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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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點過后，宮人們奉上酒菜，樂工們奏起笙簫。
武和帝主宴，令大家不必拘束，開懷暢飲。
酒過三巡，暮色無聲而至，宮人們掌了燈。
武和帝倦怠，攜雪貴妃退席而去，囑咐燕王與吳王照顧大家盡興。
武和帝一走，權(quán)貴們頓時活躍起來，一時間觥籌交錯，笑語喧嘩，不多時就開始離席敬酒。
將軍朱必武酒到半酣，來到葉修的桌上，臉上的酒糟鼻喝得紅紅的，非常熱絡(luò)地道：“葉先生，來，本將軍敬你一杯！”
葉修起身，端茶回敬。朱必武卻一手打落了葉修的茶，說道：“論輩分，我和沈大將軍一起打過仗，你也該喚我一聲叔叔。而今長輩勸酒，你竟然做茶飲嗎！”
葉修言笑道：“朱將軍見諒，在下肝肺不好，實在是滴酒不沾。”
朱必武已是倒?jié)M一杯酒，塞給葉修道：“堂堂男子，沙場裹尸尚不懼，區(qū)區(qū)一杯酒何足掛齒！來，喝了！”
葉修溫聲推辭：“朱將軍厚愛，可在下真不飲酒�！�
朱必武一拍桌子勃然怒道：“你娶了我侄女，叔父讓酒，就不值得你破一次例嗎？”
李承影滿了一大杯，執(zhí)小輩禮道：“朱將軍別生氣，我家先生實在不能飲酒，在下替先生喝了此杯。”
不曾想朱必武斜睨著李承影冷笑道：“你一個問心閣養(yǎng)的狗奴才，還沒資格向我敬酒吧！”
李承影一怔，默然放下酒杯，退回葉修身后。葉修仍是一臉淺笑，對朱必武道：“朱將軍醉了。承影是問心閣的三當(dāng)家，是我兄弟，在問心閣，也只有病人、客人、自己人，從沒有過奴才。”
朱必武半身醉態(tài)，端著酒杯大笑了一聲，譏誚道：“哦，那我能聊作什么人呢？客人？敢問葉當(dāng)家的，我這觍著老臉，能否請你這名滿天下的北藥葉大公子，滿飲此杯啊？”
葉修扣著杯子，俊顏含笑，輕輕吐字道：“不行�！�
朱必武勃然跳腳，手里的杯子哐當(dāng)一聲摔在地上。
葉修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準(zhǔn)則，我葉修滴酒不沾，并非對將軍輕慢侮辱�！�
朱必武大叫謾罵道：“你的規(guī)矩準(zhǔn)則就是長輩勸酒視若無睹嗎？你這目中無人的輕狂小兒！”
他這一鬧，眾人紛紛圍聚。
燕王過來道：“朱將軍，你醉了，葉先生身體不好沾不得酒，你倒是忘了。來人，快扶朱將軍下去�！�
蕭煜剛一說完，朱必武猛地將蕭煜一推，大聲道：“誰說我醉了！我沒醉！”
朱必武拍著胸脯叉著腰站在當(dāng)?shù)�，唬得前來攙扶的宮人有點畏縮。蕭煜使眼色命人將朱必武攙扶走，朱必武卻突然大步上前，撲通一聲跪倒在葉修面前，紅著眼睛怒道：“葉公子面子大，身份高，如今老夫跪請葉公子滿飲一杯，可否？”
燕王連忙上前去扶：“朱將軍，你這是做什么。”說完對宮人厲聲道，“還不快過來，朱將軍醉了，扶下去！”
朱必武一掙扎，將前來攙扶的宮人掀翻在地，怒闖著上前欲抓葉修的前襟，被李承影上前一步攔住，朱必武大罵道：“你這條狗滾開！”
李承影一動不動。
沈墨瞳此時端了酒過去，行禮道：“朱將軍，蒙您青睞，只是我相公沾酒傷身，實非得已，侄女代為罰酒三杯，如何？”
朱必武揮手將沈墨瞳杯中的酒掃落，瞪眼大罵道：“你這吃里爬外的東西，才嫁過去幾天，就替別人說話了？讓開！”
說完，他仗著酒意，橫眉立目惡狠狠地用胳膊肘去頂沈墨瞳的胸口，李承影眼明手快，一把將沈墨瞳拉開，那朱必武撲了個空，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眾人七手八腳地去扶，扶起來竟是滿臉血，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問心閣打人了！”
一時間呼聲四起。蕭煜目光一掃，氣壓全場，厲聲道：“都給我住口！”
眾人噤聲，蕭煜冷笑道：“皇宴上耍酒瘋，朱將軍厲害��！”
朱必武抹了把鼻血，抻著脖子指著李承影道：“我沒醉！是那小子下絆子！”
蕭煜拂袖將桌上的餐具掃到地上，大聲怒道：“那朱將軍是當(dāng)大家的眼睛都瞎了！”
眾人皆瑟縮。
蕭煜稍斂怒火，厲聲訓(xùn)斥道：“這是皇宴，父皇說大家盡興，不是讓你們仗著醉酒尋釁鬧事！堂堂將軍，大周武官，看看你們這像什么樣子！口出惡言強行灌酒，和街頭地痞惡霸有何區(qū)別！把大周的皇家宴會當(dāng)成逞兇斗狠的菜市場了？”
蕭煜罵完武官罵文官：“還有你們！武官魯莽，你們讀圣賢書所為何事，十年寒窗一朝功名，為的是赴宴御花園起哄打群架嗎？好好的一場宴席，為了一杯酒喋血嘩變，你們眼里沒有我，沒有吳王，難道也沒有圣上嗎？”
這句話任誰聽了也受不了，齊齊跪地請罪。
蕭煜冷冷地道：“打人不成反摔了一跤，沒見過嗎？叫嚷什么，這么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兩個王爺在，都鎮(zhèn)不住場子，非得把父皇驚動來才算完？嗯？”
眾人平心靜氣再不敢造次，蕭煜環(huán)視全場，沉默了片刻，緩聲道：“都起來吧，酒意闌珊，諸位散了吧。”
朱必武憋了半天，臉紅脖子粗地憤憤道：“王爺！下官勸酒縱有不對，可問心閣暗箭傷人，王爺不追究，也未免太偏心，包庇他們！”
蕭煜道：“我偏心？我不偏心是不是非得灌葉先生一壺酒才算罷休？還是請刑部來，查一查朱將軍你是自己摔的，還是問心閣暗箭傷人！”
朱必武不敢與蕭煜相爭，只揮著胳膊，金剛怒目地朝葉修吼道：“今夜之辱，老夫必不罷休！”
他說完拂袖而去。
蕭煜看著他怒氣沖天的背影，氣得笑了兩聲，一捂胸口，竟咯出了幾點血來。
吳王大驚失色地一把扶住，駭然道：“三皇兄！三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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