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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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沒過幾天,事情就有些脫離良好的預(yù)期,有點不太對味兒。先是有位自稱“容埠村民”的人爆內(nèi)幕,說這位Amy看起來真眼熟,冷不丁一瞧,連三爺都認(rèn)錯人了,怪不得那天演奏會結(jié)束的時候陸先生會叫錯她的名字。
也許大多數(shù)人不知道三爺是誰,可總有那么幾個是知道向淵的。沒多久就有人貼了張被處理得朦朦朧朧的照片,上面是一部黑色車子,車牌號雖然做了模糊處理,但還是可以看到是LM開頭,而車上的女人雖然低著頭,但隱約可以看見她把發(fā)梢撥往耳后的手指纖長白皙。
個中含意不言而喻。
這張試水的照片并沒有很快消失,情況反而越演越烈。明月從來不知道居然有人拍了這么多照片,從那天她從向淵的車上下來,一頭烏發(fā)潑墨般散在肩頭開始,到花園里陸一辰把她打橫抱起消失在房間里,到演奏會那天晚上她上陸一辰的車……每一張的角度都很好,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臉,卻沒一張能看到她受傷的手。
明月身上不僅被她自己貼了Janus的標(biāo)簽,現(xiàn)在又跟陸一辰扯上了關(guān)系。
有人終于恍然大悟般地想起三爺是誰,也終于想起Amy和誰長得像了。
容埠里有很多很多企業(yè)家,有錢有權(quán)到令人咋舌的人也不少。
可還是有一個人,他姓陸。
幾年前,容埠出了個不大不小的事。說這事小,是因為它雖然引起很多人的關(guān)注,但在八卦還沒出什么爆點之前,很快就銷聲匿跡了;說這事大,是因為當(dāng)時容埠所有注冊過LM開頭的車牌號的人,在一夜之間都接到陌生電話,對方聲稱非常喜歡這個車牌,愿意高價買入。
又過了幾天,陸一辰掌控的CMI旗下的車牌號通通都換成了LM開頭。
坊間傳言三爺向淵那陣子看上個女記者,這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挖新聞挖到了陸家,想探探LM開頭的車牌里到底有多少貴得離譜的名車。而向淵一見這個女人,就沒能忍住下半身。
當(dāng)然這都是笑談,向淵和那位女記者男未婚女未嫁,傳出去也沒什么見不得人,反倒是讓很多女人羨慕了一把。后來那位女記者所在的雜志社爆出新聞,說LM的含意既是“陸明”的縮寫,也有“Love 明”的意思,總而言之,完全是陸先生對太太明月表白的意思——在此之前,向來低調(diào)的陸太太傳出身體抱恙的消息,據(jù)說已經(jīng)出國療養(yǎng)去了,陸一辰為討夫人歡心,也為了讓她放心,特意大擺陣勢表了心跡。后來幾年間,再沒有人見過陸一辰和明月在一起,也很少見陸一辰休假出國陪她,好像他的整個生活重心全部放在了工作和女兒身上。漸漸地,已經(jīng)有人開始暗自揣測,只怕明月兇多吉少,已經(jīng)香消玉殞了。
而此時,Amy所面對的,一面是鋼琴王子Janus的表白,一面是因為和陸太太極其相似的外貌搭上了陸一辰……要是這個男人存心找麻煩,就絕對不會讓她好過到哪里去。
劈腿什么的都已經(jīng)是好聽的了。從晚上的報紙開始,到雜志、新聞、網(wǎng)絡(luò)……只要是人多的地方,就各種肆無忌憚地報道,媒體鉚足了勁兒要趁陸一辰默許的時候挖一把陸家的內(nèi)幕。而相對身家背景雄厚的陸一辰來說,Janus和他背后的團隊防御力幾乎為零。
Janus和Amy是怎么認(rèn)識的已經(jīng)無從考證,但是自從Amy知道了Janus全國巡演最后一站在容埠之后,她就開始動起了小心思。她想方設(shè)法讓Janus替她保密,自己卻“無意”中去陸家辦的幼兒園,“無意”中被陸一辰看見。
也許她事先并不知道,也許她是有預(yù)謀的。
憑著一張和陸太太明月一模一樣的臉,Amy成功蹬掉踏腳石Janus。為了抓住機會攀上陸一辰,甚至不惜在Janus當(dāng)眾表白以后玩消失。
整合起來,明月終于總結(jié)出媒體口中的“Amy和兩個男人不得不說的故事”?蓱z的Janus現(xiàn)在因為被當(dāng)了跳板和即將被拋棄而飽受同情;而看上Amy只因為她和亡妻相像,同時又并不知道Janus和她關(guān)系的、情深義重的陸一辰,也成了很多少女心目中深情男人的典范。
惡毒、狠心、劈腿、不要臉又不擇手段的賤人,就只有Amy一個。
她在電腦前看了半宿,最后什么也沒說,默默地關(guān)掉燈,回臥室摟著包包睡覺。
這種新聞,如果沒有陸一辰在背后授意還能傳出來,那真是見鬼了。
但是陸一辰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她真是一點兒也不意外。反正她要什么沒什么,只要不傷害到包包,她就還有勇氣繼續(xù)堅持下去。
他不是恨夏露嗎,那就讓他慢慢恨,恨的時間再長些。他還有心情恨她,說明她還能活得久一點,說明……她還有機會。
只是……若是情深,怎么會在這種情況下提起亡妻?
明月。
明月。
暗夜里,包包睡得很沉,呼吸清淺。明月?lián)е]著眼睛,腦子里卻像在過電影。她反反復(fù)復(fù)、仔仔細(xì)細(xì)地回想這幾天見陸一辰的時候他的表情。氣勢凌厲,表情卻不一樣,雖然很多時候都是厭惡而狠厲的,但有時候也會有點不自知的溫和。雖然她在陸一辰面前已經(jīng)極力讓自己變成夏露,但是他們在一起的時間真的太久了,陸一辰又太敏銳,她真的撐不了多久。
如果他真的像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討厭夏露,那么也許溫和的時候他想到的是自己。黑暗中,明月抿著唇苦笑起來,有些凄涼地想,只是不知道陸一辰會想起來的,究竟是什么時候的彼此,什么時候的愛情。
只是不知道,當(dāng)陸一辰有一天知道當(dāng)年去世的是夏露,活下來的是明月的時候,又會是怎樣的表情。
會怨恨她嗎?
會聽她解釋嗎?
會……心疼她嗎?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卻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夠像明月這樣,被掛墻頭接受那么多人的評頭論足甚至是惡語中傷。但是如果你不幸感同身受過,也許你會明白此刻明月的心理。
倒也不是說有多委屈,但絕對無法做到心平氣和。
所以當(dāng)陸叔給她打電話說陸先生想見一見她的時候,她縱然內(nèi)心里恨不得呸他一聲,嘴里也只能淡淡地“哦”一聲:“那就請他派個人來接我吧,我現(xiàn)在出去好像有點不太方便!
明月邊說邊走到窗前,撥開窗簾朝樓下看——密密麻麻地都是蹲點兒的記者,她估計只要現(xiàn)在出了樓門,就能被這群人圍成肉餡。
誰知道對面竟然回答:“陸先生說,今天家里的車子都派出去了,麻煩Amy小姐自己搭車過來,我給您開門。”
她吧嗒一聲扣了電話。
他明明就是故意的。
她洗臉化妝換衣服,動作利落,一氣呵成。安頓好包包,明月出了門,搭電梯直接到了地下停車場,然后從停車場側(cè)門偷偷溜出去搭車。
出租車司機開著廣播,正是八卦的好時節(jié),播的也正好是Amy跟兩個男人那點事。
Janus除了被壞女人騙財騙色,暫時無恙。
她噓了口氣,搖下一半車窗,轉(zhuǎn)頭朝外看去。
傍晚的馬路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一張張臉孔從她眼前閃現(xiàn),又很快消失不見。
曾經(jīng)明月愛過的陸一辰,就是這樣的陸一辰。
他的眼里只有明月,沒有別人。
只是……若是真心,為什么從前會那么對她?若是假意,在他的世界里她已經(jīng)死了,還有什么必要這樣做?
明月覺得自己心里頭真是累極了,仰頭倒在車椅上閉上了眼睛。
等她到的時候,陸家大門口竟然沒人,這倒是出乎明月的意料。她讓司機靠邊兒停,剛下車把包背好,不知道從哪里呼啦啦躥出一群人來,緊緊地把她圍在了中間,鎂光燈閃成一片。
“Amy小姐,請問您是不是因為陸先生才缺席了Janus的慶功宴?”
“Amy小姐,請問您和陸先生交往的同時,是不是還沒有和Janus分手?”
“請問Janus到底是不是您攀上陸先生的跳板?”
“請問您打算如何處理跟陸先生和Janus的關(guān)系?”
“請問您現(xiàn)在獨自一人來陸家,是為了跟陸先生求和讓他不要誤會你和Janus的嗎?”
一群人裹得她進退不得,而拋出來的問題則是一個比一個直接,一個比一個尖銳,一個比一個……不客氣。
她護著手,大半張臉都被口罩遮住,露出來的額頭上有細(xì)密的汗,低著頭往前擠,一個字都不肯說。
后面的記者大概是要把麥克風(fēng)湊到她旁邊,突然一擠,整個人群轟地一下朝她擁過來,擠得她踉蹌了幾步,朝后一跌。
好在身后站著的人身材高大,一把托住了她,這才讓她站穩(wěn)了腳跟,而不是跌在地上被壓成肉餅。
“陸先生的車!”
明月隱約聽見有人尖叫一聲,然后外圍的記者唰啦啦地扛著相機往另外一側(cè)跑。她抬頭瞥了一眼,只見三輛黑色的車子從她側(cè)方斜斜駛過,都沒有搖下車窗。
有記者正對著中間的車子猛拍。
三輛車都緩緩地在門口停下,前后兩輛的車門打開,下來六個黑衣保鏢,齊刷刷地站在車前攔人,不讓記者靠近陸家大門,但并未阻止記者們手中快要閃爆的鏡頭。中間的車子等大門開了之后就直接進去了,自始至終,陸一辰都沒有露面,更沒有拯救緋聞女友于水火之中。
明月依舊被包圍著,好像聽到包里的手機在響。記者們眼看陸一辰那邊挖不到什么更勁爆的新聞,又轉(zhuǎn)頭來問她:“陸先生是不是生氣了,決定和你分手?”
“……陸先生……”
“……為什么……不看你……”
“……這是不同意您進陸家的暗示嗎……”
連環(huán)炮一樣地響。
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真是凄慘極了,再也沒什么時候能比現(xiàn)在的樣子更難看。在記者們的眼里,她主動貼過去,結(jié)果東窗事發(fā)之后,對方翻臉不認(rèn)人,眼見她被媒體包圍都不肯出手搭一把手,擺明了是要劃清界限的姿態(tài)。
明天的頭條,大約會讓他很滿意。
明月低著頭,已經(jīng)不想再想什么了。她隨著記者的人潮涌來涌去,耳邊都是嗡嗡的聲音,有人甚至開了擴音器在最外圍朝她拋問題,震得她頭皮發(fā)麻。
她一臉慘白,口罩也拉下了一大半,眼神飄忽空洞,看起來落魄又可憐。
不知道什么時候,幾個黑衣保鏢撥開人群,一把攙住了她的胳膊。兩個在前面開路,一個摟著她三步兩步跨過人群,朝停在門口的車子走去。
記者們不死心地跟著,甚至有人沖保鏢開口:“是陸先生授意帶Amy走嗎?”
問的人多了,竟然有個保鏢回答了句:“先生說門口吵鬧,請大家換個地方。Amy小姐待在這里不太好,請她先回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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