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不再單純是因為世界太錯綜復(fù)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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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澤很快出了院,拄著根拐杖一瘸一拐地去上學。
江花翎卻還得往醫(yī)院跑,和謝青葉輪流扮無臉男哄小男孩開心。小男孩叫小關(guān),并不是從小就待在孤兒院,他的母親也是個抑郁癥患者,在他五歲的時候自殺身亡了。
江花翎藏在玩偶里,摸了摸小關(guān)的腦袋。他已經(jīng)習慣了玩偶的存在,此刻正表情安定地看著窗外,猜樹上有幾只蟬。
謝青葉在背后輕輕敲門,示意她換班時間到了。
她起身隨謝青葉走上天臺,脫下外套,一陣風拂過頭頂,她快被熱傻了。
謝青葉接過玩偶服,江花翎看著他穿上,突然發(fā)問:“你是因為小關(guān)的身世才對他很關(guān)心嗎?”
謝青葉眨眨眼睛:“我為什么要因為他的身世關(guān)心他?”
對了,她忘記了,他也是一個孤兒。
但這應(yīng)該是別人的傷疤吧,她不敢輕易發(fā)問。
謝青葉把玩偶腦袋套上,轉(zhuǎn)身前說:“我很喜歡小關(guān),因為他和我一樣喜歡宮崎駿!
江花翎驚訝得目瞪口呆,這簡直和小孩子靠喜好劃分陣營一樣簡單粗暴。
小學的時候,她記得班上的同學都在看《武林外史》,于是就分成了朱七七和白飛飛兩派。她當時喜歡白飛飛,只堅持和同樣擁護她的人一起玩兒,和朱七七派老死不相往來。
但十七歲的她,已經(jīng)不會再用如此純粹的原因去決定和誰相處。她理所當然地認為,每一個長大的孩子都不會再有如此單純的眼光,誰叫這個世界那么錯綜復(fù)雜。
但是……眼前卻有一個單純到不行的人。
小關(guān)情緒漸漸穩(wěn)定了,出院那天,江花翎故意沒有去,在學校里無聊地上著一堂物理課,聽著老師討論重力加速度。
結(jié)果就有個人加速度地沖了進來,躁動了沉悶的課堂。
江花翎呆若木雞地看著謝青葉沖到自己的位置上,抓起她的手一把就往外拖,力道大得她掙脫不了。
圍觀群眾開始大聲起哄,數(shù)章澤喊得最兇。
江花翎氣急敗壞:“我在上課,你干什么?”
他停下腳步,很認真地問:“不去看看小關(guān)嗎?”
江花翎把臉扭向一邊哼哼:“別誤會了!我之前就是覺得好玩,你以為我真心想照顧小關(guān)?”
謝青葉拉長了音調(diào):“哦……所以你就大早上跑去偷偷給小關(guān)買薯片!”
他得意揚揚的,一副好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秘密的口氣。
“我閑得無聊行不行?”
江花翎的嗓門不由自主地變大,臉頰兩側(cè)像打了腮紅。
謝青葉卻只是看著她笑,梨渦彎彎,看得她毛骨悚然。
這短短的一次課堂風波,卻成了學校的熱門話題。但是大家關(guān)注的焦點不在于這偶像劇般的劇情,而在于她,江花翎。
一個女漢子被一個男生拉走,他們紛紛猜測,他是找她干架呢還是找她干架呢?
陳安在放學的時候來找她八卦,她一巴掌往他臉上呼過去,讓他別多管閑事。陳安故作嘆息地說:“你長大了,出息了,都不和我親近了!
他垂下去的眉宇間,隱藏著誰都看不清的擔心和落寞。
江花翎無語凝噎地望著他騎著自行車歪歪扭扭走遠的背影,心里暗忖,真不知道是誰不再親近誰。
這事就這么不了了之,因為有一件更重大的事情奪取了學生們的關(guān)注。
之前學校的春游因為天氣原因被取消,本來所有人都死心了,沒想到校方卻突然宣布去海邊玩!
夏日輕風,碧海藍天,想想就心曠神怡。
出發(fā)當天,她翻出一條大褲衩,趿拉著人字拖,戴上一頂草帽就去了學校。章澤從頭到腳掃視了她一眼,沖她比了個大拇指:“果然是花哥!”
江花翎有些尷尬,竟然連章澤穿得都比她講究!
他扔給她一瓶防曬霜,一副你肯定沒有涂的神情。
到了海邊,所有班級的學生都混在了一塊兒。江花翎舉目四望,在一大票人里竟然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陳安。
倒不是她對他心有靈犀,只是他身邊的桃嘉珍太搶眼,一水兒桃紅色的泳衣。
章澤嫌棄太陽大懶得出來,躲在校車上睡覺。她一個人坐在岸邊,塞著耳機,專注而遙遠地偷看陳安拉著桃嘉珍興致勃勃地在潮水中赤著腳互相追鬧。
耳機里的人在唱:沒有關(guān)系我們只會是朋友,所以不會有分開的理由。只是偶爾會問我自己,鬧夠了沒有。
她按大了音量,歌聲鋪天漫地,像潮水涌進心臟,竟有一種窒息的疼痛。
忽然之間,一只小螃蟹從頭頂空降,掉在她的大褲衩上。
江花翎驚叫著從原地一蹦三尺高。
她氣憤地回過頭,看見謝青葉穿著白襯衫,褲腿被挽了上去,白白的小腿上全是沙子。他捂著肚子笑得十分猖狂,手上還拿著一只小螃蟹。
“你個混蛋!”
江花翎直接抓起一把沙子,踮起腳尖填到他的笑臉上。他一笑,臉上的沙子就像粉底一樣稀里嘩啦地往下掉。
江花翎這才忍俊不禁地放過他。
陳安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xiàn)在江花翎身后:“剛剛聽見你叫了,怎么了?”說話間,他才注意到謝青葉,“緋聞男主角!你們不會……真的打起來了吧?!”
江花翎一腳踢向他的小腿。
陳安吃痛:“能不能別老對我這么暴力?對了,我媽給你帶了便當,一起過來吃吧!
江花翎瞄到桃嘉珍,突然有些不爽。
輸人不輸陣,她勾了勾謝青葉的肩頭:“怎樣?一起來吃午飯?”
她非常滿意地看到陳安的臉色變得有點黑。
謝青葉聞言,眼神里透露出一種特別光亮的神采,就像流金鑠石的烈日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江花翎不禁有些郁悶,不就喊他吃個飯,至于這么高興嗎?
烈日當空,三五人一堆圍坐在沙灘邊。而江花翎這一邊,是他們四個人。
氣氛有一種難言的詭異,她恨不得把章澤喊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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