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2節(jié) 第十二章
-
“失憶……”嚴曉君垂下眸,注意到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她的視線受傷了。
她抬頭,憎恨地看向林悅爾:“為什么要破壞我們,為什么總是要出現(xiàn),為什么陰魂不散?他的一切都是你害的!”越到最后,她吼得越大聲,幾乎是想將連日來所有的怨氣都發(fā)泄到她這個罪人身上!
林悅爾撫過額前的發(fā),根本不再將她的挑釁放在心里?伤裏o反應(yīng),不代表顧忘川喜歡她任人欺凌。他將她拉過,完全是袒護的姿態(tài),皺著眉,冷眸掃向嚴曉君:“這是我喜歡的人,你對她最好客氣點!”
嚴曉君怔在那兒,分不清是想笑還是想哭,嘴角嘲弄地揚起,眼淚卻是止不住地流:“不是失憶了嗎?怎么會記得你喜歡她?呵呵……呵呵……”她在大笑,笑得歇斯底里,指著林悅爾,她說,“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你喜歡她?就算什么都不記得了,也記得你喜歡的是她?哈哈……忘川,你非要做到這么殘忍嗎?”
笑到最后,嗓音卻是哭得沙。骸鞍痒雰簥Z走了,你又拋棄了我,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你答應(yīng)過,會照顧我一輩子的……你忘了我爸爸……”
“住嘴!”顧長天怒喝一聲,臉氣得鐵青,他不想這個女人再用過去那點事來要挾孫子了,恨聲道,“再敢胡言亂語,你信不信我會讓你永遠都見不到你兒子!”
嚴曉君憤恨地盯著顧長天,她知道,這個老頭子有些手段,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她扭過頭,哭得委屈:“忘川……你就由著他們這樣欺負我是不是?”
顧忘川沒有反應(yīng),反而把林悅爾護得更緊了,仿佛在告訴她,他真正要保護的人是誰。
林悅爾眸光瞇緊,不想再夾在這些人中間,既然決定要放手了,不再恨了,她就不想再繼續(xù)這樣糾纏下去了。這一回,她不再看他,而是使勁抽出了手:“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我要先走了!
“不……小悅,你不能走!”顧忘川有點慌了,伸手就要拉住她,卻差點摔下了床。
“大少爺!”
“忘川!”
花姨和顧長天立即奔過去,反而將嚴曉君給推到了一邊。
嚴曉君愣怔地看著這一切,眸底的失望愈加明顯,繼而是無盡的絕望,再之后,就是成片的冰冷。
即便是她最后身影消失,都沒有人在意過。
“小悅……小悅……”聽到孫子這一聲聲呼喚,顧長天回過頭,忍下氣來說:“小悅,你看忘川都已經(jīng)傷成這樣了,你就不能留下陪他一會兒嗎?小悅,你當(dāng)真變得這么絕情嗎?”
林悅爾咬了咬唇,抬起頭來道:“顧爺爺,我和顧忘川已經(jīng)不再有任何關(guān)系,希望您能諒解!闭f完,拿起包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身后是顧忘川無助的喊聲:“小悅!”
她瞇緊了眼眸,盡管神色復(fù)雜,卻還是堅定地走了出去。
“這個孩子什么時候變得這樣狠心了?!”顧長天氣不過,在一邊來回踱著步。
顧夕岑來到醫(yī)院看望大哥時,顧忘川剛注射完止痛劑昏睡過去。他看到爺爺也在這里,微微怔了下,但很快恢復(fù):“爺爺!
顧長天抬眸瞅著他,語氣有些冰涼:“你去哪兒了?”
“有點事要處理一下!彼氐馈
顧長天眸色微慍:“家里發(fā)生這么大的事,你還有心情去辦自己的事?”
顧夕岑沒做任何解釋,顧長天也沒再訓(xùn)斥,而是沉著氣說:“你跟我出來!鞭D(zhuǎn)身就先走出了病房。
來到病房外,顧長天背對著他,沉吟片刻才開口:“你明白的,爺爺已經(jīng)老了,做起事來也是力不從心了,公司不可以沒有你大哥。”
顧夕岑抬起眸,淡然無波地望著爺爺,緩緩點頭:“我知道!
一直都知道。
“所以,”顧長天轉(zhuǎn)過身,“我們應(yīng)該盡一切能力救他,讓你大哥早點康復(fù)的,對不對?”
顧夕岑毫不遲疑地點頭,對他來說,沒什么比這件事更重要的了。
顧長天直視他,不容拒絕道:“那就聽爺爺?shù),把小悅給帶過來。”
顧夕岑一怔,顧長天繼續(xù)說:“忘川現(xiàn)在很排斥注射止痛劑,我不管是不是精神作用,他很依賴小悅,只有她在身邊,他才不至于那么痛苦。所以……”顧長天盯著他,沉聲道,“為了你大哥好,把小悅帶過來吧!
顧夕岑眼眸垂落,垂在身側(cè)的雙手在一點點收緊。漸漸地,心頭竟有點疼了。
不給他一絲遲疑的時間,顧長天盯緊孫子:“為了忘川,你會的,對不對?”
顧夕岑半合著眼眸,良久才說:“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地救哥,但是,這不包括我能左右她。”
“沒有能不能,只有想不想!”顧長天一字一句地說,“小悅不是很聽你的話嗎?你去說,她會聽的!離婚怎么了,離了婚也可以復(fù)婚的!”
就在這時,病房里又傳來壓低的悶哼聲,似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顧長天一聽,趕緊往回走,走到門口時,他頓了頓,沒有回頭:“別忘了,你大哥的槍傷是怎么來的!闭f完,徑直推門進去。
顧夕岑轉(zhuǎn)過頭,透過玻璃窗,看到里面的人捂著頭極度壓抑的神情,他蹙緊了眉。
走出醫(yī)院,外頭寒氣逼人。
很快就要春節(jié)了,卻是格外的寒冷,冷到心都在打戰(zhàn)。
回到清河灣時,已是深夜。
打開房門,他走了進去,一股溫暖撲面,雜著淡淡的蘭花幽香,直鉆心底,會讓人不知不覺就卸下所有心頭重負。
輕輕推開房門,她睡得很熟。
他走過去,慢慢坐在了床邊,看到她睡著的模樣,眉頭不再那樣子緊皺,很放松,他也不由自主地嘴角輕提。伸出手,悄然撫過她的臉頰,一貫平淡悠然的眸色,如今也顯得沉重了許多。
俯下身,在她的額上輕輕印上一吻,輕到生怕驚醒了她一樣,卻又極致溫柔,透出他所有的憐憫與歉意。抬起頭,撫了撫她的長發(fā),他起身離開了。
床上的人蹙了蹙眉,緩緩地睜開眼睛,只看到他離去的身影……他的身影太過于模糊,以為是做夢,她又不安地合上了眸……
早起,陽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林悅爾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揉揉亂蓬蓬的發(fā),下了床推開房門走出去。
看到伊藤在廚房里弄早點,她笑著打了個招呼:“伊藤,早啊……伊藤呢?”
林悅爾打著哈欠,未施粉黛的小臉,白皙剔透的,眼睛水汪汪的,似朵出水芙蓉般清新。
伊藤望著她,似笑非笑道:“小悅,要不要先去換一件漂亮點的衣服呢?”
林悅爾狐疑地眨巴下眼睛:“為什么?”
他笑得有幾分神秘,朝門口方向指了指:“夕岑昨晚回來了!
林悅爾倏地怔。骸八貋砹耍俊蹦亲蛲怼皇菈?
連想都沒想,她穿著棉拖鞋就出了大門。伊藤在身后,笑吟吟地望著她。
她跑到了對面,直接按響門鈴,眸光清亮逼人,嘴角微微翹起。
很快,門就被拉開了。
可是許久,都沒有人來應(yīng)。
這時,伊藤出來了:“咦,沒人嗎?”他掏出鑰匙,打開門。果然,顧夕岑已離開。
伊藤回頭,有些擔(dān)憂地看了看小悅:“呃……他可能剛走!
林悅爾臉上的淺笑驟然僵住。攏緊秀眉,抿著唇,轉(zhuǎn)身就奔向電梯。電梯門打開,她穿著拖鞋,有點蹩腳地跑到門口。
一陣寒風(fēng)撲面,凍得她打了個寒戰(zhàn),身上的白色睡裙被風(fēng)打透,一雙小腿裸著露出裙下。她摟緊雙臂,跑到外面,聽到引擎聲,她趕緊跑了過去。
“夕岑!”
車子卻在此時發(fā)動了。
林悅爾一咬牙,不甘心地追過去。
顧夕岑的車早就開了出去,根本就沒有看到她。
跑出小區(qū)時,已沒了顧夕岑的影子,她就這樣穿著單薄的睡裙和拖鞋站在馬路邊上,長發(fā)被吹得凌亂,行人無不像看瘋子一樣看她。
林悅爾默默地低下頭,心頭就像瞬間壓上一塊石頭,變得沉甸甸,透不過氣。
明明距離就這么近,為什么她卻感覺好像越來越遠了。
又下雪了。
她茫然地抬起頭,望著雪花飛舞。記得,他說過,這雪,屬于此時此刻。可屬于此時此刻的回憶,卻跟這雪一樣蒼白,縹緲無力。
身上突然多了一件外套,溫暖地將她從頭罩到腳,接著,她就被強勁的力道扯進一個堅實的懷中,頭頂響起一個無奈的聲音。
“怎么總是讓我放心不下呢?”
孤零零站在馬路邊的她,仿佛被遺棄了,那樣弱小,那樣纖細,深深牽動著他的心。
林悅爾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慢慢地抬起頭,當(dāng)她看到眼前男子,俊美脫塵到就像從天而降,眼眸倏爾睜大,小嘴微張著:“夕岑?”
他……他不是走了嗎?
看出她的疑惑,顧夕岑沒說話,只是將她摟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心疼她心疼到甘愿做任何可以使她開心的事。
林悅爾,你到底下了怎樣的蠱?很可怕,卻不想戒掉。
抬頭,同樣望著映襯在灰色天際下的潔白冬雪,每一片純白輕盈,都烙印下了此時此刻的每一個畫面。只要下雪,就會憶起。
聽到他的心跳聲,林悅爾漸漸回過神,完全確信,站在眼前的人就是顧夕岑!
她抬頭,終于露出一抹放松的微笑,這一秒鐘的心安,讓她越漸認清了一個事實。比起驚心動魄來,他的細水長流,總能在不經(jīng)意間打動她。
顧夕岑,你到底下了怎樣的蠱?很微妙,不想戒。
她伸手輕輕拽住了他,說:“夕岑,我們回家吧。”
望著她的溫和笑靨,那一句“回家”,似股暖流,一下子就被注入心底。
“走吧!绷謵偁栔鲃游兆∷氖,轉(zhuǎn)身就往回走,顧夕岑被動地由她牽著,她的主動,讓他的心再次失控。甚至,快要忘記了爺爺說過的話,就想這樣和她牽手走下去……
回到樓上,看到林悅爾真的將顧夕岑追回來了,伊藤眼中一抹笑意掠過,直接朝她挑起大拇指。林悅爾臉頰微微紅了下,說了句“我去換衣服”便要進臥室?勺吡藥撞,又停下,扭頭警告道:“夕岑,不許再不告而別!”
顧夕岑不過就是猶豫了幾秒鐘,然后對著林悅爾點了下頭,林悅爾這才滿意地一笑,走進了臥室。
- 最新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 發(fā)表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