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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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著一張有“Happy birthday”的賀卡對她說:“過生日,當然是要有生日快樂的字樣的了!
她一臉的糾結(jié):“可是這張卡的圖片不好看,顏色太單調(diào),也沒有背景,構(gòu)圖還有點歪,你看,黃金分割位的視覺活躍點應(yīng)該在這個位置,它卻擱到了那里……”
我趕緊打斷她,這丫頭是學(xué)藝術(shù)設(shè)計的,我說:“你最喜歡哪張?”
她指著一張籃子里坐著兩只卡通小白兔的卡片說:“這張!
我說:“那就這張!
“可是這張上面沒有‘Happy birthday’這幾個英文字母啊!彼荒樀耐葱。
我簡直想罵娘:“你自己寫一下不就行了?”
她恍然大悟,癡呆了一秒鐘才說:“對哦!比缓蟛攀惆l(fā)感情,“小小,我愛死你了。”
我沒理她,從剩下的賀卡里挑選了一張:“這張送我!
“你要送誰?”唐笛靈馬上就問。
“你別管!
她好像立刻就受傷了:“我都告訴你了!
“好吧!蔽抑荒苷f,“我送給我一個國外的朋友!
她很驚訝:“你國外還有朋友?”
熟人就是這點不好,你有幾個朋友她全都知道。我盡量簡明扼要地介紹:“是網(wǎng)友,我們互相寄一下賀卡。”
她這才長長地“哦”了一聲,放過了我。
我拿著那張要來的賀卡回家,心里想著唐笛靈太好騙了。我哪兒來的網(wǎng)友啊,我只有一個地址。
我給那個地址寄了八年的明信片。地址是從我外公那里得來的,那個學(xué)考古的很拽的青年跟著他父親出國以后,所有的線索就剩了這一個地址。
林教授和潘奶奶也在七年前離開了申城,林教授接受了另一所大學(xué)的聘請,過年的時候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們。
只是那一年櫻桃成熟的季節(jié),我外公收到了一個從國外快遞來的包裹。寄件人是那個學(xué)考古的青年,他寄了一大包熟透的美國大櫻桃過來,還附了一張小小的紙片,說感謝我外公送給他的書。
我外公打電話讓我去拿櫻桃,我就連那個箱子和那張紙條一起帶了回來。然后我從箱子上抄到了那個地址:PH4-11xxHornby Street, Vancouver, BC, V6Z 1V8。
我還專門百度了一下,V6Z 1V8是指的郵編,前面是地址。
我還第一次知道了他的全名,他叫徐橫舟。
我想我不能告訴他我是誰,也許他早就忘掉我了。于是我就把他變成了我心里的一幅畫,掛在只有我能看得見的地方。
每年我都會給這個地址寄兩張明信片,過年時一張,他生日時一張。
沒有署名。
只寫八個字:祝你快樂,永遠快樂。
唔,我心目中的喜馬拉雅山。
祝你快樂。
永遠快樂。
這天晚上,我在我的新浪博客里寫了那則尋人啟事:
“徐橫舟,男,1985年生人,原籍申城,身高一米八五,濃眉俊目,風(fēng)姿清舉,于2005年夏天走失。有知其下落者,請告知本博主,并請代為轉(zhuǎn)告,有人很想找到他!
只是它雖然是一則尋人啟事,卻躺在沒人看得見的地方。微博時代,博客幾乎沒人玩了,我的博客也沒人關(guān)注,我也很少在上面寫東西。前一篇博客的時間停留在幾個月之前,那篇博客我是這樣寫的:
“這是一個寒冷的冬天,我被確診了。我媽竟然紅了眼睛,對我說‘小小,你要吃點苦了’。我還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這么倒霉的事情為什么被我碰到了。但是去你媽的,我才二十四歲,我會戰(zhàn)勝你的。”
一個沒文采的人就只能寫出這種東西。但世界上還是好人多,這篇博客竟然有人給我留言,讓我加油,還說會一直陪著我。
寫了那則尋人啟事,我把從唐笛靈那里要來的賀卡也寫了。
還是八個字:祝你快樂,永遠快樂。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郵局。今年的賀卡提前了半個月,實習(xí)的地方可能沒有郵局,其實要不是唐笛靈,也許今年我就不會寄了。但是我來得太早了,郵局八點半才開門,現(xiàn)在才七點多。我在旁邊轉(zhuǎn)了一下,就坐進了一家包子鋪里。
我一邊吃著包子,一邊和師兄張勤聯(lián)系了一下。我問有沒有吵醒他,張勤說:“有啊,我本來準備睡到太陽曬屁股的!
我說:“快八點了你還不起來?”
他說:“我騙你的,這里的雞五點就開始叫了!
我們倆哈哈地笑了起來,然后我說我上午出發(fā),他和我確認了出發(fā)時間,說:“好的,那等會兒見!
我說:“師兄謝謝你啊,你想吃點什么,我給你帶!
張勤毫不客氣地點名了:“周黑鴨!
我說:“OK,你等著。”
一個小時以后我回到了家里,手里拎著一袋“周黑鴨”。我媽劈頭蓋臉地罵了我一頓,說你滾哪兒去了,你還要不要走了。
我爸已經(jīng)幫我把行李都放到了唐人杰的車里,本來應(yīng)該是我爸送我去的,但我爸和人約好了今天拿貨,我怕夜長夢多,我媽又突然變卦,所以臨時找了唐人杰。反正實習(xí)的地方也不遠,最多兩三個小時就到了。
要帶的東西還不少,除了箱子和鋪蓋卷,還有一個水桶和兩個臉盆,水桶后備廂放不下了,就擱在了后排。
我上樓拿了我的隨身挎包,下來的時候,唐人杰已經(jīng)坐在了車里。
唐笛靈也下樓來送我,說為了我,她都沒去學(xué)校。她和我依依惜別,說:“小小,你不在,畫展我也不想去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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