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去獅子街送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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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進獅子街六號之前,我從未考慮過有關(guān)狗熊睡覺的問題。
在沒進獅子街六號之前,我以為佑智被我打怕了,不敢再給我添亂了。
初升的太陽很美,街上的一切都美的不成樣子,我牽著佑智肥嘟嘟的小手慢慢散步著去送貨。
佑智乖極了,時不時揚起他天真的小臉問我:“夾夾,聶細心么?(姐姐,那是什么)”
他指的無非是些樹呀狗呀之類的他不可能不曉得的東西,故意給我裝幼稚了吧,不過沒關(guān)系,只要他聽話,別說容他裝傻,就是讓我喊他叔叔都成。
獅子街位于市中心,佑智領(lǐng)著我七拐八繞的到了一條普通的巷子,巷子里有水果鋪,面包房,鞋鋪肉鋪等,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唯獨六號,矗立著一座古老的建筑,沒錯,太古老了,外面的墻皮都脫落的所剩無幾,圍墻由一圈生了銹的鐵柵欄圍成,低低的,可以看見院內(nèi)所有東西,包括一條瞇著眼打瞌睡的大黑狗,這黑狗的個頭可真不小,身子足足有兩米長,讓人看了感覺就跟看見了狼似的。
大門也是鐵柵欄做的,門邊掛一只大鈴鐺和一根繩子,我一拉繩子,鈴鐺就震耳欲聾的響起來了。那狗立刻瘋了般朝我們狂吠。嚇得佑智躲我身后差點哭了。
響了好半天,才出來一個瘦的只剩一把骨頭的老婆婆,步履蹣跚。她扯著蒼老嘶啞的聲音問:“找-誰-呀-?”
“找末布女巫。”我叫道。
“找-誰-?”老婆婆使勁拽自己的耳朵,好像拽長了就能聽見似的。
“找你家主人。”我跳起來叫,估計左鄰右舍都聽見了,并且我看見隔壁那家鋪子里掛的咸魚全震落了。
“哦,找末布,來,來,我給你們開門。”
老太婆一點兒一點兒往前挪,我靠在門上,心想末布自己就夠笨重的了,還請個行動遲緩的老媽子,真受罪。
我給佑智唱完三首童謠的當(dāng)兒,老太婆終于步完十幾米的距離打開了門。
“老婆婆,這是末布要的東西,您給她拿回去。”我對準(zhǔn)她老人家的耳洞說。
“?什么東西?我瞧瞧。”老太婆的牙齒掉光光了,一個不剩,說話滿嘴漏風(fēng),忽閃的我打了好幾個噴嚏,不過老太婆的手挺利索,一下子就把衣服抖開了,“哇哈哈哇哈哈,多好看的圍裙喲,這是我一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圍裙。”
老太婆說完,屁顛屁顛的,兀自往回走。
“等等,我看還是我親自交給她吧。”我可真怕她當(dāng)圍裙穿了。
不等她老人家轉(zhuǎn)過身來,佑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竄進屋里去了,我也不想等她老人家領(lǐng)我進去,我口渴不想多唱歌,路過狗身邊的時候,狗連眼皮都不抬一下,真懶。
屋內(nèi)的客廳很大也很美,擺設(shè)相當(dāng)時髦,環(huán)境好極了,完全和外面兩個樣。我找了塊舒服的地方坐下。
佑智已經(jīng)沒了蹤影,應(yīng)該跑上樓新鮮去了,我喊了幾聲,沒反應(yīng)。
老太婆艱難回來了,嘟著嘴念叨說:“我這就去叫末布起床,你等著啊,可是我想要漂亮圍裙,我想要。”聲音可憐兮兮的。
“老婆婆,您的水開了。”我好心提醒她,就她往樓下走一來回的功夫什么都晚了,打一進門起我就聽見水開的聲音了,從樓上傳下來的,聲音超級響,咕咚咕咚的,我猜這只鍋子少說也有澡盆那么大。
“水?什么水?沒水。”老太婆慢吞吞開始上樓。
我的天,水都煮沸了,我趕到她身邊,使勁說水開了之類的話,可她一個勁自言自語要圍裙要漂亮圍裙。真是的,我只好發(fā)發(fā)善心幫她了,很久都沒有日行一善了,這個機會可不能錯過。
我搶先上樓,糟糕,每間屋子的門都緊閉著,走廊里回音挺大,我搞不清楚聲音從哪兒發(fā)出,一直朝后面摸去,剩下最后一間了,門半掩著,我從門縫里望進去,一些很大很細的鐵架子擋住了視線,里面?zhèn)鞒鱿はに魉鞯穆曧憽N以囍验T推開,發(fā)現(xiàn)這是一間實驗室。
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瓶瓶罐罐缽缽體體裝著五顏六色的液體,地上桌上扔著亂七八糟的試管和藥片,這堆東西中間有個小孩兒蹲在那兒擺弄著什么,不就是佑智嗎?
我一腳把門踢圓,沖進去,沖到佑智面前,在這沖的過程當(dāng)中,我相信我一定碰壞了不少東西,不然,我怎么覺得兩只胳膊好痛,還有噼里啪啦應(yīng)聲而碎的玻璃片呢。
“臭小孩兒,誰讓你亂跑的,你當(dāng)這兒是你家啊。”我扭住他的耳朵就往外拖。
豈料,他拽住一只鐵架子死活不松手,我就不信了我還拖不動他?于是就那么使勁一扯,管子倒了,砸下來,砸到實驗臺上,實驗臺上放著一只大玻璃瓶,玻璃瓶剛好被管子砸到,嘰里咣啷就碎了,金黃色液體嘩啦嘩啦就朝四面八方涌出來,一部分液體順著木槽流到下一個較低的實驗臺,較低的實驗臺上堆著一團棉花,棉花一沾到金黃色液體,忽的就起了火,肆無忌憚的燃燒起來,火苗越竄越旺,火舌越舔越長,實驗臺上方剛好掛著一串木頭做的什么東西,火苗夠到它也引燃了它,這一燒就燒到了天花板。另外一部分液體也像長了腳的蟲子繼續(xù)流啊流,桌上地上,凡是易燃物品稍稍沾上它便起火,刺鼻的煙味沖擊著我的五官,嗆的呼吸不上來,沒一分鐘,我就眼睜睜看著一場火災(zāi)活生生發(fā)生在我眼前。
一切就是這么快,這么突然,這么猝不及防。
我驚呆了,佑智也傻眼了。
“條,條,跨條。邊轉(zhuǎn)幾偶,偶亞條,亞條。(逃,逃,快逃,別拽著我,我要逃,要逃)”佑智急得蹦高高,耳朵被我拽的又粗又長。
“哦,逃,快逃。”我把衣服像寶貝似的捂在胸前,拉著他沒命的往外逃。
走廊里已是煙霧繚繞,我倆只顧跑,沒跑幾步就撞到了墻。
“躺樣,內(nèi)幾嗎本抗露?(討厭,你怎么不看路)”佑智痛的直揉額頭。
直直的跑,怎么會撞墻,我挺奇怪,不過煙霧彌漫中,好好的道中間確實豎起了一座黑壓壓的墻,我湊上去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墻體上竟然還輟著幾粒紐扣。我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了七八分,心有余悸的抬起頭,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兩大團比我家枕頭還要大的并且下垂度相當(dāng)嚴(yán)重的胸脯,不用往上看,我就全明白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誰了。
完!蛋!了!~~
無需喊人,末布女巫這墩肥碩的狗熊,一手拎一個將我和佑智扔到客廳硬硬的地板上,五花大綁了起來。她那張比洗臉盆還大的臉兒都綠了,牙齒咬得咯吱咯吱作響,恨不得一口撕碎了我們。
“救火,先救火。”我小聲提醒她。暗想,明天的日行一善今天算提前善了。
“放屁!”狗熊叉起腰破口大罵,說實話,她罵人的樣子太倒人胃口了,蟒蛇般血盆大口猛烈翻動著,唾沫星子雨點般噴入空氣里,全是細菌和病毒哇。
“捂嘴捂嘴。”我向佑智指示。
“摸反溫。(沒法捂)”佑智向我招招他反綁在背后的小手。
“那就閉嘴閉嘴。”我趕緊閉住嘴屏住氣,盡量做到少呼吸少說話。
“古力老太婆——”狗熊提高分貝,“快去實驗室救火。”話音剛落,就見狗熊嘴巴里噴出一股火來,燙的她直蹦達。老太婆見狀沒有任何反應(yīng),自顧自上樓。
“死老太婆,快給我端杯水來。”狗熊嘴邊已經(jīng)燎了幾個火泡。
“到底讓我先干哪個嘛,哪個更重要一點呢?”老太婆抱怨的自言自語道,停下來呆了半響,想好先救人了,只見她慢吞吞湊到狗熊面前,那兩團肉枕頭中間說“把頭低下。”
老人嘛,說話就喜歡拖長音調(diào),生怕別人聽不清楚,因此她的“下”字拖長了那么幾下下,就是這幾下下,導(dǎo)致了事故的又一次發(fā)生,老太婆的頭發(fā)被狗熊呼哧下來的嘴里的火舌燒著了,我和佑智都聞到了一股豬毛燒焦的味道。
老太婆的動作一下子就利索了,剛才還是一個風(fēng)燭殘年哆哆嗦嗦的老婆子,現(xiàn)在搖身一變馬上就成為一位運動健將,估計院子里那只狗不睡覺的話也沒她跳的歡實,她哧溜一下像條泥鰍游到院子里,透過明凈的落地窗,可以清楚看到她哧溜從一個小地洞里拽出一根冒水的管子,哧溜將她自己從頭到腳澆了個痛快可,接著哧溜把管子拽進來,哧溜鉆到狗熊身邊,哧溜舉起管子對準(zhǔn)狗熊狂噴。
水突然就大了,不僅滅掉了狗熊嘴巴里的火,巨大的沖力把狗熊一直沖到了樓梯上面去了。
水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又細偶大大滴狗兒油幾林引介馬當(dāng)?shù)雾,狗兒幾牙地細樣大樣恒。(要是我爸爸的果園子里有這么大的水,果子一定又大又紅)”佑智的小眼睛紅光閃閃。
老太婆拉著管子哧溜踩過狗熊的軀體,哧溜去救火了。
佑智笑的快岔氣了。
“給我等著,我絕繞不了你們倆。”狗熊爬起來上樓了。一定是拿刑具去了準(zhǔn)沒錯兒。我嚇得渾身打顫。
漫長的幾個世紀(jì)過去了,我想刑具一定很多很難找,才會讓狗熊去了這么久,但是,她回來之后我才松了口氣,原來她換衣服去了,靚的扎人眼,可惜了這身質(zhì)地好氣質(zhì)貴的衣服了,光顯了豐乳肥臀了,竟然繃不扯,鬼斧神工啊。
但是,兔子急了也咬人的道理我爛熟于心,更何況,今天急得不是兔子是狗熊。
“大姐喲,瞧您這身衣服穿的可真沒得說,孔雀見您都得繞著走。”我一臉媚笑。
“細腰細腰。(是呀是呀)”佑智隨聲附和,見風(fēng)使舵這招他比我用的溜。
“這我知道——”狗熊狼嚎般回應(yīng)。
我惡心的直想吐,我發(fā)現(xiàn)這世界上還是有不少人沒有自知之明的。我決心下狠藥。
“是是是,說真的,您長的真的很美,顯年輕,一定保養(yǎng)的很好吧,一點兒皺紋兒都看不見,您不知道,我母后那張臉老的呀就跟那核桃皮似的,我父王早就想休了她呢。”我舔舔發(fā)干的嘴唇,心里充滿了對母后的愧疚。
“什么?父王?”狗熊的耳朵還挺尖。
“啊不,是父親母親,呵呵,我常做當(dāng)公主的美夢。”
“我美,是上帝賜予我的,與你何干?你毀壞了我的寶貝,我不會輕易放過你。”狗熊仍是一臉殺氣。
我看看佑智,佑智發(fā)現(xiàn)我瞪他,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你說吧,要殺要剮放句話。”我有氣無力的呻吟。
“我這人一向比較仁慈,我殺了你對我也沒有任何好處,像你們這種微不足道的小家伙我連看都懶得看,幸好我的重要東西沒放里面要不然會讓你們死的很難看,這樣吧,給我賠償一點兒損失我就放過你們。”狗熊跺跺腳。
“好呀好呀,”只要不進行人身攻擊我什么都愿意。
“五千金幣。”狗熊微微啟動她的熊唇道。
“什么?五千?金幣?”殺了我吧,五千金幣等于五萬紫幣,給你做衣服我才賺了你幾個紫幣?
我半個幣也沒有,身無分文。
“要不然,你給我當(dāng)仆人也行,干十年怎么樣?待遇已經(jīng)很豐厚了。”狗熊咋著舌頭圍著我轉(zhuǎn)圈。
“不,絕不,我會想辦法還你錢的。”我堅決的回答。
“就憑你?”狗熊眨巴著她的熊眼睛一臉不屑。
“奔更偶喵喵樣。(別跟我媽媽要)”佑智插嘴道。
我一頭栽到地上,真想永遠也別醒過來了。
“啊——,你睡覺?我也想睡,啊啊,咚!”狗熊撲到長椅上發(fā)出巨大的煮開水聲,咕咚咕咚咕咚……
不知道當(dāng)植物人的方法有幾種,如果有人愿意告訴我,那么我很樂意去一一嘗試,災(zāi)難,我的災(zāi)難怎么就來的這么多呢?
佑智!
佑智!
該死的佑智。。
上帝,讓他去死吧,這個邪惡的靈魂把我折磨的死去活來,活來死去!
回家路上,佑智死皮賴臉跟到我屁股后面嚷嚷:“偶渾群心馬當(dāng)本更喵喵減,內(nèi)亞因干界燕,喵喵門養(yǎng)強,喵喵慢貧狗厚厚星口腰兒。(我回去什么都不跟媽媽講,你也應(yīng)該這樣, 媽媽沒有錢,媽媽賣蘋果好好辛苦喲)”
碰到這種小孩兒,想不揍他都難,我一拳把他打暈,然后一路把他拎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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