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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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一辰的表情在路燈下晦暗不明:“你又回來做什么?”
“我只是不想再在外面飄著了!泵髟乱бТ剑皼]想到回來會再遇到你!
他笑了笑,把手里的煙點著,朝她走來:“幾年不見,你的性格倒是跟你姐有點像了!
她心里一驚,沒搭話,等著他說。
“有時候我想,你們倆怎么會長得這么像,性格卻截然不同!彼丝跓。
這倒是她第一次見陸一辰露出如此猶豫的神情。
“所以呢,你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月問,“讓我來陪采采,為什么?”
他沒有說話。
“想看看我這張臉懷念她嗎?”她突然笑得有點殘忍,不知道為什么脫口而出,“之前都說過了,明月那種性格,我跟她不一樣。她那種人才最會裝,別人都搶她的男人了她還裝大度,蠢得笑死人了!現(xiàn)在這種年頭,替自己打算的才能活得容易一點兒!
剛剛還毫無攻擊性的陸一辰突然反手甩了她一個巴掌。
他力氣太大,明月被打得直接摔到地上,半張臉麻麻的,耳朵里嗡嗡直響。好在水泥路面還算平滑,她跌倒也沒怎么傷到手,只是眼前一片漆黑,半天緩不過來。她全憑一口氣撐著,卻突然又覺得支撐渾身力量的那只手鈍鈍地疼起來。她瞇著眼睛,看見一只黑色的皮鞋踩在自己的手指上,不緊不慢地左右打旋。
最困難的時候,她曾是靠彈鋼琴吃飯的,渾身上下保護得最仔細的就是一雙手。此時手被陸一辰踩在腳下,她好像都能清晰地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她尖叫一聲,伸出另一只手去推他的腳,卻被他一把撈住。他踩著她的手,蹲在她面前,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別以為我看著你這張臉下不了手,最后說一遍,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再敢提她半個字,我要你的命!
她疼得發(fā)抖,只能拼命點頭。陸一辰踩著她的手又慢慢站起來,幾乎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在她的手指上。她痛得眼前發(fā)黑,聽到頭頂上他居高臨下地說:“明天要讓采采看出一點兒……”
明月拼命忍著眼淚搖頭,哭不出聲,只是悶悶地抽噎。
他終于松了腳,往后退了一步,好整以暇地站在旁邊。她坐在地上,手指痛得整個胳膊都在發(fā)抖,好一陣子才從眼前的黑暗中緩過勁兒來。她睜眼看自己的手,一片紅腫,關節(jié)處的皮都破了,擦傷嚴重卻沒有流血,只是紅得可怕。
好在她的頭發(fā)長,遮住了充滿恨意的眼神。
她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努力讓自己站得筆直又不那么狼狽,面色平靜地問:“今天可以回家了嗎?”他若無其事地沖小區(qū)門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看笑話一樣地看她。他的目光直接又尖銳,看得她如芒在背,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一樣痛。
她早就應該知道,對待旁人,陸一辰永遠都下得了狠心。
不,他那個人,根本沒有心,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作痛,從來就不知道。
看著明月走遠,陸一辰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幫我仔細查一下,Janus身邊那個Amy的兒子包包的出生日期,父親是誰。查不到的話,來跟我做親子鑒定……對,結果出來之前,派人好好看著,絕對不能出任何意外……”
那邊說了些什么,他頓了頓,臉上出現(xiàn)了罕見的猶豫:“我還是覺得,她不是夏露。她不肯承認,就找出證據(jù)讓她承認。”
明月到家的時候,Janus已經回來了。他正坐在地上看包包經?吹膭赢嬈,老版的《海爾兄弟》,見她進門,他只是回頭朝她哼了一聲,就把注意力集中回動畫片上去了。她回臥室看了看包包,找了醫(yī)藥箱就著床頭燈給手背消毒,害怕傷口發(fā)炎又綁了圈繃帶。出來的時候Janus已經關了電視,問她:“晚飯吃了沒?”
她搖搖頭:“慶功宴這么早就完了嗎?”
“我沒去!闭f著他鉆進廚房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他將熱騰騰的面放到桌上:“我就猜你沒吃飯,喏!
她笑了笑:“謝謝。恭喜你,這次巡演總算漂亮收場了。我今天沒掉鏈子吧?”
“快吃快吃!盝anus把筷子往她手里塞,“吃了再說。”
她的手下意識地躲了躲。
Janus僵住:“明月!
“對不起,我只是……”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釋,他們明明很親密的,但是現(xiàn)在她竟然躲開了他。
“你的手怎么了?”誰知道他只是把她的手腕撈起來往自己跟前湊,“你這手怎么了?”
“沒事,就一點小傷,不小心碰到了。”她松了口氣,打他的手讓他松開自己,“起來起來,我要吃面了。哎,你一邊兒去,別妨礙我吃東西!
Janus松了手,看她的眼光很奇怪。明月白他一眼:“我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手背著地所以磕到了。你別用這種看怪物似的眼神看我成不成?”
“那你先吃飯!彼咽掷锏目曜舆f給她,“左手吃飯行不行啊你?要不我喂你?”
明月又白了他一眼,用左手笨拙地挑著面吃。Janus在旁邊看了會兒,嘁了一聲,摸了摸碗覺得不燙,端起碗又奪過她手里的筷子,就著碗夾了一筷子面送到她嘴邊。她怔怔地看了眼,轉頭推開他:“我不吃了!
“我今天說的話讓你困擾了嗎?”Janus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你躲我?”
“沒有,我知道那個只是你的表演需要!彼韲涤悬c干,“你不要多想,我不是躲你,真的不是!
“你騙人!盝anus皺著眉,狹長明秀的桃花眼瞇起來,臉上是微微的惱怒,“你又騙人,你明明知道不是那樣的!
怪不得有媒體評論他是最帥的鋼琴小王子,是真的好看。一張娃娃臉上眉目無懈可擊,只有眼睛不是雙眼皮,略微有一點狹長,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小痞子,帶了點兒壞壞的可愛。和陸一辰那種硬朗中帶點慵懶的英俊相比,是別樣的風格。
可是……怎么會想到陸一辰?!
她心里一驚,頓時回過神來,只見Janus的眉心蹙得更緊,于是脫口而出:“我不知道!
Janus瞇著眼,目光慢慢移到她手上:“晚上陸一辰跟我說的,你也聽到了吧?你這手……是故意弄成這樣的?”
“我……哦,”她眨眨眼,“聽到了!
“所以呢,一完事就跟陸一辰跑了?為什么讓東哥轉告我?不敢自己來跟我說嗎?”他毫不留情,“我是干什么吃飯的?我還不知道摔倒了要怎么保護手?你就是那種寧愿給頭上摔一窟窿外加扭腰扭腳,也不會用手去托地找支撐找平衡的人!上次怎么回事來著,額頭這個,這疤怎么來的你沒忘吧?這次你就換手了?說什么不小心摔了一跤,你還不如跟我說這是陸一辰弄的!再說了明月,明天被記者問表白被拒絕又怎么了?誰要求你一定要接受了?沒出席慶功宴怎么了?你不想去,我也不去不就完了嗎!你以為把手劃得稀巴爛就能跟他們說你摔傷提前去了醫(yī)院,所以沒參加慶功宴嗎?”
她低著頭聽Janus數(shù)落,腦子里卻想起陸一辰一巴掌甩過來的時候……自己跌倒在地,的確是用手撐在了地上。她嘴角微微扯起個笑,是啊,原來她真的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生活沒了后顧之憂,居然連保命的本事都忘了。
那時候寧肯磕傷額頭也不能傷手,是因為傷了手,自己和包包就要餓肚子。
她傷不起。
她耷拉著腦袋神思恍惚地挨訓,倒是Janus說著說著說不下去了,半晌才發(fā)現(xiàn)她根本就在走神,于是冷聲問:“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什么?”她回過神,笑了笑,“沒怎么啊!
“明月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鬼樣子!當初回來的時候信誓旦旦跟我保證過什么,啊?不是說已經不愛陸一辰了,就算見到他也會當作陌生人一樣嗎?現(xiàn)在才見兩次就魂不守舍,你他媽說話是放屁!這次你回來干嗎來了,啊?來跟他談情說愛敘舊來了?你做不到就不要逞強啊,誰逼你回來了嗎?陸一辰當年怎么對你的,你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拋到腦后全給忘了?夏露怎么死的你忘了?是因為他送你玫瑰嗎?我他媽也能送你。£懸怀街腊鼏,他知道包包的父親是誰嗎?你到底有沒有腦子!”Janus氣得急了,跳起來罵她,指著她的手都在發(fā)抖似的,“我告訴你明月,咱倆這賬不能這么算!你跟我裝糊涂,沒門兒!”
說完他轉身就出去了,緊接著傳來防盜門低低的一聲悶響。
“媽媽!”不知道什么時候,包包站在臥室的門口,揉著眼睛問,“Janus走了嗎?”
她抬頭:“嗯,怎么了?”
“Janus還說今天晚上要陪我睡覺的……”包包有點懊惱,“他騙我。”
“那媽媽陪你睡好不好?”明月邊問邊起身把他抱回臥室,幫他蓋好薄毯之后側身躺在他身邊。包包很開心,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骨碌碌地盯著她看:“媽媽,我最喜歡你了!
她輕輕地笑:“Janus給你買玩具的時候,你也說‘Janus,我最喜歡你了’。你到底最喜歡誰?”
“最喜歡媽媽!”包包翻了個身抱住她,小手揪著她的衣角不松手。
她低頭親了親他:“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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