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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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果然就接到了蘇葉信的電話。
蘇大神自然是相當(dāng)生氣地開罵,不過他罵人的語氣跟別人稍有不同,別人一般都是兇巴巴地開吼,他卻是冷冷地講話:“你能不能有點智商,我說喜歡你呆喜歡你傻,難道你就當(dāng)真?”
“我沒當(dāng)真!蔽矣魫灥仨斪欤讱獠蛔。
“那你凡事能不能先過下腦子再行動?對付我你倒是足智多謀!
“……”我恨啊,他是抓到時機譏諷我了。
“晚上六點我來接你,跟范霖吃個飯。就這樣先。”還沒等我說我不去,蘇葉信已經(jīng)把電話掛了。
大概是看我一臉不情愿,蘇葉信在進(jìn)酒店前提醒了我兩句:“你如果還記得你費了多大心機才走到這一步,最好還是別在關(guān)鍵時候逞強!
“我這跟逞強無關(guān)!蔽覑瀽灥卣f,“我可以賠禮道歉,但是你也別期待我能做到多好!
聽我這樣說,蘇葉信深深看了我一眼,眼里難得有幾分溫度,幾秒鐘后他輕語:“只要道歉就好,其他我會搞定的!
范霖范大制片這次依舊是帶著酈可出現(xiàn)的,酈可一身紫色小洋裝,一如當(dāng)初的光鮮照人,我看著她,實在有些納悶,她這么跟前跟后的,難不成姓范的是她新進(jìn)的姘頭?那袁義呢,去哪里了,算怎么回事?當(dāng)初兩人背著我愛得死去活來,難道真的“暗度陳倉”比較有意思,所以“正大光明”了反而維持不了多久?倘若假設(shè)成立,那么我還真的不得不佩服這喜好比較特別的兩人。
再看今天的作陪人物,這次就相當(dāng)于《亂世》劇組里重要人士的首次碰頭。酈可吧,看情況也還依舊是個要火不火的二線,我昏睡了將近兩年,她也還是沒能耐升到一線啊,不過看這你來我往喝酒的姿態(tài),以前倒是從沒發(fā)現(xiàn)她這么會交際,不過也是,她讓我吃驚的地方又何止這一件兩件呢。
酒桌上一群人初初寒暄完畢,我見時機成熟,便想找機會跟姓范的低頭認(rèn)個錯,哪知試了好幾次都被擋掉,不是范霖故意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就是酈可架住話頭拉東扯西轉(zhuǎn)移了焦點。
酒過三巡,我實在忍耐不住了,原本打算是酒席初始就干干脆脆賠罪后走人——面對令我那么惡心的人,我真心怕吃下去的東西還沒等在胃里消化掉就都吐出來了。
此刻瞻前顧后、猶猶豫豫的樣子還真不太像我,我深吸一口氣,決定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我提高了分貝對著姓范的喊話:“范爺,那天做小輩的喝多了酒,冒犯了您,真的對不住,范爺,請您原諒!币婚_口我就發(fā)現(xiàn)我不論架勢還是語調(diào)都像極了武打片里的大俠,可雖然我意識到了,但也已經(jīng)來不及,因為開口后就收不住了。
姓范的一如前幾次那般高貴冷艷,但這次局面因為我的高分貝而一時安靜幾分,所以他不得不面對。他開始面向蘇葉信侃侃而談:“小蘇,這次要不是因為是你做東,我壓根不會來,你也知道一般人可請不動我……咱們說好了,今天只喝酒吃菜,別的什么都不提!
這意思就是道歉的事情免談。
我端著酒杯傻站了幾十秒,見蘇葉信低著頭,臉上顯出一貫的冷漠表情,看著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心想:算了,自己惹出來的禍還是得自己來扛,蘇葉信幫我做到這份上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難道還真把他當(dāng)我男朋友使喚不成。遂咬咬牙,我不怕死地繼續(xù)喊話:“范爺,您做長輩的要是因為我那么一拳就計較到這份兒上,您也不怕丟份兒嗎?且不說長輩后輩吧,就拿男人女人來說,您說您這么個大男人,就挨了我這一個弱質(zhì)女流的這么一個小粉拳,您就、您就需要記恨成這樣了?”說到這份上我又激動了,暴露本性,握拳在一桌人面前秀了秀我的小粉拳,秀完小拳頭我指著酈可鼻子撇嘴,“那天,還不都是她的錯,我要不是喝多了,看見她拿著兩個小粉拳在您那厚實的胸膛前捶打,我也不會一時、一時興奮,忍不住也想試試……這真的不能全怪我啊……”我假裝哽咽,做好了掉眼淚的準(zhǔn)備。
聽完我這“發(fā)自肺腑”的一席言論,作陪的那群人都開始幫腔說好話,姓范的心有不甘假咳幾聲,恨恨道:“我范某人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包涵的,你想幾句‘對不起’就了事?哼,那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你的‘對不起’了!
我恢復(fù)正色,冷語道:“你說要怎么辦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確實挺想演這個戲。”
“這一瓶,一口氣干了吧!狈读貜淖肋吥闷鹨黄縓.O。
我看了看酒瓶,好家伙,這一瓶的價格貌似接近一萬,我今天就要一頓飯吃進(jìn)去萬把塊了,想想差點激動得哭出聲,這要是給我現(xiàn)金該有多好!
我拿起酒瓶,開喝前沒忘記交代蘇葉信:“喝完我就走了!
蘇葉信抬眼看我,眼中波光瀲滟,復(fù)雜到完全讀不懂。
算了,也懶得懂,我將酒瓶口抵住舌頭,一刻也不停地灌下了酒,很辣很疼,后來舌頭辣到有些麻木。不長的時間,前前后后也就十分鐘,可漫長得像是一生,這一刻的感覺讓我想起那會兒被人打了一棍以后的短暫瞬間,我很想保持清醒轉(zhuǎn)頭去看,可那么個簡單的動作做起來就是難如登天,那幾秒也是絕望到像一生。
“砰”,我豪邁地放下酒瓶,喝道:“姑娘我喝完了,爺您舒坦了沒?”
“別忙,還有!毙辗兜男Φ靡荒樖幯凵袷疽忉B可繼續(xù)向我輪番轟炸,“咱們今兒也試一場戲,就試,啊,昨天咱倆看的那個電影,那傭人不是偷了東西被女主人發(fā)現(xiàn)了嗎?你上前考考她的演技!焙竺婺窃捤菍χB可說的。
姓范的說完后,酈可對著我咧嘴笑了笑,笑容里滿是得意,我看著她,忍不住也笑了,我想,酈可賤人,姐不怕你,遲早有一天你會落我手里。我想,咱小女人能屈能伸,一樣能做韓信。都已經(jīng)忍到這一地步了,今兒就當(dāng)交了巨額學(xué)費。
酈可說:“這場戲,你得跪下!
我笑,乖乖跪下。
這一會兒姓范的和酈可都滿意了,酈可的笑容尤其甜美,我覺得美得有點炫目,美得有點讓人頭暈眼花。幸好她立刻就不笑了,她換上了猙獰的表情,一把揪住我的頭發(fā),我的頭被迫四十五度上揚,她伸開手指連扇了我五六個巴掌,似乎還想繼續(xù),但被蘇葉信阻止了,我聽到蘇葉信講:“別太過分了!
酈可很給面子,收手笑語:“也是,打狗也得看主人。”
“這回好了吧,范爺,您滿意了沒?不滿意您親自來!蔽野涯樫N過去,姓范的冷哼一聲率先走出了包廂。
我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除了胃里翻江倒海的難受,臉上火辣辣的,其他倒也還好,正準(zhǔn)備走,聽蘇葉信說:“我送你回去!
我拒絕:“不用了,我想一個人!
南市夏末的夜晚,氣溫已經(jīng)有些低了,我出來的時候忘記拿上外套,露肩的小禮服讓我覺得有些冷,可與之鮮明對比的是,胃里熱辣得十分難受,整個一外冷內(nèi)熱,很難熬,更要命的是居然不吐,我果然是經(jīng)得起蒸煮捶炒的無敵小金剛,我暗暗想大笑一場。
空曠安靜的馬路上,我一個人悠然地走在前方,身后緊跟的是蘇葉信的跑車,這家伙一直跟在身后,除了我走過的兩條小巷他開不進(jìn)去繞道外,他居然沒跟丟,我很佩服,這應(yīng)該又是屬于大神的能耐。
我想了想,忍不住朝后快走了幾步,扒在蘇葉信跑車車窗上嚷:“爺,你以為你現(xiàn)在在拍偶像劇嗎?你這樣,我覺得相當(dāng)惡心!闭f完我連他的表情都懶得看就又走開了,反正他永遠(yuǎn)都只有那一個表情,我都看膩了。走開十多米,他開著車子始終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后,我甩甩手,沖他吼,“親愛的男朋友,我很好,你可以滾啦!”吼完覺得胸腹沒那么憋悶了,我不自禁又吼了兩遍。
但是他沒滾,他還是繼續(xù)跟著我,他是不是覺得這樣很好玩?我其實是因為沒帶錢包,沒錢打車,然后也不想坐他的車回家,他的跑車太騷包了,降低我的格調(diào)啊。
到家以后,大黃見他比見我還熱情,大黃跟他嘰嘰咕咕聊了很久,我一個字也沒聽到,我大概有點困了,想睡覺。
接著我就做夢了,我夢見我在草原上騎馬,奇怪的是我一邊揮著鞭子一邊騎馬,嘴里卻在問:“你說,你是不是因為可以炒作一下才幫我的……互相利用我不反對啦,可是你怎么也該幫我爭取下女一號啊……誰演都可以,怎么可以讓那個女人演啊……我告訴你哦,那個,她那個是假的,隆的,真希望有一天,‘啪’,爆了……”
我說話的對象是蘇葉信,我抓抓頭發(fā),想不通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梢驗樗堑谝淮蔚皆L,所以我鞠躬著說:“歡迎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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