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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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窗前,靜靜地望著樓下秩序森然的基地。穆弦的戰(zhàn)機就停在灰暗的坪上,從來沉亮如鐵的機身,明顯多了很多新的擦傷,可見他這一路趕來,并不順利。
只是,看著他的飛機,仿佛都能讓人心頭安定起來。
噔的一聲輕響,房門打開。穆弦已經(jīng)脫了宇航服,只穿暗灰色軍裝,眸色幽暗地大步走了進來。
我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到底是誰,布下這么大的陰謀?”比起突然被審訊時,我已經(jīng)恢復了鎮(zhèn)定,“會不會是易浦城?或者肯亞?他們抹去我在地球生活的痕跡,是想通過我,來打擊你嗎?”
我疑惑地看著他。
他微微一怔,清冷如玉的臉頰上,黑眸似有所思。
看到他的表情,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靜默片刻,盯著我說:“華遙,我剛才看完了所有的卷宗,也讓莫普換了一批信得過的人,重新檢驗了所有細節(jié)!
我的呼吸一滯,就聽到他緩緩地說:“華遙,之前的調(diào)查結果,是真實的!
我渾身一僵,抓緊他的胳膊:“你說什么?你說什么?”
他扣緊我的肩膀,垂眸看著我,嗓音清冷:“十五歲之前,你的確不曾生活在地球上。”
我聽到自己的呼吸驟然一滯。寒意從未像此刻這樣,兇猛地席卷全身——只因為再次否定我的存在、我的記憶的人,是穆弦!
我下意識就要甩開他的手跟他爭辯,可剛一動,就被他扣得更緊,動彈不得。
“一定是你也搞錯了……”我期盼地、害怕地望著他。
他不發(fā)一言地望著我,沉黑的眼睛銳利又陰冷?吹剿谋砬,我更覺恐懼,可他一用力,將我重新扣進懷里。
我的眼淚大滴大滴掉下來,抱著他的雙手,微微顫抖著。
“不必害怕。”他的聲音有點冷,“我會查清楚真相!
可我的心情卻更沉重。
如果我真的不是地球人,那么穆弦會查出什么“真相”?會不會比我預想的,更加恐怖?
“或許有什么線索你們沒發(fā)現(xiàn)。我怎么可能不是地球人?”我哽咽著說,“一定是……一定是哪里搞錯了。你再仔細查查好不好?”
穆弦沉默片刻,忽然扣著我的下巴,一低頭,重重吻下來。
“好!彼p輕地說,“我再去查。”
熱而有力的唇舌,瞬間將我包裹。我干涸的、絕望的心,仿佛得到了撫慰和潤澤。我抓緊他的軍裝,近乎瘋狂和發(fā)泄地吻著他。我們激烈地糾纏著,就像要把對方吃下去。
過了很久,他才抱著我,坐在窗前的椅子里。他沒說話,我的心似乎已經(jīng)平靜了一些,只是依舊茫茫然心慌慌,那陰沉的霧霾籠罩心頭,似乎再也清除不了。
“穆弦,要是我真的不是地球人!蔽铱吭谒麘牙镎f,“那我是什么?我會不會跟易浦城一樣,是個機器人?”
他沒出聲。這讓我的心緩緩揪起。
可過了一會兒,他卻輕聲答道:“不會。檢測結果表明,你是百分百的人類!
這讓我稍微安心了些,又問:“我老是聽到有人說‘殺了他’,會不會……”
我的心一揪,緩緩說:“會不會是有人安排我來殺你……”
他的臉上竟然浮現(xiàn)淡淡的笑意:“你殺我?接近零的戰(zhàn)斗力?”
我勉強也笑了笑。他說得對,以他現(xiàn)在的精神力和戰(zhàn)斗力,我根本傷不了他半根汗毛吧!
不過……
我抬眸望著他。
所有人都在懷疑我調(diào)查我,他的大哥、他的父親、帝國的重臣,可他還是一副清冷、倨傲的樣子,完全不為所動,只淡淡地對我說不必害怕,一切有他。
就好像那些疑云和危險,都是我們兩人世界以外的東西,根本無法撼動我們半點。
我心頭一陣溫暖,下意識將他抱得更緊。
“外面已經(jīng)換成了我的人!彼吐曊f,“塔瑞向我保證,不會再單獨審訊你!
“嗯。”
他松開我站起來,黑眸幽深而溫和:“我現(xiàn)在就去見父親。等我來接你。”
夜色幽深。
郊區(qū)的原野格外靜,黑黢黢的山嶺像是鬼魅般包圍著基地。入夜后,已經(jīng)很少有士兵在地面活動,只有幾盞探照燈隱射著夜空和大地,顯得森嚴又冷清。
我被關在一間還算舒適整潔的房間,食物也很精致,只是不能出門。不過穆弦離開時,我看到門口的幾名熟悉的機器人守衛(wèi),倒是安心不少。
回想起近日來翻天覆地的一切,我怎么睡得著?已經(jīng)是凌晨,我躺在床上望著夜色,心亂如麻。
不知過了多久。
忽然,門外就響起雜亂、沉重的聲音,聽著就像打斗、重物落地的聲音,還夾雜著人沉悶的低呼聲。
有變故!
我一下子坐起來。
過了一會兒,就看到門緩緩開了條縫,走道里暗柔的燈光漏了進來。
是林駱。
他穿著整齊的軍裝,背著手站在門口。身邊站著軍法處處長蘇郁華。兩人的臉色都很沉靜,看不出任何端倪。而他們身后,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靜靜矗立著。
“殿下,我們奉命將您轉移到皇宮。”林駱沉聲說,“請跟我們走吧!
我一怔。
轉移到皇宮?是因為穆弦已經(jīng)去找了皇帝嗎?所以要把我?guī)У交蕦m去?
我站起來,披上外套,憂心忡忡地走向門口,一抬眸,卻見走廊里都是武裝士兵,而穆弦留下的機器人,不知所終。
我心里咯噔一下,停步問道:“諾爾留下的機器人呢?”
蘇郁華答道:“我讓他們離開了。因為要去皇宮,您的安全由皇家親衛(wèi)隊接管!
這理由聽著似乎正常,可我一點也沒感覺輕松,反而覺得不對勁。
他們?yōu)槭裁创蟀胍箒磙D移我?穆弦留下的人又不在了。而我剛剛聽到門外那些奇怪的動靜——難道是機器人們被制伏了?
我心里生生冒起一股寒氣——他們想干什么?如此……掩人耳目地突然發(fā)動。
我看著他們,緩緩倒退兩步。
他們倆對視一眼,似乎已經(jīng)看穿了我的懷疑。林駱低聲說:“失禮了王妃殿下。帶走!”
兩個士兵沖過來,扣住了我的肩膀。
我被押上了一艘中型飛船。
飛船沒有前往帝都,而是直接飛出了大氣層。
我坐在一間空曠的機艙里,身旁是十來名士兵持槍警戒著。窗外太空墨黑而安靜。
他們要帶我去哪里?
我越來越不安,越來越害怕。
過了大概十來分鐘,飛船就停穩(wěn)了。士兵用槍脅迫我往艙外走。我跌跌撞撞穿過狹長的走道,穿過無人的停機坪,最后,停在一間緊閉的艙門前。
我看到了艙門旁的牌子——減壓艙。
我呆呆地望著這三個字,有點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減壓艙,太空與飛船的過渡機艙。
也是空軍處決犯人的機艙——打開艙門,就是宇宙。十幾秒的時間內(nèi),人體就會失壓,最先爆裂的是眼球,然后是肺泡、全身血管。
“你們要處決我?”我一把抓住名士兵,“你們瘋了!我根本沒有罪!穆弦!我要見穆弦!這是陰謀!”
那士兵任由我捶打著,沉著臉矗立不動。這時另一名士兵打開了艙門,他們將我推了進去。我踉蹌跌倒在地,再爬起來時,艙門已經(jīng)在面前嘭地關上。
我奮力撲到艙門上捶打,可門外再無任何動靜。
周圍很冷,我打了個寒戰(zhàn),茫然轉身望去。減壓艙狹長而陰暗,一片空曠,只有陰冷的空氣,浮動在暗灰色的艙壁中。
我簡直無法相信自己遭受的一切——他們居然趁著穆弦不在,要將我處決?
陰謀,這一定是陰謀!
我顫抖地呼吸著,忽然感覺背后光線一亮。轉頭望去,原來靠近內(nèi)側的地方,還有個玻璃艙。
林駱、蘇郁華,站在玻璃后靜靜地望著我。
我的心頭陡然升起忿恨。
“你們要殺我?你們真的敢?”我瞪著他們,狠狠地說,“這根本瞞不過穆弦,他絕不會放過你們!”
他們沉默著,神色竟然沒有半點松動。
“華遙,這是軍事法庭對你的裁決書以及皇帝的親筆批示!绷竹槾蜷_張白色的紙卷,隔著玻璃艙出示給我看,“你被控危害帝國安全、具有一級嫌疑。按照帝國憲法,判處死刑,立即執(zhí)行!
我聽得怒火萬丈,憤然道:“不可能!穆弦已經(jīng)去找皇帝了,怎么可能處死我?”
蘇郁華看著我,緩緩答道:“這就是諾爾殿下找過陛下后,陛下給我們的指示。”
我猛地一怔,可來不及細想了,因為林駱的手緩緩落下,按在玻璃艙里的控制面板上。我聽到嘀嘀嘀的一聲聲急促的響聲,艙壁上的紅燈開始晃眼地閃動。
“不——”剛喊出一個字,我的聲音就被爆炸般的轟鳴聲淹沒。
一股大力猛地襲向后背,強烈的氣流狠狠抓住我的身體,拋了起來,拽向空中,猛地往后拉去!我看到灰暗的艙壁閃電般倒退,我看到林駱他們的臉倏地就看不清了。
呼的一聲,我看到自己的身體飛出了扁平的機艙閘口,瞬間彈射出去十多米遠。
然后那排山倒海般的力量驟然消失了。
我飄浮在太空中,大腦只有瞬間的空白,就感覺到眼球陣陣發(fā)脹,眼眶開始撕裂般的疼痛。而不遠處的艙門,正在緩緩關閉。
我要死了?
我竟然要死了。
恍惚間,我好像看到遠遠的地方,斯坦星的表面,正升起一排黑點,快速向這邊靠近。那是什么?是飛機嗎?是穆弦嗎?
可是來不及了,只有十幾秒,穆弦,來不及了。
撕裂的劇痛從胸口傳來,我的呼吸突然就停止了。就像有大大的硬塊,塞滿胸腔,塞滿肺,也塞滿了氣管和喉嚨。我看著自己踩在幽深無底的虛空中,我感覺到自己嘴唇動了動,可是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眼前一黑,我失去了知覺。
猛地一個激靈,我忽然又睜開了眼。
我看到自己依然浮在空中,不遠處的艙門,剛關上一半。我居然又清醒了過來,我只昏迷了一瞬間。
可是……
我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看著自己的身軀。不知何時,一層淡淡的、潔白的光芒籠罩著我全身,難受的感覺消失了,呼吸也順暢了,我就像從瀕死的關頭,又活了過來。
這是……怎么回事?
是穆弦的精神力嗎?
但為什么變成白色的了?
我顫顫巍巍地懸浮在空中,下意識地就想往還未關閉的艙門靠近。
奇跡……又發(fā)生了。
仿佛被意念驅(qū)使,我竟然緩緩地、明確地朝艙門飄去,那股白色的光芒,像是溫柔的手托著我,輕輕就飄進了機艙。艙門一聲輕響,在我背后合攏。
我平平穩(wěn)穩(wěn)地落在艙內(nèi),那光芒隱隱消逝了。
驚喜涌上心頭——一定是穆弦的精神力保護了我!他肯定就在附近!
可是……
我緩緩抬頭,看向玻璃艙。林駱和蘇郁華還站在那里,只是側身對著我。而我站的艙口非常陰暗,他們似乎并未察覺我又回來了。
“這是謀殺!碧K郁華的聲音聽起來居然很難過,“我們會被真神懲罰的,所有人都看到,她曾經(jīng)受過神光的祝福!
我一怔——他們在說我?他們居然在“殺”了我之后,自我譴責?我心生怒意,站在角落不動。
這時,林駱緩緩答道:“我們沒有選擇。她和她的外婆,明明被人洗過腦,她也一定不是普通人類。可我們竟然檢測不出任何線索。這只能說明——對方的科技水平,遠超斯坦。斯坦已經(jīng)是銀河系最偉大的文明,可對方卻勝過了我們。你清楚,那意味著什么。”
蘇郁華靜默,我聽得心驚。
又聽蘇郁華答道:“意味著對方要么是銀河系外的高等文明,要么……他們的科技水平,不屬于這個時代!
林駱點頭答道:“按照歷史上極稀少的幾次時光族人出現(xiàn)的資料,我和陛下都認為,從各種跡象表明,華遙很可能是時光族人,才會憑空出現(xiàn)在地球。那個神秘而可怕的種族,可以主宰時間的種族,他們秘密把華遙送到諾爾殿下身邊,絕非善意。我們只能先發(fā)制人殺了她——一切為了帝國!
“一切為了帝國!碧K郁華緩緩重復。
我驚呆了。
時光族?他們怎么會這么以為?
我的手心冒出陣陣冷汗。
剛剛他們宣布處決時,我?guī)缀跻隙ǎ@絕對是一場陰謀?涩F(xiàn)在聽到他們的話,竟然不是這樣?
他們是真的把我當成危害帝國的隱患,要消除掉?
就在這時,前方燈光驟然一亮,他們倆轉身,似乎打算離開減壓艙。我猛然抬頭,正好跟他們的視線對上,已經(jīng)來不及躲閃了。
兩人的臉上閃過震驚、恐懼、憤怒的表情。
林駱只僵立了一秒鐘,抬手猛地砸向控制面板。警報聲驟然響起,紅光再次閃爍。艙門重新打開,翻滾的氣流在我周圍洶涌澎湃。
我的心狠狠一揪,下意識抱住自己的雙臂。
同一瞬間,潔白的光芒再次籠罩住我,我的身體緩緩飄起來,就像被柔和的棉花包裹著,周遭天翻地覆都觸碰不到我的半點衣角。
我緩緩抬頭,看到他們倆的表情變得更加驚恐。而我的心忽然變得茫然,茫然而……恐懼。
真的是穆弦的精神力嗎?
可他的精神力是淺藍色的,而我身上的光芒,純白、透亮,跟他的完全不同。
如果不是他,那是什么?
就在這時,林駱和蘇郁華已經(jīng)拔出了槍,林駱大喊一聲:“警衛(wèi)!”話音剛落,艙門砰的一聲在我背后關上,前方減壓艙入口卻突然打開,十多名黑衣士兵端著槍就沖了進來。
“開火!”林駱厲聲道。
我的腦子一蒙,就看到數(shù)道火線仿佛流星般朝我面前襲來。
“不要!”我猛地蹲下,抬手就擋住了自己的腦袋!巨大的恐懼和憤怒驟然涌上心頭。我大聲嘶吼,“我不是!你們不能殺我,不能!”
就在這時,我看到身體周圍的白光,驟然變得無比刺眼、無比熾亮!我看到一束束金黃的火線,迅猛而密集地撞到了白光上,然后……像浮塵一樣,泯滅在光芒里。
預計的疼痛和死亡沒有到來,我的全身反而被那白光包圍,溫熱又柔和。
我霍然抬頭——他們傷害不了我。這光芒會保護我!
像是被我抬頭的動作驅(qū)使,我看到胸腔處一簇耀眼的白光,仿佛沖擊波一般,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前射出!
時空仿佛在這一瞬停滯了。
士兵們舉著槍,看著白光穿過他們的身軀,露出茫然而驚懼的神色;林駱和蘇郁華還在朝我猛烈地開槍,可子彈再次泯滅于白光里,然后白光的前端,已經(jīng)輕輕劃過了他們的脖子。
“刺——”我聽到了數(shù)聲輕響。轉眼間,宛如彎刀般的雪亮白光,已經(jīng)大面積穿過他們的身體,撞擊在墻壁上,瞬間泯滅于無形。
射擊早已停止,他們呆立不動,而我更是惶然。
“時光……”林駱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嘶啞的聲音,怒目圓瞪,就在這時,他的腦袋齊整整地從脖子上掉下來,露出血腥恐怖的斷口,高大的身軀陡然往后倒去。
我的身體陡然僵直,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在我面前,痛呼著接連摔倒在地。
有的攔腰斷成兩截,汩汩往外冒著血水,半邊身體還在地上痛苦地掙扎;有的從胸部被切斷,汩汩地往外冒著血水;還有的只斷了一條大腿,面目猙獰地摔倒在地,驚懼地望著我……
眼前的一切仿若煉獄,十多個人瞬間傷亡殆盡。
我呆呆地看著他們,怎么會這樣,怎么會……
這真的是穆弦的力量嗎?
不,不可能,穆弦的力量只會保護我,我又怎么可能運用他的力量,傷害別人?
血腥味彌漫在周圍,我整顆心仿佛也泡在血水里,顫抖、恐懼。我只覺得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場噩夢,我殺了人,是我殺了他們?殺了這么多人?
可為什么,軀體、四肢、十指末端,那溫熱柔軟的力量感,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力量感,就此充盈,久久不退。
我呆呆地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當我的視線停在指尖,那里就有了淡淡的白色光芒。我抬頭看向了艙頂,猛地抬手揮過去——
一道白光自我掌心匯聚生出,仿佛一把刺刀,插入艙頂。我聽到頭頂?shù)臋C身發(fā)出咔嚓的數(shù)聲巨響。我一收手,白光退去,一道狹而深的裂縫,出現(xiàn)在艙壁上。
是我,真的是我。
是因為我剛才被丟出機艙、瀕臨死亡,這力量才爆發(fā)出來嗎?難道……我真的不是人類?
我真的是危險的時光族?
不!我不想這樣!
我只覺得自己仿佛跌進了無形的沉重的泥沼。
怎么辦?怎么辦?穆弦在哪里?現(xiàn)在這樣,他還會相信我嗎?他是那樣忠于帝國,可我……
這時,引擎聲,低沉的引擎聲響起。我陡然覺得后背一僵。這聲音,這感覺……
我只覺得全身如墜地獄。
我的目光茫然掠過眼前的尸首血泊,掠過七零八落的機艙。我緩緩地回頭。
艙門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打開,幽暗的宇宙背景里,至少有十多架戰(zhàn)機,密密麻麻地停在艙外,暗沉而冷硬的機身,映著星光,就像沉默的鋼鐵蒼鷹。不斷還有戰(zhàn)機從天空中翻滾降落,他們的數(shù)量在不斷增加——像是剛剛從遠處趕來,將這艘飛船團團包圍。
而最前面的一架戰(zhàn)機里,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靜靜地坐在主駕駛位上。
隔著玻璃機艙,隔著氧氣面罩,他白皙俊秀的面目看起來有點模糊?赡前岛诙謇涞碾p眼,就像透著寒氣的死水,那樣沉默地、鋒利地盯著我,不知道已經(jīng)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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