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他與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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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肉至親,血脈相連?v然,冷冷淡淡是昔日里的常態(tài),可蒼生之中,最親的還是家人。
張國榮在家排行第十,是年紀(jì)最小的孩子,張綠萍排行老大,二人年紀(jì)相差懸殊,關(guān)系卻較其他人而言更為親近。大姐曾說,她最疼愛Leslie。
時光向前倒退,在張國榮還沒有成名之前,他常去大姐家做客,幫侄女補習(xí)功課。當(dāng)時,大姐家的女兒才幾歲,她上班忙,照看孩子的時間有限,她便叫弟弟去家里。那時,他剛剛出道,還是默默無聞的新人,時常遭人欺負(fù),好多事他都不懂,大姐則成了他的貼心顧問,有什么事都會找大姐請教。
在他茫然無措之時,是大姐扶持他前進(jìn),有些知心話,愿意說與大姐聽。一來二去,感情逐漸升溫,不再如童年時那般生疏。溝通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姐弟間更為熟悉,大姐說,她更愛他了,覺得他很好。
起初,父親極力反對張國榮進(jìn)入演藝圈發(fā)展,在父親眼中,娛樂圈是三教九流,所以不同意兒子去唱歌。這時,是大姐站在他的身旁,支持他,鼓勵他,讓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后來他的天賦逐漸得以顯露,沒有辜負(fù)大姐的期許,才如一顆定心丸,平息了父親的怒火。
每一刻輝煌,都與大姐一同分享,每一份迷茫,也有大姐在身邊。當(dāng)他站在巔峰時,卻生了病,大家一致認(rèn)為是娛樂圈壓力太大導(dǎo)致的。實際上,大姐對弟弟的病因和病情極為了解,有位醫(yī)生寫了一份信給她,專門向她解釋張國榮的抑郁癥。
抑郁癥在醫(yī)學(xué)上分為兩類,“一種是Clinical Depression,因為腦部化學(xué)物品不平衡了,是生理上的;一種就是大家明白的有不開心的事什么的導(dǎo)致的,Leslie百分之百是第一種”。
張國榮與大姐的感情極為深厚,自從患病以來,對大姐愈發(fā)依賴。張綠萍說:“后來他生了那個病,有時我正開著會,他會打電話來說:‘大姐,我還沒有好,你過來啊!’我就什么都不做了,立刻去他家。他看病都在我家里看的,因為那時候他有問題了,在他家門口那些傳媒三個人一個攝像機(jī)對著他,他就不能出去看病。如果他去看精神科醫(yī)生,被傳媒看到肯定不行的。所以我只有叫那個醫(yī)生到我家里幫他看病。”
張綠萍回憶當(dāng)時有好幾次Leslie打電話跟她說再見,嚇得她不得了!伴_始Leslie經(jīng)常問我,‘我怎么會抑郁?我又有錢,又有這么多人疼愛我,我又這么開心!徽J(rèn)的,甚至連醫(yī)生開的藥也不吃!
身心耗損,終是讓他再難支撐下去,縱身一躍,結(jié)束了一切。對他而言,是解脫;對疼愛他的人來說,是枷鎖。
張國榮的離世,讓張綠萍倍感痛心,久久難以釋懷。她說:“他4月1日走了,我5月就退休了。因為我的工作,我是主要人員,雖然有幾十個同事,但我自己不上心,工作就做不好了,沒心情做就不如不做了,所以我就退休了……”
面對殘酷的現(xiàn)實,大姐曾苦苦追問,“這個人又漂亮又有天分,又好,為什么這么對他”。后來,她終于有所感悟,她感慨道:“我覺得很多事是注定的。在(哥哥)喪禮上,黃霑曾講過,上天覺得一個這么完美的人,讓他來世上太久,而我們這些人不值得他有那么久沒所以招他回去,這是命注定的!
大姐對他甚好,只是這份好,來得有些遲。在他的童年中,孤單單一個人,嘗夠了冷冷清清的滋味。想起小時候,他多有無奈,“兄弟姐妹雖然多,我和其他人年齡差的很大,所以也沒怎么一起玩耍過。加上父親是那種不高興孩子待在身邊的人,母親又很忙,孩提時代真的是不怎么快樂的。如果是讓我回憶有過什么快樂的事,我腦子里是什么都想不起來的”。
有人曾向張國榮提問,“你是怎樣的一個孩子”?他認(rèn)真思考后,答道:“是個有點怪的孩子。不像個孩子,又不太說話,從不被人注意。我家雖然并不是什么特別大的家庭,可是客人來的時候,從不會有人意識到我的存在。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就是這種性格。一直非常孤獨,又沒有傾訴自己感受的對象,或許是不知什么時候形成的造種性格!
他曾用“緣分太淡”作為溫情缺失的緣由,他說“ 這種關(guān)系與其說父母親情,不如說僅僅是像朋友一般的關(guān)系”。溫暖太少,少到淡薄了血肉親情。
功成名就后,他曾將母親接到帕路斯海濱的公寓,與他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大抵是一個人住習(xí)慣了,即便母親此時與他同住,母子間的親密關(guān)系也再難重建。
作為兒子,張國榮有心縮短彼此間的距離,他試圖盡可能從精神上與母親進(jìn)行交流,可最終能夠給母親的,仍然僅僅是物質(zhì)上的東西。母親依舊不快樂,他卻又無可奈何。其實他心知肚明,問題出在母親與父親的感情上,夫妻關(guān)系出現(xiàn)破綻,對她的精神造成了難以彌補的裂痕。
他清楚,母親曾經(jīng)非常愛父親,父親卻反過來再也不理她,對于當(dāng)時的母親來說,除了父親以外,無論是誰為她做什么,也無法令她快樂。當(dāng)時無論他想怎樣地給母親打氣,卻始終無法撫平母親心中的傷痕。
他是愛著母親的,縱使母親平日里待他冷漠,可有一點,母親對他并非真的全然漠不關(guān)心。他去英國留學(xué)的時候,以堅決支持的人是父親,殊不知,是母親一再向父親要求,允許他留學(xué)英國。直到母親去世,他才從叔叔那里了解到真相,也許有些遲,卻也足夠了。他說:“盡管我的教育并不是完美無瑕,給我打下現(xiàn)在這個基礎(chǔ)的,應(yīng)該說還是我的母親!
自從母親去世后,他對于彼此之間的往事,一一回味。他說:“那并不是各種回憶的一幕幕,而是母親的存在本身的重要。自己的出生,各種高興的事,傷感的事,各種各樣的事,仔細(xì)想一想都是從母親那里得到的……所以我非常地感謝母親!
如若母親在天有靈,能聽到兒子的這番心意,不知是否會遺憾生前,沒有真正盡到一個母親的職責(zé)。
至于張國榮是否有遺憾,他坦言:“作為我自己的話,我覺得已經(jīng)盡力做了該做的事情。因此并不后悔。即使問問那個世界的母親,她也一定對我感到滿足了!睙o論過往如何,但求問心無愧便好。
他用平靜的口吻說道:“我這個人,可能有些守舊,非常相信因和緣這些東西。母親和我之間,直到母親去世前幾年,才感覺到互相之間存在的必要性。當(dāng)我們互相明白這一點時,已經(jīng)實在太遲了。所以這一生的最佳拍檔雖然無法實現(xiàn),卻也是我和母親之間的宿命,無法改變。沒有辦法!
世事難料,也難改變。就放回憶一條生路,靜靜留在過去,笑看前方吧。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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