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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節(jié) 四個

親愛的,是該一字千“斤”的時候了。

后來我們都離開海澄軒了,除了蘇。

你真的就沒有后悔過嗎,蘇?

蘇說只是旅行團的問題,他們霸住電梯,他們吵吵鬧鬧?傆幸恍┰绯炕蛘甙,半個小時你也下不了樓,你也上不了樓。這個問題真的有一點影響到我。

美琴說我在報紙上看到海澄軒成為月子公寓了,安娜說不是烏溪沙青年新村嗎,比海澄軒便宜。美琴說青年村還是要花一點錢的吧,都去貝澳露營了,一分錢不要。安娜說申請香港政府釣魚執(zhí)照,露營加上釣魚。

我的臉笑得僵硬,我對香港的所有認識都是來自于她們,所有住過海澄軒的女人們,我們有一個前海澄軒住客群,雖然我只在海澄軒住了七個月。

是她們告訴我的,專才和優(yōu)才不一樣,是她們告訴我的,每天早晨坐在溫哥華的香港茶樓飲茶的大婆,華人世界的小三,倒是全都一樣。有了香港的她們,我漸漸地不惦記露比了。

我最后一次見到露比,我只記得我托著我的下巴,沒有明天。露比說她和港島的太太們在一起談的只是錢,錢加錢,錢和錢。露比說我不愿意和她們一起買東西,她們從不買降價的東西。她們讓我心煩意亂。

這有什么呢,我說,如果你心煩,我陪你買東西,她們從不買降價的東西,我從來不買東西。我讓你舒服了一點嗎?

露比搖搖頭,露比說我們是兩個階層的人了。

露比離開美國的條件之一是每年回兩次美國,一次紐約,一次加州。露比回紐約的時候一定會住在新港購物中心對面的假日酒店,露比寧愿再坐幾回 PATH,露比會在哈德遜河邊再走一走,那兒有一間茶店,有人說過,蛋糕不好吃嗎?那兒有人笑著搖搖頭,那兒有個人,吃了露比不要吃的蛋糕。亨利滿足露比所有的條件,亨利比以前更瘦,亨利沒有時間發(fā)胖。

隔了半張桌子,露比對我說你以前住的樓旁邊有了新樓,新樓旁邊有了新花園,你再回去一定是不認得了。

可是我也想不起來我以前住的樓了,也許那是一幢紅色的樓,蟑螂們一定也會搬去那幢新樓。

露比把床和沙發(fā)都運到了香港,露比什么都能運,亨利的公司出那些錢,露比幫我運了我的書。那些書裝在三個箱子里,一直堆在她的幫手的房間。露比終于厭煩了,露比說你是不是還指望著我再幫你把書運回美國?

我立刻去取那些箱子,我看到了亨利,亨利仍然很瘦,上;蛘弑本┒紱]能改變他。亨利說他們也只保留了床,他們雇人把美國沙發(fā)扔到了指定的垃圾桶。

三個半月以后我的沙發(fā)也到了香港,還有最完整的一桶垃圾。專業(yè)搬家公司,只做搬家業(yè)務,美國房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會原封不動地過海來香港,包括那桶被包裝得密不透風的垃圾。

露比在香港公園問我,你不會和比爾發(fā)生什么吧,他帥得要死。

香港公園有好多假石頭,假瀑布,魚池的后面是泰國餐館,也像假的。

我說不會。

我說我要那么多一模一樣的男人干什么?

一個都不要,我又說。

你要比爾的電話號碼嗎?我說,你們可以有點什么。

露比說不要。

我?guī)Ыo露比的 J.Crew 卡片包終于沒有再帶回去,每次我去港島都會帶著,沒有見到露比我又帶走,終于這是最后一次了。

露比說謝謝。實際上露比從來沒有中斷過郵購 J.Crew,有人回香港的時候給她帶過來,沒有人回香港的話他們給她寄過來,一包,又一包。可是我知道露比已經(jīng)堅持不了多久了,露比開始嘗試別的。露比站在別的衣架前拿起了一件很窄的風衣,露比說她偏要買減價的東西,為了和港島的太太們區(qū)別開來,她說我就是要買減價的東西。

如果露比知道我會寫下來,她一定會后悔出現(xiàn)在我生命里,她一定會后悔一直一直地被我記得。

可是我寫下來的時候總會猶豫,我以前從不猶豫,我想什么,我寫什么。可是如今我會猶豫。我猶豫,然后停了下來。

我曾經(jīng)寫下來波波和丈夫打架的時候打電話給我的事情經(jīng)過,波波說她把他的錢包扔到抽水馬桶里去了,我問她錢包里面的現(xiàn)金拿出來沒有。波波說你們江蘇人怎么都那樣?我說我們江蘇人怎么樣了?波波說他把他所有的襯衫都從衣柜里扒拉出來,扔到地板上用腳踩。我說真的嗎真的嗎,那可是你每天都洗并且熨來熨去要熨一天的襯衫啊。波波說我只有一個辦法,我把他的名字寫在門背后,我用腳踢。我說別把門踢壞了,你要把他名字寫在地上,使勁地踐踏。

我一定也后悔我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波波的生命里了,波波和她的江蘇丈夫和好以后一定也會覺得我惡毒,不配結交。我想我終于找到了波波跟我翻臉的理由。

我和露比在太古的底層吃冰激凌。我說我要香草,露比說你要嘗試不同的滋味,露比說你試過了一千種滋味你還是要香草,那樣的香草才是值得的。

我舉著不是香草的冰激凌,我有點吃不下去,五分鐘前露比一定要我把整個 Triple-O’s 漢堡吃下去,露比說這可是全香港最好的漢堡,七十塊錢一個。我一定是為了那七十塊錢才吃的。香港也沒有巴斯金 • 羅賓斯冰激凌,手炒的意大利冰激凌都替代不了它。

亨利剛剛離開,我不知道我已經(jīng)是第幾次看到亨利了,亨利還是穿著他的藍襯衫掛著他的卡片。安卓說他有時候和亨利一起吃午飯,我想不出來這兩個男人一起吃飯會談些什么,也許他們只談錢,也許他們什么都不談。他們是男人。

我是不是說過了我和我的朋友們只能是四個,不多不少的四個。我在新港只有露比,我到了香港以后,一個露比都沒有了。我仔細地想了一下波波,我想還是把她歸入我認識的人那類會好一點。

新港的前面,我住在艾弗內(nèi)爾。

我在艾弗內(nèi)爾有四個朋友,我說的不是波蘭人,印尼人,我美國生活里走來走去的聯(lián)合國的人,我香港生活里走來走去的香港人。我的朋友只能是中國內(nèi)地的。

我在馬鞍山?jīng)]有朋友,也許是因為內(nèi)地人太多了,到處都是內(nèi)地人。

我在艾弗內(nèi)爾的朋友,小米、卡羅琳和布蘭達,我認識她們的時候快要三十歲了,我還以為我過了童年就再也找不到朋友了?墒俏矣龅剿齻,人到了中年還得到新朋友,是神給的禮物。

大熊單膝下跪向小米求婚的時候,我以為大熊會跟安卓有共同語言,畢竟他倆求婚的時候都下跪。可是大熊不認識安卓,這里不再是加州或者上海,這里是新澤西,很普通的新澤西,有一些厭倦了紐約的人會住在這里,什么時候不厭倦了他們還可以回去,新澤西和紐約,一直都是靠著的。

大熊跟卡羅琳家的胖子談得更好一點。當然胖子并不胖,就好像大熊并不像大熊一樣。大熊跪下來的時候還沒有戒指,小米說了我愿意以后,他們到處去找戒指。

小米的手指沒有戴著那枚戒指,小米在用中國菜刀切米糕,小米自己做的炒米糖,里面夾了七種小果仁,能夠跟小米比較的只有卡羅琳了,卡羅琳做一切你能想到的上海菜,如果她不是要在華爾街上班,她就可以去開鹿鳴春了。

他們說小米和大熊的愛情驚天地泣鬼神,因為那是 1998 年,多數(shù)人都還沒有電腦,小米就和大熊網(wǎng)戀了,他們用的也許是 ICQ,你知道 ICQ 是什么嗎?你當然也不知道 BP 機是什么。他們沒有打電話,連照片都沒有一張,大熊在第三天飛回了北京,大熊見小米第一眼,大熊跪在了王府井大街上,大熊說,嫁給我吧。

你以為是因為小米的美貌嗎?這個世界究竟有沒有令人智令神昏的美貌?生活不是拍電影,拍電影網(wǎng)戀第一面就結婚,觀眾都笑死了。

不是這樣的,小米和大熊,從未見過的兩個人,他們其實長得很像。

很多夫妻共同生活了很久才開始相像,小米和大熊,從一開始就很像。王府井的人見多識廣,沒有人圍住他們看,也沒有人異口同聲地哇。然后大熊就站了起來,牽著新娘的手去買戒指。

他們說金童玉女啊,他們說被神祝福的愛情啊,他們說一九九八啊,破網(wǎng)絡啊,你們還互相撿得到。他們都嫉妒得說不出話來了。

我離開美國來到香港以后,只接過一次小米的電話,她說她在北京。

我在加州的時候認識小米,那時候她在紐約上學,每天晚上回新澤西睡。我一天到晚盯著她問新澤西的房子,新澤西的房子貴嗎?新澤西的房子離格林威治村近嗎?新澤西的房子鬧鬼嗎?我問得她不再理我。

最后我在網(wǎng)上找到了艾弗內(nèi)爾,東新澤西州立監(jiān)獄在那里。

我在大雪的早晨到達新澤西,三天以后我見小米第一眼,她成為了我在新澤西最重要的女朋友。

那個時候卡羅琳和布蘭達也在,可是她們看都不看我一眼,她們盯著一個棉麻長裙,白蓮花一般的女人,那女人徹底征服了她們。即使每一個女人都在銀行或律師樓上班,即使每一個女人又上班又養(yǎng)育兒女,即使每一個女人晚上都不要睡覺,可是白蓮花女人在晚上做蛋糕,三層豪華的婚禮蛋糕,她做完蛋糕還手繡桌布,繡完桌布,她給蛋糕拍了照,她給桌布拍了照,放到網(wǎng)上。每一個人都找她簽名,包括卡羅琳和布蘭達。

大家都在看蛋糕女神的時候,我在看卡羅琳和布蘭達,我聽到了卡羅琳響亮的上海話,我就閉上了眼睛。隔了一年我才知道她的好,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在新港了,為了能夠見到她,我要多開一個小時的車。我不知道我們住得很近的時候為什么不在一起,就好像我在美國的時候一口牛奶都不喝,全脫脂的百分之二脫的,我不喝,我要豆?jié){,我寧愿自己磨黃豆,回到中國以后我非要牛奶。我相信不止我一個人這么干,這些人在美國到處找川菜館,回到中國才吃牛排?_琳說,作。

卡羅琳只在第一次說,你有點可惜啊,你還是重新開始吧。她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她沒有再多說一遍。

我說我寧愿去刷墻。

卡羅琳說你要控制你自己,猶豫沒什么不對,就好像你從不做飯也沒有什么不對,如果你猶豫,你可以停一下,但是不要停太久,你也要控制你的猶豫,一天,再加一天,你就不會那么猶豫了。

她也沒有再說第二遍。

卡羅琳是那個唯一可以指責我懶惰的女人,她說十遍我都不反駁,當然卡羅琳說什么都只說一遍,如果你在第一遍沒有理解她,她就不會再給你機會。她干脆又聰明,她像一顆銀豆子。

她和大學同學胖子結了婚,胖子并不胖,胖子笑起來有酒窩。他們再也沒有分開過。胖子后來去舊金山,卡羅琳沒有猶豫地辭掉了工作賣掉了房子,跟著他去。

卡羅琳馬上在舊金山找到了新工作和新房子,她拍了一些她和胖子站在金門橋下面的照片,那些照片讓我傷感透了。

楊美麗也是這樣,楊美麗的每一步都很冷靜,如果她的他在香港,那么什么都可以扔掉,去香港,只要和他在一起。

單獨留另一半在美國或者中國的,單獨留另一半在北京或者上海的,最后總會失去。我們都知道。

小米,卡羅琳和布蘭達,還有我,我們不是最親近的四個,肯定有人比我們還近,她們只是進不來。我們擠在卡羅琳家的電腦前面看中年婦女曬泳裝照,我們笑得都要昏過去了,很快我們就不笑了,我們突然意識到我們也是中年婦女了,中年婦女嘲笑中年婦女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于是我們坐回去,繼續(xù)打我們的牌。過了幾分鐘,卡羅琳家的胖子說,這有什么好笑的。

我想起來如果我還在中國,我和我以前的朋友們在一起,我們通常會八卦離婚案和男女的破事,我們?yōu)橹鴦e人的因果別人的悲喜笑得神經(jīng)病一樣,我們肩膀發(fā)抖,互相指著對方的臉說貴圈真亂。

卡羅琳家的胖子說,這有什么好笑的。

聽起來像是美國的他們每一個都忠于愛情,忠于家庭,他們周末給院子除草,假期去爬山。不,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想說這些,如果你以為你制造了丑聞就可以從街頭傳到街尾你就錯了,他們并不是真正地關心你們的丑聞,他們只是要注意他們自己的標準,離婚案和男女之事不是他們的標準。

奇怪的是,我在卡羅琳那里可以找到歸屬感,非常非常舒服的一種感覺。那種感覺足以讓我在卡羅琳的沙發(fā)上睡著,做一個漫長的夢。夢醒以后送布蘭達回家,漆黑的夜,門廊里一盞亮了小半夜的燈,布蘭達看得見門把和門鎖,布蘭達準確地將鑰匙插入了鎖孔。

我的朋友們,所有的女朋友,她們每一個都是先付出,然后得到,我突然想起了加州的維維安,我想起了越來越多的女朋友,每一個都是這樣。我找不到一個不付出也不得到的女人,也許只有我自己。

但是她們不是另外一種女朋友,我有過那樣的女朋友,她們的男朋友每一個都要去念商學院,即使物理已經(jīng)念到第三年,即使之前已經(jīng)轉(zhuǎn)過一次計算機,男朋友和商學院們需要時間和錢,女朋友們都堅忍著,她們供他們念完商學院,他們上班以后輪到她們念,繼續(xù)堅忍著,最多五年,他們?nèi)慷既チ巳A爾街。我不太知道以后的事情,他們不結婚也不要小孩,他們坐在他們的豪宅里,一杯紅酒,窗外是紐約市的夜,閃閃發(fā)光的夜。我說的付出,其實只是不離不棄。

我的新澤西的四個,我的加州的四個,她們都不是那樣的女朋友,她們的男朋友即使要念十年比較文學,十年化學,她們都不離開他們。

最多布蘭達再去工作,找工作對她來說其實不太難,曾經(jīng)著名的布蘭達教授,她不再做教授因為她要親自養(yǎng)育小孩,親自做有營養(yǎng)的飯,小孩都上了學,她再去找工作。不太難,但也不那么容易了。多么著名的著名,隔了十年,都不再是著名了。

布蘭達不逼迫她的丈夫念商學院,那位丈夫,在夜半的門廊,為妻子亮一盞燈。

她們總能找到這樣細致的丈夫,他們會在她們的錢包放零錢,不讓她們?yōu)榱送\嚂r找不到硬幣煩惱。他們和粗枝大葉的她們在一起,一輩子都在一起。他們唯一的錯,只是大雪的夜,小米沒有在火車站等到大熊接她回家的車,被壞念頭折磨著,小米踩著半高跟的舊皮靴一頭扎進了夜的深處。在新澤西的中部,冰涼,下大雪的夜,一個趕路的女人會是什么樣的?女作家嚴歌苓似乎寫過,二手鞋店的舊皮靴,其實已經(jīng)穿了洞沒了毛底的舊皮靴,寂靜的雪夜,一個女人,走在紐約的上城。

我只知道小米終于走到了家,她沒有敘述那有多久,她沒有敘述小腿是不是濕透了,她只是說她拼了命地砸門。沒有人來開門,她的世界都塌了。

大熊睡著了,小米砸了好久他都沒有醒來,其實大熊應該睡著,大熊太累了,就好像卡羅琳家的胖子加班以后也在浴缸里睡著一樣。這些中國男人都太累了。

我吃了卡羅琳做的上海菜,我看到了布蘭達給我看到的關于人生的真相,我的小孩得到了小米親手做的尿布蛋糕。小米還有一個星期畢業(yè),小米還沒有做完她的畢業(yè)論文,可是小米做完了給我的禮物。她沒有說她做了三個晚上,她只是說第一天的絲帶不夠,第二天要去買更多的絲帶,她抱歉地說她只是第一次,她沒有足夠的經(jīng)驗。

可是我只給她們看我差勁的家庭婦女的這一半,另外一半,我長久不用,自己都快要忘掉了。

她們一定是要非常地愛我才能忍受我。

她們一定是覺得,我是一個沒有心的人,如果她們分給我一點點心我就會好起來,我會不會好起來?

我到香港以后,香港的她們也很愛我。她們都是好人,但是香港的內(nèi)地人太多了。

有一些是優(yōu)才專才群的,他們說一個內(nèi)地碩士就可以成為優(yōu)才專才,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即使他們說一個內(nèi)地學士就可以優(yōu)才或者專才,我也相信那是真的。

有一些是投資移民香港群的,我想他們有錢,有很多錢。

有一些是嫁香港老公群的,我想她們可能幸福,也可能不幸福,因為香港男人也是男人,嫁給誰都可能幸福,也可能不幸福。

有一些是在香港上學,然后留在香港工作的,他們有很多時間來掙香港身份證,包括大學的那幾年。當然也不是每一個人都需要香港身份證。

這些群互相交集,又互相獨立。

只要你愿意,你還可以分得更細更清楚,可是我分不清楚了。我在香港的第四年還在網(wǎng)上查會展中心在哪里。

我只知道新移民不再是綜援,天水圍,老夫少妻,公屋和人間悲劇。新移民更多很有錢,有錢人有的趾高氣揚,有的溫文爾雅,這個道理全世界都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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