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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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面是在一周后，《亂世》在民國城的十里洋場舉行開機(jī)儀式，我破天荒地居然在這里見到了Mario。
他靠在墻邊抽煙，偏頭對我笑，很含蓄的笑容，有些迷人，不太像平時總不正經(jīng)的樣子。我走過去，他將煙包遞給我示意我抽一根，我白了他一眼，看吧，維持不到一分鐘這人就又開始不正經(jīng)了。
“你怎么在這里？”我問。
“跟你一樣啊�！盡ario看我吃驚的表情笑道，“怎么，我沒跟你提過嗎？”
“你會演戲？什么角色？你說你一個公子哥跑來瞎攪和什么？”
“跑來追你啊，找個朝夕相處的機(jī)會期望能夠跟你日久生情�！彼Σ[瞇的，假不正經(jīng)的樣子，在我認(rèn)真嚴(yán)肅的表情下過了大半天才笑語，“誰規(guī)定公子哥不能演戲的……”聲音幽幽的，帶點(diǎn)嘆息，刻意引人同情呢。
我不予置評，演戲，說好玩也好玩，但還是苦不堪言的時候多，要說最快樂的時候，應(yīng)該是數(shù)錢的時候，兩年前我大紅大紫，行動總是受到限制，于是將酬勞從銀行提出，坐在床上數(shù)到手抽筋，一大樂趣也。
我還在發(fā)呆，卻聽Mario不咸不淡地講：“知道范霖進(jìn)醫(yī)院的事嗎？”
我皺眉，臉上不由露出困惑的表情來。
他呷一口煙，玩樂地朝上吐著一個又一個煙圈，我很不耐煩，用手將煙圈揮散了，惹得他有些不爽：“哎你……”忽地他又笑了，“不覺得那一層層的煙圈很漂亮嗎？”
“要不要說啊你。”
“你……”，他盯住我，突然伸手捏住我的臉頰，“怎么可以這么可愛��！”
我瞪他。
他舉手投降：“就前幾天的事，好像是上周四吧，就在他公司門口，這么，被人用麻袋一套，然后四五個人亂棍噼里啪啦一頓狂揍，打完就上車跑了，連個人影都看不見，至今姓范的都還沒查到是誰干的�！盡ario一邊講一邊抽風(fēng)狀地比手畫腳。這人今天穿得十分隨便，一身臟色調(diào)的牛仔，再加上神態(tài)舉止都很不正經(jīng)，看起來又跟變了一個人似的，神似《泰坦尼克》里初現(xiàn)銀幕的Jack。
“不過我奉勸你最好找個保鏢什么的，他肯定懷疑是你干的。”他曖昧地對我笑。
我無語：“他那種人，仇家會少？”
“你是他新進(jìn)結(jié)仇的人啊�！边�是一副壞壞的笑，他假意嘆氣，“幕后那人真的好聰明啊，你看，他哪里都不挑，就挑公司門口，那么多人看見，而且還在自家門前挨揍，說有多丟人就有多丟人了吧，你說是不是很聰明……”
我心不在焉地聽他調(diào)侃，暗暗在想會是蘇葉信嗎？四下里尋找，他正坐在屋檐下認(rèn)真地在看劇本，這男人認(rèn)真的樣子，有種說不出的好看。
“喂喂喂！”Mario在我眼前揮手，“在我面前看別的帥哥，有你這么過分的嗎？”
我笑。他還要教訓(xùn)我，卻聽有人在喊：“鴻雁，鴻雁在哪里？”
“有。”他轉(zhuǎn)個身，從擋住他的門板后現(xiàn)身，“這里�！�
“輪到你化妝了，快過去�！�
“好，馬上�！�
這廂他就要走，被我拉�。骸傍櫻�？”
“沒聽過？我的藝名啊�！�
我憶起那天KTV慶祝會上好像是有人在叫喚著什么鴻雁。
“你什么時候有藝名的？”
“早就有了，兩年前我是以樂隊(duì)鼓手身份出道的，Black Day聽過沒？”
我搖頭表示不知。
“哦忘了，你近兩年都是植物人�！� 他恍然。
我不屑，分明是三流樂隊(duì)好嗎，怪我植物人，鄙視之。
“謝謝�！碧K葉信頭也沒抬，接過我遞給他的礦泉水這樣說。
“我想該說謝謝的是我�！边@話出口的時候，蘇葉信的目光從劇本轉(zhuǎn)移到了我的身上，為了避免讓蘇大神仰視，我選擇在他身邊蹲下。
“謝我什么？”他低頭繼續(xù)翻看劇本。
我沒回，倒是問了：“周四……那件事是你找的人嗎？”
“不是我。”蘇葉信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劇本上，但我明顯覺得他心不在焉了，“為這個謝我嗎？那你謝錯人了�！�
“也不是，那天，謝謝你送我回家。據(jù)說，是你背我上樓的？我好像撒酒瘋，扯你頭發(fā)了……”后面的話真是越說越尷尬，我有點(diǎn)“提錯壺”了。
“不是好像，你確實(shí)扯我頭發(fā)了。”他忽地抬頭看著我認(rèn)真說道。
“哈？”我沒想到他會來這么一句，有點(diǎn)反應(yīng)不過來。
“不過也沒什么好謝的，那天的狀況是我沒處理好。所以，我叫導(dǎo)演加了戲。”
“給我加戲份嗎？”我有點(diǎn)不理解他這種補(bǔ)償方式，“其實(shí)不用啊……”
“也沒什么，就多了一場戲而已，是你和女一號的�！�
女一號不就是酈可？加了戲？
我怎么有暗爽的感覺，直覺應(yīng)該是——
“怎么，沒看劇本嗎？”
“還沒……”我不好意思地回答，我主要是想那么點(diǎn)戲份的女二號實(shí)在不必要這么積極啊，名為女二號，實(shí)際在這部《亂世》大片中，也就那么二十幾場戲吧。這是看過劇本的鴻大少調(diào)侃我的時候告訴我的。
“那你先看看吧，我去睡會兒。”蘇葉信起身要走，轉(zhuǎn)頭對其生活助理打招呼，“半個小時后叫醒我�！�
蘇大神走后我迫不及待打開了劇本，《亂世》的故事非常有吸引力，描寫了在抗日背景下，一個交際花利用自身的能力解救、幫助了一批人，最終卻也因?yàn)楸蝗毡拒姽俚恼嫘拇騽�，愛上日本軍官而和其殉情，在外界看來是同歸于盡的故事。
至于加的那場戲，蘇大神的說法有點(diǎn)客氣，不止是一場戲，實(shí)際是三場，女二號和女一號是好姐妹，政府原本選中的人選是女二號，但因?yàn)榕栍幸粋�幸福美滿的家庭，女一號耍了手段讓政府要員改變了主意，而女二號得知女一號成為了代替自己的人選，她又感動又難過，在這種情緒下，她發(fā)瘋一樣地打了女一號。
好吧，我得很猥瑣地承認(rèn)，此刻我的腦海中就盤旋著一句話——她打了她。
《亂世》正式開拍的第一個鏡頭是女一號駱丹第一次勾引男一號村上的一場戲。
一個不足十人的聚會，里面幾個男人在打牌，而駱丹和一個商界知名人士跳舞，她身段妖嬈，舉止神態(tài)卻十分矜持高貴，可又不是真的不可侵犯的冰清玉潔，一雙眼睛波光流轉(zhuǎn)，曖昧誘惑的氣息若有若無地散發(fā)著，那么恰到好處地能夠勾引一個男人，不至于赤裸裸卻又叫他心癢難耐。
村上微笑回應(yīng)著她，兩人之間的開始已經(jīng)惹得彼此身心都酥軟綿綿，情蠱如春雨黏身，雙方雖都道行頗高，但也知道必定逃不開了，天雷勾動地火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他倆都忍耐著而已。
這般角色，酈可演來果如想象中得心應(yīng)手。我此時已有些無奈地承認(rèn)，倘若換了是我，我想我不一定能夠拿捏得住這般勾人的眼神。
承認(rèn)酈可演技的同時，我心里卻是又苦又澀的，當(dāng)初她可也是如今日這般？多少個日夜他們因著我的粗心大意和放心，在我眼皮子底下也這樣暗中眼神交匯，你來我往？
有些事情想象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一回事，我所謂的厄運(yùn)，似乎真的就是從那一個撞見他們茍且的夜晚開始。
當(dāng)最好的朋友和男朋友背著你在床上翻云覆雨，而理由是你太過保守，我對當(dāng)時袁義的話依然記憶猶新，他笑得相當(dāng)諷刺。
“怎么，你跟她有殺父之仇？”鴻雁不知道什么時候坐到了我的身邊，他順著我的視線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室內(nèi)正在試戲的女人。
“不，是奪夫之恨�！蔽倚α艘幌�，半真半假的語調(diào)。
我以為我這樣說鴻雁會拿它當(dāng)笑話，哪知鴻雁居然當(dāng)真，又轉(zhuǎn)頭多看了酈可幾眼，再轉(zhuǎn)頭看著我，講：“我想那男人是個重口味，你這種的只適合他調(diào)劑一下�！�
我笑，不想討論這個事情，于是閉上眼睛，但當(dāng)眼睛一閉上，那畫面便不可避免地浮現(xiàn)在腦海中。
……
“Vi，不是你看到的這樣，我們都喝醉了，你原諒我——”男人作勢要從床上起來。
“你叫我原諒？你們、你們這樣，你叫我原諒？”我面目蒼白，渾身顫抖，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往后倒退，仿佛他們是殺人惡魔。
“不就是上個床嘛，至于激動成這樣？我真懷疑你是混的幼稚園還是娛樂圈？”女人抽出一根香煙來，點(diǎn)燃了，抽上兩口，從背后摟住男人，將煙塞進(jìn)了男人的嘴里，她在他耳邊呢喃，“你還想哄她啊，還沒玩膩嗎？”
“玩膩？”男人輕蔑一聲笑，轉(zhuǎn)頭在女人嘴上狠狠親了一口，“這妞死倔，爺都還沒上手，你叫我怎么玩膩……”
“那就……”
我甩甩頭，不愿再想，睜開眼睛卻見鴻雁正癡癡地望著我，不由尷尬道：“怎么了？”
“你怎么流淚了？”他那樣偏頭看著我，眼神專注，語氣心疼，讓人心跳不禁漏跳一拍。
我抹抹臉頰，自然問道：“流淚了嗎？”
“是啊，你說你分明是史湘云，擺什么林黛玉的款兒，還真讓人不適應(yīng)，看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彼龅卣Z聲爽朗起來，還伸手硬要給我看他的雞皮疙瘩，真是無語，剛剛那一剎那的異樣瞬間煙消云散了。這混蛋，還以為他心疼我，原來還是為了取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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