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節(jié)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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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著母親和愛麗絲的面，奧爾圖什宣泄著這幾日的所有不滿：“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拜托你別再和那些人交際了！我沒耐心！我也不系領(lǐng)帶！”
愛麗絲從草編包里拿出一大塊巧克力，打開錫箔包裝紙。她把巧克力放到嘴里，把錫箔紙扔到廚房的桌上，鼓著嘴說道：“綠寶石戒指？是祖母綠？那一定是從印度帶過來的。”
母親站了起來，把椅子使勁推回原位，椅子與地面之間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我覺得你應(yīng)該注意交際的度。”她撿起錫箔紙扔到垃圾桶里，“這個女人在居爾法沒有一點兒好名聲。”
愛麗絲說：“就算她不是好女人，那和她兒子有什么關(guān)系？”
我和母親對望了一下。母親一定也意識到了“愛麗絲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單身的男人”。
阿爾西娜跑進(jìn)廚房：“拉普澤爾的紅衣服不見了！就是那件你縫的有褶的衣服。”她望著母親，跺著腳，“找不到的話，拉普澤爾就不能去做客了。拉普澤爾不去，我和阿爾米娜也不去。”她氣得捶著肚子，死死盯著阿爾明。
阿爾明一個小時前就坐在廚房里了。他穿著那件繡有山羊頭的襯衣、深色但有些褪色的褲子。我?guī)状我麚Q了，但他總是吵著說“不”。他拿起廚房的紙巾，吐了口唾沫擦起鞋子。我數(shù)落了他幾句，他轉(zhuǎn)而用專用擦鞋抹布和水把鞋擦干凈了。我說：“這也不是什么壞主意。拉普澤爾的衣服要是找不到的話，阿爾明也只能留在家里了。”于是，大家的目光都轉(zhuǎn)向了阿爾明。
阿爾明先是看看我，然后又轉(zhuǎn)向阿爾西娜，看來他正在猶豫要不要繼續(xù)淘氣下去。然后，他退后幾步，打開櫥柜里的茶壺，拿出洋娃娃的衣服。阿爾西娜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把抓起衣服跑了出去。
母親和愛麗絲被阿爾明的滑稽舉動給逗笑了，但我知道，我的兒子自始至終并沒有把我的責(zé)備放在眼里。我對他說：“快，去我們的臥室。你爸爸的領(lǐng)帶落下了。”奧爾圖什正在系鞋帶：“我已經(jīng)說過不系領(lǐng)帶了。”我沒出聲，向阿爾明努了努嘴：“去。”
阿爾明剛走出廚房，母親就樂了：“哎喲，我的外孫怎么這么有趣，這像誰啊？”
愛麗絲笑了：“像他姨媽。”之后，她轉(zhuǎn)向奧爾圖什，“你剛說她兒子做什么的？”奧爾圖什說艾米勒是項目工程師。第二塊巧克力又落入愛麗絲的嘴中：“項目工程師，嗯……”她望著窗臺上的花盆。母親又驚呼起來：“你怎么又開始像吃小豌豆、葡萄干一樣吃起巧克力啦！”
這次是我從桌上收起了包裝巧克力的錫箔紙，心里正暗自琢磨，我妹妹從什么時候開始對結(jié)過婚還有孩子的男人感興趣了。母親重又提起剛才那個西蒙尼揚太太在居爾法的壞名聲的話題。我心想，但愿她不會重提幾天前和我說的那些事。
奧爾圖什正在擦鞋，用的是擦廚房地板的抹布。我把擦鞋布遞給他，他接過擦鞋布說道：“居爾法人過去和現(xiàn)在說的這些那些一點兒都不重要。我可沒有耐心和心情被迫和鄰居們交際。”
愛麗絲手托著下巴，仍舊望著花盆：“印度的祖母綠很有名呢。”她從包中掏出一個泡泡糖。
對著走廊的鏡子，我最后一次審視了一下，猶豫自己的無袖上衣的領(lǐng)子是不是太開了？裙子是不是太緊了？
愛麗絲和母親走向門口。母親回頭打量著鏡子里的我：“我們走了。你最好拿塊披肩，或者弄點兒什么披在肩上。”
我說：“你們想讓奧爾圖什送你們一程嗎？”
愛麗絲吹起泡泡糖，泡泡“啪”地一下破了：“不了，我們走路。最近這四五個月我們走的路程暫時不遠(yuǎn)，不過照我的判斷……”她望向正站在鏡子前系領(lǐng)帶的奧爾圖什，“依我看，以后就要麻煩我親愛的姐夫，用他最新款的車送我們回家嘍。”她望著我，咯咯笑著，“從布瓦爾德可走不到巴林姆呢。再見。順便說一句，你這衣服不太合身。再見，孩子們。”我把門在她們身后關(guān)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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