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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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誰��！哪兒來的黃毛丫頭？你怎么做生意的？你懂不懂規(guī)矩？老娘在這里擺攤兩年了一直都是這個價！誰許你賣這么低了？！”
人沒到，尖銳的嗓門已經(jīng)響了起來，何棠不聲不響地站到了秦理面前，兩只手向后微微張開護(hù)著他，面上倒也不害怕，冷靜地說：“我淘寶上就賣這個價的�！�
那女人已經(jīng)站在了何棠面前，足足比她高了一個頭：“淘寶？那你滾回淘寶上去賣�。∧愕竭@里來賣，就要遵守這個價格！大家都賣淘寶價，那就全去喝西北風(fēng)好啦！”
邊上幾個攤主和經(jīng)過的路人都被引了過來，有攤主支持老板娘，說何棠一個新人，竟然胡亂定價；也有人勸老板娘不要激動，和何棠說一聲就行；更多的人則是站在那里看熱鬧。
何棠之前已經(jīng)被秦理指導(dǎo)過，知道這件事自己是有責(zé)任的，就說：“對不起了，我知道是我不對，我不會再賣那么低的價格了�！�
那老板娘顯然很生氣，聽了這話柳眉倒豎，大聲說：“呵！黃毛丫頭你還想在這里賣��！跟你說老娘不答應(yīng)！賣賣賣！賣什么？賣身��！趕緊帶著你的衣服滾蛋吧！”
她的話粗鄙下流，何棠被她說得滿面通紅，剛要張口反駁，身后就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
“罵夠了嗎？”
人群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何棠身后，老板娘也看到了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她氣道：“你說什么？”
秦理目光凌厲，面色沉靜：“我說，你罵夠了沒有，罵夠了就趕緊走，我們還要做生意�！�
“放你媽的屁！”老板娘暴跳如雷，“你們還想做什么生意？趕緊給老娘滾！”
何棠瞧著老板娘的臉色，趕緊拉秦理的袖子：“好了別說了，咱們走吧。”
“為什么要走？”秦理抬頭看何棠，眼神澄凈坦然，“是我們的錯嗎？”
他又望向老板娘，語氣依舊冷靜：“我們已經(jīng)向你道歉，也承諾會賣一樣的市場價，你憑什么要趕我們走？大家都是敞開大門做生意，這夜市又不是你家開的，你這樣罵人趕人，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老板娘是個粗人，聽了秦理一番話就尖叫起來：“老娘就是欺你了，你能怎么著！”她擼起袖子作勢要沖上去，被人攔住，何棠急得要命，連忙回身安撫秦理，語氣還帶些責(zé)備：“好了好了，你少說兩句吧！”
為防事情鬧大，她又對著老板娘道起了歉：“對不起對不起，衣服我不賣了，我們馬上走�！�
說完，她就開始低頭收拾東西。
其實(shí)，秦理并不是個不識時務(wù)的人，他當(dāng)然知道在這樣的情境下，他和何棠是處于弱勢的，但是看著何棠懦弱畏縮的模樣，他心里就有了恨鐵不成鋼的感覺�？粗自谧约耗_邊的身影，秦理很輕地說了一句：“何棠，你讓我有點(diǎn)失望�！�
然后他不再言語，面色平和，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老板娘卻沒有見好就收，她很得意，抱著雙臂對秦理說：“還是你老婆拎得清。你都這樣了還嘴硬什么，要不是看你癱了坐輪椅可憐你，今天非教訓(xùn)你一頓不可！”
秦理面無表情地望向何棠，看到她蹲在地上的背影滯了一下。
何棠回過頭來，低聲說：“我們已經(jīng)要走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說了？”
老板娘怪笑幾聲，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干嗎？有個殘廢老公還不讓人說啦！告訴你，你男人掙不了錢要靠你養(yǎng)是你活該倒霉！哎喲，上輩子不知做了什么孽哦，年紀(jì)輕輕就殘廢了，嘖嘖嘖，真是可惜了一張臉，不知道下面還有沒有用呢！”
竊竊私語聲和惡意的笑聲從四周傳來，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在何棠和秦理身上，特別微妙古怪。
——這一天，何棠時不時地會想起前一晚秦理說的那些話，尤其是最后那句：你真的以為你這樣做，所有人都會喜歡你？
那是何棠二十幾年來的心結(jié)。
她知道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她，但是，至少要做到不讓人討厭她。
她想要安撫秦理，又不想得罪老板娘，她吞下老板娘罵她的惡毒言語，最后卻換來秦理的一句“失望”和老板娘的一句“活該倒霉上輩子作孽”。
并且，還害秦理受了惡意的中傷。
何棠不明白，那些低俗傷人的話是怎么從老板娘嘴里冒出來的，她更不敢想，秦理聽到這些話，心情是怎樣。
她悄悄抬頭看他，他低著頭坐著，竟然在玩手機(jī)。
老板娘刀片般的嘴一直都沒有停，話里盡是對秦理身體的嘲弄。
秦理始終垂眸低頭，沒有任何回應(yīng)。
何棠的心卻越揪越緊，終于，她猛然站了起來，揚(yáng)著脖子面對老板娘：“你有完沒完啦？都說了我們要走了！你還胡說八道什么？嘴巴放干凈一點(diǎn)！”
老板娘雙眼一瞪，面容瞬間變得狠厲。
后來，事情的發(fā)展完全超出了何棠的想象，一切都失控了。
老板娘沖上來狠狠地扇了她一個耳光，她則拎起鐵質(zhì)小板凳，毫不猶豫地砸到了老板娘的頭上。
何棠的鼻血流了出來，老板娘的頭也被打破了。
然后，她們兩個人就抓著對方的頭發(fā)，扭打在了一起。
關(guān)敬并沒有走遠(yuǎn)，他終究不放心，聽到這邊的喧鬧立刻趕了過來，看到這樣的場景著實(shí)嚇了一跳。
圍觀的人已經(jīng)拉開了何棠和老板娘，老板娘頭上鮮血直流，被人拉著往自己攤位走，嘴里嚷嚷著說要報警，關(guān)敬得了秦理的眼神授意，趕緊去找老板娘善后了。
周圍的人漸漸散去，關(guān)敬還沒回來，何棠抱著膝蓋坐在秦理腳邊的地上，一張臉悶在雙臂中，始終不抬起來。
秦理也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他坐在輪椅上，根本就阻止不了。他本來只是想激她一下，實(shí)在想不到，那個溫溫吞吞的何棠，竟然就這樣和人高馬大的老板娘打了一架，貌似還不落下風(fēng)。
可是，她還是受傷了。
秦理伸手拍拍她的腦袋：“何棠�！�
何棠整個人縮成一團(tuán)，不吭聲。
“何棠，你沒事吧？”秦理又說，“臉抬起來，給我看看�！�
“不�！彼龕瀽灥穆曇魝鞒鰜�，秦理左臂用力，開始拉她的手臂。
“給我看看你的臉�！�
“不要！”何棠用力和他僵持著，扳開他的手后，干脆蹲在地上平移開去，使得秦理的左手夠不到她。
秦理哭笑不得，心里又很擔(dān)心，對著她喊：“跑那么遠(yuǎn)干嗎？回來給我看看�！�
“……”
“你難道要在這兒蹲一晚上？”
“……”
“過來，何棠，我不會笑你的�！�
女孩終于有了反應(yīng)，她微微抬臉，只露出兩只大眼睛，轉(zhuǎn)過頭來望著秦理，小聲地說：“我臉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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