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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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鄙蛞阅钶笭,端起酒杯,起身逐一碰杯后,一飲而盡。
老同學(xué)見面難免聊起上學(xué)時的糗事,沈以念和姚思雯以及賈萬輝三人聊得不亦樂乎。
陸子晨向來話少,所以只是聽著,坐在他左手邊的王詩藍百無聊賴,極力想融入其中,看著沈以念找話題說:“以念,真的非常歡迎你回國,不然我的婚紗都不知道找誰來設(shè)計了。你設(shè)計的婚紗這么漂亮,那你結(jié)婚的時候,設(shè)計的是什么款式的婚紗啊?”
其樂融融的氣氛,好像在瞬間變得死氣沉沉。
“我當(dāng)時還不是婚紗設(shè)計師,所以沒有設(shè)計自己的婚紗!鄙蛞阅顪\笑著回道,喝了一口杯里的啤酒,苦到心坎里。
姚思雯把菜夾到沈以念的碗里,跟著說:“那把你和林澤楓的婚紗照找來看看,你藏得也太好了,結(jié)婚都五年半了,到現(xiàn)在我都沒看過你們的婚紗照呢。”
賈萬輝下意識地看向今晚格外話少的陸子晨,端起酒杯說:“她們女人就喜歡聊這些,來,咱哥倆兒喝一杯!
陸子晨談笑自若,語氣里似乎有刻意的寵溺:“詩藍現(xiàn)在對婚紗的話題已經(jīng)著了魔,拿她沒辦法。”
“我哪有!蓖踉娝{忸怩地說。
“以念,你倒是找啊。”姚思雯催促著。
沈以念知道瞞不住,只好如實說:“我們沒拍婚紗照,也沒辦婚禮!
“什么?!”姚思雯滿臉詫異,義憤填膺地說,“他大爺?shù)模×譂蓷鲙讉意思呀?這么委屈你!”
“不怪他,是我提議不拍婚紗照,不辦婚禮的,不然太累人了!鄙蛞阅罱忉屨f,壓抑著因懷念過世的林澤楓的悲傷。
“可是……”
“好了,好了,能不能換個話題?”賈萬輝打斷姚思雯的話,看著陸子晨無奈地說,“但愿我倆以后生的孩子不像她,話多還直,想啥說啥。”
被賈萬輝這么一說,姚思雯猛然意識到自己說這話的場合確實有些不對。王詩藍不知道也就罷了,她可是一路看著沈以念和陸子晨的愛情火苗燃燒到宇宙然后毀滅于地球的。
“不說就不說。”姚思雯嘟囔了句。
不明所以的王詩藍看著夾菜的沈以念,笑著說:“我就喜歡熱鬧,寧可累些也要拍婚紗照,辦婚禮,畢竟就辛苦一時,留個紀念是一輩子的事情。”轉(zhuǎn)而含情脈脈地看著陸子晨,說,“對了,子晨,我們什么時候去拍婚紗照?”
“這陣忙,等過些日子再說吧!标懽映柯曇舻统恋卮鸬。
王詩藍觀察著陸子晨的臉色不太好看,也就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她一向懂得進退。
就像六年前,她在得知陸子晨失戀后沒有急于提出和陸子晨交往一樣。
因為她知道陸子晨被初戀的那段感情傷得很深,一時很難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因而她一直陪在陸子晨的身邊,為他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情,即使陸子晨的態(tài)度一向都是冷冰冰的,拒她于千里之外。
后來陸子晨的生意做大了,一個年輕英俊、睿智又有錢的男人總是不缺乏女人愛慕的目光,喜歡陸子晨的女人越來越多,明里暗里地追求陸子晨。她看著心急,但她知道只有不吵不鬧,不爭不奪才能在陸子晨的身邊笑到最后。
一年又一年,就當(dāng)她以為對陸子晨的單戀會無疾而終時,陸子晨突然對她說:“也許我一輩子都不會愛上你,你還愿意跟我在一起嗎?”
女人如花,應(yīng)當(dāng)以愛來滋養(yǎng),可她愿為陸子晨喝盡天下苦水。
王詩藍端起酒杯,笑容中有著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苦澀,看向沈以念說:“以念,我敬你一杯酒!
“謝謝!鄙蛞阅疃似鹁票c王詩藍碰杯,整杯啤酒入嘴,順著優(yōu)美的脖頸一飲而盡。
王詩藍則只喝了一口,就將酒杯放在陸子晨的面前,歉意地看著沈以念說:“我酒量不好,都是子晨代我喝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會。”沈以念淡笑。
一旁的姚思雯又為她在杯子里倒?jié)M了酒,看著酒杯里的黃色小氣泡不斷涌出,沈以念忽然就想到在大學(xué)和陸子晨談戀愛的時候。
陸子晨知道她不喜歡喝酒,也不擅酒量,所以無論出席什么場合滴酒都不讓她沾,全都由他代勞。后來她和陸子晨分手,林澤楓去世,她一個人在巴黎打拼的日子,難免會和同事、客戶、領(lǐng)導(dǎo)等應(yīng)酬,于是她開始學(xué)著喝酒,每當(dāng)吐得昏天暗地的時候,她就特別想哭,因為那時候的她總會無法控制地想起陸子晨,然后蠻不講理地怪他,既然沒有想過要為她擋一輩子的酒,當(dāng)初又為什么讓她養(yǎng)成滴酒不沾的“壞習(xí)慣”?
再后來,她開始努力地學(xué)著喝酒,學(xué)著喝醉后笑,學(xué)著不再想起陸子晨。可惜的是,直到現(xiàn)在,酒入她的口中還是微苦,毫無享受感,她還是沒有鍛煉出好酒量,也沒有忘記陸子晨。但值得慶幸的是,她已經(jīng)鍛煉出在酒后會笑了,雖然有些難看,可至少比哭讓人覺得舒服。
今晚除了王詩藍以外的摯友相聚,為她接風(fēng)洗塵,就算再怎么不喜歡喝酒,她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陸子晨睨向沈以念若有所思的笑臉,目光幽深。他端起面前的酒杯灌入口中,再倒了杯啤酒,對視上沈以念清泉一樣的眼眸,語重心長地說:“既然回來了,我的婚禮,你一定要參加。我三杯,你一杯。”還不等沈以念做出反應(yīng),陸子晨就一杯接著一杯地喝了起來。
沈以念艱難地端起酒杯,笑得好似一派輕松:“一定!
陸子晨喝三杯酒換沈以念喝一杯酒,可沈以念卻覺得在喝下這杯酒的下一秒,胸口火辣辣地疼,醉得慘烈。她想,假如現(xiàn)在面前有一面鏡子,她一定會看見一個一臉悲壯的自己。
“小樣兒!酒量漸漲啊,敢不敢拼酒?”姚思雯起哄地說。
一瓶啤酒下肚,沈以念的臉頰就已經(jīng)染上了緋紅色,認慫地搖了搖頭說:“不敢。”
“不給面子是吧?不拼酒也行,罰酒!”姚思雯迅速撬開幾瓶啤酒擺上桌,拿起一瓶酒給沈以念的酒杯倒?jié)M,振振有詞地說,“我和老賈結(jié)婚,你沒到場祝福,罰不罰酒?”
“罰。”沈以念自認這件事確實不對,即使她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她端起酒杯,仰頭,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我陪你!”姚思雯也跟著一杯酒進肚。
她知道沈以念今晚這酒喝得不痛快,而她又何嘗不感嘆造化弄人。
她從沒有想過,沈以念和陸子晨有一天會各自嫁娶,也從沒想過她嫁的男人不是陳宏偉,而是賈萬輝。
如今,她和賈萬輝。沈以念和林澤楓。陸子晨和王詩藍。
三對,表面上大家歲月靜好,得偶若此,夫復(fù)何求。
可她心里清楚,他們從小長到大的五個人之間,最美不過友情,最遺憾不過愛情。
“陸子晨公司成立,大喜事。你連祝賀都沒有,罰不罰酒?”
“罰!
“喝!”
“還有,你、我、老賈、陸子晨、林澤楓,我們五個人是初中三年的同班同學(xué),高中三年的同校校友,就連高中畢業(yè)后都約定一起考來北京上大學(xué),以后要在北京奮斗。雖然林澤楓那小子被家里安排去了巴黎上大學(xué),但我們四個還是如愿一起考來北京上了大學(xué)。我和老賈各自上了不同的大學(xué),而你和陸子晨同校,我們四個時不時小聚一下,坐在大馬路邊上喝著啤酒、擼著串、談著夢想、唱著歌,一嗨嗨到后半夜,對著空蕩蕩的街道像瘋子一樣喊,老子一定要征服這座城市!還因為時差的關(guān)系,專挑林澤楓睡覺的時候,給他發(fā)短信,告訴他姿勢不對,起來重睡……”
“媳婦兒,你喝多了,別說了。”賈萬輝皺著眉,想阻止姚思雯。姚思雯眼里泛著晶瑩,激動地吼,“你別管我,我要說,不說出來,我心里不痛快!”
“讓思雯說吧,不吐不快。”沈以念低著頭,像犯人聽審一樣小聲地說道。
陸子晨臉上的表情深沉,沉默不語。
那時年少,他曾對沈以念說,沒有實現(xiàn)不了的夢想。只能說是牛皮吹大了,但只有他知道,當(dāng)他吹下這個牛逼并為之努力奮斗的過程有多爽,這就夠了。
因為當(dāng)時有沈以念在他身邊,所以他很容易滿足地說“這就夠了”。
時至今日,他在北京站穩(wěn)腳跟,所有人都認為他的夢想實現(xiàn)了,可恰恰相反,他自知錯失了一生的夢想——沈以念。
他多想和她幼年同桌,成年同床,死后同葬地過完這既漫長又短暫的一生。
陸子晨想著,胸口像壓了塊巨石,堵得難受。他又要給自己的杯子倒?jié)M酒,王詩藍卻溫柔地阻止了他。
“以念,你知道我剛才說的那些說明了什么嗎?說明我們五個人雖然不是親兄弟姐妹,但好得跟五根手指一樣,天涯海角都不能斷了我們的友誼。大四那年,林澤楓回國半年后,你就和他一起去了巴黎,四個月后,給我發(fā)了一條消息說,你準備和林澤楓結(jié)婚了,然后就四年多沒再和我們?nèi)魏我粋人聯(lián)系,區(qū)區(qū)一個中國到巴黎的距離,竟然差點兒斷了我們五個人的友誼。”姚思雯用胳膊抹了把臉上的淚水,“你說,該不該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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