了一些筆記。在瓦格納臨終前幾個星期,他最后還以極大的興趣閱讀了托爾斯泰的《戰(zhàn)爭與和平》(Krieg und Frieden)的法文譯本。瓦格納流亡前在德累斯頓的藏書以及后來在瓦恩弗里特的藏書,都反映出他涉獵很廣的閱讀宇宙,然而,這些藏書卻沒有提供關于他的文學興趣的一個完整的畫面。

瓦格納不斷從特里布申返回慕尼黑,尤其拜見國王,并且在他執(zhí)導的《尼伯龍根的指環(huán)》首場演出人員的范圍內活動。在特里布申期間,一次最重要的旅行就是1871年4月和5月他到德國各地進行的旅行。4月16日,他到拜羅伊特旅行時,把新劇院建在這個弗蘭肯的邊境小城的決心成熟了。4月28日,他在柏林皇家藝術科學院(1869年他當選為會員)作了他撰寫的報告《論歌劇的使命》。5月5日,他在柏林歌劇院舉辦了一場音樂會。全部宮廷人員悉數到齊,前來欣賞這場音樂會。瓦格納在這場音樂會上指揮了《皇帝進行曲》、貝多芬的《c小調交響曲》以及他的戲劇作品的選段。

在此兩天前,在瓦格納的推動運作下,俾斯麥接見了他,同他進行了一次會談。但是,這次談話并沒有超出外交禮節(jié)的范疇。因為俾斯麥表現得親切熱情,瓦格納還被蒙在鼓里,他顯然并沒有識破俾斯麥這種親切外表下骨子里的冷淡?莆鳜斢涊d道:“理查德完全陶醉于這種稟性的真正的親切中! 而與此相反,俾斯麥馬上就當著第三個人的面,頗為鄙視地談論過瓦格納。1866年,俾斯麥還試圖爭取瓦格納,讓他在國王路德維希二世那里充當調解人;而現在,他再也不需要瓦格納了。俾斯麥憑借外交方面的圓滑世故,阻止瓦格納,借機談論他的音樂節(jié)項目的資金贊助話題。直到1873年6月24日,瓦格納才試圖補上俾斯麥這位首相在接見他時巧妙地阻止的事:即請求這位“德意志希望的偉大的新締造者”支持這個“鼓舞著我”的“文化思想”。瓦格納大概以為,他這樣說會讓俾斯麥感到無地自容:他讓俾斯麥回憶,弗里德里希二世大帝“多么陌生而冷漠地”對待“上世紀下半葉,由我們偉大的作家創(chuàng)造的德意志精神重新誕生的命運!

盡管瓦格納進行所有的“努力,力爭得到對方的恩寵”(captatio benevolentiae),俾斯麥卻始終無動于衷,他甚至覺得,沒有必要給瓦格納回一封信,哪怕只寫一行字。俾斯麥顯然并不在乎在瓦格納的眼里,他與“弗里德里希二世大帝”完全相同,而這種相同其實對他的名聲是很不利的。瓦格納仍然不放棄。1875年12月,他再一次努力,請求來自柏林的援助。這一次,瓦格納收到了俾斯麥一個簡短的答復,這位帝國總理在回信中根本不像上次見面時那么和藹可親,而是干脆拒絕以任何方式向瓦格納提供贊助。俾斯麥說,瓦格納應該最殷勤地向德意志帝國議會求助,而不是給他這位日理萬機的人不停地寫信。瓦格納自己在他的文章《回顧1876年舞臺節(jié)慶演出》(Rückblick auf die Bühnenfestspiele des Jahres 1876)(1878年)中暗示了他的所有這些努力,然后,瓦格納最后得出結論:“我不久就對帝國、內閣(總理。└械絽挓┝! 1888年秋天,在瓦格納去世五年后,科西瑪再一次打算嘗試得到新皇帝對拜羅伊特音樂節(jié)的資助。正如她所預料的那樣,她的努力都是徒勞無獲的;在給皇帝的一封書面表態(tài)中,俾斯麥再一次果斷地拒絕這種扶持,稱之為值得深思熟慮的先例。

在他所有的旅行和為未來的擔憂中,特里布申一再為瓦格納構成一個撤退的地方,具有理想的、田園風光的特點。在后人的眼里,特里布申歲月最重要的知識分子界的事件就是瓦格納與弗里德里希 · 尼采(1844—1900年)的友誼。尼采第一次遇見瓦格納是1868年11月8日在萊比錫,在東方學者赫爾曼 · 布洛克豪斯的家里(他與尼采的妹妹露易絲結了婚)。在此前幾個月,尼采才經歷了作曲家瓦格納的“突破”,在那以前他感覺這位作曲家是陌生的。1868年10月27日,尼采給他的朋友即后來重要的古典語文學家艾爾文 · 羅德寫信,說他在音樂會上聽了《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的前奏和《紐倫堡的工匠歌手》的序曲之后,“我無法做到批評地、冷靜地對待這種音樂。”“我身上的每根纖維、每根神經都在抽搐,我很久沒像在聽上面提到的序曲時那樣,有一種如此持續(xù)的心醉神迷之感了!

而在尼采10月8日寫的這封信中,有一句話吸引了托馬斯 · 曼一輩子,是的,在托馬斯 · 曼看來,這句話囊括了尼采的全部本質。這時,尼采還沒有通過超人學說和權力意志學說,臆測脫離自身:“在瓦格納的思想中讓我感到愜意的內容,也是我在叔本華哲學中感到愜意的內容,那就是,倫理的空氣、浮士德式的芳香、十字架、死亡和墳墓! 偏偏“十字架”的這種倫理的氣息,后來被尼采—考慮到《帕西法爾》—以自相矛盾的方式,稱為他與瓦格納分道揚鑣的最深層的原因。1868年,尼采還完全按照叔本華的精神,闡釋瓦格納,而且在叔本華的精神中,他和瓦格納感覺彼此找到知音:尼采在1868年11月9日致信羅德時說:“與他進行一次關于叔本華的更長的談話”成為瓦格納和尼采在布洛克豪斯家里第一次見面的高潮。

瓦格納視尼采這個年輕的語文學家為他的藝術的一個忠誠謙恭的追隨者,這種看法是不無道理的,所以,他試圖把尼采籠絡聯系到自己身邊。1869年年初,尼采被任命為巴塞爾大學古典語文學副教授。半年之后,1869年5月17日,在圣靈降臨節(jié)星期一,尼采正式到特里布申登門拜訪:這是他與科西瑪 · 馮 · 比洛的第一次見面?莆鳜敻杏X,他的這次來訪如此愜意,以至于她邀請尼采,5月22日在瓦格納生日這天再來做客。但是,尼采由于工作原因不得不謝絕邀請。尼采本人沒有到特里布申,取而代之的卻是那封著名的信,尼采寫給瓦格納的第一封信,這是他在瓦格納56歲生日這天寫的,這封信可以與席勒于1794年寫給歌德的那封偉大的生日賀信相媲美,雖然并非從有智識的等級來看,而是作為一種具有劃時代意義的關系的創(chuàng)建性記錄文獻。尼采以這個句子開頭:

我多么長久地就已經打算,毫無任何膽怯地一下子說出來,面對您,我感受到怎樣程度的感激;因為,實際上,我的人生的最好的和最崇高的瞬間,與您的名字聯系在一起,此外,還有您的偉大的精神兄弟阿爾圖爾 · 叔本華,我以同樣的崇敬,是的,以宗教的意義(religione quadam)想到他。

尼采把他與瓦格納的關系置于一種仿佛三個人的氛圍中:瓦格納與尼采之間父親與兒子的關系,生活在叔本華的“圣靈”中,并且通過這種“圣靈”維持生命。根據瓦格納的藝術觀,構成全體信徒的這個傾向,他把自己劃歸“幸運的少數人”(pauci)—我們今天會說“幸運的少數人”(happy few)—只有他們,才能在天才的全部深刻中,領會大師的“天才”。在尼采第二年的生日賀信(1870年5月21日撰寫)中,他把自己比喻為歌德《浮士德》第二部中“山谷”那場戲的“升天童子”,并且把瓦格納比作“類天使長老”(Pater seraphicus)和古希臘的圣地向導,把人們引向神秘境地:“但愿您一直保持您在過去的一年里對我的意義,當我的向導,引導我,進入藝術與人生的神秘學說中。”

尼采繼第一次到特里布申做客之后,在接下來的幾年里,一共有22次到特里布申拜訪,他成為這里的座上賓。而尼采第一次拜訪時,就完全贏得了科西瑪的信任,使她繼爾又邀請尼采第二次到家中做客,盡管尼采做客的時間,適逢科西瑪要臨產的那幾天,但對尼采計劃中的來訪,她沒有提出任何異議。1869年6月6日,齊格弗里德(昵稱菲狄)出生。瓦格納和他的妻子不久就考慮,給予他們年輕的新朋友尼采一個家庭的紐帶環(huán)節(jié)的角色,即,讓他擔當他們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兒子的導師和教育者。在齊格弗里德出生期間,尼采正好在特里布申。瓦格納在1870年6月4日致信尼采時臆想著,這“似乎給我的兒子帶來了好運! 我們可以從科西瑪1869年11月5日的日記中讀到:

理查德⋯⋯抱起齊格弗里德,跟他玩兒了很長時間;他對我說,“我們將來不得不把齊格弗里德送人,在他成為男人的時候,他必須來到其他人中間,那時,他必須了解逆境,扭打著玩,頑皮不聽話,否則,他就會成為一個耽于幻想的人,或許會成為愚侏病患者(crétin),正如我們從巴伐利亞國王的身上可以看出的那樣。”“可是,送到哪里呢?”“到尼采那兒,因為尼采將會成為教授,我們會從遠處看著,就像沃坦在旁觀看齊格弗里德的教育一樣!彼梢悦恐軆纱蔚侥岵杉依锵硎苊赓M午餐,而我們每周六期待著匯報!

對瓦格納的烏托邦思想而言,這是一個典型的表達:教育學的烏托邦,但是有非常具體的行為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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