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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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余被她問得哭笑不得,但無奈這小執(zhí)行早知道自己認(rèn)識許南征,也只能嗯了聲。
“他是不是你男朋友?”小執(zhí)行眼睛直放光,“你當(dāng)初不是說只在上海念過大學(xué),一畢業(yè)就回來了嗎?還念著大學(xué),就能半夜開車去接他,別說沒關(guān)系,我可不信!
蕭余笑:“真不是!
小姑娘一副我明白的神情:“老板你放心,都是自己人,我絕不會在貼吧里亂說的!
蕭余失笑:“他還有百度貼吧?”
“當(dāng)然,現(xiàn)在誰沒有貼吧?尤其他這種不到三十歲就做了CEO,又有那樣的背景,早就晉升偶像級人物了,”她嘆了口氣,“雖然已經(jīng)辭職了,但我相信他還會東山再起的。你不知道貼吧里天天有多少人爆他的情史,自稱知道內(nèi)幕,我看著就想笑。”
蕭余沉默著,倒被她一句話牽起了許南征的事,隨口敷衍了兩句:“情史這種事,也多是用來炒作的。他能在二十八歲做到CEO,多少也和這個行業(yè)有關(guān)。前十年是互聯(lián)網(wǎng)爆發(fā)的時代,當(dāng)初百度一上市連前臺都身價百萬,你是沒趕上好時候!
小姑娘“啊啊”了兩聲,很是感嘆了句生不逢時。
直到她關(guān)上玻璃門,才覺得嘴唇有些疼,對鏡子看了一眼,竟莫名破了個口子。
出公司時天已經(jīng)黑下來。
她開著車上了北三環(huán),正琢磨去哪里打發(fā)晚飯的時候,許南征就來了電話。接起來那邊聲音很空曠,還很吵,許南征先是叫了聲“注意回防”,才對著電話問:“下班了嗎?”
估計是劇烈運動過,聲音有些低緩,稍帶了沙啞的感覺。
她嗯了聲:“剛從公司出來。”
“我在清華,要不要過來一起吃飯?”
她看了眼表,默算了下時間:“我開過去最快也要半個小時,你那邊像有很多人在等著,來得及嗎?”
“沒關(guān)系,我等你。”
他報了具體位置,就掛了電話。
蕭余把車停在清華附近,就從校門一路走進去。正是晚飯時間,有很多來往的學(xué)生,偏她今天為了見客戶,還穿得很正式,搞得路上頻頻有人回頭看。直到走到籃球場,看到許南征就站在場外,才算是松了口氣。
隔得很遠,只能看到他把上衣搭在肩膀上,低頭在講電話。
因為背對著她,除卻輪廓,看不清任何細節(jié)。
她剛走了兩步,就看到許南征掛了電話,不覺起了些玩心,索性拿手機撥了他的號碼,就這么站在身后看他。熟悉的鈴音很快響起,許南征從口袋里拿出手機,很快接了起來。
“到了?”
蕭余嗯了聲:“在校園里,但是我迷路了,找不到籃球場!
許南征抬手看了眼表:“報出你身邊的建筑物,我現(xiàn)在過去接你!彼呎f著,還邊對坐在籃球場邊的助理說了句話,依稀是準(zhǔn)備走,在東門外會合之類的話。
她只這么看著他說話,卻忽然想起了過去。
那時自己還在清華附中,常常穿著校服逃課來這里晃蕩,也是頻頻迷路頻頻求救,卻又在他找到自己的時候,不停地感嘆不愧是清華,竟然大到可以讓自己迷路。而他總會揚眉笑說:“等你考來,我正好讀博士!
其實高考時自己的分?jǐn)?shù)早超了這里的分?jǐn)?shù)線,卻因為他,放棄了這個夢。
他放棄了出國讀博的機會,而自己也因為他去上海開公司,跟著考到了上海。
這件事連爺爺都覺得遺憾,她卻堅持在所有同學(xué)都緊張兮兮研究分?jǐn)?shù)線和學(xué)校時,只在志愿表和機讀卡上填了一所學(xué)校的名字。
那時只想著,什么學(xué)校不重要,只要能和他在一座城市。
許南征大概說完,助理已經(jīng)摸出手機開始安排行程。他這才摸出了煙盒,叫了聲笑笑:“怎么不說話?”她本想繼續(xù)騙下去,可終是忍不住笑出來:“許南征同學(xué),在母校當(dāng)眾抽煙可不是好榜樣!
許南征略頓了下手,開始抬頭慢悠悠地打量著四周,直到轉(zhuǎn)過身看到她時,才搖頭一笑,繼續(xù)對著手機問:“來了多久了?”
蕭余邊走過去,邊說:“沒多久!
他掛了電話,笑著對她打了個手勢:“給你介紹新同事!
這話一說完,無論是場邊偷懶,還是在場中打球的人都停下來,興趣滿滿地盯著蕭余。
她有些無奈地走過去,許南征這才對著那幫人說:“未來的公關(guān)經(jīng)理——蕭余,”說完又轉(zhuǎn)頭看了那些人一眼,“這都是剛簽下來的畢業(yè)生。”
互聯(lián)網(wǎng)行業(yè)全是年輕人,也沒什么強烈的上下級觀念,聽見這消息立刻嗷嗷大叫,不停地起哄說要詳細的背景介紹,一定要具體到個人問題。蕭余對著那一張張熱情的臉,哭笑不得地說了兩句,最后用一直很仰慕清華之類的場面話打發(fā)了過去。
直到比賽繼續(xù)時,她才邊看球場上的熱鬧,邊對他說:“我還沒想好,也還沒辭職!
“我知道,”他微低下頭,看了她一眼,從煙盒中抖出一支煙,低頭用牙咬住,“差不多一個星期了,做個決定吧!”
蕭余斜看他:“你根本沒開出令人心動的條件!
他點了煙,才半是無奈地說:“我。對你來說,我算是個好條件嗎?”
蕭余看著他的眼睛,忽然心跳得快了些。
他活動了下肩膀,似乎預(yù)備著上場:“如何?”
他說完,場上正有人投了個漂亮的三分球,四周立刻起哄叫好。
蕭余無奈,伸手指著球場,笑說:“三分球中的話,我就跟你走了!
本是句玩笑話,她說得很自然,可出乎意料的是,許南征竟沒立刻回話。
他抽了兩口,才輕吐出很淡的煙霧:“韓寧那小子真是走運,我費盡力氣,也才得了你這么句話,”他忽然把煙倒轉(zhuǎn),遞給她,“幫我拿一分鐘!
她剛接過煙,許南征就已經(jīng)把衣服扔給了身側(cè)的助理,對場中叫了句:“把球扔過來!
直到許南征說完,蕭余才反應(yīng)過來他指的是什么。
沒想到自己隨便一句艷遇,他倒當(dāng)真了,其實從西藏回來后,她連手機號都沒留給韓寧。兩人就像是偶遇的陌生人,再合理地各奔東西,早沒了聯(lián)系。
他一句話,場上立刻有人把籃球扔過來,很快的速度砸向地面,伴著很大的聲音:“老板!別給我們跌份。
許南征輕松地接過球,遠看著籃筐,一下下拍著,身側(cè)很快就圍上來兩個高管,想要在他沒進入狀態(tài)時搶過球。豈料那兩人還沒近身,許南征就已經(jīng)迅速運球甩掉他們,用相當(dāng)漂亮的姿勢投出了手中的籃球。
一道弧線直向籃筐而去,毫無懸念地入籃,落地。
在眾人的起哄中,他轉(zhuǎn)過身往回走,隨腳把蹲在場邊的人一個個都踹了起來:“都去洗干凈,吃飯了。”說完,才走到蕭余身前,接過她指間的煙,“過兩天會有人事總監(jiān)和你談薪酬分紅,有什么底線嗎?”
蕭余無所謂地聳肩:“你看著給吧!”
他讓助理把車開走,自己陪著蕭余去取車,剛關(guān)上車門,又追問了句:“還有什么特別要求嗎?”蕭余搖了搖頭,卻又像想起什么,忽然點頭說:“有個私人要求!
他倒沒有任何猶豫,只淡淡地說了個“好”字。
蕭余笑了聲,隨手從后排拿了兩瓶礦泉水,擰開一瓶遞給他:“還沒聽是什么,就敢說好?”許南征接過來:“但有所求,盡力如愿。”
“沒那么嚴(yán)重,”她有意停了下,喝了口水,“我想換車了,現(xiàn)在這輛開著太累,尤其停車還不方便,改天陪我去買吧!”他倒是有些意外:“當(dāng)初你買這車的時候,我就說小姑娘不適合開SUV,現(xiàn)在后悔了?”
蕭余和他對視了一眼,才轉(zhuǎn)頭去看窗外:“那時候我總要去接你,你又不習(xí)慣讓我開車帶你。你人高,我總不能弄輛玩具車、小跑車給你開吧?”
因為這句話,車內(nèi)一時有些靜。
她從玻璃上能看到自己很淺的影子,還有許南征的側(cè)臉。他似乎是側(cè)頭看了自己一眼,卻沒再接話,直到開出車位,才提醒了一句:“系好安全帶!
蕭余嗯了聲,抽過安全帶系好,隨手打開音樂,緩解了令人尷尬的安靜氣氛。
她和他之間太過熟悉,根本不需要像懵懂初識的陌生人一樣,說句我真的愛你,再去心焦地等待著答復(fù)。許南征的個性她明白,如果他愛自己,就一定會直接靠近,而非這樣理智地劃出一條線,保持著似兄似友的關(guān)系。
她一直在等,等他愛上自己。不能進,也不愿退。
不是沒有疏遠過,也不是沒有努力靠近過,只不過是徒勞無功。或許等到他有天終于頭腦發(fā)熱地愛上了一個人,宣布婚訊時,才算是一切的結(jié)束。
第二天遞上辭職信時,剛來的美國老板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不停地問著為什么,是不是有別家給了更好的待遇。她只解釋受朋友所托,實在難以拒絕,最后兩個人在辦公室里遺憾來、遺憾去地說了一個小時,老板才算是大筆一揮,簽了字。
這兩年的年假基本沒用過,只要她愿意立刻可以走,但終歸是老東家,最后還是答應(yīng)老板再做一個星期,交接完手里的東西再走。
美國人講情調(diào),特地在茶水間開了個小Party,幾瓶香檳下肚后,小執(zhí)行已經(jīng)蹭過來,低聲問:“老板,是不是有哪家公司要上市,你趁機分股份去了?帶上我!”
蕭余險些嗆到,只暗嘆現(xiàn)在的小孩子把成功和財富,都想得太過簡單了。
她正要說什么時,手機忽然響起來,屏幕上閃現(xiàn)的名字是王西瑤。
她回來了?沒想到出國這么久,竟還留著幾年前用的號碼。
王西瑤,這個名字自小就有很多光環(huán),父母都是文協(xié)作家,就喜歡將女兒當(dāng)作古代女子來養(yǎng),琴棋書畫無一不學(xué),但最后就屬那手好字最令人稱贊,初高中大小比賽從未落敗。
還是在九十年代,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的字竟賣了七八萬。所以很自然的,她是爺爺最喜歡的弟子,常被掛在嘴邊教訓(xùn)蕭余的字。其實她也練字,只不過僅夠應(yīng)付在文件上簽名。
還記得她第一次拉著許南征,向王西瑤介紹時,曾說:“這是我哥哥許南征,我的名字就是他起的。據(jù)說那時候兩家大人擬了一百多個名字,他才六歲,竟然力排眾議,非說‘笑有余聲’不錯。他那時候可是小霸王,誰惹得起他?倒霉的是我,叫了這么個怪名字!
所以,她才被叫作笑笑。
誰又能想到,王西瑤和他的緣分,也因自己被牽了起來。
蕭余一直在猜測,王西瑤到底是不是許南征的初戀女友。可是至今,到他們分手快十年了,卻依然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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