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世界之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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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有株白蠟樹，
喚作世界之樹
毛茸茸的樹兒，
被明亮的云朵打濕
萬物皆始于此樹。有一個石球，誕生于虛空，球面下蘊藏著烈火。巖石被烈焰熔化，氣泡從石殼縫隙間滋滋冒出。濃稠的鹽水附著在滾動的石球上，黏液不斷從上滑落，石球的形態(tài)逐漸發(fā)生了變化。球上的任意一點皆可為中心，這樹便當然植根于中心之上。它將世界連接起來，從空中到地下，從光明到黑暗，從現(xiàn)實到思想。
這是株龐然大樹。根須延伸到深厚的土壤下。繁密的芽尖漸次長成碩大的枝丫，肆意向天際蔓生。三條粗大的主根自地底蔓延過草地、高山和中土之城米德加德，一直通向霜巨人的國度尤騰海姆和霧氣氤氳的黑暗冥界。
它高大的軀干內(nèi)包覆著密密層層的年輪，仍在向外伸延。樹皮下成束的導(dǎo)管源源不斷地向樹枝和樹冠輸送著水分。水分澤及葉片，葉子在陽光下綻開，又和光、水、空氣和泥土融結(jié)成一種全新的綠色生靈，隨風(fēng)而動，吸吮雨露。這綠色的小東西噬光為生。入夜，當光退去的時候，世界之樹就將它召回，它忽明忽暗地閃著，就像一盞昏黃的燈。
世界之樹汲食他物，也為他物所汲食。它龐大的地下根系就像發(fā)達的高速路，成為無數(shù)菌類的家園。它們依附于此，天長日久逐漸長成了細胞，并孕育出生命。這些生機勃勃的小生物只是偶然間鉆出地面，或是冒出樹皮，長成了蘑菇和毒菌。它們猩紅如血，柔韌如革，和白色的樹瘤、蒼白脆弱的傘菌還有層層疊疊的突起一道，間錯長滿樹干。它們有時就結(jié)在自己的梗莖上，成了塵菌，突然間崩裂，孢子就像煙霧般散開來。它們以世界之樹為食，卻也給它帶去養(yǎng)分，隨著水分一起被輸送到高處。
還有各種蠕蟲，它們有的像手指頭粗，有的又像頭發(fā)絲細，平鈍的鼻子拱出土層，噬咬著樹根，又將排泄物供給它。各類甲蟲在樹皮里貪婪地啃噬著，有的亮如新鐵，有的暗如朽木。啄木鳥們啄穿樹皮，吃掉寄生在內(nèi)的肥美蛆蟲。它們在枝頭穿梭來去，艷麗的羽毛閃爍林間，或紅綠相間，或通體黑亮，或紅白相雜。蜘蛛們在枝葉間編織著精美的蛛網(wǎng)，捕食過往的臭蟲、蝴蝶、飛蛾和蟋蟀。螞蟻們或蜂擁而行，或豢養(yǎng)蚜蟲，趾高氣揚地擺動著纖細的觸角。在樹枝交匯的低洼處形成了池塘，苔蘚迅速生長，鮮艷的樹蛙在池中游動，大口吞咽下扭曲搖擺著的蠕蟲，并產(chǎn)下細軟的蛙卵。鳥兒們立在樹梢歡唱，搭建起各式的巢穴——黏土做的杯形巢，毛茸茸的袋狀巢，干草做的碗形巢，都隱匿在樹洞里。樹表千瘡百孔，歷盡滄桑。
傳說在縱橫交錯的樹枝間，還居住著其他物種。聽說樹頂經(jīng)年佇立著一只神鷹，淡然歌唱著過去、當下和未來。它的名字，赫拉斯瓦爾格爾，意思是“噬尸者”。每當它扇動翅膀，就是風(fēng)云大作，風(fēng)暴肆虐之時。在它雙眼之間還站著一只獵鷹，名叫維德佛爾尼爾。對各類食草動物而言，這宏大的枝丫實在是個天然牧場。這里居住著四頭牡鹿，分別是達因、特瓦林、杜涅爾和杜拉索爾，還有一頭山羊海德倫，乳房里能泌出蜂蜜酒。一條名為絕望的黑龍盤踞在樹根，被一窩蜿蜒扭動的蠕蟲纏繞。這黑龍日夜不停地噬咬著樹根，而樹在不斷地自愈。有只名叫拉塔托斯克（牙鉆）的黑色松鼠在那里上躥下跳，挑撥著樹頂?shù)纳聱椇偷叵碌暮邶垺?
世界之樹巨大無比。它支撐起了天庭和宮殿，同時也遮蔽了萬物。它就是整個世界。
樹根旁有口泉叫做烏爾達，它深不見底，但凡喝下這清冽的泉水，縱不能全知全能，至少也能洞察世事。諾倫命運三女神一直守護在旁，據(jù)說她們來自巨人之鄉(xiāng)。三姐妹里，烏爾德洞悉過去，維爾丹蒂掌管現(xiàn)在，詩蔻蒂預(yù)知未來。三女神還擅紡紗，織造著命運之網(wǎng)。她們既是園丁，又是世界之樹的守護神，每日汲取烏爾達的泉水澆灌著它；當樹腐爛衰敗，她們就拾取泉邊的白色黏土，在樹根上壅培新土。所以世界之樹永遠新綠蓬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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