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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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維羅朗集團多久了？”
白小陌看了眼蕭銳，說道：“關(guān)你什么事？”
然后別過頭繼續(xù)看窗外，回想這段十多個小時前結(jié)束的感情。一個人的旅行就這么開始了，想起來真是寒磣與辛酸，淚不禁溢出了眼角。
“哭了？”
“風(fēng)吹進眼睛了�！卑仔∧跋乱庾R抬手抹了淚，繼續(xù)看窗外。忽然，車子的頂篷打開了，鑲著星辰的藍黑一覽無余地出現(xiàn)在白小陌的眼簾里，扎起的頭發(fā)被風(fēng)吹了起來。
“你干嗎？外面風(fēng)這么大，冷死人了！”白小陌手忙腳亂地整理散亂的頭發(fā)，卻不想被蕭銳拉下手，回道：“反正也吹進眼睛了，不如多吹點�！�
“瘋子�！卑仔∧稗植贿^他，按著被風(fēng)拂亂的發(fā)絲，嘴里則叨叨著罵他。
“晨間的慕尼黑很美麗，多看看星星，回去就看不到那么多了�！�
“哼�！�
“又來驢哼�！�
“討厭！”
蕭銳一笑，敞篷車內(nèi)傳出白小陌氣鼓鼓的回音。
約莫二十多分鐘的工夫，車到達了酒店。酒店的開間十分小，小得幾乎找不到。白小陌心想，要不是蕭銳領(lǐng)她來，她壓根找不到這么一間酒店。
酒店接待處的侍應(yīng)生是個膀大腰圓的大胡子男人，他十分熱情地與蕭銳說起話來。
“把預(yù)訂單和護照拿出來�！�
“Twin Beds，Twin Beds（兩張床）！”白小陌一手拿出護照與預(yù)訂單，一手伸出兩手指在大胡子男人面前晃。大胡子男人雖然臉上笑著應(yīng)她，目光卻瞥向蕭銳。
蕭銳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再一次演繹了自己完美的德語，白小陌聽不懂，卻見大胡子男人臉上堆了更多的笑容。
“下午一點后，我會去鉑爾曼酒店�！�
鉑爾曼酒店是雅高旗下的奢華酒店，白小陌雖然沒有住過，但卻知道鉑爾曼在上海的店是價格不菲�？礃幼邮撬纳矸葑尨蠛幽腥诵纳诵┰S的艷羨。
“你有住處就最好了，免得寄我籬下，蹭我的房錢。”
大胡子男人辦事很利落，很快就遞了兩張房卡到蕭銳手上。白小陌嘟囔著自己掏錢卻讓蕭銳占了便宜，跟在蕭銳身后不停追喊：“給我房卡�！�
“自己走快點。”
“腿長欺負人嘛！”
蕭銳停了腳，白小陌得意洋洋地以為他是聽了自己的話，不想蕭銳拿了房卡直接打開了房門。白小陌扔了行李就往里頭鉆，還一把從蕭銳手中搶了房卡。
“你干嗎？”
“怕你鳩占鵲巢。”
“鵲巢？”蕭銳冷嗤一聲，拉著門提醒道：“那就快點提上你的稻草來你的鵲巢�！�
白小陌扭頭拿著卡回到自己扔行李的地方撿拾起來，拖往自己的房間，不想蕭銳已經(jīng)松了手。門一下關(guān)住了，要不是剛從他手里奪了卡，這會兒還真被這該死的斑鳩給占了巢呢。
沒想打開門后，蕭銳已開了空調(diào)坐在電腦前，儼然一副主人的模樣。
“你倒是很自來熟嘛�！�
“白小姐，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要工作。你想睡覺的話就睡，想洗澡就洗。只要不打擾我工作，大可隨意�！�
“蕭銳，這房間是我的，憑什么我要遷就你？”
“你不是把我當(dāng)作斑鳩了嗎？鵲和鳩之間是沒有共同語言的�！�
寫字臺上的燈是暖色的，映在他的臉龐上襯出俊朗的相貌。白小陌撇撇嘴，心里恨不得要把這該死的斑鳩一下踩扁，卻也尋不出反駁他的話。
“自說自話的家伙�！卑仔∧班洁炝艘痪�，找出房間里的拖鞋，因十二個小時旅途變得腫脹的雙腳被厚實的軟拖鞋一包裹，溫柔的感覺頓時涌了上來。
其實，他說得也對，自己的確該好好地洗個澡，調(diào)整下時差，好好規(guī)劃下旅行路線再出去玩。白小陌整理了一番箱子，拿出自己換洗的內(nèi)衣，突然腦海里閃過他的一句話“難道你有C嗎？”，原來指的是罩杯。
淫蕩的色斑鳩，斯文其外，情色其中。
為了防止蕭銳一切可能發(fā)生的舉動，白小陌做足了功夫，反復(fù)檢查與驗證了衛(wèi)生間的鎖是牢不可破的，這才帶了衣服進衛(wèi)生間。
水的壓力很足，熱氣騰騰地濺在玻璃上，很快蒙住了每一寸透明的地方。白小陌擦破的傷口隱隱作痛，然而，這痛卻抵不過心口的傷。她仰著頭，任水打在臉龐上，狠狠地洗滌腦海中閃現(xiàn)的她與肖瑞的記憶。以往，每一次失戀，賈少辰都陪在她身邊�？墒沁@一次，她卻只能獨自一人在陌生的國度里逃避。
孤獨地承受，孤獨地流淚，原來這痛，是逃不過的。
“啊！”
淋浴的水驟然冰冷，白小陌渾身一個激靈，在洗手間里大叫，整個人像觸電似的踩來踩去，水花濺在玻璃隔斷上，將熱氣打散。
“篤篤�！遍T外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什么事？”
“我，我警告你，別進來�！�
白小陌顫抖著關(guān)了水，慌亂地抓起白浴巾裹在身上。身上的熱水滴驟然變冷反噬起周身的熱量，白小陌哆嗦地穿起內(nèi)衣，又裹上白色浴袍，外面的人卻仍在敲門：“是見老鼠了還是蟑螂了？”
“你怎么這么啰唆，看你的電腦去！”白小陌冷得瑟縮，裹著白色浴袍開門，只顧著往外鉆，不想整個人撞了蕭銳一個滿懷。
“沒熱水了？”
“破酒店�！卑仔∧皻夤墓牡哪橗嫶孤淞藥卓|濕漉漉的發(fā)絲，蕭銳見她一下子坐在床上，生怕她著涼，隨手拿起桌上的電話叫客房服務(wù)。白小陌像只淋了瓢潑大雨的兔子，蜷縮在床上瑟瑟發(fā)抖，不停打噴嚏。見蕭銳出門與客房服務(wù)生說話，她一骨碌鉆進羽絨被里，把整個身子像包餃子似的包裹起來，浴巾凌亂地耷拉在肩上，只是間隙聽他又提了“煩蘿卜”。
蕭銳回房間的時候，手里提了瓶紅酒，嫻熟地打開酒瓶，倒了少許到玻璃杯中，然后朝她走過來，說道：“把這喝了，驅(qū)寒�！�
“別過來！別，別裝好人！”白小陌從背后抓出只枕頭，就像是找到了最強有力的武器對著蕭銳說道：“我警告你，別想占我便宜！阿嚏——”白小陌伸長了脖子，一個噴嚏從鼻腔沖了出來。
“裝好人？我犯得著嗎？裝總有個目的吧？就你這樣，沒錢沒色的，我犯不著�！�
“喂喂喂，不帶這么人身攻擊的�！卑仔∧澳ū亲印�
蕭銳沒好氣地繞過白小陌的“掃射范圍”，放下紅酒杯，轉(zhuǎn)身回到書桌前，邊敲著鍵盤，邊說道：“不想帶病旅游，最好喝了它。還有，我說過，我對一個不上C的女人不會有興趣。別成天幻想我會對你做什么�！�
“哼�！卑仔∧昂吆�，朝他背影吐舌頭，撇嘴腹誹：就你這色斑鳩成天腦子里只曉得C罩杯，往后一定被C罩杯悶死在懷里。
誰知，才剛咒了兩句，鼻子一癢，又接連打了兩個噴嚏，白小陌鼓著腮幫捂鼻子斜瞥了眼紅酒杯。猩紅的液體在燈光下微泛出淺金，就似迷醉的良藥在恣意地散發(fā)芬芳的氣味。失戀不都該來些酒嗎？沒有酒，沒有醉，自己的感情能算真正畫上句號嗎？淋浴中突然橫出的岔子，或許都是在提醒她該喝些酒，好好地忘掉過去。
“肖賤男�！�
白小陌拿起臺子上的紅酒杯喝了幾口，冰冷的液體在喉嚨迅速燃了起來，很快焚熱每一處冰冷的地方，床頭的暖燈亦成了輝映的燈火，漸漸地撐滿了眸瞳。
借酒消愁，才不是呢，她是因為怕在德國感冒才喝的酒，她才不會為了那段該被忘卻的感情動了消愁的念頭。不會，絕對不會。
“肖賤男！你等著，等著我回去好好修理你！”她的臉上漾起一副痛恨又苦澀的笑，酒精就似一劑解脫的藥將所有的痛從內(nèi)心深處挖掘出來。愛情的魔咒，為什么他們都會離開自己？為什么都會失蹤？
“我一定會找個比你好上一千倍的男人。一個，兩個，三個，你們都好好看著。我要找一個比你們好上千百倍的男人，甩了我，是你們的損失，大大的損失！”
“你不會喝酒？”
白小陌看到人影在面前晃，紅酒杯歪在手里，面前的人一把奪了過去，她伸手去抓，卻像幻影一樣捉不住。
“你！叫XIAORUI的都不是好人！”傻傻的笑容清晰地映在臉龐上，她一把抓住他的領(lǐng)子，一股酒氣撲到他的雙頰上：“都不是好人，放我鴿子，有種，有種的話就當(dāng)面和我說分手！玩失蹤！你們每個人都和我玩失蹤！”
“白小陌。”
她好像聽到面前的人正喊自己的名字，努力睜大醉醺的眼眸，直起身子，卻一下栽倒在男人的懷里。紅酒的味道夾著她濕漉發(fā)絲間的香氣縈繞在他的鼻下，帶著淚水的眼睛盯著他幾秒后再一次往懷里倒去。
“喂，你這女人……”
他只說了半句，就意識到自己說再多的話不過是畫蛇添足。她已經(jīng)沉沉地睡了過去。
口口聲聲說要防著自己，眼下卻敞開了所有的安全底線，就像明明失戀了，卻還要故作堅強地與他爭論些無所謂的事。不知那個和自己名字發(fā)音相同的男人為什么會甩了她這么一個大條的女孩兒？
愛情，局內(nèi)的人總是迷茫不知，而局外的人卻同樣解不出個中的謎。
蕭銳回頭看了眼亮著的筆記本，低眉又瞧了瞧懷里的女孩兒，濕濕的發(fā)絲貼在紅彤彤的臉頰上，唇間吐出的氣息夾雜了重重的紅酒味�？礃幼�，老天安排他們見面，是注定讓他來善后的。
“肖……賤……男�！�
他正這么無意地看著，白小陌突然從懷里立了起來，閉著眼睛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就貼上嘴唇，“哼哼”傻笑了兩聲，就像時間定格一樣，停了幾秒，又滑回到他的懷中。蕭銳被她酒后“壯舉”怔了一下，幸而，她沒睜開眼睛，否則的話，被吃了豆腐的自己反要被誣陷成趁火打劫的色狼。
這情況，究竟是誰占了誰的便宜，還真是去了警局都說不清楚的事。蕭銳長舒了一口氣，哀嘆自己今天就落了這樣的命，只能順著把事做好。原本打算把手頭的工作理順，可大部分時間卻都在幫這大條的女孩兒擦頭發(fā)鋪被子。好不容易停當(dāng)了，手機卻響了起來。
“Wilson，回慕尼黑了嗎？”
“我回來了�！�
“她走了？”
“是，她走了�！�
“非常抱歉，她還很年輕。”
“是。”他想不出更多的詞匯，只覺著喉嚨被堵住。
“總部派你去中國區(qū)的事要提前，方便的話，現(xiàn)在就來我辦公室�！�
“好，一會兒見�！�
蕭銳擠出幾字，慶幸電話中不需要再說更多的話。他坐在床沿，打開懷中微舊的皮夾，一片干得發(fā)焦的銀杏葉覆在彩照上，女人的臉龐隱在后面。
他是否真的怨恨過她？也許咬牙切齒地恨過，可也撕心裂肺地愛過，是恨多過愛，還是愛多過恨，一切，也許不再重要。她走了，離開了還存在著他的世界。他沒有見到她最后一眼，他想這或許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結(jié)局。
不再相見，就不會再相欠。
蕭銳拖著行李箱離開房間的時候，床頭傳來一句“煩蘿卜”。這傻傻的女人，聽個話還能聽岔了。
他回頭，關(guān)上門，看著門縫消失。
或許，很快他們會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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