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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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你真的當我是傻瓜嗎?你和那個女生在一起的時候,我都看見了!
艾若側身對著許晟言的方向,她裝作在挑選飲料的樣子,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電話上。許晟言還在猶豫著,要不要過去跟她打聲招呼,就見她已經朝這邊轉過身來。
艾若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對著手機又說了幾句,便掛斷了。
“嗨,好巧,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你!”艾若笑著走近了,看了眼許晟言的購物車,“買這么多東西,莫非和女朋友在一起?”
“是我妹妹。我剛接她放學,順便就在這邊買些東西回去!
“我家就住這附近!卑粽f。
“哥!痹S安朵這時出現(xiàn)了,手里拿了盒雪糕。她放進購物車,卻被許晟言又拿了出來。
“你上周在家兩天就吃了一大盒,吃這么多對身體不好!
“這么熱的天,當然要吃雪糕了!痹S安朵不滿。
一旁的艾若見了,忍不住笑道:“我這么大的時候,也特別喜歡吃雪糕,還必須是有巧克力的那種,結果一學期下來,胖了整整十斤。”
許安朵這時才注意到艾若,不過對她絲毫不感興趣,固執(zhí)地要搶回那盒雪糕?稍S晟言已經先行一步,把它放回了冰柜,然后拿了盒果凍放進購物車,對許安朵說:“不準再去拿,結賬了!”
許晟言雖然語氣溫和,里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許安朵便也乖乖跟在一旁,不再爭辯。艾若看在眼里,還以為這是兩兄妹感情好的表現(xiàn)。她又和許晟言閑聊了幾句,才道了再見,因為沒買東西,便先行從其他通道離開了。
“周末江姐姐要來嗎?”
等艾若走后,許安朵突然問了句,顯得有些刻意。不過許晟言沒在意:“她周日那天會來,我明天還要值班!
“哦。”許安朵應道。她覺得沒意思,拿過打完價錢的果凍,撕開便吃。
江筱月周日來家里的時候,特地帶了家里包的肉粽。江筱月的家在本市的一個小縣城,父母開一家小店維持生計。平日回去,她母親總要給她塞一大包東西,什么炒花生、酒釀、鹽鴨蛋、紅薯干等,全是她母親閑來時自己做的。
“江姐姐!痹S安朵從房間里出來,看見江筱月后,打了聲招呼,在桌子上拿了個蘋果,又溜進房間。
江筱月第一次來家里的時候,許安朵是完全不理人的。江筱月想跟她說說話,套近乎,也總是被她一臉高冷的神情生生地嚇回去。后來許晟言因為這事跟許安朵說過好多次,見了人要打招呼。許安朵聽得煩了,才每次看到江筱月淡淡地喊一聲。
“我把粽子放到電飯煲里和飯一起蒸哦! 江筱月把粽子放進鍋里,看了眼正在炒菜的許晟言說,“對了,我媽說如果下周有空,就讓你和我一起回去吃個飯。”
交往三年,許晟言就只跟江筱月回過兩次家,因為她父母一聽說自己是單親家庭,還拖著一個妹妹,臉上就露出不太友好的神色。
“那你父親是做什么的?”江筱月的母親江伯母第一次見到許晟言就開門見山,恨不得把他祖宗十八代是做什么的,都紛紛問一遍。
“做些零工!痹S晟言沒提許軍已經沒跟自己住在一起的事。
“這樣啊!苯笡]再作聲,但飯桌上彌漫的尷尬氣氛,令吃飯的人都有些不自在。
江筱月的母親一直希望女兒能嫁一個好人家,畢竟家里就她一個獨生女,從小到大,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這次江筱月回家,母親又問到許晟言,江筱月說他在一家醫(yī)院做實習醫(yī)生,每個月還有錢拿。
“實習醫(yī)生?他治什么的?”
“外科的。”江筱月不好意思說是婦產科,怕母親多想。
“醫(yī)生還是不錯的。小許這孩子雖然家境不怎么樣,但我看他人還是挺老實的!
“他對我很好!苯阍纶s緊補充道。
“下次你再回來,叫上他一起吧!”
江筱月拿不準母親的意思,之前她還不看好他們,所以上兩次來過之后,許晟言就沒再來家里了。
“好,我問問他有沒有時間!苯阍麓饝。
許晟言把炒好的木耳肉絲起鍋裝盤,撩起圍裙擦了下汗:“可以呀,下周六我調休!
江筱月突然從后面伸手抱住許晟言,頭靠在他背上:“謝謝!
“謝什么呀?”許晟言回過身,用手寵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你遲早也是我的老婆,去岳母家是必經階段!
“不過我媽那關有些難過哦!苯阍鹿室庥萌鰦傻恼Z氣說,“只能先委屈一下我未來的老公大人了。”
“所以,是不是該給我一些獎勵作為安慰呀?”許晟言打趣道。
“吃完飯我們一起看電影吧!好久都沒看了!
“這算是給我的獎勵?”
“當然,讓你陪我看電影就是最大的獎勵。你敢說不是?”
“是是是。”許晟言點頭附和,“能跟江大小姐一起看電影,是小生的莫大榮幸!
兩個人一邊斗嘴一邊做菜,廚房里不時傳出一陣笑聲。許安朵躺在床上翻了個身,用枕頭捂住耳朵。
真是煩人!她心里想著。
菜做好了。江筱月去敲許安朵的房門,在外面喊了好幾聲,許安朵才慢悠悠地開門出來。江筱月也習慣她的態(tài)度了,對她說:“可以吃晚飯了!
江筱月開了罐啤酒給許晟言,給自己和許安朵倒上可樂。
飯后許晟言讓許安朵去收拾碗筷,自從兄妹倆單獨住在一起后,許晟言就有意無意地讓她去做一些家務。看見她懶散的樣子,許晟言心里總是很不舒服,許安朵完全遺傳了許軍散漫的脾性,這也是許晟言最討厭的地方。
許晟言叮囑了許安朵幾句,便和江筱月出門去了。家附近就有一個電影院,所以兩人決定步行過去,正好還可以消化胃里的東西。路過樓下便利店的時候,許晟言問江筱月:“要買點東西帶進影院嗎?”
“去電影院買就是啦!
“電影院的貴太多,直接在外面買了帶進去也是一樣!
江筱月卻不同意:“要帶你自己帶,那么丟人我才不要。”
許晟言無語:“有這么嚴重嗎?”但最后他還是妥協(xié)了。雖然他覺得完全可以不給影院賺黑心錢的機會,但是比起讓江筱月生氣,他還是選擇聽她的。
許晟言看完電影,回到家已經十點多,許安朵還沒睡覺,在客廳里看電視。許晟言不由得有些生氣:“怎么還沒睡?你明天一大早不是還要回學校嗎?”
“在等你。”許安朵小聲嘀咕了句。
“等我干嗎?”
“老師讓我們下周一每人交一百塊的資料費!
“既然有事,怎么不早說?”許晟言掏出錢夾,里面只有薄薄的幾張紙幣,“給,下周的生活費和資料費!
許安朵接過,小心放好。她看了看許晟言,然后猶豫地開口問:“你還有錢嗎?”許安朵知道她哥哥每個月的那點薪資,僅夠他倆的生活開銷,加上他女友不時想買個東西,許晟言的生活一直都過得緊巴巴的。
“錢的事你放心,安心讀你的書就是!
許安朵低著頭沒說話。許晟言總是這樣冷冷的,對自己話很少。雖然身為一個哥哥,他完全盡到了自己的本分,可許安朵知道,在他心里,他們兄妹兩人一直都有一條逾越不過的鴻溝。
她不知緣由,十幾年來也養(yǎng)成了事事不問緣由的習慣,假裝冷漠麻木,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關心,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以為這樣就能夠彌補從小到大缺失的關愛,因為她不去想的時候,就能夠暫時忘了這件事。無論是自己的父親還是哥哥,都是一樣,在這個世界上,對于他們而言,她終究是那個多余的人。
許安朵躺在床上,房間沒有拉窗簾,睜著眼睛看被街燈熏得一片暖黃的天。這在學校的宿舍是看不到的,大多數(shù)睡不著的時候,許安朵都只是在黑暗中睜大著眼睛。有時候她能聽見室友的夢話和磨牙聲。那個時刻,她總是被前所未有的孤獨感所包圍,就像小時候一個人被關在家里,等下班回來的父親,等放學回家的哥哥。后來她對很多事情看上去都不屑一顧,是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免除失去后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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