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你的臉，很不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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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嘆了口氣，回過頭去，毫無心理準(zhǔn)備地望入了一雙深深的如水眸子中。
“月檀……”她怔怔地喚那雙眸子的主人，“你真的打算也去參加這場比試？”
月檀的眸中泛起一絲波瀾，低低地說道：“莫非……我去不得？”他的聲音十分溫軟，卻帶著一種淡淡的失落，似乎千千這句話不該問出來。
千千望著他精致的面容，潤澤的雙目，一時思維混亂起來，連連搖頭：“那倒不是……”
月檀花瓣般的唇微微挑起，對她露出一個微笑，仿如院中盛放的桃花：“那便好�！�
千千對著他美好的笑容一陣眩暈，再回想起方才慕容荻認(rèn)真的眼神，忽然有些頭痛。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原本應(yīng)該是極為了解彼此的。但此時此刻，卻讓她忽然覺得他們有些陌生了。
也許……
千千覺得，也許她終于稍微體會到了些許美男爹平素的感受。
用罷晚飯，月檀收拾著碗筷，秦千千還在發(fā)怔。想想白天月檀露的那一手，這樣驚才絕艷的人物居然在自己家任勞任怨當(dāng)牛做馬了這許多年，感覺就像在做夢。再想起慕容荻和月檀之后的表現(xiàn)，不由得心中忐忑，升起些自己也想不明白是何緣由的煩惱。
正發(fā)呆，美男爹雙手?jǐn)n在袖中，喚了秦千千一聲，便踱入他屋里。
千千隨他進屋之后，但見美男爹面色沉沉，坐在燈下不知在想著什么。
過了良久，直到千千都忍不住打起哈欠，美男爹方才聲音有些縹緲地說道：“千千，這世上事不過是白云蒼狗，過眼云煙。人生百年，有如朝露朝生夕死，再美再丑都不過是一副塵世的臭皮囊罷了，再美的人也終有發(fā)白齒落的一天。真正不會讓人厭棄的，終究還是真情一片。最歡樂時，莫過于兩情相悅……為父這一世實是被這副皮囊拖累了……”美男爹說到這里，又發(fā)起呆來。
秦千千打了個哈欠，美男爹的話她是鴨子聽雷，有聽沒有懂，不過看他今天這樣子實在有些不對勁。
“爹，你這輩子長相如此超凡脫俗，被許多千姿百態(tài)的美人傾心愛慕，那可是多少人幾輩子都求不來的艷福，怎么突然發(fā)起這樣的感慨來？”秦千千忍著困倦問道。
美男爹收回思緒，看著千千的臉，搖頭嘆息：“此次出門山長水遠，你且把面具揭下來，讓爹檢查一下，免得期間出什么岔子�！�
秦千千聞言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她知道這是一張比較清秀的臉，但還夠不上美人的邊。
不知為何，美男爹從小就讓她戴著人皮面具，從不許她在人前揭開，也不準(zhǔn)她在不戴面具的情況下照鏡子。
小時候她問過好多次原因，但爹每次都面色慘淡地盯著她，從來不回答。
久而久之，她也就習(xí)慣了。這件事甚至連從小一起長大的月檀和慕容荻都不知道。
此時她便伸手輕輕揭下臉上那做得極為精致的人皮面具，交給美男爹�？粗舆^去仔仔細細翻來覆去地檢查，又重新在特制的藥水里漂過，取出特制的藥膏細細抹了一遍，最后晾在架子之上。
然后他停下來，轉(zhuǎn)頭借著燈光眼神古怪地對她端詳了許久。
當(dāng)她心里發(fā)毛，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突然間開出了朵鮮花的時候，爹突然長嘆了聲：“千千，你這長相實在是……很不妥啊……”
嘆息聲無比悵然，悵然得千千的心都跟著猛地沉了沉。
雖然從小爹就常常對著沒戴面具的自己這么感嘆，此刻她也還是忍不住小小地受了下傷。
她嘟起嘴，走到桌前想不管爹的叮囑扒拉出鏡子看自己兩眼，但是爹卻及時伸手按住了她的肩，面色沉重地說道：“千千，你還是別看了，真的�！�
爹的表情挺嚴(yán)肅的，秦千千更加覺得受傷了，暗自猜測難道自己的臉已經(jīng)難看到會讓自己看瞎眼睛的地步了？
“爹，我好歹是你的女兒啊，難道長相就這么糟嗎……”秦千千縮回了伸向銅鏡的手，悶悶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腳。
原本身為美男爹的女兒，她是不信自己會有多丑的。但這十多年來，爹每次看到自己的真容就會露出失望的神色，讓她再多的自信也被逐漸摧毀殆盡。此時她只希冀自己的長相還能過得去就成了。
爹又看了她一眼，放開按在她肩頭的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不再看她：“是糟透了……”
千千的心徹底涼了，雖然以前爹看到自己臉時的反應(yīng)就給她不太好的預(yù)感，但這是爹第一次直接當(dāng)面承認(rèn)。
驀地，她想到個可怕的可能性，頓時只覺得自己的肝都嚇顫了。
她顫聲問道：“爹將我許配給天下最丑的齊鷺，莫非……莫非就是因為覺得女兒的長相太糟糕，嫁給尋常人會被嫌棄，只能跟齊鷺那般長相的人才比較般配？”
是了……她現(xiàn)在才猛然想到，齊鷺是末等，瞎眼度一百……
那么她自己呢……她自己的真容，瞎眼度又是多少……
其實爹定這門親的意思就是她的長相跟齊鷺挺適合吧？
爹又嘆息了一聲，沒有回答。
千千覺得自己從頭到腳，連心都涼了。
難道自己猜測得沒錯，果然是這樣嗎……
爹又帶著惆悵道：“為父原本只想你能尋個本分的人家，平平安安過日子。可是今日你這樣一鬧，天下人都知道我的女兒要尋個文武雙全的夫君……你又長成這般模樣，真是前景堪憂啊�！�
千千捂著自己的心口，一時間面色慘淡。
如果真像爹說的這樣，那慕容荻和月檀都是才貌雙全的少年，她如何配得上他們？說不定當(dāng)他們看到自己面具下的真容時，會露出厭惡的表情，甚至像她看到齊鷺一樣，會被她的丑而刺得眼睛疼痛。
她難以想象這兩個與她最要好的少年，對她由愛慕轉(zhuǎn)為厭惡的情景，光想想就覺得好像天塌了。
神思恍惚間聽到爹在安慰她：“千千，其實長相真的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美貌這種東西，得之未必你幸，失之未必你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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